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尔哈齐被自己阿玛把满腹牢骚堵了回来,不过,既然他答应不再放纵龙凤胎,自己也算完成了媳妇儿交待的任务了。

玉儿听了雅尔哈齐的一通说辞,忍不住挑眉,这些个算命的还真没说错,庄亲王原本还真是个命中无子的。

好些年前,玉儿就不再想自己的行为是否会改变历史、影响历史了。因为她也不知道,如今所处的世界是那曾经真实发生过的历史呢,还是这个世界是一个平行空间,与曾经的历史无关。

她觉得,历史,不是由某一个人或者某几个人书写的,历史记住了某一些代表人物,但,历史并不只是这些历史名人就能完成,它是所有的人一起推动的结果!

玉儿想来,哪怕只是一个平民百姓,也是能影响历史的。因为从另一方向来说,历史如同前行的车,其间哪怕一个螺丝钉出了问题,这车的前进方向兴许就会改变;或者方向不变,车的寿命会变;如是种种…

她从不自寻烦恼地去想是否应该遵从历史,更没去想着逆天改命、改变历史。她就是踏踏实实地过着每一天的日子,闲适也罢,忙碌也罢,很认真的生活着。不轻佻,不玩世…

皇帝回京后,看到了都察院弹劾庄亲王滋扰百姓、骄恣妄行的折子,当时还愣了一下,这个堂兄历来是个安份的,怎么这还被弹劾了?拿起折子认真一看,忍不住笑,堂兄这怎么年纪越大反倒越孩子气了,居然还和一个江湖术士斗上嘴了。

“这个袁桥还算有几分胆气,没一上来就阿谀奉承亲王、苛待百姓,还知道查明事实,着吏部嘉奖。”

被嘉奖了的袁桥悲喜交加,他容易嘛他…

那日庄亲王领着一干人拍拍屁股走了,他嘱咐福至巷的百姓噤口后,把两个下属拎到身边儿好生训了一顿,安抚自己饱受惊吓的小心肝儿,末了还是得把事儿报了。不成想,这一场吓,居然换来了嘉奖。自己得了嘉奖,也不能把部下忘了,袁桥把两个下属找来,三人找了个酒楼好生吃了一顿,也算共了一场患难,几人之间倒生出一些真感情来。

169亲近

不说袁桥的悲喜人生,只说这都过了好些天了,皇帝某一天忽然想起这折子事儿来,一时来了兴致,把雅尔哈齐叫过去问他是否知道自己阿玛跟一个江湖术士吵嘴的事儿。

雅尔哈齐对着皇帝素来比对着自己老子还亲近一些的,自然把这话全都说了,皇帝听了正思量呢,猛不丁看见坐在那儿自在吃喝的雅尔哈齐,忍不住来气:“你给朕留些儿,李德全刚呈上来的。”

雅尔哈齐愣了一下,喝口茶把嘴里的都咽下去了。他说今儿这李公公怎么总盯着他呢,合着他抢了皇帝的吃食!

“皇上,您这日子怎么越过越紧巴了,让御厨再做就得了呗。”

皇帝气得拿了东西就扔他:“朕现在饿了!”

雅尔哈齐嬉笑着把吃了一大半儿的点心端到皇帝跟前儿:“皇上,您看侄儿这不是饿了嘛。”

皇帝看看盘子里剩下的几块儿如意银丝卷,他方才专吩咐李德全呈上来的,被这个大肚罗汉差点儿吃没了,看看雅尔哈齐盯着剩下几块的垂涎眼神儿,皇帝一把夺了过去。

雅尔哈齐遗憾地看看那盘子,这点心还真好吃,本以为皇帝看着只剩下几块儿了,就没心情吃了,没想到,皇帝居然小气成这样儿。

“皇上,您侄儿媳妇做点心还行,下次侄儿给您带点儿?”

皇帝拿了块点心在手上看,再看看陪小心的雅尔哈齐,哼一声,把点心又放回盘子里,递回给雅尔哈齐。

“多带点儿。”

雅尔哈齐点头哈腰地接过去,“成,指定让玉儿给多做一些。”

李德全方才阻止不及,被雅贝勒爷把万岁爷今儿特点的点心吃了,便给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也有眼色地去把备着的各式点心端进来,莲蓉甘露酥、双馅团儿、五色小圆松糕…

皇帝看看小太监摆上来的各式点心,想想自己被雅尔哈齐吃了的如意银丝卷,便故意难为他道,“明儿就呈上来。”

雅尔哈齐想了想,“她做那点心繁琐,时间也长,侄儿这先让人回去交待一声。听她说,好些东西都得要新鲜的吃着才好。”

皇帝指指门外一个小太监,“让他去吧。”

雅尔哈齐跟小太监报了点心名儿,小太监死死记住,就脚底生风出宫去了。

第二日皇帝未叫大起,坐在乾清宫内正看折子呢,听说雅尔哈齐送点心来了,就让他进来。抬头看雅尔哈齐亲手端着两个小笼子,让李德全接过去,打开一看。

“才十个?你不是说多带点儿?”

雅尔哈齐很认真的点头:“这次做得最多!”

皇帝看太监在一边试毒的表情,有些心痒,那太监的眼睛都亮了,看来很好吃。

“才十个!你昨儿至少吃了二十个。”

雅尔哈齐想了想,自己昨天有吃那么多吗?

李德全看雅贝勒爷看过来的眼神儿,很肯定地点头,“昨儿贝勒爷吃的第一盘,总共二十个,雅贝勒爷后来把皇上另一盘吃剩下的也吃了。”

雅尔哈齐挠挠头:“侄儿记得以前最多也就能吃十五个呀,怎么昨儿吃得还多了。”

皇帝嫌弃地看雅尔哈齐一眼:“吃货!”

雅尔哈齐想了想,很肯定地点头道:“侄儿昨儿饿了!”

皇帝问道:“你昨儿都做什么了就饿成那样儿?”

雅尔哈齐吡着牙笑:“昨儿被叔瑫拉到校场打了一架。”

皇帝想着叔瑫那身板儿,笑道:“不是被打?

雅尔哈齐说起这个得意了:“皇上,昨儿侄儿还真不是被打,全架住了,嘿嘿嘿嘿,侄儿从小到大,挨了他多少揍呀,说起来,真是斑斑血泪!”

皇帝看看雅尔哈齐:“别是叔瑫看他妹妹的面儿上,手上留着力呢吧。”

雅尔哈齐有些委屈,“皇上,叔瑫会留力?他要想起玉儿来,他那下手更狠。”

皇帝接过李德全递过来的点心,正吃呢,听了雅尔哈齐这话点点头。

“是得下手狠揍,你把他妹妹娶走了,他不能天天吃到好吃的了,他能不揍你吗?不错,伊拉哩丫头的手艺着实不错,这点心,吃着舒坦,甜而不腻,软嫩香滑。”

雅尔哈齐在一边咽口水。

这吃东西,也讲个环境,你吃着,别人只能咽口水的时候,你要嘛觉得胃口大开,要嘛觉得没了胃口…

皇帝显然属于前者,看着雅尔哈齐在一边咽口水,皇帝觉得胃口更好了,一下,吃掉了一半儿,还想吃来着,被李德全止住了,“皇上,您这日常都不超过三块儿的。”

皇帝的手顿了顿,看看雅尔哈齐的眼神儿,挥挥手:“搁在一边儿,让朕的儿子们也尝尝。”

雅尔哈齐看看被李德全端下去的小笼子,很是恋恋不舍。

皇帝看得直牙痒,“你守着你媳妇儿,多少时候吃,还盯着做什么?”

雅尔哈齐遗憾地叹口气:“侄儿也才吃了几次。”

皇帝拿起笔开始一行一行写字,这是他每日的功课。

“怎么,你媳妇儿偷懒不给你做?”

“倒不是玉儿偷懒,是材料难得。”

顿了顿:“昨儿,玉儿听说您要吃点心,马上派了那雕出去寻材料,半夜那雕敲门儿,您侄儿媳妇就起来做,侄儿出门时,她还没睡。”所以,以后别想着常找我媳妇儿给你下厨。

皇帝很满意,伊拉哩丫头是个好的。

“那雕寻摸了什么回来?”

雅尔哈齐想了想:“侄儿早上起身时,见那雕趴在门口一动不动的,嘴上叨着一根儿紫色的杆儿,看着不知道是什么。

皇帝想了想,就想起上次四儿子说的稻米来。

“那雕飞得不远?”

雅尔哈齐摇头:“不知道,早上侄儿出门儿,那雕一直趴着,也没见它动弹。”想了想,“两个翅膀张开趴在那儿像一张黑白羽毛织的毯子。侄儿当时真想试试踩一脚,看那毯子是不是软乎乎的。”可惜,玉儿指定不乐意。

皇帝想,这是累着了?那到底飞了多远?

其实黑白雕跟玉儿耍赖呢,他想一直呆在外面守着玉儿,可玉儿却爱把他收空间里。昨儿被玉儿放出来去南方找点儿什么能吃的新鲜果子,他叨回来一枝后,就赖在地上给玉儿看,表示他很辛苦地忙了许久。嘴上的杆儿?那是玉儿奖励他的。

皇帝听着雅尔哈齐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把今儿的功课写完了。

“行了,你下去忙你的去吧,记得回府告诉你阿玛,以后出门儿多带点儿人,这次还好,遇到的都是一些良善百姓,也就起个口角,下次若遇到那性情凶恶之人呢?他也是王爷之尊,怎么带两个人就出门了。”

雅尔哈齐自是赶紧应了,打个千儿退了出来,走到门口,小太监领着一个侍卫模样的往里走,没走出多远,听到乾清宫里皇帝问:“太子回来了?索额图呢?在德州行宫他们…”

雅尔哈齐边走边想,自己这听力是越来越好了,离得这么远,居然也听到了。

自打和玉儿成婚,自己这体力、听力…各个方面都有很大变化,这事儿是不是和玉儿有关?

玉儿的五感自小较常人敏锐据说连皇上也是知道的,可自己这一两年间有了这样大变化,告诉旁人可未必是好事儿。事出反常必有妖,雅尔哈齐不想被人当妖来看,不过,妻子却是不须瞒着的。

不知道和玉儿比起来,自己这目力是不是差不多了?不过再想想上次弘普自龙舟掉下运河,玉儿看得清清楚楚,自己却没有发现,这样看来,自己的五感还是比不上妻子呀。捏捏拳头,好大自己这力气比玉儿大。想着每次压得媳妇儿动弹不得,雅尔哈齐有些得意,这就是男人与女人的差别呀,媳妇儿更灵巧,而自己更雄壮。

雄壮的雅尔哈齐得瑟着回到办事处,却听到众人在议论皇帝五十大寿的事儿,想着回府问问玉儿是否在例行的寿礼上再为皇上备点儿什么,皇帝待自己还是不错的,自己这也自然应该好好孝顺孝顺他老人家。

弘普被庄亲王顶在脖子上在银安殿里转悠,一个劲儿乐,一旁的惠容看了哥哥的样子撇嘴儿,平日在额娘面前总跟个小大人似的,一到了玛法跟前儿就玩儿得啥也不记得了,惠容不屑地想,玛法没有阿玛高,坐在玛法肩上肯定没阿玛肩上看得远,反正阿玛也只愿意顶着自己不顶着哥哥,惠容决定不嫉妒哥哥更得玛法宠爱的事儿。

“玛法,我们又要和汗玛法一起南巡,你为什么不去?”惠容问庄亲王。

“因为玛法身子骨儿不好,走不了那么远的路。”皇帝南巡有他的目的,自己一个铁帽子王跟着,是个什么事儿?

“容容与哥哥会想你的,玛法,你真的不能和我们一起去看郭罗玛法、郭罗妈妈吗?”

庄亲王把弘普抱下来放在膝上,又把惠容也抱过来,兄妹俩一人一条腿坐在庄亲王怀里。

“玛法在府里等你们回来,路上要听你们额娘的话,不可淘气,不要总去烦扰皇上,他路上事儿很多,知道吗?”

龙凤胎很认真地点头。

“玛法,这是惠容的小玉马,惠容最喜欢了,留在你身边儿陪着您好不好。”

庄亲王亲亲小孙女儿的小脸儿,眼眶有些湿润。

“好,玛法看到小玉马,就像看到容容一样,小玉马陪着玛法,就像容容陪在玛法身边儿一样。”

惠容高兴地点头,“嗯,嗯,容容就是这样想的。容容回来了玛法再把小玉马还给容容。”

庄亲王忍不住笑:“好,容容出门这些时间,小玉马就代替容容陪着玛法了。”

弘普看妹妹都留了小玉马了,想了半天,“玛法,弘普给你留九连环。”

庄亲王很高兴,孩子们留的都是他们最喜欢的、素来不离身的,这说明孩子们的心里,他这个玛法很重要。

因为又要南巡,玉儿就放这爷孙三人好好儿玩了几天,直到皇帝从畅春园奉了太后回京,开始皇帝的第五次南巡。玉儿忍不住叹气,上年十月后回京,今年正月又出京,这才过了上元节没几天呢,两次南巡相差才两个月,皇帝这忙得…

皇帝南巡时的整艘船就像一座楼房,高四层,上面飘扬着象征皇帝身份的龙旗,龙船工艺精巧,整艘船体就是一条遨游的龙,推波逐浪,鳞爪毕现;船体上楼阁亭台,窗明几净。南巡的近千艘随驾船便以龙船为中心,在运河上铺展开来,规模宏大,连绵不绝。

因为雅尔哈齐的身份,玉儿所乘之船仍是挨着皇帝最近的几艘之一。皇帝一天忙完了,有时就会着人来接了龙凤胎去玩。

自上次弘普落水后,玉儿就带着龙凤胎在空间的河里学会了游泳,这样,就算孩子们一时掉到河里,也不至于立马出事儿,至少能在水里浮着等着人来救,又拿了仓库里的配饰两个小东西各戴上一个。这才放心由着他们在龙船与自己的楼船上来往奔波。

皇帝见上次的事儿丝毫没在玉儿与龙凤胎心里留下阴影,一时不知该喜该忧,伊拉哩丫头这性子还是老样子,一点儿多余的心思也没有。只是想着她全心信任自己,不免有些惭愧,于是,龙凤胎来了后,除了让他们陪着说笑也不免多教一些。皇帝不知道两个孩子智商高、记忆力好,教得便十分尽心,在皇帝想来,两个孩子这么小,能记住的肯定有限,但若教了二十句能记住一句也能护着他们自己,将来也能护着他们的额娘。

龙凤胎回到楼船与玉儿说了这事儿,玉儿想了想:“你们汗玛法说了什么,你们记在心里,平日多想多看多听,却不可多言,可记住了?”

龙凤胎听额娘说得郑重,也都认真地点头,从那以后,皇帝教他们时,便把什么都记了下来,只是,从不说出口,如此学了一路…

170灾祸

过了德州,便是济南府。皇帝过处,沿途百姓道左相迎。是日,皇帝幸驾巡抚署中,观看珍珠泉。御书《三渡齐河即事诗》一章,令悬之署门,晓示臣民。之后出了巡扶的衙署去观赏趵突泉,御书“源清流洁”四字匾额,下令悬挂在趵突泉畔。又书“润物”二字匾额下令悬挂珍珠泉畔。书“学宗洙泗”四字匾额令悬省城书院。

玉儿听雅尔哈齐说皇帝写了多少多少东西送出去,忍不住乐,皇帝这种行为有点儿像留标记,凡走过的地方,必要留字留书,接见过的大臣,或赐字,或赐匾,或赐食或赐银…

“皇上真不容易!”这得写多少字出去呀。

雅尔哈齐笑道:“有了皇上的字、匾,这一家子的身份儿立马不一样,便是那匾吧,但凡人见着,就得下马,这才能显示出恭敬来,哪怕是皇子、贝勒见了,也都一样,莫能例外。这受了匾的,得沐皇恩,那身份儿在当地自是更受敬重。”

“受了匾的人家,如果为非作歹可怎么办?”

雅尔哈齐不以为然,“为非作歹,自然还是该怎么办还怎么办,只要有了真凭实据,一样治罪,这匾又不是前朝的丹书铁券,还能免罪不成?”

可是有了这种荣誉,让旁人行事时自然有所顾忌,可算是一个极佳的护身符,至少,用来打压别人的气势,是一等一的利器呀。

济南府所处是丘陵地带,济南城处在众山环抱之中,皇帝带着若干随从在城墙上进行在济南的最后一次视阅后回了行宫。之后,济南城门大开,南巡的先行骑兵从城里出发探路,行进于绵延的山丘之间,队伍翻山过河,穿过村落,之后,往逐渐高耸、险峻、雄伟的泰山进发。

先行骑兵回报后,皇帝起驾继续往南行,辛未。皇上驻跸长清县界首铺。

半夜,雅尔哈齐夫妻二人被一阵喧哗之声闹了起来,雅尔哈齐招了外面侍候的人来问,下人回禀是长清县城外一个村子着了大火,漆黑的夜色下,火光冲天,听人报起火之处火势狂猛,很是骇人。

“皇上那儿不知道是否会有差遣,我且去看看。”雅尔哈齐听到是起火,便掀被起床。

玉儿服侍着雅尔哈齐快速穿上衣裳。想了想,还是有些不太放心,转身拿了一个挂件儿戴在他脖子上。

“你行事谨慎些,切莫鲁莽。”不知道这是自然失火还是人为纵火有所图谋…

雅尔哈齐也不看媳妇儿塞了什么在他的衣领里,低头快速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大步出了门。

玉儿想了想,让周嬷嬷把两个孩子抱到她身边来。

轻轻给孩子们掩好被子,孩子们躺在被窝里睡得小脸通红,就连换了地儿也没醒过来,玉儿忍不住轻轻点了点两只小猪的鼻子。竖着耳朵仔细倾听窗外的动静,风声,人声,马蹄声…之后,喧闹渐止,玉儿方闭眼假寐。

这个时代,都是土木结构的房子,一旦着火,人们靠着肩扛手提井水河水来灭火,火势一大便很难救下来。一处失火,基本上邻里都会遭殃。因此,火灾,在这个时代,是大灾。

过了两三个时辰,天亮了,雅尔哈齐的人不见回来;玉儿带着龙凤胎穿衣洗漱,收拾妥当,吃了早饭,还没见他回来;心不在焉带着孩子们玩儿到快中午了,还是没见着雅尔哈齐的身影…玉儿有些坐不住了,正要差人去打探,却见雅尔哈齐的贴身侍卫苏色顶着一张熏黑了的脸被丫头领了进来。

苏色打了个千:“夫人,爷让奴才回来给您带个信儿,昨夜着火的是县城南村,现在火已灭了,皇上还差爷办事儿,让夫人不须着急。”

玉儿松口气,人没事儿就好。

“你们爷可吃了东西?”

“贝勒爷忙得只吃了几块儿点心。”

玉儿想了想,回身快速装了一个大食盒,“这个带去给你们爷,让他别只顾着差事,这该吃的饭还得吃。他要是不吃,你回来记得告诉我。”

“是,奴才记下了,若夫人没别的事儿,奴才这就去爷身边儿侍候了。”

“你且去吧。”

既然知道雅尔哈齐无事,玉儿便放心带着孩子们说笑玩闹。

“额娘,昨儿着火的地方咱们去看看吧?”

玉儿惊讶地看着弘普,“怎么想去那儿?”

弘普想了想,“汗玛法说,草民百姓衣食短缺,儿子想去看看。”

合着,他想去看看另一种生活?大抵是听皇帝说过,他却全无一点儿概念,故而想去看看。

玉儿想了想,让孩子多看看也好,以免将来长成一个“何不食肉糜”的。

留了人守着,以免雅尔哈齐回来不知母子三人的去向,也担心皇帝突然起驾下面儿人不知去何处寻人。不过,估计今天是走不了啦,平日若要起程,早已有动静了。

南村离县城并不远,玉儿领着龙凤胎,带了好几个侍卫同行。一路见得人群并不惊恐,想来也是因为火已被扑灭了。马车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到了一处地界儿,也不用再找,空气中的烟尘还未消散干净呢,玉儿想了想,拿了块儿面纱捂住头脸,要给龙凤胎也捂上时,龙凤胎都不乐意,玉儿也就罢了。

下了车,站在路口,但见远处一片焦黑,自那焦黑之处还传来阵阵哭声…

龙凤胎想要走近一些,他们生长在王府,去过皇宫,跟着玉儿回过伊拉哩府,所见俱是穿金戴玉的贵妇、身份高贵的皇室宗族,就连侍候他们的奴才也个个敷粉抹脂,当他们听皇帝说这世界有人饭也吃不起时,完全无法想象是什么样子,他们听额娘说过日子要勤俭,可他们不知道是为什么,因此种种,今儿才要来看看升斗小民是什么样子!

坐在嬷嬷怀里,缓步往村中走去。看着与富贵繁华之所完全不同的一个荒凉世界,龙凤胎求证地看向包住了头脸的额娘。

玉儿点头:“昨儿起火的南村,便是这儿,这村里住着许多人家,许多的人。”

弘普皱着小小的眉头:“额娘,那黑黑的,是村里的人吗?”

玉儿顺着弘普的目光看去,却是一个三十左右的妇人,那妇人的手里牵着一个几岁的女童。旁边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正大声喝骂女人,男人的身畔另一个年轻一些的妇人领着一个男童。

玉儿皱了皱眉,让侍卫去问问是怎么回事,侍卫找了路边一个老人问了许久,快步走了回来。

“夫人,那是一家人,男人是家主,牵女童的是妻,牵男童的是妾,他们的房也是昨夜被烧了,男人因为房屋被烧,心情不好,正在喝骂妻女。”

玉儿在侍卫打听时,自然听全了男人喝骂的内容,不外是妻子生了个陪钱的女儿,他不乐意,买的妾却合他的心意,还为他生了个传香火的儿子,如今房屋被烧,男人就说是妻子带来的晦气,如今家里受灾无钱,要卖了妻女。

玉儿很愤怒,怒火几乎冲昏了她的头脑…

闭着眼,封住耳,狠狠吐了几口气,她的情绪冷静了一些。之后,简单地给儿子女儿作了说明。

弘普仰着头问:“额娘,那个男人为什么不卖妾却要卖妻?妻是明媒正娶回来的,那妾才是买来的呀。”

玉儿顿了顿,要怎么和儿子说,那个妾方才在男人耳边轻声挑拨,那个男人明显是个拎不清又好色无德的…

“弘普,这,就是宠妾灭妻。”

“额娘?”弘普虽然小,却是听过这个词儿的。

“弘普,来阿玛这里。”

也许是因为心情太糟,玉儿居然全没发现雅尔哈齐是什么时候来的。看看同行的四阿哥与十三阿哥,玉儿打起精神与他们见礼。

四阿哥看看包得只剩下一双眼睛的玉儿,黑着脸哼了一声:“带几个人就出门?”就她那长相,领着几个侍卫就敢出来,还带着龙凤胎!四阿哥觉得雅尔哈齐实在是把她惯坏了。

玉儿心情不太好,不想搭理四阿哥,可人家这心意也不坏。

“四爷,加上嬷嬷丫头,有七个侍候的人呢。”

四阿哥脸更黑了,干脆转身不理她。

十三看看四哥,又看看没一点儿危机感的玉儿,第一次头痛了。

“这是山东,不是京城,你只带了这几个人出门,太不妥当了!”

“咦?咦??”玉儿惊讶地看看十三阿哥,“十三,皇上就在县城,有什么不妥当的。”

四阿哥转身就走,又不是他媳妇儿,他才懒得操心呢。

十三看看转身走了的四哥,又看看现在还不知错的玉儿。叹口气,认命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