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4翻盘

婚前失贞!

丑闻啊!

慈宁宫里这一下骚动起来了,失贞这样的事儿也闹出来了,这戏,这一下可更热闹了!

玉儿看看得意的郭络罗氏冷笑道:“失贞?若真是失了贞,我表姐宁愿自己打死了,也不会让失贞的女儿嫁为人妇!”

玉儿的声音不大,可在一片窃窃私语中这冰冷的声音却显得格外清晰。

郭络罗氏不屑道:“这话谁都会说,可这事就摆在这儿呢,我小姑说,儿媳妇新婚夜不见落红却是实打实的没错。”

玉儿挑眉:“没有洞房,何来落红!”

哗!!

又一个惊爆猛料!

皇帝看看全无形象的一干人等,咳了一声。

皇帝一声咳,众人全都闭上了嘴不敢再动了。

郭络罗氏瞪大眼:“怎么没洞房,你怎么就知道没洞房?人家夫妻洞房没洞房你能知道?”

几个接触过刑部案例的阿哥却都若有所思,这种不洞房的事儿,大清也是出过的,只是,那大抵是嫌弃娶回去的是个丑女,或是新嫁娘有什么缺陷,再或者夫家发达了嫌弃新娘家贫…之后夫家以失贞没见红为名,第二日就退亲的。不过,这个萨克达明安怎么没退亲?

太后看看郭络罗氏:“老八家的!”

郭络罗氏狠狠拽一下手帕子:“皇玛姆,小姑说,明安新婚夜一直在新房,第二日明安很是愁苦,可那孩子有孝心,说是他额娘亲去钮钴禄家求来的,想着两家结了亲,最好不要再弄成仇人,只要这个女人以后不再做什么丑事儿,便不退亲了,毕竟,把这事儿闹大了,于钮祜禄家名声影响很大的,而且这个萨娜一辈子也就毁了,那孩子,心性纯善,全没想自己多委屈,多体贴孝顺呀。

可是,那孩子肯定再没想到,因为一时心善他当年忍下这么大的屈辱,今儿堂嫂居然仗势欺上门去了。大家只看到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身上的一些伤,可是,谁看到我们家明安的委屈呀?娶了这样一个无德的女人,便是教她规矩时偶有失手伤了她,也不算大错吧!当年我们学规矩,谁个没挨过教养嬷嬷的打呢?”

玉儿挑眉:“成日毒打,由着小妾欺辱嫡妻,这是哪家的规矩?堂弟妹也不想想,这世间的男人,谁能忍着当王八?难道是要靠妻家的权势吃软饭?除了这样无用的男人,妻子婚前失贞,谁个会真愿忍着?”

郭络罗氏火了:“你家的女儿自己不清白,赖得谁来?”

玉儿怒道:“我家的女儿现在仍是完璧之身,谁敢说我家的女儿不清白,你家的才不清白。”

回头蹲身一礼:“太后娘娘,这是否完璧宫里嬷嬷一验便知。”

太后皱着眉,“你俩不许吵,吵得哀家头痛。”

两人互相瞪视一眼,郭络罗氏转开头,玉儿则走到太后身边给她揉手心。

“皇玛姆头痛,你却揉手,你这殷勒献错地方了吧?”郭络罗氏讥讽道。

玉儿不屑道:“我真奇怪,你平日怎么服侍八堂弟的?八堂弟头痛你是不是就只蛮横地揉揉头了事儿?”

“头痛当然揉头了。”

玉儿不屑:“无知不可怕,可怕的是无知的人还总是自以为是!太后这是晚上没睡好,加上你一直吵吵,才会头痛,当然要揉手的。”

上了年纪,失眠很正常,玉儿把生气透出体外给太后揉了一小会儿,太后就觉得舒服多了。

“你这丫头,总这么贴心。”

玉儿笑道:“太后,今儿这事儿,也有玉儿的不是,惹得您烦心了。”

太后空着的手拍拍玉儿:“这事儿呀,也确实不能委屈了孩子,谁是谁非先不说,只是这孩子现在这身子骨儿,可太让人心惊了,比我这老太婆还瘦。”

玉儿手上不停:“玉儿要请太后做主,若验证了我这苦命的外甥女的清白,侄孙媳妇求太后到时为她挑一个好人家,也不求家势如何,只求一个家风好,懂得敬重嫡妻的忠厚之人就好,哪怕是白身也没关系的。可怜她无辜遭了这样的罪,一般人却只当她有错,若有太后的安排,却是再没人会说她闲话的!”

太后想了想,“桂嬷嬷,茹嬷嬷,你们领着这孩子去后面验身。如果孩子还是完璧,那萨克达家就是说上天去,都是错。如果已非完璧…”

玉儿抬头轻声道:“太后,当年孩子太小不懂事,今儿我表姐问得清清楚楚的,确实没有洞房。”

太后叹口气:“这怎么说的,这做额娘的怎么连这个也没跟孩子说清楚?”

玉儿苦笑:“当日萨克达夫人亲去求的亲,我表姐想着孩子到了那边必是好的,含糊着说新婚夜听夫君的就成,谁知遇上这样一个狠心无德的呢。唉——,咱们女人,苦啊,若没嫁到好男人,毁的就是一辈子啊!。”

众人支楞着耳朵,却见这祖孙俩居然说起了悄悄话,都好奇不已。

太后点头,“桂嬷嬷,茹嬷嬷,你们去吧。”

玉儿回头看看萨娜,点点头,萨娜紧握着拳头跟了下去。

玉儿给太后揉了一阵儿,太后觉得头呀,身子呀都轻了许多,舒服极了,忍不住笑道:“宫里的人也都给哀家按揉,可从没你做得这般好。好了,哀家现在轻松多了,你且歇歇吧。”

玉儿笑道:“太后以后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只管叫了侄孙媳妇来就成,这都是我们这些晚辈该尽的孝心。”

太后笑得极适意,回头对皇帝身边的雅尔哈齐道:“以后,我常叫了你媳妇进宫,你可不许舍不得。”

雅尔哈齐痞痞一笑:“侄孙不会舍不得,孙儿到时跟着一起来太后这儿蹭吃蹭喝,不知道多美。太后您到时可别嫌我吃得多!”

太后开怀大笑,皇帝身边的阿哥们则集体鄙视雅尔哈齐的没脸没皮,既然说舍得,舍得还跟着?

皇帝见太后心情变好了,便与太后说话逗乐,身边的晚辈也时不时插两句嘴,一时慈宁宫里一幅安享天伦的和睦景象。如此过了半个时辰后,桂嬷嬷与茹嬷嬷领着低垂着头的萨娜出来,慈宁宫里一时静了下来。

桂嬷嬷与茹嬷嬷对视一眼,桂嬷嬷禀道:“奴才们试了多种法子,这钮钴禄氏如今还是处子。”桂嬷嬷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钮钴禄氏全身都是各种陈旧伤痕!”

慈宁宫里响起一片惊噫之声。先前虽想着雅尔哈齐家的媳妇敢说出来,必是有依仗的,只是,当事实摆在众人面前时,大家仍然觉得不可思议!是呀,成婚两年,还是处子,做为嫡妻,这是何等的耻辱!何况,这两年时间,萨娜被夫家虐待的理由就是失贞,如今,事实真相却是这般。这萨克达家可实在没规矩。以后,谁家的女儿敢嫁到她家?嫁去还有个活路吗?

太后皱着眉:“太不像话了,岂有此理!”

玉儿叹口气:“是呀,这样的事儿,大清可没几件儿,自打知道这事儿,侄孙媳妇就百思不得其解,既不中意我家的孩子,当初何必上门求亲!既求了回去却又为何百般虐待?后来,才知道,萨克达太太想为儿子娶一个善持家的媳妇,便求娶了我表姐的大女儿。

可怜我这外甥女侍候婆婆夫君后,平日还要经营铺面不能有亏损,若有,就发挨打受饿,这也就罢了,做为主母,却还要颠倒纲常侍候一个贱妾。萨克达太太训斥我外甥女不能生育,萨克达明安的小妾羞辱自己的主母,说她不该嫁入萨克达家。太后,您说,这婚姻大事,我这苦命的外甥女做得什么主,怎么嫁人倒是她的错了?”

太后冷哼一声道:“婚姻大事,要嘛上面指婚,那撂了牌子的也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那个妾是说长辈的做错了不成!”

玉儿叹道:“可不就是嘛!可是,那个萨克达明安听着小妾这样说我外甥女,却坐在一边喝茶冷眼旁观,倒仿佛认可小妾的话似的,太后,您说,这是个孝顺孩子会做出的事儿吗?他这是不满自己的母亲为自己选中的亲事还是怎么着?而且,这个明安还对着母亲阳奉阴违,甚至欺瞒长辈,太后,这样不孝的儿子,怎会是个好的?毕竟,连含辛茹苦养育自己的寡母也会欺骗的人,他的道德品性怎么会是个好的呢?百善孝为先,一个不孝的男人,居然还蒙骗了不少人,居然还做了官儿!”

玉儿吸口气:“他宠纵着小妾不敬主母,使唤我家的孩子如贱役,让我家的女儿为他的小妾洗脚洗衣,平日更是由着他的小妾对我家的女儿谩骂羞辱不断。那个明安,把我家孩子身边的人找着借口都打发走了后,从此便不让这孩子见外人,我表姐要见,他们也拦着,那个妾对明安说,且折磨得我家的孩子自尽了或是身子垮了病死了,到时让明安扶了她做正室。太后,这样狠毒心肠的,谁个好人家的女儿落到他们手里,都落不着好啊!”

一宫的人听着玉儿的述说听得心惊,这般明目张胆,真是嚣张,这个小妾也不可谓不毒辣。那家里有小妾得宠的,已经开始自危了。

郭络罗氏没想到事情发展到现在,倒成了自己家小姑的不是了,吱唔半天道:“若真是这样,确实过分,可是,现在也全是你一家之言。”

玉儿都懒得再搭理她,回头对皇帝道:“皇上,这些事儿,一查便知的,萨克达家的下人奴才总有知道实情的,本来这些小事不应该劳烦皇上,只是这事儿都已经被八堂弟妹闹到慈宁宫了,侄儿媳妇求皇上还这孩子一个清白,给这孩子一条活路,要知道,这两年她在夫家侍候婆婆夫君可一直没差的。”

皇帝皱着眉,这不过是个小官儿的家事,可这小官儿有几门亲戚,这亲戚有些个权势,因此,便把个小事儿闹到了皇太后的慈宁宫里来了。既闹到了慈宁宫里,他这个皇帝也不能不想法儿解决不是!

最重要,这宠妾灭妻之风不能长,这是纲常,是律例。太后身边的嬷嬷既证实了失贞一事纯属诬陷,就说明萨克达明安不曾洞房,这个萨克达明安一边欺瞒母亲,一边欺辱嫡室,还一边宠纵小妾,全是故意为之,这品性太恶劣了!如今,这个事儿,却要查实了,虽说现在八/九不离十了,不过,他是皇帝,他不能只听信一面之辞,必须要有确凿的证据才能更好定罪,才能服众。

“老四,老十,你们去萨克达家查实了,报上来。”皇帝想了想:“现在就去。”

四阿哥与十阿哥齐声应喏,退出了慈宁宫,马不停蹄出了紫禁城。

皇帝陪着皇太后又哈啦了一好一阵儿,才起身领着男人们走了。

皇太后看着沉默不语的萨娜,叹口气,这孩子让她想起自己当年,不过,自己比她幸运一点是有姑爸爸护着,她去是既不招夫婿待见,又被婆婆怪罪,却是比自己还可怜。

这人,大凡都是同情弱小的,太后也不例外,想了想,叫下面太监去传了两个太医来给这个可怜的孩子看看,看这身体底子是否被伤着了。

太医很快被宣了来,替萨娜把脉之后,却都呆了一下,对视一眼后,两人中年纪大的弯腰禀道:“启禀太后娘娘,这位…格格中毒了。”

太后手里的茶盏晃了晃,一边的茹嬷嬷眼急手快,赶紧扶住了,以免太后烫着自己。

太后由着茹嬷嬷接过自己的茶碗,看着两个太医冷着声音道:“中毒?可查实了?”

年纪较轻的也是道:“回太后娘娘,确实中毒了,格格还因长年劳累、饥饿,身子极是虚弱,若非自小打的好底子,此时,恐已丧命了!”

慈宁宫里的女人们都呆了一下,之后个个紧闭着嘴,唯恐发出什么声音来。

太后看看脸色一点儿没变的萨娜,叹口气,这孩子是不是早知道了,才会这般无动于衷?

“来人啊,去告诉老四老十,在萨克达家给哀家好好查查是谁下的毒!”

下面有太监应声后急步出了慈宁宫。

太后很恼怒,她知道自己有些迁怒,可是,这毒害嫡妻的事儿都出了,她如何还能无动于衷?

回头又瞪一眼郭络罗氏:“这就是你们郭络罗家的家教?”

郭络罗氏低头道:“皇玛姆,孙媳妇也不知道这事儿呀,您知道,我小姑虽不是阿玛的嫡亲妹妹,可也是一父所出的,我这个做女儿的,怎能不帮着他老人家看着点儿呢。若是阿玛在九泉之下知道我这个女儿一点儿不顾念着亲人,他就该不安了!”

太后看看抹泪的郭络罗氏,那怨怪孙媳妇多事儿的心倒淡了许多,叹道:“你年轻识浅,老八又一直宠着你,哪知道那些弯弯绕呢,这世上狠毒心肠的,总是有的,以后,切不可再随意揽事儿了,知道了吧!”

郭络罗氏乖巧的道:“孙媳妇记住了。”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又回头问太医:“你们既查出来了,就好好替这孩子把毒解了,把亏损了的身子也要补回来。可怜见的,连饭也吃不饱,还长年劳累,到底都吃了多少苦啊!”

两个太医对于解毒还是有信心的,都不是太复杂的,又不是后宫的娘娘们,他们也没多少心理负担,听了太后的吩咐就下去开方抓药熬药去了。

245查实(一)

慈宁宫里,到了平日众人告退的时间,今儿却无人有离开的意思。

太后对于众人的心思心知肚明,却假意嗔道:“你们今儿还赖在哀家这里吃饭不成?”

一个亲王福晋衣饰的笑道:“我的个太后娘娘唉,平日皇子、皇孙们孝敬您老人家多少好东西,今儿我们这些个老东西都想跟着您老沾沾光,您把那吃剩下的,用剩下的分一点儿给我们这儿孙不贤的也使得的。”

太后笑骂道:“我把你个厚脸皮的,你那儿子、孙子、儿媳妇、孙媳妇谁个不是把你供起来的,倒要来哀家这里蹭吃蹭喝,桂嬷嬷,去,把这个老东西撵出慈宁宫去,居然还敢到哀家这里要哭诉,谁个不知道你那日子是宗室里过得最舒心,是个最有福气的?”

亲王福晋笑道:“太后娘娘,要说这天下,谁能有您的福气大?我们这些个日子能过得平顺安乐,还不都是平日常来您这儿走动,蹭了些从您身上多得溢出来的福气吗。您那都溢出来了,反正也不妨碍,您就让我们多陪陪您呗,您别看只是从你手指头上漏出来那么一点儿,那也够我们一年使的。”

亲王福晋说着就呵呵乐,招得一众宗室福晋夫人也扑噗扑噗地笑。

皇太后笑得直摇晃,对亲王福晋身畔一个贝勒夫人服饰的道:“你婆婆这张嘴,惯会糊弄人,哀家不知被她哄了多少好东西去,被她哄了吧,还觉着她好,你说,平日她是不是也总这样哄着你玛姆给她好东西。”

贝勒夫人坐直了身子笑道:“太太对额莫克说太后娘娘最是一等的仁善宽厚之人,着我们这些小辈儿到慈宁宫好好地孝敬您老人家,倘若有那使唤的地儿,也好供太后娘娘驱使。太太还说,知道太后娘娘有皇上孝顺着,有皇子皇孙们孝敬着,还有那许多品格儿都是拔尖儿的各宫娘娘们侍候着,未必会缺了人使唤,可这到底也是我们的心意儿不是。就算太后娘娘您一时用不上我们这些笨拙的,这心意儿却是一定要让太后娘娘您知道的。”

太后笑道:“您们这婆媳俩,都是巧嘴儿的八哥,最是会哄得人心软,不把人说得心里发甜,都不停嘴的。哀家再被你们哄下去,就得扔下这紫禁城去你们家住了。”

亲王福晋笑道:“哦呦,太后娘娘若是驾临我们王府,那可是我们阖府的荣光,再求不来的。”

太后嗔笑道:“我把你这个顺杆儿爬的,这还真要哄了哀家去你家不成?你倒是成天顾着你的儿孙,却要哀家把儿孙们扔到一边儿不成?”

亲王福晋笑道:“侄儿媳妇知道太后娘娘和皇上母子情深,也知道皇子皇孙们离不得您,不过,闲了去我们这些府里坐坐也使得不是,也让我们尽尽心侍候侍候您老,宫里年年赐宴,我们却没处孝敬您老人家。”

太后道:“平日你们但凡有好东西,就想着送到宫里来,还少什么孝敬呢。”

旁边一个郡王福晋道:“太后娘娘又被她们哄了。”

太后听了这话,点头道:“我要现在不赶紧这样说,一会儿我这慈宁宫又得少好些个摆件儿。”

慈宁宫里众人听了太后这话一时嘻笑成一片。

玉儿嘴角也翘着,一边看顾着太后是否需要什么,这样的场合,她更习惯于倾听,这些宗室福晋夫人谁个不是人精,她这个直肠直肚的还是收敛点儿好。

郭络罗氏看看安安静静坐着的伊拉哩氏,这个女人,但凡来慈宁宫,总坐得离皇玛姆最近,就连宗室的亲王福晋也离着太后两个椅子远,她与皇玛姆中间却没隔任何人。皇阿玛偏心她,皇玛姆也偏疼她,从这些细节最能看出来的。郭络罗氏咬牙,可是,那个女人打小儿侍候老人,还真是最知道老人的心,就算自己用尽了心力注意,也没她能侍候得妥帖,惯会献媚的狐媚子,最爱端出一幅乖巧憨厚的模样来哄骗人,实在是太可气了!

玉儿对于郭络罗氏落在她身上又嫉又恨的目光早习以为常了,也总是视而不见。便如你在路上走时,见着一堆小狗的便便,看着着实恶心人,怎么办呢?你可以转开头,装着没看到。它很臭?那你就闭着呼吸走过去,之后也就好了,犯不着对着那堆便便又吼又叫或者想着收拾了它。毕竟您没有清扫工具呀,莫不成想弄脏自己的手?那堆便便是挺嗝应人的,不过,你也莫急,这清扫的事儿自有那有工具的清洁工做不是,你只需通知清洁工来做就成的。

当然,玉儿心里的清洁工自然是四阿哥!

玉儿脸上的笑更深了一些,不是她无良,把四阿哥当清洁工使唤,只是,谁让他性格就是个完美主义者呢?她能做到视而不见,他却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子,他活得很清醒,很强势,敢做敢当。可她是个小女人呀,只要守着她家的男人过日子就好。为什么不把这些糟心事儿丢给她家的男人?唉呦,她家的男人不是有帮四阿哥嘛!

郭络罗氏是挺恶心人的,可是,郭络罗氏是皇帝的儿媳妇,大家同为贝勒夫人,她也拿老八家的没辙,能做的不过是防守再反击,时不时让郭络罗氏搬起石头砸砸自己的脚,吃点儿亏罢了。做得太过是不行的,皇帝太后都看着呢,谁是谁非其实他们心里门儿清,他们是长辈,看着小辈儿吵闹,只要不影响太大,其实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了。

正因为某人闹出来的事儿在萨克达家收拾烂摊子的四阿哥很没形象地打了个喷嚏,把手帕子扔给一边的高无庸,心里还在想,这萨克达家真狠,居然给嫡室住这样的陈旧带着腐烂味道的房子,这居室,莫说与那小妾比了,便是连那身份儿高点儿的奴才也不如的。

“四哥,这屋子哪是人呆的地儿,咱们赶紧出去吧。”十阿哥嫌弃地用手帕子捂着鼻子冲他四哥嚷嚷,这倒霉催的,皇阿玛怎么让他跟着他四哥来办差?四哥这人也真是的,还看什么房子呀,把那些奴才拉出来打一顿,那再硬的嘴也能把实情掏出来了。

四阿哥看看老十,皇阿玛这是怕自己一人来查的,老八家的到时不信才把老十派来,还是为了别的?不过,这两年,老十和老八老九走得可越走越近了,这事儿又是老八家闹出来的,偏这受害的又是玉儿的亲戚,那护短的丫头明显是恼了,不知道老十这次要帮他八嫂还是帮玉儿?

四阿哥坐在萨克达家的正厅,看着跪了一地的奴才,不屑地哼了一声,这萨克达家,不过是个八品的末流小官儿,这奴才倒用得不少。

十阿哥见他四哥还坐那儿装相,他却不耐烦等了,“你们这些狗奴才听着,爷和我四哥是奉皇命来查萨克达明安虐待嫡妻一事的,你们都给爷听好了,一个个麻溜儿的招了,省得爷动板子,若有那不识趣的想瞒着哄着,哼!”十阿哥一声吼:“爷马上着人打死了!”

四阿哥转开头,不忍目睹!

不知道是十阿哥先前的恐吓起了效果,还是这八品小官儿家的奴才听到是奉皇命来查不敢欺瞒,再或者是四阿哥问话很有技巧,兴许四阿哥那张冷脸也起到了一些作用,很快,事情就查明了,拿着厚厚一沓供纸,兄弟俩骑着马领着人回了宫。

四阿哥与十阿哥到了乾清宫一起跪下复命。

皇帝抬眼看看,问道:“都查实了!”

“是!”

“行了,你皇玛姆那儿也等着呢,你们也先别说了,跟着朕一起去慈宁宫吧。”

“嗻!”

慈宁宫里,此时的人比上午还多,连一群平日无所事事有身份儿的宫妃也来了。

是啊,这样明目张胆宠妾灭妻的事儿,还闹到了太后皇上跟前儿,这可太稀罕了!

看热闹的不怕事儿大,恨不能□迭起才能看得更尽兴,全不管那当事的百般苦痛,千般伤心,万般委屈!

皇帝早得了消息,知道中午太后留了饭,上午请安的宗室命妇都没走,等着看事件的结果呢。想想,这不过一个小官儿的事儿,便是丢脸,也不关皇家的事儿,还能反衬出皇家的教养来。因此,皇帝也没什么忌讳,便把儿子们又都领到了慈宁宫里来。

热热闹闹的请安完毕,皇帝坐到皇太后身边儿,对太后道:“皇额娘,老四和老十办事儿还挺利索,这不多久功夫把事儿就都查实了,儿子想着您一定也想知道事情始末,就领着他们过来了。”

皇太后看看打皇帝来后就站到她身边的玉儿道:“还不赶紧谢谢皇上!”

玉儿笑嘻嘻给皇帝蹲了一礼,“谢皇上为侄儿媳妇家的孩子做主。”

皇帝看着玉儿的笑脸就忍不住乐:“起来吧!你这丫头,今儿哄了太后什么好吃的?”

玉儿起身笑道:“皇上,太后把那好吃的不是都着人给送到乾清宫去了吗?亲王福晋还说,再没见过这样疼儿子的呢。”

皇帝伸手虚点:“你个丫头,连朕也敢打趣!”

玉儿笑道:“玉儿可没打趣皇上,皇上与太后母慈子孝,不知羡煞多少人呢。”

皇帝与太后相视而笑。

太后拍拍玉儿的手:“哀家知道你也是个孝顺孩子。”

玉儿弯□抱着太后的胳膊蹭了蹭:“嗯,太后也要疼玉儿。”

太后哈哈笑着摸摸玉儿的脸:“儿子都多大了,还撒娇?这一宫的人都看着呢,羞也不羞。”

玉儿笑道:“这有什么羞的,这小辈儿见了长辈,就没个不想撒娇的。”

皇帝没忍住笑,“你自己没长大,倒以为别人也和你一样?行了,听听你四堂兄他们查的事儿,你不是惦记着让朕做主。”

玉儿笑着点头,不再开口。

皇帝回头道:“老四,老十,把事儿说说清楚。”

四阿哥与十阿哥走到正中,四阿哥先开口道:“儿子和十弟去了萨克达家,先着人把那些奴才们分开了看管以防他们串供,之后便一个一个提了来审。”

四阿哥看看十阿哥,决定还是自己来说:“萨克达嫡妻所住房屋连奴仆也不如,潮湿还带着腐朽味儿,房内摆件稀少,倒是小妾所居之处华丽富贵,摆件更是件件儿珍贵,后儿子与十弟查明,这些东西都是钮祜禄氏的陪嫁,被萨克达明安给了小妾用。”

这话音一落,慈宁宫里就响起一片低骂声。

要知道,这嫁妆可是女人们自己的私产,有谁见过拿嫡室的私产来讨小妾欢心的?这萨克达明安可着实太可恨了。

246查实(二)

四阿哥不动声色接着说道:“据奴仆供述,萨克达明安中意寄养在自己家里的远房表妹,早想娶之为妻,他母亲萨克达太太郭络罗氏却想找一个善持家、身份儿高贵的媳妇,便去钮祜禄府求娶了他家的大女儿。

萨克达太太显然低估了自己儿子的决心,因为萨克达太太当初与钮祜禄家承诺,五年无子才会纳妾,萨克达明安为了不让自己中意的表妹年华空度,娶回嫡妻后,欺她纯真不知世事,新婚之夜不曾圆房。第二日却对萨克达太太谎称嫡妻并非处子。萨克达太太恼怒着要退亲,他却又说嫡妻善理财,若退了亲,不好找这样的,为着家计,这亲,还是不退了,如今既嫁到了萨克达家,是生是死自是由着他们拿捏,如果嫡妻再敢不贞,再想法子处治便是。

萨克达太太为着家里日渐拮据的日子,便听了儿子的话。可她心里有气,平日便时时责打儿媳,轻则不给饭吃,重则拿鞭子抽打!钮祜禄氏只当自己做得不合婆婆夫君的意,不敢反抗,如此过了两年。

萨克达明安哄瞒母亲后,转身纳了表妹为妾,生了一子,如今那妾又有了身孕,这两年,不知是心虚还是愧疚,萨克达明安倒是不曾打骂嫡妻。只是他那小妾不敬主母,驱使主母做丫头的活计他却只是睁只眼闭只眼。

萨克达明安的小妾长得倒是如花似玉,只是心肠却毒如蛇蝎,使人暗中给主母下毒,以期自己能早日被萨克达明安扶正。”

四阿哥停下讲述,把手里的供状递给李德全:“儿子们这儿有供状,敬请皇阿玛御览。”

慈宁宫里充斥着一种异样的气氛,所有人个个咬紧了牙,闭紧了嘴,唯恐发出什么不该发出的声音。

皇帝接过十阿哥递过来的供状翻了一会儿,皱眉道:“不是说萨克达明安心怀愧疚?他明知小妾给嫡妻下毒,怎么不阻止?“

十阿哥嚷道:“皇阿玛,这明摆着的嘛,钮祜禄氏经过这两年的折磨,样子跟个死人似的,萨克达明安看着心烦,就由着他小妾动手呗。”

四阿哥看看他十弟,又接了一句:“那小妾和萨克达明安哭诉自己生的儿子地位卑贱,不是嫡出,明明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却不知道以后会过什么苦日子,萨克达明安便默许了小妾的下毒。儿子们在萨克达明安的书桌上找到了记有西域安魂草与虫草合用会致人日渐体弱最后猝死的记载,这一点可以证明萨克达明安不是不知情。”

皇帝翻着供状,看完后,啪一声拍在小几上,狠狠喘出一口气:“混账,畜牲,八旗的耻辱!”

太后安抚地拍拍皇帝的手:“皇帝这是怎么啦?”

皇帝呼一口气:“皇额娘,这萨克达明安的小妾是个汉女,他居然着人使钱要改汉女的籍贯,因那女子姓幼童的‘童’,还给这汉女想好了一个佟佳的姓氏。”

慈宁宫里连呼吸声都变轻了,皇帝的生母便姓的佟佳,无怪乎皇帝这样生气。

四阿哥低着头,一声不吭,佟之一姓源于夏代,为太史终古的后化。汤王伐夏桀,原夏朝太史终古品性贤德,世人器重,汤王遂召其入商朝,终古归商后,其子孙去纟为“冬”姓,且又加亻旁为“佟”姓。满族的佟佳氏,则是以地名为姓的。童与佟,仝同音却是异字,萨克达明安的小妾童氏不过一个包衣奴才,却敢这样大胆改姓,还敢与下人说祖上原是佟佳氏一个很偏远的庶出子弟。真是其心可诛。

皇帝看看自己的四儿子,觉得四儿子肯定和自己一样气愤,佟佳氏可是他的养母,再看看四儿子的拳头,果然,握得紧紧的!

皇帝觉得找着同病相怜的人了,心里的气倒也顺了一些。

“皇额娘,这萨克达家的郭络罗氏倒是确不知情的,只是,她看着儿媳妇被一个下贱的小妾欺侮使唤居然也不阻止,可着实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