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普想起皇帝方才的话,此时已回过几分味儿来,仿佛,此次的事儿,没有阿玛说的那么危险?

弘普看着阿玛领着汗玛法在殿前的场上跑动,一边开始回忆。

三月,额娘给他们六人一人分了一个木符,嘱咐他们配在身上防邪魅。那个月,皇太子被复立。

四月,阿玛提点他查几个英格兰人,还有几个法兰西的教士。

五月,他把下面的材料汇总,发现打上年到三月无故昏迷的孩童均接触过这几个外国人。

昨天,汗玛法着人把阿玛额娘宣到宫里,今儿,又把自己与妹妹,二弟,三弟宣了进来。一进宫,阿玛就把他们拉到这个偏殿里开始交待后事。

看着场上开始气喘吁吁的汗玛法,弘普皱了皱眉,听方才汗玛法的意思,阿玛交待后事的做法,明显是多余的?

看看站在旁边的那个干枯的和尚,阿玛说是这个和尚要额娘以命替命救太子爷的,而这个和尚方才因为两个弟弟的话,明显起了杀心,那么额娘肯定还是有危险的,只是,并非如阿玛说的那般一丝生机也无…

皇帝手拄着连鞘刀站在场上直喘,雅尔哈齐苦着脸伸手扶着他,皇帝边喘边又踹了他几脚,

雅尔哈齐也不躲,皇帝精神的时候,那力气就不太大,这会儿累得,那脚上更没力气了。不过,那脸却仍然非常识时务地又苦了两分,这样,皇帝才会有踹人的成就感嘛。要不然,皇帝踹得不满意了,还指不定怎么想法子治他呢,比起别的,他宁愿皇帝踹他。

扶着皇帝坐回到太监们搬出来的椅子上,雅尔哈齐单腿跪在皇帝身边,有一下没一下替皇帝捏腿,皇帝看他一眼,哼一声,也不阻他,这一顿撵,可把他的老胳膊老腿累坏了,这臭小子,太可恨了。

回头看看几个孩子,皇帝招招手,叫过来。

“弘普,惠容,弘芝,弘英,你们太子堂伯晕睡不醒已经十天了,乌木赤大师说他是被人暗害了,这才需要你们额娘去救,不过,危险并不像你们阿玛说的那么大。”

雅尔哈齐连交待后事这样的事儿都做了,他也就不再瞒着几个孩子了,这几个孩子年龄不大,却个个聪明,把事儿说明了,比让他们一知半解更好。

弘普看着皇帝:“汗玛法,为什么是额娘,她一个内宅的妇人,能做什么?天下那么多高僧大德,能人异士,还找不出能救太子堂伯的人吗?”

皇帝苦笑道:“此前,京中各寺院里的高僧们已都试过了,咱皇家的供奉也都看过,却是无人能救,后来,格鲁派乌木赤大师说需要一个灵魂纯净的就能救得皇太子。”

弘普想了想:“汗玛法,弘普可以代替额娘吗?”

皇帝听到这话,转开眼去,目中少有的泛上了一丝湿气。

最开始,乌木赤看上的便是弘普,故而昨日皇帝才招了雅尔哈齐夫妻俩进宫与他们商量,谁知玉儿一听要儿子冒险,却是怎么也不同意,最后,在乌木赤看过后,觉着她的灵魂更好,这才同意她以身相替,只是,皇帝却没想到,这母子二人如此相似,知道原由后,连问出的话都一样。

“弘普,你们额娘虽有几分风险,却并不严重,若不然,汗玛法宁愿舍弃嫡子,也不会让你们额娘冒险的。”

328救治

皇帝和几个孩子说着话,大抵是想到雅尔哈齐的“恶行”来气,抬脚又踹了他一下,弘普想了想,领着弟弟把阿玛挤到一边,替下他家阿玛为皇帝捏腿。

看着几个孩子的行事,既便是这样的时候,皇帝也忍不住笑了笑,抬头正看到嘻笑的雅尔哈齐,皇帝又来气,斥道:“滚,滚你堂兄弟们那边去。”

雅尔哈齐边走边揉着身上的处处伤患,走到了皇子们堆里,抱怨道:“你们也不救救我。”

众皇子听了这话,一起转开头去,救他?皇阿玛揍他的时候还少了?谁耐烦费那力气。再说,他们上去,难不成让皇阿玛揍他们,还让兄弟们看笑话,他们可没这人厚脸皮。

皇帝摸摸几个孩子的头,“这事儿呢,本不打算告诉你们,不过,你阿玛这一添乱,汗玛法若不说,不知你们会吓成什么样子。”

皇帝说着,看一眼那个在儿子们身边一脸痞笑的罪魁祸首,狠狠又瞪了一眼,这才心平气和接过惠容递到手里的茶喝了一口。

“这事儿要从去年说起,打去年开始,京里便有孩童无故昏睡不醒,最初,也未有人在意,京中多少人呢,天天都有孩子生病,原是常事,可年后,同样症状的病却不断发生,昏睡,呓语,惊悸至抽搐…下面便有官员担心是什么不可知的瘟疫,便把这事报了上来。

那时,朕就让你们四堂伯去查。这才没查几日,孩子们又都好了,朕也就没把这事儿放心里了。”

皇帝说到此处,皱了皱眉,又松开眉头,低头看一眼几个孩子,安抚地又摸了摸他们的脑袋。

“你们四堂伯的性子最是较真儿的,这事儿虽过了,他却一直没停手,就一直查着。上个月,他递了个折子,朕一看,才知道,居然是跟几个英格兰与法兰西的人有牵连,咱们皇室的供奉也查觉出来一种不属于中土的力量。

既找着了证据,朕就着你四堂伯把人监管起来。只是,这人刚关起来,你们太子堂伯就在上朝时莫名地昏倒在地,这不,到现在,都十天了,也一直不见醒。”

一国之储君,发生这样的事儿,自然是朝野震动,有说太子无德的,有说太子被魇咒的,有说太子身体不好连皇帝都不如为储君恐有不妥…这些,弘普这些日子也听了不少,只是,他却万没想到,太子昏迷,却把自家人也牵扯了进来。

皇帝看着蓝天白云下的宫城,轻叹道:“乌木赤大师是格鲁派的大喇嘛,法力高深,精修魂魄之术,当日转世□便是他寻到的,此次,机缘巧合,发现太子昏迷是灵魂出了问题,你们额娘生具佛性,灵魂强大而纯净,便被他请来帮忙。”

弘普见皇帝停下话头,想了想,说道:“额娘能做什么?而且,阿玛还让我带大弟妹…”

皇帝咬牙道:“因为要在宫里呆几日,朕跟他说,让他要把你们安排妥当。”

四个孩子面面相觑,他们是被自家阿玛整了?

十几个皇子听了皇帝的话,一起转头目光炯炯看着雅尔哈齐,雅尔哈齐看看神情不善的堂兄弟们,傻笑着挠挠下巴,往后退了两步:兄弟们这神情,怎么倒像要咬他两口的样子?

三阿哥摇头:“为长不尊。”

四阿哥哼了一声,又皱了皱眉,这事儿,他是从头调查到尾的,皇阿玛虽极力轻描淡写安抚几个孩子,但是,这里面,风险也是不小的,若不是性音和尚说玉儿不同凡俗,他只怕便要想法子另寻他人代替了,只是,想着那个女子会有的危险…四阿哥吸口气,垂目转动佛珠——她是不一样的,她一定不会出事。

五阿哥温厚笑道:“堂弟这是让孩子们先苦后甜?”

七阿哥看看几个孩子,又看看雅尔哈齐,“当着皇阿玛也敢胡吣,几个孩子平日不知道被怎么糊弄呢。”

八阿哥温文一笑:“七哥,这是雅堂兄独特的教子方式。”雅尔哈齐这几个孩子,多精呀,把皇阿玛哄得把他们当亲孙子疼,才几岁,就让九弟一点便宜也占不着。

九阿哥酸溜溜道:“雅堂兄这也太狠了,要是把孩子们吓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害他白高兴一场,还以为太子与那个女人都要完蛋了,谁知全他娘的是扯蛋。

十阿哥则狠狠一拍雅尔哈齐的肩,“老雅,你这说话也说清楚呀,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他都在想,若他们夫妻真有个好歹,要怎么才能护着几个堂侄儿的事了。

十二阿哥回头对十三阿哥道:“雅堂兄不独捉弄我们呢。”这些年,他可也被捉弄过好几回了。

十三失笑道:“他这促狭劲儿,是越来越过火了。”平日欺负欺负几个孩子也就罢了,怎么在大事儿上也这样?孩子们再聪明,可那毕竟年纪还小不是。

十四阿哥接口道:“十三哥,雅堂兄平日看着还好呀,在骑射上还给我支过招呢。”

十五阿哥轻声道:“我听十八弟说,雅堂兄平日最喜欢欺负几个儿子。”

十七阿哥也凑了过去:“对对,变着法子的折腾弘普,去年出塞,他还抢弘普的点心。”

十六阿哥伸过脑袋:“这做阿玛的,抢儿子的点心?”

说到点心,十七阿哥吸了口口水:“堂嫂做点心的手艺,嘿,十六哥,我和你说,御厨都不如的。”

看着几个堂弟头碰头开始说媳妇儿做的点心,雅尔哈齐挑了挑眉。

弘英与弘芝对视一眼,开口道:“汗玛法,方才弘英与二哥说若额娘有个好歹,就和那个大喇嘛没完,那个大喇嘛为什么就因为这一句话起了杀心,还招得阿玛生气了。”

皇帝转头看着大喇嘛道:“乌木赤大师?”

干枯的乌木赤双手合什:“小阿哥们说要灭了老僧的教门,老僧一时便妄动了嗔念,着实不该,皇上恕罪。”

弘英翻了个白眼儿:“若不是事有不谐,你动什么嗔念?”

皇帝斥道:“弘英,怎么和大师说话的?”

弘英撇撇嘴,回身冲乌木赤作一鞠:“大喇嘛恕罪,弘英童言无忌,大喇嘛别在意。大喇嘛的意思是我太子堂伯与额娘肯定会没事儿,是吧?”

乌木赤苦笑回礼,这小阿哥一鞠,他却得拼命了。

皇帝笑道:“大师,这混小子和他那个阿玛性情一样莽撞,素日又被朕宠坏了,说话不知天高地厚,你别放在心上,不过,朕一直相信,以大师的法力,定能保得太子与这孩子的额娘平安的。”

乌木赤叹息一声,冲皇帝一揖首:“老僧便是拼了命,也会护着皇太子与贝勒夫人的。”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朕看大喇嘛身畔常跟着的那个徒弟不错,将来必是能继承大师的衣钵的。”

乌木赤干枯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老僧替劣徒感谢皇上赞言。”

弘普垂下眼,唇角轻轻翘了翘,汗玛法不愧是汗玛法,几句话逼得这老和尚没了退路,又许诺老和尚扶持其弟子,老和尚现在便是不拼命也不行了。额娘的危险应该已经降至最低了吧…

“雅堂兄,你们昨儿就进宫了,住的哪儿?”十阿哥悄声问。

雅尔哈齐左手食指蹭了蹭下巴:“东四所。”

十阿哥瞪大眼,住阿哥所去了?眨了眨眼:“玉儿身具佛性被喇嘛们看中请她帮忙也就罢了,怎么还有你的事儿?”

雅尔哈齐吡牙一笑:“因为我上过战场,保家卫国杀敌破阵,身上便有了血煞之气,这气不污不浊,堂堂煌煌,加之我体内精血充足,血煞之气便有冲天之势,显化了出来,大喇嘛说最是能镇邪的。老十,记得吧,当年唐太宗的那两员守门大将尉迟敬德和秦琼,唐太宗睡不安稳,夜夜噩梦,便是他们守着门,唐太宗才睡好的,这便是因为征战沙场的军人正气凛然,能降邪魇。那和尚为了更稳妥,便让我也一起。”

十阿哥听了这番话,一时目瞪口呆,还有这样的?几个年纪较轻的阿哥也啧啧称奇,十七阿哥还拍了拍雅尔哈齐的肩,叹道:“雅堂兄,你这膀子,这力气,这身板儿,看着就像精血充足的样子。”

雅尔哈齐得意地挥挥胳膊:“那是,看看你堂兄我壮实吧,你平日也该多练练,把身子骨儿养壮一些,你看看你那模样,风一吹就倒似的,我都不敢碰你,就怕一碰就翻了。”

十七阿哥赧然道:“我这不是胎里带来的嘛。”

雅尔哈齐睨他一眼:“得了吧,你是怕苦吧,行了,以后,每日在骑射场跑三十圈儿,不论快慢,跑完为止,我会和骑射师傅说的。你看吧,一年下来,你这身子骨儿一准好。”

十七阿哥的脸皱成了一团:“堂兄,不用了吧。”就他一个人跑,让兄弟们看着,多不体面呀。

雅尔哈齐哼一声:“我会和皇上说的。嗯,小十八身子骨儿也不太好,和你一起跑。”

十阿哥看着十七阿哥的脸苦得都能拧出苦汁儿了,非常不厚道地笑出了声儿,雅尔哈齐却瞪了他一眼:“你一样,每日在府里,对,在你那花园子里也跑三十圈儿,不准偷懒。”

十七阿哥看着连成婚了的十哥也没躲过去,再看看十哥黑了的脸色,突然觉得自己也不是太惨。

十三阿哥转身要溜,被雅尔哈齐一把拖住:“老十三,你和你十哥一样,你俩这身子骨儿,可都不太好。嗯,我会和四堂兄说的,让他监督你。”

别的堂兄弟早见机离得老远,倒让雅尔哈齐遗憾地叹了口气,罢了,一群不识货的,没福气。

皇帝那边与乌木赤喇嘛早谈得妥当,放了他去安排,回头见几个儿子躲着雅尔哈齐,又见几个儿子一脸苦色,问了三阿哥,才知几个儿子被雅尔哈齐当军队的兵丁训了,不由好笑,不过,看看老十、十三、十七,皇帝点了点头,这身架子看着是有些弱,该练练了,再看看老四,满意的神情便浮了上来,老四本就长得气宇轩昂,这些年气色也一直不错,这看着,比那几个小的身子骨儿可好多了。

把儿子们挨个看了一遍后都轰走了,皇帝吩咐雅尔哈齐好好守着玉儿,自己领了几个孩子去了乾清宫,事情都布置妥当了。现在,他只能等了。

法场自不是布置在毓庆宫的,不过,宫里总有地儿的,皇帝按乌木赤所言找了一处较荒废的院子清理干净,布置了法场,把太子放在正中的榻上,二十个蒲团围着榻摆放,其中十八个坐了喇嘛,另两个是为玉儿与雅尔哈齐备的。

玉儿坐在蒲团上,看着手持法器闭目跌坐的喇嘛们,无聊地打了个呵欠,这都坐了一刻钟了,该开始了吧?

当喇嘛们手上的钟磬开始敲响,配着梵唱奏起梵乐时,玉儿的眼睛一下便亮了,这种清静悠远的梵乐,才像是佛门之音嘛,听得人,心静…神宁…

雅尔哈齐看着妻子神情安宁,唇角含笑闭眼听梵乐,再看看周围一个个额头开始出汗的喇嘛们,莫名其妙地的用左手食指挠了挠下巴,这是个什么情况?

看看天上的太阳,虽是五月了,可是,这也不热呀!

玉儿听着梵乐,觉得极放松,很舒适,不知不觉睡着了,梦里,她到了一处花园,园里春花烂漫,草长莺飞蝶舞,一片烂漫美丽春光,园中长有一丛青竹,挺拔清俊,翠绿喜人,玉儿摸了摸,竹节如玉质般温润清凉,忍不住赞叹:“这竹真好,若是长在我的园子里,我一定会好好照看。”

无意间一低头,却见一只兔子趴在竹根,可怜巴巴看着她,玉儿蹲下/身摸了摸兔耳朵,兔子伸出一只腿,却见腿上血迹斑斑,不知道被什么咬了,玉儿吸口气:“哟,你这是被谁咬了,真可怜,这得上药呀。”

掏出手帕子轻轻把血擦干,抹上伤药,包扎好,兔子便站了起来,刚开始还一瘸一拐,跑了几步,便正常了,之后迅速消失在草丛里。

玉儿微笑着看兔子走了,正要起身,一条手指粗细的小蛇箭一般向她射来,玉儿抓着一边的青竹一借力,躲了开去,站起了身。

看着落在地上翘着三角形蛇头看着她的小蛇,玉儿皱紧了眉头:“你脖子那几圈儿黄的青的花纹真难看,不像我家小青,通身碧绿,如玉一样,而且,还很乖,不咬人,方才那小兔子是你咬的吧,你不只颜色不好,性子也不好,我不养你,你赶紧走吧,若不然,我一会儿让小青咬你。”

小蛇看了她几眼,转身没入草丛中。

一声惊叫,把玉儿打梦里惊醒过来,她茫然地抬头四处看,却见喇嘛们全倒下了,太子则坐在正中的榻上看着她,玉儿呆了呆,却觉手上一紧,转头一看,乐道:“我方才做了个梦,梦里救了只小兔子,还遇到条小蛇,那蛇真难看,脖子上一圈儿一圈儿的花纹,长得有些吓人,不像咱家小青,温驯又漂亮。”

坐在榻上的太子,听着那个女人说救了只小兔子,脸上便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雅尔哈齐的眸光闪了闪,“小兔子?”

玉儿笑道:“是呀,灰白色的,两只长长的耳朵,软软的特好玩儿,不过,腿被蛇咬了,血迹斑斑的,我给它上了药包扎好,它就跑了。”

看着榻上的太子脸上红晕加深,雅尔哈齐清咳一声,忍着笑:“你倒好,跑这儿睡觉来了。不过,现在太子好了,咱们走吧。”

玉儿眨眨眼,“这些喇嘛功力不错,把太子救回来了。不过,这不是用不上我们,怎么倒把我们叫来了。”

雅尔哈齐扶起妻子,冲太子一礼:“太子爷,我们这就去外面把侍候的人叫进来,您稍等。”

皇太子脸上的不自在很快收敛了起来,听着雅尔哈齐的话,点了点头,“去吧。”

按照乌木赤的要求,为免影响法事,这院子里面却是一个闲人也没有。

看着那夫妻俩相携着走出去,太子看一眼地上挣动着却怎么也坐不起来的喇嘛们冷冷一笑:“你们与红教相斗,却累得孤受罪。”

地上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回道:“太子殿下,老僧也不曾料想到,那脱逃的孽畜居然找着了宿主,借着西方那种陌生的力量掩盖了痕迹以至我们追丢了,让他找着机会接近您,更没想到他会胆大包天到岂图左右您这一国之储君,从而达到兴盛红教的目的,老僧们有罪。”

太子意兴阑珊,一挥手:“行了,你们黄教红教相争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前两年,若非你们,孤早被魇镇得连命也没了,如今便算是还了你们的相护之情了。只是,以后再不能有这事了,若不然,这大清,你们便别呆了。”

地上的喇嘛听了太子的话,闭口不再言,很快,一群宫人涌了进来,连着榻把皇太子抬了出去,亦有人把喇嘛们一个个扶起,出了废园。

一个跟在太子榻畔的太监轻声道:“主子,贝勒夫人方才在见皇上时昏倒了。”

皇太子握着被子的手一紧,那个用温暖的手为他包扎伤痛的堂弟妹昏倒了?

329天使

玉儿不知道自己的昏倒累得多少人挨了罚,又有多少人丢了官,更不知道有人为此连命也丢了,她正忙着应付一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呢。

在一片茫茫白雾里,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一个长翅膀的鸟人张着雪白的翅膀悬浮着,笑眯眯看着同样悬浮在空中的玉儿。

“你是谁?”

“呵呵,我是天使。”

玉儿翻了个白眼,长着翅膀就是天使?那她家黑白雕分明也是。

不知道她因为本身智商不高,又有点缺心眼儿,为了弥补不足,所以拼了命的修炼,现在,已能凭灵觉判断真假了吗?

“这是哪儿?”

鸟人笑眯眯道:“一处神迷的所在。”

玉儿因为没感觉到危险,所以也不慌乱,换了一个盘膝坐着的姿式悬浮,想了想:“为什么我们在这儿?”

鸟人天使见玉儿自在的样子,便也学她坐了下来。玉儿看着那对巨大的翅膀被收了起来,隐入天使的背后,没了影踪,眨了眨眼。

天使看着玉儿:“人类,你灵魂异于常人,本天使赐予你服侍我主耶和华的权利。”

玉儿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天使:“你脑子有毛病吧,我好好的为什么要去服侍别人,我脑子又没短路。你看我像喜欢服侍别人的人吗?”

天使的脸扭曲了一下:“人类,服侍我主是莫大的荣耀。你知道我主是谁吗?他是万物的主宰…”

玉儿一挥手:“一边儿去,在我们这个国度,崇尚的是天性自在的烂漫,是无拘无束的懒散,是啸傲山水的逍遥,却没人会乐意去服侍谁谁谁的。”

天使有些恼了:“我主七日创世,乃天地间最伟大的神灵…”

“打住。”玉儿喝道:“行了,你们西方信上帝,在我们东方,有道教有佛教,就是没有天主教的地盘儿。别和我说你们的主创世,在我们东方,大家都知道是盘古开天地,之后身化万物,一气化三清,一目化日,一目化月…等等,等等。

我说,我和你,大家根本就不是一条道儿上的人,说不到一块儿去的。你也别和我宣扬你们的教义了,你便是天天念,我也是不信的,我是个纯粹的中华民族主义者,根本没可能叛离自己的信仰。”

天使看一眼对面的灵魂,这样纯粹与纯净的灵魂,实在是让人眼馋。

天使转了转眼珠:“你想不想早点儿离开这儿?”

玉儿哼一声:“你知道这儿是哪里?”

天使想了想:“我告诉你,你怎么回报我?”

玉儿哼笑道:“我为什么要回报你,你不说拉倒。”

以不变应万变,玛法说的,在什么情况也没摸清楚的情况下,一定要镇定。

“你不急着出去吗?”

“你都不急,我急什么。”小样儿,想引诱我,门儿都没有。

“我无牵无挂,不过,你是人类,你不会像我一样吧。”

玉儿想了想:“我虽有牵挂,不过,有皇上在,我家的人定是妥当的,却是无妨。”

“你家的人?原来你的牵挂是家人。你家的人见你一直没醒,不是会急坏了?”

玉儿垂下眼皮,眼中快速掠过一丝亮光,这个鸟人知道她身体的状况!

“没事儿,说不准过两天就醒了,到时,他们就不急了。”

“醒?醒不了啦,你的灵魂在这儿,出不去,怎么能醒。”

灵魂,这儿?出不去?这儿到底是哪里?

“哦,那不醒也没事儿,反正我家的人会好好看护我的身体的,什么时候能出去,我什么时候再回去就成了。”

敌不动,我不能动。

天使咬牙:“你这个人类,怎么就没点儿眼色,你求我,我就能帮你醒过来。”

小样儿,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

玉儿看一眼天使,在他殷殷期盼的目光中,灿烂一笑:“求你?我可不爱求一个鸟人,这个鸟人还是和我关在同一个地方,自己也出不去。”请将不如激将,这鸟人很牛的样子,不知道爱不爱面子。

天使的脸狠狠一抽,“谁说我也是被关了,明明是我关着你。”

“哦,你关着我做什么?”

天使转开头:“等着你求我。”

玉儿哼一声:“求了你后呢?”

天使转回头:“你就能出去了。”

“代价呢?别告诉我你便是那无偿助人的活雷锋。”

活雷锋?天使疑惑地看一眼对面的人类,不过,现在最重要是先哄得这女人求他。

“你只需同意死后灵魂归我就行了。”

原来,这就是他的目的!

玉儿冷笑:“我不同意,我的灵魂,为什么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