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阿哥嫡妻董鄂氏四十年丧了嫡长子,想着伊拉哩氏的孩子身子健壮,不免问道:“你养孩子都有什么诀窍没有?”

玉儿笑道:“有,有诀窍!”

周围有孩子的都看了过来。

玉儿笑道:“我就说说自己的经验,大家听了,要试用,先问问太医。毕竟,我这也算一家之言。”

众人皆催促。

“这孩子打小生下来,不能冷,不能热,不能太饱,也不能饿着,这得费心。不能只靠奶嬷嬷。像我今儿这对儿子,他们一个月了,晚上睡眠已经有规律了,时间是三个时辰左右,他们睡觉时,我会去看看他们睡眠姿势是否妥当。

一般他们吃饱后,夜里尽量不要再喂奶,不尿也就不换尿布,任其熟睡至天亮,盖的被要轻软、温暖、舒适,不宜太多。平日穿的多是细棉做的,透气性好,每天用温水洗一次澡,每次大小便后,都要洗洗小屁股。尿布也用细棉的,白天至少要换四次以上…”

众人听着她从孩子一个月讲到十个月,一岁讲到四岁,直讲了近半个时辰,都咋舌不已,衣食住行,比大人繁琐了多少倍,更讲究了不知多少。在座的,谁不是一家的主妇,平日忙着理家后,哪还有那许多时间去注意到孩子的点点滴滴,基本都托付给了奶嬷嬷。

“你把下人的活儿都干人,还要奴才做什么?”

玉儿看看郭络罗氏,笑道:“自己的孩子,怎么着都不会嫌他事儿多的,奴才自有奴才的活儿,做额娘的,只要时时盯着就行。”说着,让一边的奶嬷嬷把孩子抱下去便便。

“你怎么知道该尿了?” 郭络罗氏看着奶嬷嬷接过孩子。

“孩子这会儿特别安静,平日他们要尿了都这样!” 郭络罗氏不信,在她看来,那俩孩子一直都只是在奶嬷嬷怀里转转眼珠子而已,哪有什么安静不安静的分别。有心验证,便跟在奶嬷嬷后面。玉儿也不以为意。她的孩子,她自然知道。

过了一刻钟左右,郭络罗氏回来了,众人问她,她不情愿道:“尿了,还洗了小屁股,呀,那小屁股可真嫩…刚吃着奶,睡着了!”

又聊一阵衣裳首饰,玉儿尽量不冷落着每一个人,好在,大家都三五一团围坐着,没有谁形单影只,倒也各得其乐。

送走了所有人,玉儿觉得累了。她已经一年时间不曾这样劳心劳力了。

看着雅尔哈齐并龙凤胎簇拥着庄亲王进来,玉儿笑道:“阿玛哈,可是喝酒了?没醉吧?”

庄亲王笑道:“没醉,没醉,两个孩子都长得壮实。好!”又道:“继福晋坐月子,来不了!”

玉儿道:“额莫克养好身子最重要!阿玛哈吃点儿水果吧!”说着把一边切好的水果递到庄亲王手边。

庄亲王点头:“你也坐吧,别侍候我了,忙了一天了。”

玉儿看看龙凤胎,龙凤胎很有眼色地围着庄亲王,和他说话。

“玛法,阿玛和额娘给你留了好大的房子,你平日有空了就过来吧。”

“玛法,咱们去看看你的屋子吧,里面的摆设可好看了,额娘和阿玛挑了好久呢。”

庄亲王舒心地笑着被两个孩子牵走了。

玉儿看看雅尔哈齐:“喝多没?”

雅尔哈齐笑道:“还好。”

玉儿放开五感…臭死了!赶紧吩咐人给他准备洗澡水。

服侍着雅尔哈齐洗完澡,玉儿道:“你阿玛没因为嫡子的事儿闹情绪?”

雅尔哈齐闭着眼哼道:“虽然在外面有笑模样,不过,心情还是不太好!只是,我这做儿子的也不好多说,咱的两个孩子好好的,他盼了好久的嫡子却没了,他总会触景生情的。”

玉儿轻轻给他按着太阳穴,“怎么皇子阿哥们都来了?”

雅尔哈齐得意道:“你夫君我人缘儿好呗。”

玉儿拍了他脑门儿一记:“别贫,说说,怎么都来了?”

雅尔哈齐翻身把头埋在媳妇儿怀里:“皇子们不过都是看皇上的喜好行事罢了!对了,阿玛给孩子取了名儿,叫承宗承嗣!”

玉儿听了皱眉:“这名儿…”

雅尔哈齐闷闷道:“给他嫡子起的!”

玉儿有些不乐意,不过,也没说话。

雅尔哈齐的肩直颤,玉儿以为他伤心,拍着他的背安抚:“起什么名儿都行,都行!你别伤心!”

雅尔哈齐好一会儿抬起头来,玉儿一看,他却是个笑模样,忍不住瞪他一眼。

雅尔哈齐伸头亲亲媳妇儿:“他又白起了,皇上早给起了名儿了?”

“咦?起了,我怎么不知道?”

“我没和你说吗?”雅尔哈齐仔细回想。

“啪!”玉儿一巴掌拍在他身上:“当然没说!”

雅尔哈齐赶紧赔笑道:“现在说也不晚,是吧。出塞的时候,龙凤胎说起你肚里孩子的名儿,皇上听到了,就给起了。老二是弘芝、老三叫弘英!要是生了女儿把弘改成惠就能用!”

玉儿想了想,皇帝给老二起的名儿,有点儿女气吧?

雅尔哈齐看看媳妇儿的神情,“两个孩子属羊,这羊离不开草不是,这名字都得带草,芝,神草也,喻德行高尚。英是才能出众,德才超群。好吧!”

玉儿笑道:“好,皇上取的名儿,肯定好!”怎么着,总比庄亲王有诚意不是!而且,还一例的弘字辈儿,这代表的是皇帝的宠爱!

“我这也出月子了,过两天得去王府请安了!”

187改变

夫妻俩在正房里说话,收拾宴席残局的自有首领太监小林子领着去办。以后,内院的好些事儿,都得他全权负责了,不像以前,头上有米公公等老太监顶着。

“爷,夫人,王爷准备回王府去了。”门外绿樱轻声通禀。

玉儿把赖在怀里的雅尔哈齐推起来,理理两人稍显散乱的衣饰,相偕走出正房。

庄亲王并两个孩子在正堂专为他留的房里坐着,周围的摆饰是整个贝勒府里最华贵的,有许多他喜欢的古玩玉器。儿子儿媳妇还是很尊重他的!看看身边乖巧的孙儿孙女,庄亲王不免有些黯然,以前能天天在身边儿,现在,只能十天半月见一次了…

“阿玛哈,王府里没什么事儿,您就住这儿呗,孩子们也很想你!”玉儿并雅尔哈齐走了进来。

“玛法,你不想容容吗?”

庄亲王把孙女抱在膝上,“玛法也想容容…”

弘普道:“玛法,咱们家离着王府不远,你要经常过来看我们哦,孙儿与妹妹要学好多东西,额娘都不让我们到处玩儿了!”

庄亲王又把孙子抱在另一边膝上坐着,“儿媳妇,普儿他们还小,你别累着他们!”

玉儿笑道:“阿玛哈,这小子跟你撒娇呢,他自己喜欢。你知道,去年南巡,他就偏要跟着他阿玛习武,这既开了头了,也不能半途而废,免得让孩子养成坏习惯,平日不过再听媳妇儿给他念念,他再玩儿似的写写字罢了。”

庄亲王把孙子的手拿起来看,又摸了摸:“到底这手没容容的手软了,普儿,是不是吃了好些苦?”

“孙儿将来要比阿玛还厉害,不怕吃苦。”弘普说着得意地笑:“孙儿比阿玛早习武,额娘说他十岁才去郭罗玛法家学骑射的。嘿嘿,额娘说笨鸟先飞,孙儿不笨,将来指定比阿玛飞得更远!”

玉儿嗔道:“你怎么知道自己不笨?只有笨人才说自己不笨呢!”

弘普看看额娘,“大家都说儿子不笨!”

玉儿道:“那是人家逗你高兴呢!”就算不笨,也不能惯着他,就怕孩子仗着脑子好用轻忽不用功。

庄亲王笑道:“儿媳妇别难为孩子,我们普儿可不笨。”

“阿玛哈,他现在就骄傲得像只小公鸡似的,您还夸他,夸得他不知天高地厚,学东西也不认真了。到时仗着脑子好用,偷奸耍滑可怎么办?”

庄亲王看看儿媳妇,笑道:“有你这样的额娘,他能偷上懒?今儿还帮着招呼皇上的阿哥呢。”

玉儿抿嘴笑:“说是招呼,不过是大家逗着他罢了,到底还小,不顶大用!”

弘普紧抿着嘴唇:“额娘,儿子会很快长大的,到时就很顶用了!”呜呜,额娘嫌弃他了。

玉儿笑道:“好,你平日多吃饭,多练武,多认字,以后就能顶用。”

庄亲王看看言笑晏晏的儿媳妇,又看看懂事乖巧的孙儿孙女,有些留恋,只是…

“好了,我也该回了,你们有闲了就回王府吧,先前的院子也都给你们留着呢。我让米海又给添了家俱摆设,回去就能用的。”

说着把两个孩子从膝上抱了下来,起身往外走。

玉儿看看雅尔哈齐,两人跟了上去:“过两天儿媳妇就去给您与额莫克请安,阿玛平日要注意添减衣物,吃食上也不可任性,便是不喜欢吃的,也要吃两口才好。”

庄亲王牵着孙儿孙女的手,慢慢往外走,听着儿媳妇一句句温言嘱咐,心里又暖又酸。儿媳妇是个纯善的性子,什么时候都这样孝顺贴心。

看着庄亲王上了轿,领着一群缎靴缨帽的随侍官员并十几名侍卫、太监往庄亲王府的方向而去,直到连最后一个跟着的人都看不到影儿了,一家子四口才进了贝勒府。

弘普拉着额娘的手,惠容坐在阿玛怀里,一路皆不出声,阿玛额娘的神态看着太严肃了!

玉儿坐在正房的椅上,有些发愣,看着庄亲王的样子,她又觉得难受。她忍不住想,如果继福晋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

又摇头,庄亲王对自己一家子不是一点儿没感情,只是,他惯了听继福晋的,便是自己一干人费尽心思去维护亲情,最后也落不着好。再说,她不想儿女被害,以继福晋的心性,在一起长住,可说不准会出个什么事儿!在亲王府这些年,她哪天不是得给孩子查一遍身体的。如果没有灵觉与空间的帮忙,她真没信心能护好孩子们!

雅尔哈齐看看妻子愣怔的神情,摇头道:“你又心软了!”

玉儿苦笑道:“我看不得老人脸上露出孤苦的情态,你阿玛虽什么也没说,可却清减了一些,以前我们在王府时,他的神情什么时候都是舒适愉悦的,我们这才搬出来半年多时间…”

惠容问道:“额娘,当初咱们为什么搬家呀?”

弘普也看着额娘,他们一直想问,可是,嬷嬷们都让他们别问,说额娘怀着弟弟们,不能伤心。

玉儿把女儿抱起来,放到怀里,“你们也大了,额娘和你们说说也不怕,只是记住,嘴要紧!”

龙凤胎一起点头。

“当初,你们继玛嬷有了身孕,咱们跟着你们汗玛法从南边回来,你们自己不也说府里众人态度变了?其实根子上,还是你玛法态度变了。你们玛法想着马上要有嫡子了,为了嫡子的安全,就让我们搬出王府辟府别,当时给了个四进的院落,和额娘的陪嫁那么大的院子。”

弘普皱着眉:“咱们不搬,玛法的嫡子就不安全?”

玉儿又跟儿子说了一番嫡子生下后对于自己一家子地位的威胁并别家内宅的争斗。

“…你玛法的顾虑也有道理,只是,他疑心到我们一家其实没必要。你阿玛不是那种为了权位会害他嫡子的人。”

弘普抿紧唇:“玛法不相信我们一家。”

玉儿又把儿子拉到身前:“儿子,是不是伤心了?你玛法和你继玛嬷更亲,不过,我们一家子六口是不是也更亲?咱们要将心比心。你说对不对?”

弘普想了想:“儿子伤心。妹妹也伤心。”

惠容自己把脸上的泪擦干净,“容容以后不会伤心了。”

弘普看看阿玛:“阿玛,你将来会不会也这样对普儿?”

雅尔哈齐哽了一下,伸手重重地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儿子,阿玛会那样吗?”

弘普想了想,笑道:“不会!阿玛要那样做了,额娘会哭!”

雅尔哈齐重重拍了儿子一下:“臭小子,阿玛是因为你额娘的原因吗?”

玉儿嫌雅尔哈齐拍得重了,捶了他一下,又伸手抚着儿子的背道:“普儿,你阿玛从来没说,不过,你知道他爱你吧!”

弘普狡诘地道:“可阿玛也爱欺负儿子!”

雅尔哈齐对于儿子告状的行为很不屑:“阿玛没欺负你,阿玛那是教导你。阿玛当年在你翁库玛法(曾外祖)手上习武学兵法时,吃的苦更多!”

父子俩开始绊嘴,看着儿子因为缺乏常识在丈夫嘴里讨不到便宜,玉儿忍不住好笑,先前的矛盾犹豫全化作了云烟。算了,她平日多为庄亲王做几身儿衣裳,去请安时多关心他也就是了,在他的心里,自己一家子六口,虽有一点儿份量,却不是最重的,而自己也要先顾着几个年幼孩子的安危…

十月乙亥,皇太后圣寿节,玉儿把惯例备的礼都备好,又将自己亲手做的衣服鞋袜并各配饰整一套都装了送上去。皇上率王以下文武大臣、侍卫等诣皇太后宫行礼,并遵懿旨停止筵宴。

忙完了这事儿,玉儿领着四个孩子去王府请安。

庄亲王府一点儿没变,玉儿在这里住了四年,自然是极熟的,领着四个孩子给庄亲王请安后,又去继福晋的房里,继福晋生产后虽已过了整一个月,却还躺在床上,玉儿领着几个孩子行礼后,让嬷嬷们把四个孩子都送到庄亲王那儿去,自己则动手为继福晋递水递茶。

继福晋眼神深幽地看着玉儿的四个孩子走远,又看看玉儿红润娇嫩的容色…

“你恢复得很好!”

“是,额莫克也要好好保养,以后才能再为阿玛哈产下嫡子。”

继福晋的眼神闪了闪,“嫡子。是呀,我还年轻。”

玉儿笑道:“是呢,草原上五六十岁产子的也不少,咱京城不也有?额莫克现在好好保养,孩子总会有的!”

继福晋嘴角扭了扭,“你生了两次,都是双胎,孩子的身子也都很好。”

玉儿道:“太医院的莫太医技艺是很好的,额莫克也知道,莫太医的父亲、祖父都是太医院的医官,他本人也是品行端谨、通晓医理,早早的被选在太医院的教习厅学习,教习厅所教的《黄帝内经》 、《 难经》 、《 伤寒论》 、《 脉诀》 、《 本草纲目》 及别的各科目,他都学得很好,习业期院使、院判考核后,从来都评的是优,便是各地巡抚举荐到教习厅,一起学习的那些有真才实学的民间大夫,那也对他交口称赞,佩服不已的。”

继福晋道:“他比给我诊脉的林大夫还好吗?”

玉儿想了想:“林大夫,是阿玛哈请来的那个林医正吗?阿玛哈请来的,一定不会差的,儿媳妇也不太熟悉,额莫克可以问问阿玛哈。”

继福晋的眼神又闪了闪,“你两个孩子取名儿了?叫什么?”

玉儿接过一边嬷嬷递的枕头给继福晋垫在后背:“皇上在草原上就起好了,叫弘芝、弘英。”

继福晋道:“你倒有福。”

玉儿笑道:“什么有福没福呀,不过是弘普惠容两个孩子在一边说小话,皇上听到了,拗不过两个不懂事的孩子,便费了心思选了这么两个字。咱们爱新觉罗家的,谁还会没福不成。”

继福晋道:“你二叔的女儿,皇上上月加恩授了县君,她女婿班地授了固山额驸,你知道吧。”

“是,儿媳妇那时坐月子呢,也没去恭贺,额莫克见过他们了吗?”

“嗯,我坐月子时,她也来看我了。”

“儿媳妇因为坐着月子,不能侍候额莫克,真是过意不去。”

继福晋看看玉儿:“她说把伊泰的小儿子送到我这儿来陪我。”伊泰任着三等侍卫,是二叔的二儿子,二叔的大儿子已没了。

玉儿想了想:“伊泰的小儿子吗?二叔同意就送过来呗,只要额莫克喜欢,伊泰做小辈儿的想来也乐意的。”

继福晋愣了愣,“没名没份的,送过来也不好!”

“咦?这个要什么名份?谁家亲戚不是互相来往的,二叔又是阿玛哈嫡嫡亲的弟弟,一母同胞,他的孙子不也是额莫克的孙子吗?平日自然可以常伴在额莫克身边的。”

继福晋闭上眼:“我有些累了,你回去吧!”

玉儿也不多言,起身行了礼退了出去。

188无果

“郝嬷嬷,这个伊拉哩氏是个蠢的,她根本听不懂!”继福晋自从生产后,精力衰竭得厉害,只是这一阵儿功夫,她就觉得累得不行,再没力气跟那个蠢笨的伊拉哩氏周旋了。

“福晋别急,他们现在虽有了皇上赐的贝勒府,可那贝勒府再好,能比得上亲王府?有他们急的时候。”

“我本以为能生下嫡子,这才想尽了法子让王爷把他们赶出了王府,让他们再无法翻身,以后,就算皇上喜欢那个贱种,也不能放着正经的嫡子不传,把王位传给他不是。可是嬷嬷,为什么我出月子了,王爷也不来看我?我为他产子连命也差点儿送了,他为什么都不来看我?当日我的孩子到底是怎么啦?”

“福晋,你真的一点儿也不记得后来的事儿了吗?”

郝嬷嬷看着继福晋自生产后就变得惨白没一丝血色的脸,继福晋生产后,便再没下过床…

“我在床上挣扎了两天,嬷嬷,你不是不知道!”继福晋有气无力地道。

郝嬷嬷擦擦头上的汗,“老奴陪了两天,也累晕了,被抬了下去,过了一夜醒来,便听下面丫头说福晋的小阿哥生下来已经不行了,没一小会儿就去了,有小太监听到产房里接生的嬷嬷因为小阿哥没了大声惊叫,后来便都畏罪自杀了。”

这一个多月,继福晋听郝嬷嬷说了无数次。

她痛了两天两夜,神智离体,后来孩子怎么生出来的全不知道,再醒来,身边的人只剩下一个郝嬷嬷了。

王爷因为骤然失望,迁怒她身边的李嬷嬷,王嬷嬷,认为是她们孕期照顾不周,让嫡子体弱,才会一产下来就夭折,被王爷下令打死了。只是,难道王爷不应该来安慰她这个同样悲痛的母亲吗?

“福晋,该喝药了!”

继福晋看看郝嬷嬷从房外端进来的漆黑的药汁,“这药汁喝了,一点儿用也没有。”

到底接了过来,仰头灌了下去。

“福晋,总得好好养身子呀,身子好了,才能再为王爷生育子嗣的。”

“可是,我这么惨,那个伊拉哩氏,又生了两个,你看她气色怎么那么好?”

继福晋的声音变得尖利起来。

郝嬷嬷道:“她哪有福晋金贵,正是那些身位下贱的,生孩子才跟下崽儿似的呢。”

“嬷嬷,我累了,我要睡会儿!”她实在是累了。

郝嬷嬷替继福晋盖好被子走了出去。

继福晋陷在临睡前的昏沉中,为什么那个药又没起作用?她亲眼看到那个伊拉哩氏吃下去的。哥哥说,那是宫中的密药,吃下去,最后就会生出怪物。爱新觉罗家,怎会容忍出现妖孽?伊拉哩氏不用她动手,就会“病死”。伊拉哩氏所出的孩子也会受影响,吉祥的龙凤胎会变成怪异的双胎,因为他们有一个产下妖孽的母亲。失去了宠爱的两个孩子,还有什么活路?

雅尔哈齐,那个贱种,这么多年,然把她明着暗着送去的女人都推了,爱新觉罗家不是代代出情种?情深不寿,那个女人一死,这个情种也活不成了吧?

只是,为什么,那个女人一点事都没有?是哥哥给错药了吗?还是当初索相给的药就拿错了?那其实只是助孕的药?毕竟宫里的女人,唯一盼着的就是生儿子,那药,是生儿子的药?不然,那女人怎么生了两个儿子?

是她帮了那个女人吗?那天是三十,王爷照例是歇在她这儿的,她因为下药成功,很是高兴,便缠了王爷好久,没想到,快二十年了,老天然让她怀上了,太医还确诊了是男胎!

生孩子怎么就这么痛?痛得她死去活来…

哥哥!继福晋昏沉着想,五月,索相被皇上逼死了,好在哥哥那儿已经搭上了太子,以后,娘家应该能翻身吧?只要有娘家在背后支撑着,她就什么也不怕…

玉儿去庄亲王那儿服侍,直到他用过午饭,这才带着孩子们回贝勒府。临走前把继福晋说的话与庄亲王说了。

庄亲王看着儿媳领着四个孙子并一群下人离开,颓然坐在座位上。那木都鲁氏又想做什么?

她当初说儿子一家肯定会下手害她,他才明知儿子儿媳无错还送了他们出府。只是,没想到皇帝会赏赐一个贝勒府呀!如果,如果,皇上没赏那个贝勒府,他现在便能把儿子一家又接回来…

庄亲王想去找自己的几个女人,起了身又坐了回去,他无法忘记接生嬷嬷递到他面前的那团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