东则王面覆阴霾,收声未语。

看来,东则王今日一为探听博怜下落,二为借机试探博怜到底透露了多少有价值的信息。在此之前,因为对博怜爱情的自信,尚存些许侥幸罢?

不承认,不否认,不推诿,不辩白。不愧是东则王。

话题进展到这一步,自是无话可说,不欢而散。

然而,作别前,东则王的一句话,又徒添她一分烦扰——

“刚刚,你说自己在自作多情,并非如此。”

不是自作多情?回程的车中,她回想这一句话,恁是忍俊不禁:这位东则王,从某一个层面来说,也算是人间极品。

“王妃,我们是不是白跑一趟?”青妍怏怏问。

“嗯?”

青妍小脸上写一万个失落:“东则王没有摊牌,我们也没有得到与察璎珞有关的任何蛛丝马迹,白白浪费了半天的时间。”

她失笑:“傻丫头,你认为东则王与我们分开之后,先是去哪里?”

青妍撇了撇嘴:“难道不是回他的老鼠洞?”

“十有八九是去找察璎珞。”她眸心熠辉点点,“他发觉对方已经暴露得太多,无论是为了告诫,还是想壮断腕求生,都要见到人才行。方才我提到了卫随,他绝不想再多制造出一个知情者。故而,我赌他离开茶楼之后,第一个去处便是察璎珞的隐身地,那个连诺欢也未必晓得的地方。”

“这样的话,我们不是应该跟踪他?”

“不必。”

“为什么?”青妍不肯罢休。

“察璎珞已与诺欢撕破脸皮,东则王是她最后的屏障,她不会任这座屏障倒塌的。”她神秘一笑,“明日,我们一起等待。”

明日复明日。

红日初升之时,一位风姿绰约的少女敲开南连王府的大门,在诸多家丁惊艳的目光下,向主楼进发。

与那日的诺欢目标相同,方式迥异。

第320章 粉墨登场

冉晴暖结束了闲茗居之行回到府门,当夜,兆飞飞来访。

这一次,她带来了一个颇具分量的讯息。以至于灵枢听罢,不住地拍案大笑,惊飞窗外一树夜鸟。

然后,第二日清晨来临。

当东方透出第一抹晨曦时,南连王府上下已然风起云动,清理的清理,洒扫的洒扫,井然有序,有条不紊。

冉晴暖也已离榻梳洗。

外间旭日渐高,金色的光芒打透东窗窗纸,映得一室暖意。

就在这时,门外有一波异样的声浪逐层推进。

青妍正拿着一支珠花在主子发髻间比对着恰当的落处,道:“这么早就来了?”

“不早了。”冉晴暖看着镜内,接过珠花自已别进鬓间,“记得我曾经在王爷出征前为他缝制过一个金丝马甲么?”

“奴婢记得。”青妍忖思道,“您在之后还又缝了一件不是?”

她颔首:“没错,那件就放在卧床里侧的壁橱内,稍后你拿出来。”

青妍称是,伸手抚平主子身上那袭月白色丝质衣裙间一道细微褶纹,而后拿来悬在侧旁衣架上的青缎披风,道:“里外都是这么素净的颜色,除了您和王爷成亲的时候,奴婢几乎没有见王妃身着太过鲜艳的衣裳呢。”

“习惯而已。”

“今儿您不换一套么?”

她稍讶:“为什么要换?”

“用您高雅出尘的美貌,把外边那个女人辗压得粉身碎骨。”

她冁然:“有那个必要?”

是呢,有那个必要么?

她是这座王府的女主人,是众所周知的南连王妃,更是遂岸的原配夫人,无论站在墙外的窥探觊觎者如何娇美胜花,如何艳色夺人,心中都不会有她所拥的那份悠闲安定。纵是布衣荆钗,也可高贵从容。

“察姑娘。”她从大厅内缓缓走出,迎向今日第一位登门客。

来者虽然很想越过外间院落,直达主楼前方,无奈府中有几位颇为强悍的丫鬟与仆妇,在家丁们被那份美貌惊得目瞪口呆难以为用时,她们气势如虹,将之牢牢截堵在了前院大厅的门前。

“本王妃开始明白你那日为什么能够无知无觉的走进我的府中,旁若无人般地对王爷实施你的控制之术了。”她扫一眼站在四处面现困惑的诸个男子,“你生得本来便貌美,用这个无可否认的表象成为这些男儿心中的诱因,再以促进之道放大他们心中的惊艳,他们也只能如痴如醉,变成眼前模样。”

察璎珞眉梢微扬,唇角似嗔还喜:“王妃谬赞,璎珞愧不敢领。”

灵枢双手负后,围着此女转了一遭,啧啧连声:“虽然有几分道行,但终究不是个能成大器的材料。上一回成功潜入随意退出,尝到了些许甜头,便以为从此这府中可任你畅通无阻,于是这一次如法炮制。你是忘记了这个世界除了极易被色迷心窍的男人,还有最不想见到漂亮女人的女人了么?难不成你这高深莫测的摄魂术一样的手法的弊病是不能同时进行两种?不然,这些丫头们怎么个个恨不得把你撕得粉碎?”

察璎珞喟然:“的确是璎珞欠虑。在在是因为前度在这座貌似戒备森严的府第中自由进入的感觉实在美妙,一时得意忘形,惹来今日尴尬,汗颜之至。但是,如果璎珞的蠢行可以博王妃一笑,也算蠢得其所,不负初衷。”

果然不是个普通角色。灵枢心中大叹,连连点头。

冉晴暖浅笑:“察姑娘隐身多日,在幕后掌控一切,今日何以出现在阳光之下?”

察璎珞脸色微黯,摇首着道:“王妃明知故问,您最该明白璎珞从幕后走出的因由不是?毕竟,是您不遗余力地做了那么多事,璎珞才不得不抛头露面。若非如此,璎珞明知此行必受奚落嘲讽,又何苦来哉?”

“本王妃不遗余力做了那么多事么?”她轻噱,“一别经年,还以为察姑娘的思绪理法有所长进,没想到仍是一团混乱,也难怪会与诺欢结成同盟。”

灵枢眼前一亮:“这句话的意思,本大夫可以解释一下。倘若掉书袋子,无非是物以类聚、沆瀣一气、同气相求之类;而若是用民间百姓的话讲,就是虾找虾,蟹找蟹,王八专找绿豆眼。本大夫个人更偏爱后者,浅白又易懂,你认为呢,察姑娘?”

察璎珞眸线徐徐向她投来,带着迂尊降贵般的施舍,及至看清对方容颜,却是一怔:“你……就是那个灵枢大夫?”

“咦?”灵枢两眸闪闪生光,“你听说过本大夫么?本大夫很有名么?敢问是从哪一位有见地有远识有品味的贤者口中听说了本大夫的鼎鼎大名?”

察璎珞一笑:“你想从璎珞口中套话?”

“识破了?”灵枢好是慌张,恁是沮丧,掩面佯哭,“本大夫好难过。”

“你不是一个普通妇人。”察璎珞两目直盯其面,“你是谁?”

灵枢两掌撤下,美眸大睁:“难道你打算对本大夫动用你擅长的那套把戏?你想清楚,本大夫一无所长,平生最喜欢钻研各式的毒物,若是你加大了本大夫心中对你的厌恶,你这张如花似玉的脸只怕要变得与蜂窝一般无二,那样也不打紧?”

察璎珞额角抽搐,丽颜僵固了须臾,寒声道:“南连王妃,你的下人如此无礼,你不想出面管束么?”

冉晴暖淡哂:“姑且不说她是本府重礼礼聘的大夫,是上宾 ,不是下人。再者,纵然是我府中任何一个丫头对察姑娘有所失礼,本王妃也乐见其成。这正是你与诺欢的区别,任是你如何看她不起,有其父在,她就是连本王妃也不能轻易触碰的公主,而你,无论如何的兴风作浪,总是一个寄人篱下仰人鼻息的食客,只有任人践踏,由人宰割。”

好……好毒的舌!灵枢暗发惊叹。当最珍视最重要的东西被人肆意掠夺,仙子化身罗刹也不为过也。

察璎珞面透讥讽:“璎珞还当王妃如何的超凡脱俗,说到底不也是欺软怕硬看人下菜碟的俗类?”

“不止如此,本王妃还懂得恃势凌人。”冉晴暖面无表情,挥手,“青妍,将察姑娘带下去,尝尝嬷嬷们的十大酷刑。”

“……”莫说嬷嬷们,咱们府中几时又有什么十大酷刑来着?王妃,您临时起意固然是好,可万一奴婢接之不住,不就白让这个女人看了笑话?借着这犹豫的当儿,青妍道,“王妃,比起十大酷刑,奴婢更想给她尝尝‘十指纤纤’的滋味。”

灵枢兴致陡起:“什么是‘十指纤纤’?”

您添什么乱呐,神医大人?青妍笑容灿烂:“将十根手指头从指尖开始,由拿着小刀的嬷嬷们一点一点的削磨修理,先刮皮,后剥肉,不就是‘十指纤纤’?”

察璎珞眉心疾蹙,眸底内波澜涌现,放声道:“连郎,快出来,繁繁来了!”

几乎是她话音才才落地,身着白色长袍的遂岸便从后方奔跑而至。

“繁繁?”他在大厅前仓促驻足,看着察璎珞,再看冉晴暖。

“连郎。”察璎珞唇勾浅笑,秋波欲滴,“到繁繁这边来。”

遂岸脚步前移。

“王爷!”青妍大急,“您看清楚,这个女人就是那个在嘉岩城就妄想嫁给您做王妃的察璎珞,您别受她的蛊惑啊!”

“放肆。”察璎珞脸色一凛,“连郎,这个奴才胆敢冒犯繁繁,还不过去教训她?”

遂岸微怔:“教训?”

“对!”察璎珞眯眸,“奴才不听话,主子就要教会他们听话。”

遂岸满面茫然:“怎么教?”

“举起你的手,用足所有力气,给她一记耳光。”这每一个字,都浸满了不屑掩饰的恶意,“惟有如此,她才能明白什么是尊卑有序,主奴有别。”

青妍色变,张口再骂:“你这个无耻……”

冉晴暖挡在了她身前。

这一刻,遂岸的掌正高高举起,直似电光石火,眼看就要落下。

“王爷!”那只手在距离冉晴暖颊侧寸许之际,被飞身而来的遂洪紧紧握住,“那可是王妃,您要打王妃么?”

“胡说!”他皱眉,眉宇内既有不解亦有气恼,“我什么时候想打冉冉?”

灵枢抚胸,一身的余悸犹存:“阁下这只手落下去,就是要打到你家冉冉的脸上呢。”

遂岸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上,再迟疑望向近在咫尺的女子,眸心之内涌出几许窘迫:“我……”

冉晴暖看着这样的他,心头剧痛如绞,继而一股更为剧烈的恨意蓬勃而起。她的视线遽然转移:“察璎珞,你真是罪该万死。”

“冉晴暖,你又以为自己有多清高?”后者神情冷厉,寸步不让,“当初,你若不是南连王妃,如何斗得过我?你不也是操控着这个男人的心,令他对我一家三口不依不饶?你欺人在前,莫怪受辱在后,今日的果,是你先前种下的因,这就是因果报应,你合该承受!”

她不怒反笑:“看来,你果真是无可救药了。”

“怎么,你还想做我的救世主不成?”察璎珞冷笑,伸出一只玉手,“连郎,过来这里,扶着繁繁,繁繁累了。”

遂岸身随形动,扶住了那只手臂。

察璎珞将螓首倚在男子肩上,柔声细语:“连郎,我们回家好不好?这个地方实在是吵闹,吵得繁繁头都痛了。”

遂岸唇角嚅嚅:“……”

一个“好”字正待出口,大门方向,忽冲来三五人物,走在最前方者花容扭曲,声颜俱厉:“察璎珞,你这个贱货,敢耍弄本公主,本公主今天把你五马分尸!”

好戏登场。

冉晴暖与灵枢互觑一眼,心照不宣。

第321章 盛大开幕

兆飞飞带来的消息,便是有关诺欢公主诸事。

这位公主大人昨日从南连王府回到家门,即带着诸多侍卫前往察璎珞化名居住的藏身地,谁知那处早已是人去屋空。当下更是怒火熊熊不能熄灭,紧急把兆飞飞召唤进府,索要应对之计。

兆飞飞稍作思忖:“民女首先想问一句,您眼下最想要对付的人是谁?冉晴暖还是察璎珞?”

诺欢目放戾光,切齿:“那两个女人都是本公主的眼中钉!”

“总要先分出个主次,才好打得精准,不然有可能两个都要得不痛不痒。”

诺欢挥臂击在桌上,厉声道:“本公主此刻的脑袋里在烧着一团火,理不出个所以然,你来说!”

兆飞飞正颜:“从民女来讲,叛徒比敌人更让人作呕。”

“正是这句话。”诺欢正中下怀,“那个外乡女本来便是本公主要打倒的人,本公主不可能指望她和颜悦色,可察璎珞不一样。如果没有本公主,她只能永远住在那个穷乡僻壤自生自灭,是本公主把她带到了熙桑城,给了她向外乡女复仇的机会。现在,她竟然敢背叛本公主,抢走连郎的控制权,还逃得不见踪影,本公主看她从里到外从皮囊到骨子都是一个阴险卑劣的无耻贱人,不先把她给解决了,实在难消心头这口怒气!”

兆飞飞连连点头:“公主说得极对,察璎珞就是一只喂不熟的狼,她今儿敢抢走南连王的控制权,明儿就敢用她那些旁门左道迷惑您的侍卫,危及公主安稳。”

诺欢一惊:“你认为她敢这么做?”

“公主也知道她阴险卑劣且胆大包天,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此话正中诺欢痛处,面色铁青:“这话搁在今天之前,本公主还有点怀疑,眼下本公主确信这个姓察的贱人什么都做得出来,你快帮本公主把她找出来!”

“找她并不难,南连王仍在南连王府,她绝对不会中途撒手不理。我们只须盯着那边,不难把她抓到,但是……”她欲言又止。

诺欢眉头紧锁:“但是什么?”

“民女也只是凭空揣测,想那察璎珞虽然胆大妄为,却不是个意气用事的蠢材,她敢公然向公主挑衅,必定有所依恃。”兆飞飞忧形于色,“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如今公主在明处,她在暗处,而且她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公主尚不知道……”

“谁说本公主不知道?”诺欢断然反诘,“不就是东则王?”

兆飞飞错愕结舌:“什、什么?”

“就是东则王。”诺欢轻描淡写,“本公主看你是真心为本公主做事,告诉你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当初,本公主决定抢回连郎,就先派原山到嘉岩城打听那个外乡女的底细,带回来的消息中便有察璎珞怎么被外乡女赶出嘉岩城的一段。原山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本公主虽然不会委屈自己把察璎珞那样的女人当成朋友,但不介意用她一用,于是就把她从穷山恶水的原藉故乡给救了出来,到现在她恩将仇报,就像你说的,实打实的是一只喂不熟的狼!”

公主大人的恨意又起,咒骂不已。

兆飞飞颦眉定目,若有所思。

“她来到国都之后,便四下走动,打听那个外乡女的底细,也不知她透过哪个门路,居然认为这个外乡女就是曾经嫁给东则王又莫名其妙死了的那个秀丽公主,起初她告诉本公主的时候,我压根不信,但为了探听那个外乡女的底细,又派原山跑了一趟云国,去到外乡女的家乡,发现了许多令人惊奇的巧合。察璎珞认为与其猜测,不如直接找东则王求证。半个月后,她从熙禾城回来,道:东则王愿意与公主合作,事成后南连王归公主,南连王妃归王爷。”

兆飞飞眉心颦得更紧,抿唇无声。

诺欢眼尾乜来:“告诉你她背后的人是东则王以后,就算知己知彼了罢?你这时可有什么主意了?”

兆飞飞目光一闪,道:“东则王之所以会与察璎珞达成一致,无非因为他们取得了共识:公主把南连王送回南连王府的决定,令他们失去了眼看到手的宝物。其实,公主的手里也捏着东则王的把柄不是么?”

诺欢不明所以:“东则王有什么把柄在本公主手里?”

“东则王既然答应合作,表示冉晴暖当真是那位东则王妃兼秀丽公主,东则王明知其实而隐瞒不报,不是把柄又是什么?”

诺欢意兴阑珊:“没用的,父亲说过,像东则王那样的人,除非有十成十把他置于死地的把握,否则不要轻易招惹。东则王妃与南连王妃同是一人这个秘密,充其量只是一桩绯色传闻,不足以从根本上动摇东则王在国君心中的地位,捅报上去,除了多结一个权大势大的冤家外,没有一点好处。

大成君的言外之意是:倘若有十成十把握时,一定会置东则王于死地罢?从外间的传闻间,从没有听到大成君与东则王存在什么私怨过节之类,而若这番恨毒之意不是来自私人恩怨,难道为公?兆飞飞喟然长叹:“可惜呢,这是一个现成的将南连王妃给赶出大氏国的办法,却因为东则王也是当事者之一而必须忽略,真真可惜呢。”

诺欢皱眉:“你别只说可惜,到底有没有办法修理察璎珞那个贱人?”

兆飞飞面有难色:“不能借打击东则王使之无枝可依,便只有一个釜底抽薪的法子可用了。”

“什么斧子抽心?你把话说清楚。”诺欢公主恁是焦虑。

“她察璎珞能为东则王所用,依仗得无非就是那身旁门左道。如果咱们把她对南连王的控制给解除,她在东则王面前即再无用处,届时任凭公主想把她煎炒烹炸,谁还能护她半分?”

诺欢一径摇头:“解除对南连王的控制哪有那么容易?再说,连郎恢复原状之后不知道还能不能记得本公主对他的好,真若忘得一干二净又该怎么办?”

兆飞飞冁然:“依照当前的情形,南连王已然只认察璎珞不知公主,有什么不同?恢复原状之后,他对察璎珞必定避如蛇蝎,而公主好歹还占着救命恩人这一项,更有夫妻之实的恩爱之情在,总比察璎珞占着优势。”

诺欢眸光闪烁,心中密集权衡。

“更有,解除那个控制并不是公主想象得那般艰难。民女虽不懂得什么心控蛊惑之道,但之前在花楼岁月时,曾经认识一位江湖人士,摄魂术为其祖传秘术。虽然听起来与察璎珞的那一套并不相同,但他说过,诸如这类道行,都有一个类似种子的物什在,那颗‘种子 ’是施术者与被施术者之间的牵系,只要知道它是什么,便等于找到了解除控制的途径。”兆飞飞道。

诺欢喜上眉梢:“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