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首:“带着妻儿寄人篱下么?纵使王烈做得到,灵枢也做不到。

遂岸淡哂:“况且,那位不知‘何名’的‘何明’,未必就能欢迎一位逃婚公主。”

她微愣:“何明……何名?你认为这只是一个化名?”

“他脸上戴着的是人皮面具。”遂岸笃定道,“在人来人往的闹市,用一张普通的面貌,顶一个普通的名字,开一家普通的客栈,不起眼的活着,不是最好的隐身方式么?”

这个江湖端的是精彩呢,若非本王现在有美妻爱子快乐似神仙,说不定会放弃成为花商的梦想前往江湖一游。他心念如是,道:“王烈在信中拜托他替我们打听朝廷动向,应该很快就能收到了消息了,今儿午膳之后,我们也到街坊之间听听消息。”

经他这般开导,压在心头的最后那丝惶惑悄然而逝,她欣然颔首。

午膳之后,他们收拾停当,正准备出门,听得外间院门被拍响三声,一身灰衣的何明推门而入,径直走进厅内。

“二位,王烈是在下的生死好友,他托付的事情在下不敢怠慢。”何明落座后即直道来意,“如今成了旧帝的新帝依旧下落不明,而即将成为新帝的旧帝正在不遗余力地清除前任的所有党羽,至于你们关心的那位冉大人,因为至今未曾交出亟待重掌帝位的旧帝所需的新帝罪己诏,目前据说正被关在禁天阁内反省。”

虽然这何明口中“新旧”频繁交替一堆杂乱,他们仍然听明白了。

待何时功成身退之后,遂岸不无担心地看向妻子:“这个消息聊胜于无罢?”

后者展颜一笑:“就如上一次,晓得父亲还算平安,我反而更加放心。”

“是,娘子直管放心。”他挥拳击胸,“实在不成,为夫就做一回飞天大盗,从禁天阁内把岳父大人偷出来!”

她挑眉:“你可知道那个禁天阁是个什么地方?”

他不以为意:“不是书阁之类?大不了是外面加几层侍卫的书阁。”

“禁天,凡是天子门生犯了过错,皆被禁入其内反省,少则数日,多则无期,戒备之森严绝对出乎你的所料。灵枢曾在幼年时候误闯其内,据她讲,那是个空洞得令人想要撞墙而死的地方。”她道。

这些中原皇帝的心理都是如此阴暗的么?杀人不过头点地,竟然还想得出如此击溃人意志的牢窟?他蹙眉。

冉晴暖自是听不到自家丈夫心中的声音,一径道:“这里是天下脚下,谁也不敢说哪一天我们就暴露了行踪,趁此之前,我想先进禁天阁看望父亲。”

遂岸大怔:“你要进皇宫?怎么进去?”

她神秘一笑:“遂愿给了我一样东西。”

“她?”

“别对自己的妹妹如此不屑。”她美目含嗔,“在冷宫的那段日子,她为了逃出那里,想尽了所有方法,包括敲晕了监管冷宫的太监,偷了对方出入宫廷的腰牌。”

自幼就不喜欢的,哪有那么容易改变观感?遂岸不敢对妻子呛声,只有默然不语, 不过,对于遂愿没有认命枯萎这一个选择,倒是不无认同。

“禁天阁就在南宫门附近,而冷宫所在的方向也是由南宫门进入最为接近,我拿着出入腰牌从南宫门进入其内,纵是不能进到问天阁里,到附近转上一遭也是好的。”她道。

遂岸眉攒成峦:“万一守门的宫卫认得那个太监,又或者你与那个太监撞上了,该怎么办?别说哪有这么巧的事,这世上就是这么巧的事,即使你再担心岳父,我也绝不放你去冒这样的险。”

这……

他如此反对,看来此路不通了。可是,该如何看上父亲一眼?

遂岸看妻子一脸深思,眼珠一转,忽尔笑得意味深长:“虽然不能放你一个人去见岳父,但为夫不反对我们夫妻二人一起踏上这趟冒险之旅。”

第340章 谍中有谍

从嘉岩城动身之前,遂岸找上王烈、灵枢夫妇。

这两人,妻子曾是自幼生长于云国那座禁宫的公主,丈夫曾为负责整个大内安危的侍卫统领,最该成为这一行动的参与者。

灵枢早已从好友口中得知自家故国的政权又生更迭,在哭笑不得之余,最担心的便是需要反复面对这等事件的母后,一时间归心似箭。然而,冉晴暖启程在即,她正逢幼子生疾不能当即同行,便将随身存放留待不时之需的宝物暂且借与遂岸,用途用法悉数相告。

“这就是黄衣暗卫的腰牌?”冉晴暖端详着手中那枚从前听闻其名未见其形的物什,“它居然不只是一个宫廷传说么?”

当年,她成为公主伴读,常处宫内,从宫人的闲谈中,有时会听到“黄衣暗卫”四字,那些在那座深墙大院内住了几十年的太监宫女,津津乐道于所有与之有关的故事,

据说,黄衣暗卫是创立大云的高祖皇帝为了在自己百年之后也能成为后辈子孙的监督者,创建了一支游离于宫庭与官场之外的暗卫队。第一代黄衣暗卫的组成尽是是对高祖精忠至诚的近臣,代代传袭,或传子,或传徒,自始至终保持三十二人编制,为首者被称‘督总’,每一个人的俸禄都来自于高祖存在一家神秘钱庄内的巨款,年年有利,岁岁有息,供应不绝。

“就是黄衣暗卫。”遂岸道,“你的公主朋友说,这支黄衣暗卫身上所着的黄色卫衣皆是用高祖穿旧的龙袍反裁而制,朝中无事时,黄衣暗卫身着民服匿居民间;倘若有君主昏庸、佞臣乱国之事发生,便披挂上阵。见黄衣暗卫督总,如见高祖,既是皇族家训,也是大氏国训。当他们出示这枚腰牌之后,宫廷大内即可长趋直入,任何一道门的看守者俱须遵守三“不”——

不得阻拦,不得过问,不得张扬。”

冉晴暖仍觉不可思议:“当年,那些宫人闲来无事时最喜欢将黄衣暗卫当成话题来讲,描绘得神乎其神,我偶尔听见,只当是他们为了打发漫长岁月编撰出来的谈资,或者把一个曾经存在过的卫队添油加醋渲染成了宫廷传说。灵枢竟然晓得它是真正存在的么?”

“貌似也是无意得知。其时,她尚值年幼,在宫中行走迷路,误闯一个不知名的所在,见得了一群在其间习武的男子,还与为首者相谈甚欢。后来天近黄昏,为首者将她送回寝宫门口。”

“那么说,这群黄衣暗卫其实并不是匿居民间,而是藏身深宫?”

遂岸颔首:“因为灵枢答应了头领要守口如瓶,故而从未对任何人提起那段遭遇,但闲来无事,却经常再去寻找那个神秘之地。”

她瞳仁一转:“难不成就如从桃花源归来的武陵人,不复得路难觅其踪?”

“起初是如此,不过后来又让她找到了一次,据说其内那些人比她还要惊讶,因为她年岁已长,首领将黄衣暗卫存在的原委来历仔细相告,劝她不要再去,并赠了一枚腰牌作为礼物。照你那位公主朋友的说法,她与王烈私奔的那刻,把属于皇宫的所有东西都给了你,惟有这块腰牌,她想着有朝一日可以利用它探望母亲,不曾离身片刻。”

不屈不挠,不知放弃,果然是灵枢会做的事。冉晴暖高举那枚神秘得来的腰牌,福至心灵:“你想冒充连这两任新旧帝也未必见过的黄衣暗卫进宫?”

“然也。”遂岸挽起妻子素手,“如此我们夫妻就可以在那座宫苑内畅通无阻,想见岳父就见岳父,看谁敢阻拦?”

她笑靥如花:“那我们真成了一对雌雄大盗了呢。”

“对!”南连王振臂高呼,“就让我们做一对来无影去无踪神鬼莫测为了传说而存在的雌雄大盗!”

尽管如此,他们也不无担心,惟恐这枚“传说”完全不似传说中的那般传说。

因之,遂岸瞒着妻子,提前一日持牌进宫,按照从王烈夫妇处得来的资讯,在宫内各处转了一遭,而后原路出宫,确定了所有守卫宫门的侍卫见此牌即面色郑重,闪身退后,不加任何盘问。

第二日,他携妻同行。

冉晴暖身着男装,唇上粘须,脸颈涂成灰黄之色,阔步昂昂直迈,跟随着前方龙形虎步的丈夫,进到了万安宫内。

按事先定下的计划,他们打南宫门入,直取禁天阁。

“开门。”遂岸以凛然之势,将腰牌示于阁前侍卫眼下。

那侍卫盯着那枚腰牌看了足足半刻钟的工夫,揖了一礼,退避一畔。

两扇紧闭的门板随之大开。

遂岸提足向前。

“且慢。”那侍卫伸臂将其后的冉晴暖拦下,“这位的腰牌也请出示。”

遂岸回头:“她是本督随从,与本督一起到此。”

那侍卫恭首:“禁天阁不是寻常之处,这位若是没有腰牌,就请在阁外等候。”

遂岸拧眉:“你敢阻拦本督的人?”

“属下不敢。”那侍卫抱拳,“只是,请督总体谅,属下也是职责所在……唔!”一记闷呻,侍卫掩腹软倒在地。

遂岸收回重拳,冷冷道:“你是什么东西,敢要本督的体谅?见本督如见高祖,若非念在你只是职责所在,当下就取了你这条性命!”

那侍卫不敢回声,伏地未起。

遂岸向妻子施个眼色,甩身就步。

冉晴暖趋身随上。

二人径直前往,无人再敢阻拦。

后方,倒地的侍卫因为腹上那一击痛得太过,仍是无法起身,招手唤立在不远处观望的同僚,示意其俯身下去,迫声道:“快去禀报皇上,昨日进宫的黄衣暗卫出现在禁天阁!”

“禁天阁?”

御书房内,从皇帝沦为阶下囚又再度反击得成的明容硕听着侍卫报来消息,倏然立起,抬腿便走。

“皇上请止步。”侍立龙案之侧的近臣,前任军机首辅魏彻急步上前,“您万万不能如此过去。”

明容硕目射寒刃:“魏大人是在管束朕不成?”

“皇上息怒,请您三思。”魏彻满面忧忡,“您如此过去,势必无法平心静气,若是因此与黄衣暗卫撕破脸皮,岂不等于把他们推向敌营?”

明容硕冷笑:“推就推了,区区三十二个人,能将朕如何?”

魏彻几乎想对天长叹,切声道:“皇上,‘见黄衣暗卫,如见高祖’此乃大云国训,倘若您把黄衣暗卫的督总如何了,满朝文武尤其那些一直不左不右居中而持的迂腐书生们定然群起聒噪,如今廉王尚不知所踪,一旦这群动谏死谏的书生将举国士子的热血挑起,损及皇上圣誉不说,还极可能被藏在暗处的廉王所利用,成为他攻击皇上的口实。”

明容硕面覆阴霾,收回脚步,坐回龙案之后。

“皇上,当前之急是找到廉王,并责成三司审其罪过,公开发落,令天下万民晓得皇上才是名正言顺的真龙天子。”

“那么……”明容硕切齿,“朕就任由这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黄衣暗卫来来去去,甚至在谒见朕之前先去见了冉重么?”

魏彻成竹在胸:“黄衣暗卫为何在这时现身,为何去见禁天阁,不能逼问黄衣暗卫,却可以逼问冉重。此事尽管交给微臣,微臣一定会从冉重口中得到皇上想要知道的一切。”

明容硕眯眸:“冉重还不能死。”

魏彻一笑:“臣不会让他死,其妻儿尚在牢内不是么?如今皇上想要的廉王罪己诏他至今同有写出,索性这一次一并把事情解决了。”

“此事就由你来操办罢。”此前,他以冉重妻儿之命逼其写下召唤其女回国的书信之际,曾应过对方一旦其落笔成书便不再以其妻儿挟迫其它。天子金口玉言,他不想反悔,所以这一次就交给魏彻全权承担。

冉重,这是朕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若继续顽固不化冥顽不灵,即使你的女儿跪在朕的面前苦苦哀求,也难救你一条老命。

此刻,冉家的女儿的确正在跪着。

“爹。”冉晴暖看着削瘦憔悴的老父,泫然欲泣,“晴暖不孝,累您遭受幽禁之苦……”

冉重双手搀住宛若从天而降的女儿,眸内也泛湿意:“暖儿不要责怪自己,为父今日处境全是咎由自取,与暖儿无关。”

她摇首:“如若不是女儿……”

“不是你,是为父。”冉重语声沉凝,“为父既然已经选择远离朝堂著书立说,就不该再次回到这个是非之地。”

遂岸走来,与岳父合力将执意跪地的妻子拉离冰冷地板,道:“那个新帝还是旧帝为何一定逼岳父大人召冉冉回国?为何对小婿这个大氏国的南连王再无顾忌?”

冉重摇首沉喟:“万安城与嘉岩城相隔千里,或许你已经回到了嘉岩城,你战死沙场的消息却才传到这边。总之,他以为你已经不在人世,是而拿暖儿迫老夫顺服,遑说他本来便是睚眦必报心胸狭隘之人,重掌朝廷大权自是不可能放过我们父女。”

遂岸蹙眉:“这样的人实在不适合成为一国之君。”

“说得好。”有人赞道。

遂岸一愣。

冉明暖看向那个打迤逦而开的屏风后转出的身影,怔道:“廉……皇上?”

“晴暖想叫我什么都可以。”对方直步而来,笑色歆然,“多年不见,晴暖仍旧美得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令人心醉神迷。”

第341章 敌友难辨

遂岸一把揽过妻子,笑得毫无诚意:“无论她美成什么样子,都是我这个做丈夫的功劳,阁下都不必太过关怀。”

“真是遗憾。”对方摇首啧叹,“如晴暖这般的女子,怎会屈身下嫁一个如此无礼之人?”

遂岸眉峰骤扬:“你这个……”

“停。”冉晴暖回头,自指颜面,“我这个样子,连爹爹也是听到声音后才认得出来,又会美成什么样子?”

遂岸大嗤:“我当然知道这个屏风男是有意为之,但他看冉冉的眼神我就是不喜欢。”

“屏风男?”那人听得新鲜,“晴暖,你的夫君很……”

“想夸本王美若天仙貌比潘安光芒璀璨英雄盖世只管直接告诉本王,不需要让本王的妻子转达。”遂岸善良提醒。

“贤婿不得无礼。”冉重开口,“这位是我大云皇上。”

自对方才一出现,遂岸即隐约猜到,尤其妻子已经脱口叫出,但是,这不妨碍他尽情表达自己的讨厌:“就是那个宝座还没有坐热便被人赶下去的落魄皇帝?”

不等父亲说话,冉晴暖已将丈夫按向身后,转身向来者微福:“皇上勿怪,我家王爷看着高大,实则极是孩子气,晴暖替他赔礼。”

遂岸口中的“落魄皇帝”,正是处于逃亡中的原廉王明容毅,他唇角噙笑:“朕早听冉爱卿说过,晴暖嫁了一位活力十足的夫婿,原来是这个意思。”

此时,冉重总算从女儿的“凭空出现”带来的震愕中缓过神来,始有余裕思考:“你们是如何进到这宫里来的?还得以进到了禁天阁内?”

“岳父大人,这个说来话长,请容小婿日后对您详谈。”遂岸言间,双目向四遭一扫,“此处如此看上去像间书房,可从外面看却完全不同。小婿从踏进阁门到找到岳父所在,一路路径的布置似乎是用了阵法,诸如九宫八卦之类,指引着我们直朝此间走来。”

“的确如此。”明容毅道,“否则以你这样的高手,早该察觉到朕的存在。”

这话还算顺耳。遂岸乜眸:“你懂得这阵法的精要?”

“当年幼妹暖晴误闯此地,险些命丧于此,从那时,朕便对它多用了一些心思。你们之所以能够顺利到此,也是因为朕的指引。”

冉晴暖意会:“也就是说,皇上一直隐身在此?”

明容毅含笑颔首。

遂岸长腿直迈挡到妻子身前,直面对方:“阁下可有什么反击计划?”

“哦?”明容毅目光一闪,“阁下这么问,难不成是想助朕一臂之力么?”

遂岸两臂抱肩,一眉高挑,不肯不否。

“你是大氏人,为何想参与到我大云国的争斗中来?”

遂岸嗤声:“倘若此事仅仅是你们兄弟阋墙窝里斗,我不想参与,也不关心你们谁胜谁负谁王谁寇,但是,如果坐上皇位的是一个对本王王妃贼心不死的花痴,本王就帮着另一个把他拽下来就是。当然,如果阁下不想本王多事,本王也不勉强,左右本王的目的只有一个,平安救出岳父一家。”

明容毅扬眉:“冉爱卿是朕的恩师,朕也不想因为朕的失误令冉爱卿一家遭此厄事。从这一点来看,阁下与朕有着共同的目标,而且敌人的敌人即是朋友,何妨一试?”

“听阁下这口气,似乎是本王上赶着帮忙不成?”

“阁下多心了。”

“是阁下不小心。”

冉晴暖对两个男人间的微妙游戏不感兴趣,她凝视着消瘦的父亲,实实心痛难抑:“这么多日,明容硕一直将父亲囚在此处么?”

冉重面色沉重:“有一桌一椅一笔一砚,还有供应丰足的纸墨,比及你的奶娘和兄弟,为父的处境已然够好。”

“他仍然在逼您撰写皇上的罪己诏么?”

冉重摇首:“旧帝将为父囚在此处,只是为了折辱为父,而非为了翰林院任何一个学士都能写得声情并茂的罪己诏。为父为救奶娘母子,不得不给你写下那封信,其内加以暗示,希望你勘破个中凶险,远离万安城。但也明白,你越是察觉有异,只会回来得更快。这些日子,担心奶娘母子,担心吾儿,心焦如焚,想必这就是旧帝希望为父所经受的。”

那样的人,不做这样的事,反而奇怪了不是?冉晴暖连恨骂一句也懒,只道:“奶娘母子现被囚在何处?”

“上一回高岭过来,告知为父他们被羁押于刑部大牢内。”

她若有所思。

“暖儿。”女儿这副神色,冉重料得她必定又有思量,“为父知道你很聪明,但你如今有夫有子,身处万安城,纵有贤婿保护,也是危机重重,切莫做危及自身之事,行事之前多想想家中幼子,明白么?”

她嫣然:“父亲也是,你还未见过您的孙儿,这一次平安度过后,您随我们到嘉岩城罢,见见那个胖娃娃。”

“是呢,岳父大人一定要替小婿好好管教那个臭小子,教会他男子汉大丈夫需要顶天立地,别动辄粘着母亲撒娇。”遂岸从妻子肩头把头探来,嘻笑道,“请岳父大人放心,有小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