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尔哈齐笑道:“儿子也是听皇上说的!要不,你进宫去问皇上!”

庄亲王吼道:“混帐,皇帝哪有那个时间来跟我说这些事儿!他一天事儿多着呢!”

雅尔哈齐气定神闲地看着他老子着急,让你当初逼我!

庄亲王看着儿子那样子,敛了敛脾气,坐到椅上:“行了,你把这事儿一五一十说来我听听!看是不是这孩子中了人家的暗算了!”

雅尔哈齐看看庄亲王,合着,到现在他还认为那木都鲁氏是个好女子?

“阿玛,你知道不知道,儿子是从小被她欺负着长大的?”

庄亲王挥挥手:“不过是些小姑娘家的小把戏!你还当回事儿不成?”

雅尔哈齐挑眉:“让我差点冻死是小把戏?让我的随从差点没命也是小把戏?合着她是你生的?我是捡的!”

“混帐东西!怎么说话的!”

雅尔哈齐冷笑道:“我就是奇怪,为什么在你的眼里,我受苦是应该的!害我的人都是情有可原的呢?”

庄亲王又想吼,可看看儿子的眼神,他喘口粗气:“继福晋不是说了,那是小丫头不懂事儿,不小心不是!”

雅尔哈齐摇摇头:“为什么我说的话你不信?只相信别人说的?”

庄亲王被噎了一下!说因为自己压根儿不想听他说话?

雅尔哈齐看着庄亲王,冷笑道:“因为你漠视我已经习惯了!听我说话也从不在意!是吧!”

着着儿子脸上悲凉的笑容,庄亲王转开眼。

雅尔哈齐静了静,声音平板地把皇帝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庄亲王听后,僵了半晌,“你肯定伊拉哩氏没害人?”

雅尔哈齐好整以暇地看着庄亲王笑!庄亲王被看得有些气虚!

“阿玛,你说我要是娶了伊拉哩格格回来,你是不是也任由她被一家子女人欺辱?”

庄亲王一拍桌子:“胡说!府里哪有这样的女人?”

雅尔哈齐挑眉:“你真的觉得不会有?”

庄亲王道:“我的女人,谁敢不听我的!”

雅尔哈齐心里鄙视自己的阿玛,被女人牵着鼻子走,还自以为英明神武?

想了想,雅尔哈齐道:“阿玛,你看,你有两个侄子,是吧!以后继续亲王位,也算有人选了,你觉得呢!”

庄亲王愣了愣:“亲王位的继承全得看皇上!你又得皇上看中,怎么会轮到他们两人!”

雅尔哈齐有些疲惫地看着庄亲王:“儿子就是想告诉你,儿子现在蒙皇上赐了个贝子的爵,儿子其实一点儿也没想着你的亲王位,所以,你以后能不能不参合到我的后院儿的事来?你知道,我在外面跟着皇上办差,如果你在府里合着满府的女人欺负我的媳妇,我怎么能在外面安心?”

庄亲王呆了:“我这个父亲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

110上门

雅尔哈齐笑了笑:“你是什么样儿的人,我不管!说一千到一万,你是我阿玛,我会孝敬你,将来还会为你扶棺,儿子就这点小要求你都不能应了吗?”

“你这个忤逆子!”庄亲王坐在座位上低喃。

雅尔哈齐坐着等了一会儿,等着仿佛受了打击的庄亲王回神。

庄亲王呆了半天,才发现雅尔哈齐还坐在那儿,有些讶异地问:“你怎么还在这儿?”

雅尔哈齐笑道:“儿子的话还没说完呢!”

庄亲王有此疲惫:“你还要说什么?”

雅尔哈齐认真地看着庄亲王道:“儿子喜欢伊拉哩格格,她不仅救了儿子的命,把儿子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而且,用尽心力为儿子把身子的亏损全补了回来!就连儿子年幼时留下的隐患也除了!儿子不只喜欢她,还感激她!儿子想给她一份清净的日子过,也想要她全心的关爱!儿子从小从没被人全心关爱过!”

雅尔哈齐撩袍跪在地上:“她性子单纯,不爱名利,所以,你不用担心她对王府会有任何损害!她心地善良,皇上也是赞过的,她不会对府里的人有任何伤害!这样的女子,儿子想和她好好过一辈子!儿子不求你别的,只求你,从此,不要插手我的后院,也不要让你的女人插手!阿玛,你说,行不行?”

庄亲王伸手捂住心口,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他求他?他跪在地上求他!可为什么他这个做阿玛的却这样难受?

“雅尔哈齐,你是不是恨阿玛?”庄亲王艰涩地开口。

跪着的雅尔哈齐摇摇头:“不,我从来没恨过你!最初我的生母被人害死,我也只是恨你的那些女人,后来长大了,我连你的女人也不恨了,她们争宠、她们是你的妻妾,她们不是我的亲人,与我没有血脉亲情,她们为什么要关爱我,为什么要为了我这么一个无关的人不下手挤兑自己的劲敌?要说怨你,也只是因为你漠视我生母的死亡,漠视我在府里艰难的生活,漠视我对你的渴望!漠视你的儿子!就这样而已!我不曾恨过你!”

庄亲王头有些晕,“你是什么时候想得这样透彻的?”

雅尔哈齐笑道:“在大兴的崖下,那时,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

庄亲王无力地靠在椅背上,看着儿子用着平静的语气,若无其事述说曾经的九死一生,声音没有起伏,情绪没有波动,仿佛他说的只是一个无关的人…

“临死前的晕眩让儿子脱离了自己的身体,旁观从小到大的经历,儿子明白了,您没有责任一定要爱儿子,你的女人对儿子更没有什么责任!儿子只需要自己爱自己就行!您给了儿子生命,还给了儿子一碗饭吃,让儿子不至于饿死,儿子还得感激你呢!毕竟,没有你就不会有儿子的出生,儿子生命中所有的不幸,儿子也不再怨恨任何人,儿子只是决定,以后要全力让自己变得强大,强大得足以保护自己在意的人!”抬头看看庄亲王,“伊拉哩格格就是儿子在意的人!儿子是真心喜欢她,想要给她她想要的生活!儿子求你,管好你后院的女人,别让她们害了我放在心上的人!这一次,如果伊拉哩格格再被害,儿子会发疯的!”

庄亲王在心里问:发疯后会怎么样呢?可他说不出话!这话问出来,最后的一点儿父子情份是不是也不剩了?

庄亲王望着房顶发呆,这一切,是因为什么呢?他生母被欺凌致死,他被欺凌着长大,自己从不曾为他付出过一点儿关爱,他在临死前大彻大悟,所以,现在这样平静地诉说往昔的一切,这要怪谁?怪他这个阿玛吗?或者该怪这个不再怨恨的儿子?可他生母是侍妾,他是庶子,别人家的庶子不都是这样的吗?

皇帝的庶子?伊拉哩家的庶子?是呀,他们两家的庶子被照顾得很好!

庄亲王看看跪着的儿子,他长大了,翅膀硬了,不需要别人的护佑,他自己已经开始护佑他在意的人了!

可是,他不是自己的儿子吗?

儿子不就应该听老子的吗?

难道就因为自己这个老子不曾关心过他,自己就不能再管着他吗?

“我是你的儿子,将来还会给你生孙子,只要那个生孙子的女人不出事!你会有很多孙子!”

孙子?

庄亲王眼睛一亮,他不曾关心自己的儿子,将来他却可以好好爱自己的孙子!

“很多很多的孙子…”

雅尔哈齐点头笑道:“她能生很多孙子!”

庄亲王看着笑得快乐的儿子,说到那个女子,儿子就这样快乐?全是因为伊拉哩家的格格吗?

“行了,你回去吧,以后你出门,我会照看着不让人欺负你媳妇的!”

雅尔哈齐跪着不动:“可是,因为今儿那木都鲁氏的事儿,伊拉哩家担心你与继福晋不喜欢他家的格格,求皇上另指人家呢!这个媳妇还不知道能不能娶回来呢!你的孙子更不知道在哪儿了!”

庄亲王站起身转了两圈,一挥手:“行了,我去找阿尔济!告诉他我会好好对他家的孩子的!”

雅尔哈齐对着庄亲王叩了个头,站了起来,“那阿玛准备什么时候去?”

“现在吧,再两天秀女就要出宫了,在宫里的时间快到了!”

“儿子给你备马车?”

“不用,马就行!”庄亲王挥手决定,又看看儿子,难得这么殷勤呀!

雅尔哈齐对沟通结果很满意,小丫头当年在大兴说的不错,有些话,不能藏在肚子里,得说出来,人与人,得沟通!这不,今天的沟通结果很好!

也不看庄亲王奇异的脸色,雅尔哈齐转身去牵马,他还是陪着一起去吧!阿玛可别半路跑了!

他这个阿玛,要说他坏,倒也不致于,就是有时耳朵根子软,而且,自私!他当年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过得艰难吗?他知道,可是他为了自己省事儿,只吩咐王府的管家照应着别让自己死了罢了!在他这个阿玛的眼里,只要饿不着,冻不着,死不了,就够了!

雅尔哈齐骑在马上,看一眼自己这个血缘上的父亲,其实,站在一个无关的旁人的角度来看,这个亲王也不是那么差!毕竟,受苦的,只是一个庶子!只是,当这个庶子是自己时,总是难免受伤,气愤,伤心,最后,冷心。

雅尔哈齐嘴角微翘,只要阿玛今儿与阿尔济老太爷说了会照应玉儿,为了自己的面子,他也会做到的,这样,自己就可以放心一点儿了,再说,这几年的努力,亲王府自己也换了不少人了,玉儿自己也会带陪嫁下人,在自己的院儿里,是安全无虞了!

至于继福晋,雅尔哈齐陷入沉思,还得想点儿法子才行…

父子二人一路沉默着来到了伊拉哩家,叔瑫被皇帝撵出来后就回了家,跟家里人把事儿全说了,这会听到庄亲王与雅尔哈齐来访,自然心里有数。

阿尔济把这父子俩迎了进来,下人奉上香茶后退了下去。

庄亲王端着茶,看着神态恭谨的阿尔济,略微有点儿尴尬,清咳一声儿,庄亲王道:“那天跟着皇帝,本王第一次见着你的孙女儿,就觉得那孩子是个规矩孝顺的孩子!阿尔济你好福气呀!”

阿尔济笑道:“王爷说得不错,这合府的儿孙,也就这孩子最招人疼!”

庄亲王噎了一下,他还从没见过这样不客气就应承下别人赞语之人,一般人不都要客气几句,再谦让几句,说一些客气话,再贬低一下自己家人以示愧不敢当的吗?怎么这老头一点儿不按套路来?

庄亲王回头看看神色一点没变化的儿子,再看看笑得很高兴的阿尔济,这个,接下来他应该怎么说?

庄亲王前面只有两个女儿,一个被皇帝养在宫中,一个养在府里,都被指到了外蒙,他还是第一次经历求亲的事儿,虽说八旗这亲,都是皇帝指的,可是,也有很多是下面人双方有意,之后通过关系运作,或是直接找皇帝求的,自己儿子这事儿,皇帝都有意指婚了,为什么自己还要来低声下气地与阿尔济商量?…

雅尔哈齐看看神情略显无措的父亲,有些无奈,他当了一辈子亲王,从来没开口求过人,这不,连话也不会说!

雅尔哈齐起身站到堂下,躬身道:“老太爷!您知道雅尔哈齐的为人不是那言而无信之辈,雅尔哈齐今儿当着阿玛的面,在您面前立誓,娶到伊拉哩格格后必然好好待她,敬她,爱她,只要她能生孩子,雅尔哈齐就不会纳别的女人回来扰她的清净日子,这一点阿玛也是同意了的!”雅尔哈齐回头问庄亲王,“是吧,阿玛!”

庄亲王清咳一声,点了点头!

阿尔济笑眯着眼见庄亲王点了头,一把把雅尔哈齐拉了起来,虚踢了他一脚:“你这小子,怎么能让王爷答应这样的要求呢,传了出去,别人还当我伊拉哩家的女儿善妒容不下人呢!”

雅尔哈齐毕恭毕敬地回道:“我知道伊拉哩格格不是这样的人,毕竟,阿山大人的夫人当年为他买了十几房小妾的事儿,皇上也知道的,有这样的额娘,伊拉哩格格又怎么会是容不下人的妒妇呢,只是,在老太爷您的府里,跟着老太爷学了这么些年的功夫,从您老平日的只言片语里,我也大致知道伊拉哩格格是个爱清净的人,为了让老太爷放心地把她送出门,雅尔哈齐总得给您老吃颗定心丸不是!再说,当初若没有格格相救,雅尔哈齐此时早已化作一堆枯骨,哪还能奢望着娶妻生子呢!”

阿尔济一拍雅尔哈齐:“这话不对!你当初倒在山崖下,这进气多,出气少,这样危难的景况下,这谁见了不都得搭把手!”

庄亲王在心里思忖,这老家伙这话听着怎么不对味儿?这都进气多,出气少了,有几人会伸手?这为了避免麻烦,还不都是有多远跑多远?谁还上赶着找不自在不成?

雅尔哈齐躬身道:“这世人,明哲保身的多,救人危难的少!格格到底是您一手带大的,这品性节操都是随了您,连皇上都说她纯善,纯孝,雅尔哈齐能得她为妻,是雅尔哈齐的福份!”

庄亲王对这一点还是没意见的,在一边点了点头。

111指婚

阿尔济瞄见庄亲王点头,却有些为难:“王爷,您知道,虽说当初皇上招了奴才进宫,把这指婚的意图说了,只是,今儿在宫里的事儿,却让奴才有些为难,这继福晋的侄女儿小小年纪被奸人拐带着行诬陷之事,这王爷您的继福晋不明情况,只当是奴才的孙女儿不好,到时岂非在心里要不乐意了!”

庄亲王一拍手:“本王说怎么那孩子做出这样的事儿来,原来是被人骗了,只不知为何那完颜家的秀女要这样害你孙女?”

阿尔济示意雅尔哈齐回座,“王爷不知,这事儿还要从三十六年说起!奴才这孙女儿当年被招随驾,不曾想从天外引来一只神鹰,之后那神鹰就一直跟着奴才的孙女儿,这便引起了身份尊贵的十阿哥的兴趣了,咱们满州汉子,谁不对那样神骏的雄鹰心怀向往呢,十阿哥便常去看鹰,不想这一下却招了完颜家嫡女的眼了,她家本是想着她能被十阿哥看中,如今十阿哥却整天去看一个带着鹰的小丫头,后来奴才的孙女儿回京途中,她便着人与匪徒通风报信刺杀一行人,好在,没有得逞,还被皇上揪了出来。”

阿尔济老太爷停住话头歇歇气,见庄亲王听得认真,又接着说:“这个女子被皇上着令嫁了人做续弦,不曾想没两年死了,她妹妹今年选秀,便思为姐报仇,设计陷害奴才的孙女儿,不想,又被皇上撞见,把她的诡计戳穿了,想来继福晋的侄女儿也是被利用了吧!”

庄亲王想着自己当初与继福晋说儿子看中了伊拉哩家的格格,必是被那木都鲁氏知道了,故而与人合谋算计伊拉哩格格,可这伊拉哩格格福气好,这事儿居然又被皇上遇到,完颜氏与那木都鲁氏弄了个害人不成反害己!

庄亲王叹道:“你孙女儿这是招嫉了!”

阿尔济点头:“谁说不是呢!”

庄亲王点头:“此事,与伊拉哩格格全无干系,你且放心,此事本王自与继福晋分说,不会让继福晋心存不满!将来,孩子到了王府,本王也会如自家孩子一样好生看护!”

阿尔济点头:“有王爷这话,奴才也就放心了…”

“玛法,不行!妹妹不能嫁到王府!”

几人回头一看,却是叔瑫从厅外冲了进来,大声反对。

阿尔济老太爷老脸一垮,起身冲着孙子狠狠踢了几脚,

“你个没规矩的东西!大人在这儿说话,你插什么嘴!”阿尔济老太爷冲着孙子大吼,踢完了不算,还从旁边不知什么地方拿出一根如婴儿手臂粗的棍子冲着叔瑫就梆梆地敲!叔瑫也不躲,“扑通”一声跪在堂上:“玛法,您就是打死孙儿,孙儿也得说,妹妹从小是个实心眼儿,你看她在家里侍候您与太太就知道了!今儿这事儿虽然是两个秀女作孽,可不论怎么说,那也是继福晋的侄女不是,孙儿就怕继福晋到时心里有疙瘩。妹妹若到了王府,平日受点儿挑剔倒没关系,可万一怀胎时一个不小心,那就是一尸两命呀!不能嫁呀!”

阿尔济老太爷怒吼:“那也是她命不好!这媳妇在婆婆面前立规矩,整个大清谁家不是这样!怎么我的孙女儿就不行!虽说咱家的媳妇怀胎后就不再立规矩,可那也是你玛法我同意的,你总不能让天下的长辈都像咱家一样吧!那还有什么规矩可言!我打死你个乱说话的混帐东西,这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言,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做兄长的说话了?再说,咱头上还有皇上呢!”

老太爷一边吼,一边梆梆地捶孙子,那一棍一棍全都是实打实地落在叔瑫身上,□交加之声听得庄亲王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雅尔哈齐想上去拦,可自己年纪太小,身份也不够,便回头看看自己阿玛,庄亲王被儿子一看,才回过神来,赶紧几步过去从阿尔济手里夺过棍子,“你怎么这么大年纪,这脾气还这么暴?孩子几句话,就落你一顿打,好家伙,这声儿听得本王都直肉痛!孩子有什么说得不对的,你慢慢儿地教他就行了!怎么动手就打!”又掂掂手上的家伙,啧啧直咋舌:“你这是教训孙子,还是打仇人呢?”

阿尔济老太爷气咻咻地坐回去,尤自冲着孙子瞪眼:“混帐东西,要不是王爷阻着,我今儿不打得你一个月下不了床,我就不是当年的铁汉!不懂礼数的玩意儿!长辈在这儿说话,哪有你插话的余地,还敢说什么一尸两命,这话也是能随便说的吗?啊?你是咒你妹妹呢?我告诉你,你妹妹那是你玛法我放在心尖尖儿上宠大的,再让我听到你说话这样不着调,我打死你我!”

老太爷越说越来气,起身又要拿棍子,庄亲王急忙扯住他:“好了好了,孩子年轻,有个口没遮拦的,也不至于让你把他往死里打不是!”

阿尔济对着王爷抱怨:“王爷,你说这养儿养孙有什么好!哪有养孙女儿贴心孝顺,这都出去办差多少年了,现在还在你们旗做着统领,怎么还这么不长进?”

庄亲王看看自己的儿子,深有同感:“谁说不是呢,这儿孙都是债,咱做长辈的都是前世欠他们的,今世来还呗!”

阿尔济拉着庄亲王又开始唠叨孙女儿多贴心,多孝顺,照顾老人多无微不至,边说边抹眼睛,“可她如今大了,要嫁人了!从此后,我这老东西是冷是热就没人管了!那孩子好呀,她出生后,一府的人身子骨儿都养得壮壮的!以后,却要去你家了!”

庄亲王听着阿尔济一件事儿一件事儿地摆,这才知道自己捡了个大便宜,这哪是个儿媳妇呀,这分明是个宝嘛!

占了便宜的庄亲王嘿嘿乐,拍着阿尔济道:“你且放心,你且放心,你孙女儿要是怀胎了,本王也不让她立规矩,到时让她把身体养得壮壮的,给本王生孙子,要和你的曾孙儿一样,一个比一个壮实,一个比一个聪明!”

想着一群结实的孙子围着自己转的情景,庄亲王忍不住乐。

阿尔济睁着红通通的老眼,冲着跪在堂中的叔瑫吼:“还不起来,没听王爷都说了会护着你妹妹,怀胎后就不让她立规矩了?还不感谢王爷仁心怀德,傻伫着让人看着你就来气!”

叔瑫冲着庄亲王又梆梆叩了几个头:“王爷,多谢您护着奴才的妹妹!”

庄亲王呵呵笑道:“不用,不用,本王的儿媳妇,本王本就应该好好照应着!你且起来下去吧,没看你玛法还气着呢!”

叔瑫瞅瞅老太爷,老太爷抬脚踢过去:“滚!”

叔瑫点头哈腰滚了下去!

庄亲王笑道:“你孙子这也是手足情深,你气什么!”

阿尔济又拉着庄亲王说从小到大叔瑫如何蠢笨不堪造就,把那大事小情都拿出来说!庄亲王一边听一边乐,这叔瑫合着是被老太爷打着长大的呀!

阿尔济叹道:“王爷你说,他要是有他妹妹一份儿懂事儿,我得省多少心呀!”

庄亲王笑道:“叔瑫可是连皇上也夸过的,那可一点不比你当年差!怎么就不成事了!本王看你呀,是爱之深,责之切了!”

雅尔哈齐看看天气:“阿玛,太晚了,咱们是不是该回了?”

庄亲王一看,果然,快到夜禁时间了,站起身来:“行了,本王回府了!你不用送了!你且放心,你孙女儿本王会好好替你护着的!”

看着那两骑远去,阿尔济老太爷笑眯眯地回身,身后的叔瑫也嘿嘿乐:“玛法,这样,妹妹的日子应该能好过点儿了吧!”

阿尔济老太爷踢了孙子一脚,“好过,哪有在咱家好过!不过是稍微省心一点罢了!唉,我的乖乖孙女儿哦,要开始受苦了哦,玛法这心里,难受呀!”

老太爷边说边走边摇头,叔瑫一看玛法的样子,急忙劝道:“玛法,您别伤心,妹妹就算嫁了人,那也是咱家的女儿,不会像别人家的女儿一样的!”

老太爷横他一眼:“我当然知道!只是,到底不如嫁在舒舒觉罗家,在他家,你玛法我还能经常上门去看看孙女儿,这嫁到王府,却不行罗,唉!我亲亲的小孙女儿哦,以后玛法这日子难过了哦!”

叔瑫直挠头,玛法被妹妹惯得越来越难侍候,“玛法,孙子还生了个女儿呢,你要是觉得日子过得太清闲,就把她抱过去得了!”

老太爷回身狠狠踢了他一脚:“清闲?你玛法我忙着呢!你什么时候见我老头子闲得没事儿干了!”

叔瑫冲着自己的嘴就是一巴掌,你说这嘴怎么这么多年都没长进呢!

“玛法,孙儿不是那个意思…” 叔瑫嘴里喊着,追着老太爷没入重重房舍之中。

庄亲王在回府的路上边想着阿尔济的话边乐,回头看儿子一眼:“阿玛我从小到大至少没打你吧!你看看今儿叔瑫被老爷子打得!那声儿听着我都肉痛!那一棍一棍落在身上,可没一点儿水份!”

雅尔哈齐想,是没水份!可是叔瑫是什么?那是从小练就的铜皮铁骨,就老太爷今儿这几下,不过给他挠挠痒!

看看得意的庄亲王,雅尔哈齐道:“老太爷为了叔瑫一颗乳牙的事儿打了他一顿,阿玛,你知道我什么时候开始掉牙的吗?”

庄亲王看着笑眯眯的儿子噎住了!半晌,到底不服气,“以后孙子什么时候换牙,你阿玛我一定能记住!”

雅尔哈齐笑眯眯点头:“儿子试目以待!”

庄亲王被儿子挤兑得直咬牙,他就不信这个邪了,他没儿子缘,还没孙子缘不成!

于是,又一孙腔开始萌芽,以后的茁壮成长显然颇让人期待!

没几天,玉儿从宫里回来了,回来的第二天,指婚的圣旨也到了。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两江总督伊拉哩.阿山之嫡女,诞育名门,宽信敏惠,慈惠爱亲,善事父母,温惠性成,柔嘉天亶,着予庄亲王子多罗贝勒雅尔哈齐为嫡夫人,钦此!”

一家子早已心中有数,送走颁旨的太监,平平静静地坐在内厅。

“雅尔哈齐不是贝子吗?” 叔瑫挠挠头道。

“或者是雅尔哈齐他要成亲了,升个爵多拿点俸禄银子养媳妇儿?”老二也挠挠头。

“反正不是啥坏事儿,升了也好,在宗室里也更自在些!”老大往椅背上一靠,一醒神,一拍手:“我说呢,雅尔哈齐二十了,按律,亲王的庶子可封为贝勒,应封爵者,在二十岁要经过国语(满语)和马、步射的考试,优者可按例封爵;平者,降一级封爵;劣者,降两级。雅尔哈齐的考试不用说,肯定都过了!”

112定婚

“宗室的王爷平常都不许轻易地私自来往,倒也省了些事儿,孙女儿嫁入宗室后,少了这些应酬,日子也不会太吵闹。”阿尔济老太爷板着脸,孙女儿要嫁人了,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玛法!是不是舍不得孙女儿,所以板着脸?”玉儿坐到老太爷身边,搂着玛法的胳膊直摇,老太爷的脸又苦又乐,一时皱成一团,看得下面几个孙子埋头闷笑。

太太在一边抹泪:“这家里,谁舍得呢!”

玉儿又赶紧过去哄着太太。

瓜尔佳氏看看这情形,只得转移话题:“玉儿当初那八十万两银子,她吵着一定要给家里留一半儿,先前还想都留下的,我好说歹说让她带着一半儿,我想着,她这以后在宗室,不知什么时候便要用到大笔的银两,还是有着丰厚的私房,家里才放心!”

太太抱着孙女儿,这眼泪止也止不住:“你这孩子,不是说了,这都是你自己的吗?怎么还留给家里?”

玉儿抱着太太哄:“太太,阿玛这当上总督了未必全是好事儿,这官大了,事儿也多,万一有什么地方需要大笔银两呢?总不能到时再着人来寻孙女儿吧?留一半在家里,孙女儿也安心不是!再说眼看下面的小侄儿小侄女儿也快长大了,需要用银两的地方就又多了!孙女儿多留点儿,他们将来也能有点儿家底儿,不至于被银两困住手脚,被人拿捏住!万一一不小心被人勾带坏了可怎么得了?您说是吧!”

太太在一边儿抹着泪,老太爷想了想对瓜尔佳氏道:“儿媳妇,你把这四十万另立帐目,不走日常的公中消耗,既然孙女儿说了其中一部份是给小辈儿留的,将来他们长大了娶媳妇儿、嫁人时就分给他们,让他们即使在长大后,也能感受到小姑姑对他们的爱重之情!让他们知道,小姑姑在这么久以前,就已经在为他们考虑了;为了让他们无后顾之忧,为他们安排好了一大份儿家业,让他们平日行事警醒,做事妥当,才不会给小姑姑脸上抹黑!”

三个嫂子又高兴,又惭愧。若说平日不曾想过这笔钱,估计说出来连她们自己都不会信,只是,她们也心知肚明,在这个家,谁要敢说出谋算小姑的话来,就得被夫家所有的人厌弃,若被一家人厌弃,钱再多,又有什么用?她们就算再蠢,也知道何重何轻!再说,平日小姑对她们、对她们所生的子女那真是一片真心、全心爱护,她们再爱财,也知道真心的可贵,还知道有些东西是钱无法换来的。

况且,那是小姑自己冒着风险赢回来的,按说,这钱不拿出来也是应当的,只是如今,小姑拿了出来,还特别交待是为了她们的儿女准备的,这样一来,她们便再不用为儿女以后的生活担忧了,就算每一个人分一万,也是一笔相当大的数额了,要知道,即使老太爷有着爵位、皇上赏的庄子,一年的固定收入也不过一两千两罢了,有了小姑留下的这大笔家当,以后的儿女,就算再不济,也能过衣食无忧的日子啦!

如此,几个嫂子怎会不开心,又怎能不感动!小姑又不傻,她难道不知道钱多一些,她以后的日子才会过得更好!毕竟,谁也不会嫌钱多不是!

几个女眷在一边儿抹泪,几个男人倒都是一幅平常表情。其实钱在妹妹手里和在他们手里没什么差别,就算妹妹嫁了人,那也是他们的妹妹!如果哥哥们需要银子,只要一张口,别说四十万了,就算八十万,妹妹也不会眨一下眼,毕竟他们一直知道,妹妹最看重的,从来不是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