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子越来越重,凡事多当心,有吩咐的话,大可交给他们去做。”

“我也想少操心,四爷被皇上打了,额娘,他现在后背还得上药呢,是他们不让我轻省。”

瓜尔佳氏自然听说了胤禛被打的事儿,同时也听说康熙皇帝对胤禛很冷淡,太子爷逐渐疏远胤禛,这些她一直在盘算着,“是有人算计他。”

“额娘英明。”舒瑶乐滋滋的将账本查到的弹药交给瓜尔佳氏,眯着眼睛等着瓜尔佳氏的奖励,她用了六个点数查出来的问题,一定会给额娘有力的理论支援。

瓜尔佳氏扫了一眼纸张,平淡的道:“瑶儿啊,你不应当如此辛苦。”

“额娘,我做的没用?”舒瑶眨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瓜尔佳氏先是摇了摇头,见女儿眼底的落寞,后点头道:“不是没用,是我以前没教过瑶儿,证据啊...有没有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皇上如何看。”

“啊。”舒瑶脑子打结了,证据无所谓?她为自己浪费的六个点数心疼,“真的一点用都没有?“

瓜尔佳氏又认真的看了看宣纸,咦了一声,笑道:“怎么会没有一点用处?有了这些东西,我行事更便利。”

“那就好,那就好。”舒瑶不去想瓜尔佳氏是不是安慰她了,“总算能起点用。”

瓜尔佳氏眸光从宣纸上移开,阖眼沉思一会,嘴角慢慢的翘起,“赫舍里芳华初封为嫔,赐住景仁宫。”

“选秀不是还没结束吗?”

“在御花园她碰见了万岁爷,以一首婉约的诗词,吸引了万岁爷的注意,后万岁爷幸了她,翌日便封为嫔,号娴嫔。”

“...”

虽然早有准备赫舍里芳华是冲着康熙皇帝去的,但听见康熙啃了赫舍里芳华这颗嫩草,舒瑶还是略显得吃惊些,后一想她是重生女,心理年龄应该不小,同康熙皇帝也适合。

瓜尔佳氏喝了口茶,“初封就为嫔,又住在孝懿皇后曾经住过的景仁宫,她不简单。”

简单了也不会是重生女,而且是带有神奇空间的重生女,比李芷卿更难对付,舒瑶小心翼翼的道:“看起来她挺有本事的。”

她肚子里有话,却不敢同瓜尔佳氏说,舒瑶感觉非常的郁闷,瓜尔佳氏缓缓道:“我为何说证据没万岁爷重要,在于四爷这顿板子...索额图弹劾四爷贪墨户部银子五千两..五千两,在平民百姓人家是了不得银子,他们优哉游哉的过一辈子,但放在皇子身上又算得上什么?”

“您的意思是皇上不是因银子责打的四爷,是因为...”

“因为皇上不相信四爷,他对四爷有了警觉,怕四爷别有所图,甚至怕四爷危害到太子爷。”

舒瑶吸了口气,“怎么会?他一向无欲无求,从不想着同太子爷相争,皇上不打大阿哥,八阿哥,三阿哥,偏偏打了他?他糊涂了吗?说四爷危害太子爷,谁会相信?“

”只要皇上相信不行了。”瓜尔佳氏淡淡的道:“天下是皇上的,一言九鼎的是万岁爷。”

在封建社会皇权高于律法,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是糊弄人的,只要康熙皇帝认为你没罪,即便是触犯了律法,照样会活得好好的,反之,即便你安安分分的,康熙怀疑你,照样得挨板子,难怪额娘说证据是最微不足道的,大清是不是法治,是人治,而且是一人独断专行。

“索额图用什么办法让皇上疑心四爷的?”

平常胤禛表现的那么好,康熙皇帝应该不会轻易相信,难道赫舍里芳华对康熙催眠了?记得小说里不少人写过胤禛是弑父夺位的,如果赫舍里芳华用了这等手段,康熙皇帝会相信的,但这应该有副作用吧...从李芷卿的做过的事儿能推测出来,可她为何没副作用?难道说也是市场需要?重生女用神奇空间,神奇功法没限制?

“左右不过是四爷居心叵测,看似无欲无求其实背地里暗害太子。”陷害人的手段多了去了,胤禛既然被打了,再去想她如何设局有些迟了,瓜尔佳氏解释“为君者最恨的就是欺瞒,你可庸才,你可贪婪,但最不能有是欺瞒,尤其是涉及储君的欺瞒。”

“如今最要紧的是让皇上相信四爷无心帝位。”瓜尔佳氏眉头拧紧,“如果是娴嫔向索额图谏言...那这其中的可有得看了。”

“怎么?”

“咱们那位万岁爷是最英明的,索额图的改变虽然不多,但却实实在在的变了,群臣大不了称赞他几句,万岁爷呢?曾经横行的索额图突然收敛了,事情太过反常,皇上如何不注意?”

瓜尔佳氏手指点了点宣纸,“这时你找出的漏洞就可以用上了。”

舒瑶挠了挠脑袋,躺在炕上,“随您吧,反正我脑子不够用,想不明白了。”

她不是谦虚,她是真不明白,喃喃的问道:“可娴嫔娘娘不知道贸然的改变会引起皇上的猜忌?”

“她不是不明白,站在索额图那个位置上,退一步许是能保住太子,再前进一步的话,他们赫舍里氏会被皇上连根拔出,没有赫舍里家帮着太子,他的位置还能稳固吗?太子背后势力太盛,皇上担心,而实力太弱的话,太子担心,毕竟大清的规矩不同历朝历代,皇子都会入六部历练,只要有历练了,就有属臣,就有门人,就有投机的官员,到时太子面对得不是有野心的阿哥,是一群等着他犯错,时刻想要将他拉下太子位置的兄弟。”

瓜尔佳氏揉着了下额头,最近几日她可没少读大清独特的规矩,女婿被打的仇,她绝不会就此忍下,娴嫔赫舍里芳华敢算计胤禛一次,那就有第二次,第三次,如果不给她个教训,将来会更为的麻烦。

“自古掀翻储君只有一条路,先将太子拉下来,然后...”瓜尔佳氏不说了,舒瑶也明白,然后再厮杀一番,“太子爷是所有有野心的皇子共同的敌人。”

瓜尔佳氏欣慰的笑笑,舒瑶也不算不懂得,她只是不擅长筹谋算计人罢了,“娴嫔娘娘更为看重的是太子,保得也是太子。”

她沉思了一会,轻声道:“瑶儿,你以为当今万岁爷如何?”

舒瑶翻了个身,面向瓜尔佳氏,说道:“英明,无情。”

瓜尔佳氏起身坐在舒瑶身边,原先他们母女隔着炕桌,舒瑶趁机枕着她的腿,似懒猫儿一样享受着瓜尔佳氏的爱抚,就差喵喵叫了,瓜尔佳氏道:“我的女儿果然是聪明的,你比娴嫔娘娘聪明得多。”

舒瑶眯起了眼睛,比重生女聪明?这是最好的称赞了,重生女也应该知道康熙是无情的吧,不无情哪会有那么多的妃嫔?瓜尔佳氏道:”瑶儿说出了万岁爷最大的优势,英明才有了如今的康熙盛世,无情...你以为皇上会被娴嫔娘娘迷住?似万岁爷的皇上,永远不会钟情于哪个女人,也不会被后宫的嫔妃影响到,即便是皇后对他的影响也有限得很,娴嫔娘娘能得宠,但她做得越好,越完美,皇上离她越远,哪怕皇上欣赏她,疼惜她,但也比不上江山重要。”

“皇上封赫舍芳华为娴嫔...再晋位怕是不易,皇上也在看索额图的表现,再看娴嫔,甚至在看太子,而这便是我们报仇的机会,瑶儿,你看着额娘如何让万岁爷重新信任四爷,且封他为王。”

“额娘...”

“乖,你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平安生下个王世子。”

舒瑶怔怔的看着面带微笑的瓜尔佳氏,她比以前更精神了,是因为有了对手吗?高手寂寞啊。

第三百一十一章 劝诫

第三百一十一章 劝诫

被瓜尔佳氏爱抚着,舒瑶又全心信赖她,她的异能因没有点数,比鸡肋还不如,舒瑶即便是想帮忙也帮不上,还是如同额娘说的乖乖的养胎生儿子算了,反正饭碗不丢,其他的无所谓了。

舒瑶心安理得的打起盹来,事情还是留给聪明人吧,她笨,以不添乱,顺便在背后给瓜尔佳氏摇旗呐喊为目标。这次舒瑶怀孕的症状就一点——贪睡,比寻常或者怀玉勤时更为的贪睡。

瓜尔佳氏体谅舒瑶怀孕辛苦,将婢女叫进来,撤去炕桌,让舒瑶睡得更舒服些,她见舒瑶嘟囔了两声,眼底闪过寒芒,娴嫔娘娘——你不仅设套打了我女婿,还让我女儿跟着操心,这笔账有得算了。

瓜尔佳氏手拿扇子为熟睡的舒瑶扇风纳凉,一手拿着她带来的宣纸,仔细的看了起来,慢慢的她的嘴角翘起,慈爱欣赏的看了一眼是睡得仿佛懒猪一样的女儿,聪明,她这点漏洞都能找出来,用好了真真是致命的利刃。

“主子。”齐嬷嬷轻声唤道,“奴婢有事禀告。”

瓜尔佳氏安顿好舒瑶,知道女儿最是怕热,有身孕时又不能用太凉的东西,叫来两个小丫头掌扇,并让人端着冰雕放在不远处,不会让舒瑶觉得太凉,也不会太热了。

对女儿,瓜尔佳氏永远是最细心的额娘,什么都赶不上儿女要紧。她绕过屏风,齐嬷嬷扶着她坐在椅子上,低声道:“就像您说的,是有人盯着咱们。”

“哦?”瓜尔佳氏挑了挑眉,“追查到了?”

“奴婢没用,跟出去的人都跟丢了。”

“跟丢了?”

瓜尔佳氏兴趣越浓,她从不在府里弄什么死士暗卫,做这等事是犯君王大忌的,做臣子的弄这些,说不造反谁信?以康熙的英明来说,隐藏得再好,都有可能被康熙发现,到时康熙一怒,是抄家灭门的重罪,再无一点回旋余地。

她深知这一点,且不提京城宗室朝臣府邸都是戒备着,派出去的死士暗卫也不一定能混进去,打听到消息,真正的权贵之家,主子身边的奴才都是上查祖宗三代的,瓜尔佳氏有天大的本事,也做不到万无一失,不再主子跟前,既探听不了消息,又下不了药,要死士暗卫做什么?

即便没有这些人,瓜尔佳氏的消息也是灵通的,她更多的是通过同夫人们的聚会发现端倪,又一次她认识了一名寻常的妇人,同她闲谈时,得知他的丈夫不常回家,他家的祖姓...回来瓜尔佳氏就查了资料,猜到她丈夫应该就是康熙跟前的暗卫,因为他丈夫家族毁于鳌拜手里,康熙会用保护下的人,只有这样的人康熙才会比较相信他们的忠诚。

瓜尔佳氏道:“跟丢了好啊,跟丢了证明真有人养了死士暗卫,非常好。”

“主子。”齐嬷嬷有些诚惶诚恐,弄不清主子的意图。

“我说都得都是实在话,不管来探听的是不是娴嫔娘娘的人,我得将这事告诉老爷。”瓜尔佳氏计上心头,“四爷还在书房?”

“正同老爷闲谈,听伺候的人说,老爷声音洪亮...半晌没听见四爷的动静。”

瓜尔佳氏捻起了樱桃,放在口中,“那再等一会,四爷得多跟老爷学学,要不然将来还得挨皇上的板子。”

齐嬷嬷挺可怜四爷的,老爷大道理来没有不怕的,即便是太太都承受不住,唯一能解救四爷的人...齐嬷嬷向卧房望去,四福晋再睡觉,四爷得受苦了。

瓜尔佳氏食指曲起,一下一下的敲着桌子,嘴角却诡异般的勾起,计谋初成,顺便可以割除掉胤禛最后的隐患,齐嬷嬷心底泛起寒意,“主子。”

“我在想啊,索额图也好,娴嫔娘娘也罢,还有那些有心思有志气的皇子,都当万岁爷是傻子,是聋子,随他们糊弄?死士暗卫...哼哼,以为万岁爷不知道。”

小半个时辰后,瓜尔佳氏将一盘子的樱桃吃了大半,估摸着胤禛应该已经明白了,她扶着齐嬷嬷的手起身,“走,去书房。”

“嗻。”

齐嬷嬷更对胤禛有了几分同情,当老爷太太的女婿不容易,他们两位轮番上阵,亏着是四爷心性坚定,换个人早爬下了,太太没老爷的大道理,但功力也不弱呢。

书房中,胤禛虽然完好的坐着,但见他僵硬的脸色,呆滞的目光,志远大口大口的喝茶,足以看出方才的劝导有多猛烈,志远嗓音都有些沙哑了,这位可是能说一个多时辰不用喝水的主儿。

胤禛的眼珠转向志远,断断续续的道:“你如此侍君?”

受了教育的胤禛,明白了一件事志远比小人还奸佞,比泥鳅还滑,偏偏摆出一副忠肝义胆的样子,这等人不是大奸之徒,就是青史留名的并得善终的贤臣。

“我有妻儿需要照顾,不仅是万岁爷的臣子,也是夫人的丈夫,儿女的阿玛,府里的顶梁柱,一时意气惹恼了万岁爷,我受些苦没什么,我总不能看着儿女吃苦,看着夫人受罪。耿直名臣,不是屡犯圣颜,弹劾奸佞之徒,要讲究机缘火候,办差有功,你占六分,属臣得占四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这话用于官场同样适合。”

“圣人名训,君子不党,小人以利诱之。”志远捋了捋胡须,叹道:“人活一世,骂名赞名有何妨?求得不过是无愧于心,上对的起皇上,下对得住百姓,抚养儿女成才,继承家业,吾愿足以,千秋功过留待后人品论,今世于吾有影响否?”

“你的意思是今生畅快..后世...后世不重要?”

“四爷执拗了,您本性纯善,忧国忧民,如何闯下滔天大祸?您行事有章有法,爱惜百姓,行大善之道,何惧身边无能人志士辅佐?何惧史书曲解?即便有一时骂名,总会有正名之时。”

胤禛心中豁然开朗,一直压在他身上的枷锁尽去,雍正皇帝...他的功过总会平反的一日,胤禛起身拱手道:“多谢。”

志远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神态,谦虚道:“不敢不敢。”

见胤禛重新坐下,志远道:“您被皇上责打,一是索额图抓住您的错处,即便您没错,但在皇上眼里是错了,你可见户部的属臣为您说话辩解?你用力太过,缺了怀柔手段,分利不均。”

“但他们出言,不是说爷结党?”

“四爷,何为党?”志远无奈的摇了摇头:“我是有名的得罪人,有名的不党,然一旦被人上告,无论是礼部,工部,还是兵部...他们都会为我仗义执言,这为何?我错了,意味着他们错了,不结党胜似结党,这一点进过官场沉浮的人都看得出,御史盯了我不是一年两年,他们只能在小处无中生有,万岁爷不会信,对我来说不伤及根本,一旦在涉及大事上,会涉及我身后一大片的人。”

”索大人如今收敛了些,但他权势仍在,他不知道贪恋权位是犯皇上忌讳的吗?他知道,但眼下容不得他退去,他的属臣可退,保一世平安,他一退,便是万劫不复,为今之计——唯有太子爷,他顺利承接帝位,赫舍里一脉才可长远,然太子登基后,也容不下权臣外戚,死结,这是死结,解不开的死结。”

胤禛慎重的点头,终于明白他欠缺的是什么了,“不是爷没错,爷错处是没看清。”

志远放心的点头,”四爷明白过来,这顿板子挨得就值。”

他算是明白了,志远为何人缘不错,明明他得罪了很多人,但有更多的人帮着他,不仅是他站住了理,行事小心不留漏洞,更重要是他身后有皇上的支持,他所行之法得各部堂官的支持,弹劾志远便是弹劾朝臣,胤禛敬佩的叹道:“你堪称奇人。”

“老爷,夫人求见。”

守在门外的小厮传话,志远拧了拧眉,道:“请夫人进来。”

碧玉的门帘跳开,瓜尔佳氏走进书房,她眸子扫了一圈,胤禛已经不像刚来府里时那么的落寞哀愁,料想是被丈夫给拍通了思路,瓜尔佳氏向胤禛抚了抚身:“见过四爷。”

“免礼,免礼。”胤禛避让开了,对瓜尔佳氏他是服气的,瞥了志远一眼,胤禛暗自摇头,唯有他觉得她妻子是贤惠需要照顾的,似瓜尔佳氏这样的女人,唯有志远能受得了,胤禛见瓜尔佳氏唇边的笑容,还是觉得舒瑶不像她挺好。

“老爷,最近几日府上不宁。”

“怎么?”

胤禛立起了耳朵,认真的听了起来,瓜尔佳氏可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她明知道自己在书房,特意赶过来说的话,一定不是小事,府上不宁?怎么会?毒瘤志成夫妻已经清除掉,老太太也很老实,她再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志远不孝顺?够她憋屈的了。

瓜尔佳氏叹道:“不知什么时候起,有人监视咱们公爵府,仿佛像是书上说的死士暗卫,皇上是不会行此龌龊的事儿,世上除了皇上之外,还有人敢养死士?”

胤禛心一阵,垂下眼睑,陷入了沉思。

第三百一十二章 过招

第三百一十二章 过招

志远对康熙皇帝有时会耍心机,但对于妻子瓜尔佳氏却是实实在在的真诚,向旁边的椅子指了指,瓜尔佳氏顺势坐下,瞥见胤禛垂着眼睑,嘴角微微翘起弧度,女婿不是朽木,这一点尤其是让她满意。

“死士暗卫之事不得轻易提起,皇上英明神武尚且不养死士,谁敢不顾礼法触犯圣颜,需知世上不是天知地知,没有全然的秘密。”

“老爷说得也是也不是。”

志远扬了扬浓眉,“何故?”

“关键看万岁爷是不是在意死士暗卫,再折腾也得在万岁爷的可控制范围下。”瓜尔佳氏瞟了胤禛一眼,“如果皇上不满意,翻手之间便会烟消云散,再多的死士有什么用?凡人还能争得过天子?”

“皇宫不说戒备森严,但有些人不知天高地厚的养死士暗卫,真当万岁爷不知道?”

瓜尔佳氏弹了弹袖口,”我虽然不晓得是哪位贵人看得起忠勇公爵府,但此事...“

”明日早朝我会向皇上进言。”志远截断瓜尔佳氏的话,安慰她道:”夫人暂且放心,为夫不会让你整日里担惊受怕,外面的事交给我处理,为夫这就写折子。”

“书轩,给我研磨。”

“是,阿玛。”

志远说动笔就做,同书轩去东阁间写折子,胤禛抬眸看出志远的刚正不阿,同时也看出瓜尔佳氏的惊愕,心底却泛起一丝畅快,她也不都是算得一清二楚,起码志远总会让在她意料之外,对付精明之人,她算无一漏,面对志远她也会有无计可施之时。

胤禛敏锐多疑,自然会想明白瓜尔佳氏今日来书房用意,不就是暗自提点他死士暗卫此时不应该有,康熙皇帝责打他,不是因户部银子,而是不信任他,知道了他养捻杆儿的事儿。

瓜尔佳氏问道:“老爷是写折子?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上折子?”

“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何惧旁人的目光?”

“可是您就不怕死士是万岁爷...”

志远摇摇头,道:“夫人不知道万岁爷的信心,他即便养着密探也不会如同前明皇帝的锦衣卫,东厂西厂,他不屑于看着朝臣,无信心之人哪都的是密探暗卫,他们不是为了打听消息,是心虚,是欲图谋不轨,如此奸佞小人,就应当暴漏在众目睽睽之下,夫人不必多言,为夫心意已决。”

志远领着儿子去奏折,胤禛捂了捂额头,可以料想明日的大朝会如何的精彩,有博古通今的书轩帮忙润笔,那是一片何等的锦绣文章啊,会如何的触痛小人之心吗,会骂人的骂人狠的,影响深远的都是读书人,胤禛想着回去就把捻杆儿化暗为明,他觉得康熙皇帝打他一顿是轻的,总比被志远堵着门教育一顿好。

瓜尔佳氏满腹的主意,满腹的策划,在志远面前生生被堵住了,想了一会叹了一口气:“光明磊落?我看他才是破解阴谋的高手,隐于黑暗之人最是见不得光,将他们的皮剥了,再难兴起风浪来。”

她话题一转,将声音压得很轻,“死士暗卫交给老爷做,料想不会再出岔子,四爷您心里也有分寸,我不便多言,唯有一句话,死士暗卫并非只能行走于黑暗之间,今日能化暗为明,明日便可化明为暗。”

胤禛手指一颤,故作平静的端起茶杯,仿佛没听清楚瓜尔佳氏所言,瓜尔佳氏眸子一直看向东次间,即便隔着墙壁也好像能看见一脸正气的写折子的丈夫,以及在他身边为他参详的儿子,语调清幽:“时机为重,皇上尚未糊涂。”

“嗯。”

瓜尔佳氏听见这声轻嗯,继续说道:“四爷进宫给德嫔娘娘请安时,不妨多说上一句话。”

“什么?”

“自古有监守自盗者,未尝就没有自损得利者,后宫争宠,会有很多的牺牲,关键看得到的利益够不够,十倍利可使人忘义,百倍利可使人忘情,千倍利使人不顾生死,生死都不顾了,害怕区区的受伤?”

胤禛眸子幽暗,“她敌不过娴嫔娘娘。”

不是胤禛瞧不上德嫔,她连舒瑶都制不住,娴嫔最近宠冠后宫,她既然敢对自己下毒,料想绝非一般人可对付,她已经降为德嫔了,胤禛不想她连最后的面子也丧失了。

“您不了解德嫔娘娘,她诚然有些偏心,但能从宫女做到四妃,荣宠不断,亦不是一般人能听到,良妃娘娘曾经也是宫女,艳冠后宫,可又如何?还不是最近获得妃位?不是因八阿哥,她一辈子也就个贵人,万岁爷不宠她?良妃娘娘只有八阿哥一个,而德嫔娘娘,生下了三子两女,您长在宫中,但却很难知晓后宫女子的艰辛,除了六阿哥之外,她所生的儿女都养大成人,德嫔娘娘同样不容易,况且..”

瓜尔佳氏缓了人一口气,眸子闪过一道锋芒,“中毒之事是德嫔娘娘今生最大的屈辱,她定是想要洗清冤,即便不是为了您,还会想着十四阿哥。”

“十四弟?”胤禛抿了抿嘴唇,“爷会看着他。”

瓜尔佳氏淡笑,现在他看着十四阿哥,将来如果他对不住他,他下手比对任何人都狠,胤禛的性子太烈,“她看起来是对德嫔娘娘,但宠惯后宫,就得无人敢触犯其锋芒。”

前次她敢对下毒,弄倒了德妃,再弄倒旁人,也是很正常的,后宫争宠是看不见的流血,突然杀进来一位强敌,弄乱了后宫秩序,料想有人不服,胤禛郑重的点点头,同仇敌还吗?也是枪打出头鸟,娴嫔得了皇阿玛的宠爱...

“没有永远的敌人。”瓜尔佳氏记得清楚,当年高宗王皇后为了分宠萧淑妃,将女帝从感业寺接回,后发现控制不住...王皇后最后还不是同萧淑妃联手,可惜的是,她们已经压不住了,凤凰展翅,凤鸣千里其实她们可以打压下去的?

瓜尔佳氏神色有些许的朦胧,前生联合..利用..背叛的事她做得多了, 从袖口中拿出宣纸推给胤禛,起身道:“我去看着厨房,您同瑶儿用了膳再走,今日鱼很新鲜,我亲自给瑶儿做鱼羹吃。”

如同来时的突然,瓜尔佳氏离去时同样让胤禛意外,但此时对胤禛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瓜尔佳氏给他的那张上,在他的额头处隐现汗珠,索额图真是把她得罪狠了,连环计策之下,他不死...皇阿玛不会让他死,可却是比死更痛苦的圈禁...胤禛身子向后靠,手中的宣纸飘落,她去做鱼羹..给她最疼爱的女儿洗手作羹..

胤禛有几分怅然,更有几分的兴奋,他本就是小心眼儿的人,索额图设计他,还不准他反击吗?胤禛盯着飘落在地面上的宣纸,先将死士暗卫的事儿捅出去,在让娴嫔陷入宫斗中,宜妃,荣妃,惠妃,以及宫中的嫔妃贵人哪一个是好相处的?以前看在娴嫔圣宠不断的份上,忍了下来,一旦察觉康熙皇帝稍有不待见娴嫔...娴嫔的日子怕是很难过。

只是宫里还有一位太皇太后,她可是死命的保着太子,最为得意的是给康熙皇帝选了赫舍里氏做皇后,据说娴嫔也颇受她的喜欢,太皇太后甚至说娴嫔很像元后...胤禛看着宣纸上清秀的字迹,‘很像的言下之意不是元后,太皇太后保得是太子,无人可越过规矩,无人可越过她,大清容不得外戚。’

顺治将皇后娜木钟都给废成了静妃,当时科尔沁的实力可比现在强多了,太皇太后也没敢说什么,她自己娘家倒了,更看不上权臣索额图,更有甚者..当初索尼不就是逼着她同康熙必须得立赫舍里氏为皇后?这些太皇太后会记得。

胤禛捡起宣纸,撕拉,撕拉,将宣纸撕碎,成一片片的碎纸,仿佛还不放心,将碎纸让扔进了茶杯中,水化开墨迹,他盯着茶杯,碎纸吸水湿透贴在茶杯上,东次间传来志远畅快的大笑,“对及,对及,轩儿说的这句得加上。”

胤禛仿佛能听见舒瑶睡觉的呼吸声,听见瓜尔佳氏在厨房做鱼羹,听见远在京郊的书逸练兵...他的眉头渐渐的松缓开,唇边溢出一丝得意,皇阿玛,您问过儿臣娶舒瑶可曾后悔,儿臣今日反问您一句,您可曾后悔否?

日头西陲,胤禛领着舒瑶用膳后返回四贝勒府,舒瑶挥手同阿玛额娘道别,安静的坐在胤禛身边,一会慢慢的身体靠向了他肩头,打了个哈气:”还是爷身上舒服。“

“额娘做的鱼羹好吃吧。”

“嗯。”

“阿玛就好吃,你不跟他抢,一点都剩不下,您往后下筷子得快些,额娘会给我留着,不见得会给你从阿玛口中夺食,我额娘可疼阿玛了。“

”...“

想到用膳时的情景,胤禛直到远离公爵府也没缓过神来,“你额娘真是辛苦。”

“还好了,额娘都习惯了。”舒瑶阖眼,道:“阿玛常说民以食为天,活着的时候品尝天下美食,他才不亏啊,死了金銮殿也带不走,不就是一口棺材?”

“...”

胤禛将舒瑶搂进怀里,他得说一句志远大人——豁达,但他耳边却传来瓜尔佳氏的无奈话语‘老爷,别都吃了,给闺女,儿子留点啊。’

ps小醉保证明天后天双更,最近两天看猫腻大神的将夜入迷了,所以更的慢了点,见谅,见谅。

第三百一十三章 斗法

第三百一十三章 斗法

夜深人静,皇宫里的人都知道景仁宫里住着最近最得帝宠的娴嫔娘娘,若问她有多得宠爱,答曰从她入宫初封娴嫔后,皇上三个月内除了她之外没招幸过任何娘娘,而居于慈宁宫的太皇太后对此没发表任何的意见,同时对娴嫔娘娘的赏赐越多,宫里的人都涨了一双势利眼儿,景仁宫里常常有低等贵人答应扥来巴结她,自然热闹非凡。

宫中传遍了娴嫔娘娘威仪端庄,极为守规矩,虽然有圣宠在身,却毫无傲慢之感,只要贵人们守规矩懂本分,她说过会去劝着皇上广幸后宫,她学不来独占圣宠,贵人们都觉得娴嫔娘娘不善妒,不傲慢,谦和有礼,比之佟贵妃还有威严,简直不似贵妃胜似贵妃,不是皇后胜似皇后,宫里有人私底下风传,娴嫔娘娘再过两月必会封妃,往后许是还会做皇贵妃。

景仁宫幔帐低垂,烛火照亮,幔帐里隐隐散发着情事散去暧昧的气味,幔帐浮动,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出,以清丽的女子揽着衣裙下榻,在她的肩头脖颈上残留着极淡的吻痕,她边是宠冠后宫的娴嫔娘娘,而床榻上的是最近一直招幸娴嫔的康熙皇帝。

赫舍氏乖顺的回头,唇边含着满足的微笑,眸子溢满了仰慕眷恋,见康熙悠闲的靠着垫子,嘴角同样露出满意的轻笑,指尖似不舍得在她的肩头划过,“娴嫔。”

“臣妾给万岁爷取茶。”娴嫔羞涩般的淡笑,捂了捂腰肢,极快嗔怪的瞥了一眼康熙,“都是您折腾臣妾。”

瞥见康熙的嘴角的笑意越浓,赫舍里氏踏鞋取茶,方才还浓情蜜意的眸子,背对着康熙皇帝,背对着垂下的幔帐,如天山寒冰,泛着刻骨的仇恨,以及浓重的屈辱,身上的吻痕,婉转承欢在康熙身下,对他曲意逢迎,对她来说是侮辱。

拿起温着的茶壶,赫舍里氏平静了好半晌,她根本就不想要康熙的宠爱,她只想着...只想着再有儿子,想要复仇...她的手臂因激愤轻颤,阖眼平缓了一瞬,听见幔帐里传来康熙的声音,“芳华。”

她掩去唇边的嘲讽,对糊涂的康熙,同样是对迫不得已的自己,她多不想让康熙再碰她高洁被佛祖眷顾的身躯?可她不能,她要让康熙爱她爱得死去活来,而她将会辅佐儿子登基,她从阴间返回人间,有佛祖恩赐的琅嬛福地,有无上功法,有各种神奇种子,有赫舍里家做后盾,手中有天地玄黄四旗,她怕什么?她要将康熙最在意的江山夺过来,让他在自己面前跪地乞求宽恕,不会让他轻易的死去,让她看着自己成为大清的太后,看着大清江山在自己儿子手上,

还有那些曾经害过她的人,她都不曾忘记过...“芳华”康熙的声音重了一分,赫舍里氏转身时,带上了完美的,痴情的面具,脚步轻盈的走到床榻边,“万岁爷用茶。”

她高举茶杯,唯有她知道康熙皇帝在临幸嫔妃后会口渴,会喜欢微温的雨前茶,她跪在幔帐外奉茶,较好丰盈的身躯勾了出完美魅惑的曲线,她不是长得最美的,但眉眼也好,身体曲线也罢,都是最符合康熙审美观的,她清楚的知道康熙的喜好,用功法塑身,用神泉洗澡,她的身体紧致炙热,能让世间男人yu仙yu死,从他宠了自己三个月便可知道康熙即便不迷恋她,也相去不远,康熙即便宠元后都没有三个月。

她最嘴角微扬,她清楚康熙的喜好,有着完美的布置,她没理由再输给康熙,她是世上最了解他的女人,也是最会装模做样的贤惠女人,康熙离不开她。

隔着一道幔帐,康熙皇帝眯着眼,手指无声的瞧着床榻,伸出一只手准确得取过茶杯,康熙宽着茶叶,嗅到熟悉的茶香,眼睛眯成一道缝隙,狭小的缝隙里是警觉是冷意,他却偏偏道:“好茶,芳华知朕。”

“万岁爷。”是她柔媚的声音,康熙皇帝将一口都没喝的茶水放在一旁,再次深处大手将她拽进床榻,轻浮的跳开她宽松的亵衣,完美的yu体暴漏,赫舍里氏能感觉康熙仿佛欣赏古玩器皿般的视线,屈辱再次涌上,腰肢轻轻摆动,似躲闪,似遮掩,“万岁爷。”

“躲什么?”康熙拉开她当着胸口的手臂,握住她的柔软,“你不愿伺候朕?”

“臣妾不敢。”赫舍里氏心中再觉屈辱也不敢流露出,忍着,为了将来,她得忍着,她还要同康熙生儿子,她前生死的儿子。

康熙保养得再好,也是快五十的人了,发辫中参加着银丝,胡须也是白的,眼角眉梢是皱纹,身躯也不似年轻时,略显的干瘦,有时摸上去是松垮的皮肉。

”八十老翁十八娘,一枝梨花压海棠。”康熙仿佛巡视领地一样,手在赫舍里氏身上游弋,掌下的润滑的肌肤平生罕见,不可否认赫舍氏芳华非常合他的心意,但他登上皇位的那一刻起,滚黛姑姑告诉过他,皇上是不可以将他真正的喜好曝露出来的,给别人看的都是他想让人看见的,都是假的,都是做不得数的。

比如他并不喜欢雨前,情事后喝茶的习惯,他已经废弃了许久了,不是她提醒,他都忘记了他曾经这么做过,而目的绝不是为了饮茶,亲政之前,四辅政大臣当道,索尼...鳌拜...苏克萨哈...遏必隆...他一个也不信。

顺治皇帝在弥留时召见了康熙,对他说‘朕这一生,先有多尔衮摄政,后有皇额娘威压,想要得得不到,玄烨,你别像朕,你记得你是大清天子。’

‘如果皇宫是最大戏台的话,玄烨你且记得天子就是最后表演之人,越是接近你的人越要小心。’

这几句话康熙一直记得,从未有过遗忘,直到此时他才品出滋味来,为大清天子万民都受命于他,康熙手移到她的脖子处,仿佛在估摸着他用多大的力气能掐死赫舍里芳华,“朕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