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原来你是这个贱人的老相好,这样好,老子从人牙子手里买了她,原是看她脸面虽说破了相,可是身子还是很蛮招人的,可是这个贱人不吃不喝,的给老子装死,一天也赚不了多少银子,老子还得贴补吃穿,你若是不嫌弃,给老子五十两银子给你了”

众人一阵嘘声,有个中年客商凑到楚楚近前小声道:

“现在一个十三四的丫头才不过二十两,这个残花败柳不值”

大汉显然是听见了,不耐烦的道:

“好就二十两,快给银子吧,把这个女人领走看着就恶心”

楚楚从袖子里拿出两个十两的银锭扔给大汉,转头见对面是个成衣铺子,扶着苏苏走过去买了简单的里外衣服给她换上,成衣铺的老板是个中年大叔,人还不错,趁着苏苏换衣服的功夫,偷偷告诉楚楚:

“对面那个大汉叫刘大,不是好东西,隔两年就弄死一个女人,经常半夜听见女子的惨叫,这个买来还不到一个月,若不是你来了,这个女子估计再过半个月就被整死了也说不定”

楚楚当然知道,从苏苏胳膊腿上胸部后背上的伤口,就能看出有些是鞭子抽的,有些是烫的,五花八门,楚楚猜这个刘三就是一个心理变态的性虐待者,不然也不会有这些伤口,楚楚暗暗琢磨如何安排苏苏呢,留在这里肯定不行,带着更是不行,烦恼的功夫,苏苏已经换好了衣物鞋子,虽然被折腾的不成人形,身形还是很纤细袅娜,望着楚楚的眼光很复杂。

楚楚也懒得猜测,扶着苏苏找了旁边的一个茶肆休息,倒还是个干净清爽的所在,楚楚扶着苏苏坐在椅子上,吩咐活计上壶花茶和一些茶点,等苏苏吃了些东西下去,楚楚才问道: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苏苏眼中闪过一丝强烈的恨意道:

“那个太子真不是个东西,他不过让我伺候了一个月,就哄着我到他的闻香阁给他做事,一开始还过得去,只接待一些巨富商贾,朝廷大员,后来”

说到此顿了顿,眼睛划过楚楚继续道:

“就是那个商会的会长陶继宗,秦淮河上你跟九阿哥一起的那个,听说是八爷的钱袋子,太子就想笼络到自己身边,请来了闻香阁,命我伺候,那个陶继宗比这个刘三更不是个东西,我差点就死在他手里,我拼命挣扎的跑到院中,却被他抓住拖回去,用臂粗的蜡烛按在我的脸上......”

说到此,再也没说下去,后面的她不说楚楚也能猜出一二,在那群皇子权贵的心里女人不过是工具罢了,够格的有地位的娶回来生孩子,没有地位身份的不过是谋利谋权的工具罢了,如自己如眼前的苏苏,楚楚可以想象空有美貌没有头脑的苏苏,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容貌会被太子如何对待,落到如今的下场也是可以预见的。

楚楚扫视了一眼苏苏道:

“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苏苏脸色瞬间一白道:

“格格难道不想带着我离开此地吗,以后我还是跟着格格,做您的奴婢伺候您一辈子”

楚楚一口茶喷出来急忙摇手道:

“这可不行,我可不能带着你,不怕和你说实话,我也是偷偷跑出来的,被四爷抓住下场也不可预料的”

苏苏眼中光芒一闪而没,低头不知想些什么,楚楚想了半响道:

“你先跟着我走吧,等我上了岸再给你安排个妥帖的去处”

苏苏点点头,当楚楚领着苏苏回到船上并且住在一个仓房里时,船头船工莫不用一种暧昧的眼光盯着楚楚,另楚楚很黑线,甚至晚上都有志一同的隔离了楚楚,船头单独给她和苏苏把饭送进了仓中,楚楚暗暗叹息暗说:自己咋就这么冤枉呢。

一夜休整,天色刚蒙蒙亮,船就开动了,清亮的梢子声很悠扬的在江面上回荡,过了瓜州渡,过了黄鹤楼,船行了七八天才到了江西的九江,楚楚告别了船头船工们,领着苏苏在九江城找了间客栈落脚,现代时楚楚没来过这里不知道什么样子,可是清朝的九江城却是舟车辐辏,商贾云集的通都大邑,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即九条江河汇集的地方,“九”是实指长江流经九江水域境内,与鄱阳湖和赣、鄂、皖三省毗连的河流汇集,百川归海,水势浩淼,江面壮阔,且有很著名的庐山和富有传奇的柴桑古城。

楚楚决定在这里游玩几天再南下广州,捎带想想苏苏的去处,苏苏很沉默,一路上和楚楚没说过什么话,在中间停留的港口,楚楚也是给她银子让她自己出去买些必需品,楚楚觉得这样能让她有个发泄独自面对的时机比较好,所以到了九江客栈楚楚也不去管苏苏,自己穿着男装出去游历,顺带定下了南下的车马。

楚楚想了几天还是觉得带着苏苏走好些,反正自己在英国的农庄很大,带着她也无妨,一个她这样的女子在这个封建的大清,不会有什么好归宿的,当她收拾好决定明天就带着苏苏南下时,半夜却被一阵马斯声杂乱的脚步声惊醒,透过客栈的窗子,外面灯火通明,她和苏苏住的房间是两人间,她的床和苏苏对面,苏苏穿戴很整齐的坐在对面的床上,一脸恶意的盯着她。

楚楚急忙下地从窗口向外看去,大街上官兵已经将他们住的客栈团团围住,当前两个高头大马上坐着的,正是一脸莫测的四哥和十三,楚楚不仅讽刺的一笑,自己真是学不乖啊!转回头眼光灼灼的盯着苏苏道:

“为什么?”

苏苏笑了透过外面火把的亮光显得狰狞扭曲:

“我才不想和你去什么洋人的地方,我想留在大清,我想荣华富贵高床暖枕,我想穿着绫罗绸缎吃着精致的食物”

楚楚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脑袋被驴踢的女人道:

“难道你出卖了我,就能得到这些吗”?

苏苏哈哈大笑有些疯了似地:

“你是我最后的机会不是吗,你大概不知道吧!上次我上岸去了官府,四阿哥早就叮嘱了的,凡是有你的消息都赏银千两,就是我不举报你,只要一上岸也是跑不了的,想不到你比我还惨,竟成了逃犯,我想用你和四爷换一个干净富贵的身份应该不难吧”

楚楚皱皱眉暗道自己时运不济,怎么就三番两次的救了这么个忘恩负义的女人,没来得急后悔,房门咣的被人踢开,楚楚站直身子面对进来的四阿哥。

扬子津渡口惊魂

房中没有掌灯仍然不算明亮,透过门外射进的光晕,四阿哥脸上的表情复杂的难以言喻,眼中的光芒仿佛能定住楚楚一般丝毫不离。楚楚倒是很从容的望着四阿哥,脸上已经消去了起初的惊讶慌乱,冷淡而陌生的看着四阿哥,静静的一语不发。

十三随后进来见两个人的这种情景,哈哈一笑打圆场道:

“原来你这丫头和我们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好了好了,既然找到了,还是都不要计较太多,先回京吧,皇阿玛还等着消息呢”。

楚楚眼中划过一丝讽刺,错开四阿哥的眸光,转头看了窗外半响回头道:

“什么玩笑,我从来就不会拿这些开玩笑,我再也不会回去的,那个地方不属于我,没有我的位置......”

声音渐渐低的听不清楚,四阿哥再也忍耐不住,上前一把抓住楚楚的手腕,拽着她的身子扭过来,对上她如一潭死水般沉静的眸子道:

“什么是属于你的地方,我带在的地方不应该就是属于你的地方吗,你读了那么多书,连最基本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道理也不明白了吗”。

楚楚看着四阿哥激动愤怒的脸色,不禁微微笑了,使劲挣脱了四阿哥的手道: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四爷说笑了,我何曾做过你四爷府的花轿,什么时候给你的兄弟点过烟敬过新人茶”。

听到此,十三倒抽了一口凉气大声道:

“住口,楚楚你疯了吗,怎么变得这么尖锐犀利不可理喻”。

楚楚脸上闪过一丝苦涩和痛意道:

“尖锐犀利,不可理喻,难道我就还应该像原来那个楚楚一样,任你们哄骗欺瞒就是可理喻的了吗,不,我绝不做那样委曲求全的女人”。

说着冷冷的坚定的看着四阿哥道:

“你应该知道,我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自从我亲手杀了我肚子里的孩子那一刻起,我就发誓此生和你四阿哥再没有丝毫瓜葛 和你们爱新觉罗家不再有一丁点儿关系”。

楚楚决绝的眼光,她字字犀利无情的话语,仿佛敲在四阿哥剧痛的伤口上,四阿哥瞬间被打击的踉跄着后退几步险些摔倒,十三急忙伸手扶住他,不可思意的看着楚楚,仿佛看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四阿哥缓了缓神,眼中重新鼓起神采,闪过狠厉坚定情绪,一把甩开十三,走到楚楚面前低头盯着楚楚的眼睛,一字一句冷冷的道:

“既然你和我说这些,那好,回去立即禀了皇阿玛,四爷我八抬大轿抬了你进府,从此你休想离开府里半步,你想和我断了联系,呵呵!这辈子下辈子你都休想,来人送侧福晋上船”。

楚楚暗中一喜,心道事情还有转机,只要在船上自己就还有脱逃的机会,上来押送她的并不是别人,是高毋庸和两个相熟的侍卫,对她还是很恭敬的道:

“福晋请”

楚楚走了两步又停住,回身看着已经有些傻了的苏苏道:

“忘了和你说,我并不是你所希望的逃犯,只能算四爷的逃妾罢了,现在我只有一句话奉送,你的下场比在瓜州的还会惨百倍不止,希望你好好享受以后的苦难,因为再也不会有第二个愚蠢的我来救你”。

说完再也不屑看她转身出去,苏苏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无比,十三鄙视的扫了一眼苏苏心道:

“真有这样狼心狗肺的女人简直活的多余”

四阿哥深深看了一眼苏苏,苏苏急忙上前跪下道:

“四爷您是皇子,说话要算数的啊,即使她不是逃犯,能找到福晋奴婢也居功至伟吧,求您我现在不求别的,你就赐给奴婢一条活路吧”

四阿哥眼中厉光一闪冷冷的道:

“好就带你回去再处理,”

说完吩咐带着苏苏走出了客栈,天色已经有些蒙蒙亮了,不远处的江边停靠着一艘不小的官船,高高的桅帆已经扯起,待得四阿哥一众人上了船,就向北而行了,楚楚暗暗打量,两层的官船和自己以前随康熙南下的船一样,没有几个侍卫跟着,估计刚才客栈里大多数是九江府衙的官兵,整个船除了了高毋庸不过还有四个侍卫跟着,侍卫住在一层的底舱,四阿哥和十三住在临近甲板的二层舱房。

苏苏也被带来了关在二层船尾,大概是捆着的,没有侍卫看守,她就知道四阿哥不会轻易就饶了苏苏,以自己对四阿哥的了解,他最恨的就是背叛,不管是什么类型的背叛,苏苏两次背叛自己,自己即使可以不计较,四阿哥也绝对不会让她好过,虽然不会像太子一般龌龊,但是手段也是可想而知的厉害,不然历史上怎么会封他一个暴君的头衔。

连着几日楚楚也有出舱房,四阿哥并没有为难她,她猜测他也是有一些内疚的,高毋庸每天给她送饭的时候总是殷切的望着她,她知道他是希望自己软化一些先妥协,好打破僵局,十三在第一天的晚间来看过她,当时十三道:

“从十四弟那里我知道了你的想法,说实话我不能理解,有你这种想法的女人,真的不适合我们爱新觉罗家的男人,可是四哥就是非你不可,其实想明白也没什么,人生不如意者十有八九,生活中并不是只有情爱,我相信四哥是振翅高飞的雄鹰,而不是终日栖身水塘的鸳鸯,只要他爱你,放在心里的是你,有些别的女人也不是那么难以原谅的吧,我相信你能想清楚四哥的为难,为四哥也为你自己留一丝余地,有什么不好,毕竟退一步海阔天空”。

楚楚仿佛没听见一般的不理他,十三叹了口气挫败的出去了,楚楚不想和他讲道理,因为自己明白她和他们差的不是道理,而是根本观念上的南辕北辙,一开始就注定了这个不可调和的结局,深深吸口气,撩开舱房的窗帘向外看,船侧的围栏木廊外室滔滔的江水,一眼望不到边际。

前面甲板上一个清瘦的身影迎风而立,江风拂过他的下摆,衣袂飘飘,太阳已经渐渐的落下去了,江天一线间光芒万丈,照在甲板上的身影上,却有一份别样的孤寂,楚楚放下帘子侧躺在床上想了半响,微微闭上眼睛。

虽然是逆流而上,官船也比原先顺流而下的商船速度快了很多,不过五天的时间就到了扬子津渡口,所谓“扬子津”又名“扬子”是扬州城南20多里长江边的一个渡口,李白的《横江词》曾这样描述道:

“横江西望阻西秦,汉水东连扬子津。白浪如山那可渡,狂风愁杀峭帆人”

可见如何险峻,这里和瓜州度的风平浪静不同江阔水深浪大,大概是受潮汐影响比较强烈,江面扩张成喇叭状,水流湍急,是长江的三角洲接近入海口的一个渡口,这天晚间官船就停靠在这里,近几天十三总是充当和事老的鸡婆角色,拉着楚楚和他们一起用饭,楚楚也顺着他的意思和四阿哥坐在一起吃饭,只是对四阿哥灼灼的视线视而不见。

吃过饭楚楚通常会在甲板上散步吹风,缕缕的江风带着些海的腥咸味道扑面而来,已竟到了四月,不是很冷却有一丝透体的凉意,一件水红的披风轻轻罩在楚楚身上,楚楚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四阿哥低低叹了口气,走到楚楚身边和她并排而立,沉默半响才低声道:

“难道你就真的准备这样和我别扭下去吗,再也不愿意和我说话了吗,不管怎样我相信你是爱我的”

停顿了一下幽幽的道:

“一年前你还是那么可爱温柔的和我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从你的角度,虽然不能理解你的坚持,但是十四说你要的不是最爱,而是唯一是吗。实际上我的心里自始至终也没有过别的女人”

说到这里四阿哥又停了半响,微微扫了一眼楚楚道:

“我保证以后再也没有别的女人了,我们还会回去吗”

说到此,语声越发的温柔,缓缓的伸手扶住楚楚两臂,把她的身子转过来面对自己,对四阿哥一番低姿态退让式的表白,楚楚没有丝毫反应,眼神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四阿哥有些挫败的垂下手臂,转身看向夜色中黑漆漆的江面,声音转冷道:

“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我是不会放手的,我只是希望可以回到一年前时候,那时......”

楚楚轻笑出声,打断他又要长篇大论的煽情直接而冷酷的道:

“四爷和奴婢说这些还有意义吗,你难道不了解我吗”

说着同样转身面对江面,沉默半响无奈而又悲观的道:

“求求你放了我吧,也放过你自己,对你对我这就是最好的结局,如果继续纠缠下去,我做出什么事情来,我自己都无法预料,倒时你可能会悔不当初也不一定”。

江面上这时起了大风,带动船下的江水一浪一浪的涌动,船身跟着一阵剧烈的晃动,楚楚一个站不稳,向旁边倒去,四阿哥顺手揽着她的纤腰固定在自己怀里,熟悉温热的感觉仿佛隔世一般,一股清新自然的桔香钻进四阿哥鼻孔,也深深钻进了他的心里,是酸是痛难以分清。

四阿哥不觉紧紧抱住楚楚的身体,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面对着久违的怀抱,虽然还是霸道虽然还是温暖,可是却仿佛已经变了味道,最初的怀念沉沦过后,楚楚很决绝的激烈挣扎,却被四阿哥抱的更紧,四阿哥的头低低靠在楚楚的肩膀处,祈求而软弱的说:

“就一会儿,让我抱一会儿楚楚,楚楚......”

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仿佛一碰即碎,楚楚不觉停止了挣扎,感觉四阿哥语气中难以掩饰的脆弱。不禁有些心软,说到底她把这个从小接受封建君权父权教育的男人,逼得大概也无所适从了,其实说白了,她和四阿哥之间是固有观念的差别,作为一个皇子从古至今那个是一夫一妻的呢,这是无奈也是早就注定的悲剧。

楚楚难得的顺从令四阿哥欣喜若狂,紧紧抱着她,感觉自己仿佛拥有了一切般满足,也罢江山子嗣这时算起来都不如怀中女子来的重要,将来做个逍遥的王爷和楚楚策马游历天下也不枉此生,两人都沉浸在难得的温情中没有注意到船侧渐渐接近的身影。

苏苏眼中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幽光,是嫉妒,是后怕,还有不惜一切的狂乱,看到甲板上相拥的身影更是有些焦躁不安,眼中的理智已经剥离,她被嫉妒啃食的和一个疯子相差不远了,脑中已经没有了什么别的想法,瞬间变得空白的很。

十天间苏苏想了很多,看见四阿哥深情的目光时刻追随着楚楚的身影,她就明白了,自己的行为是多么愚蠢,她想到太子提过四阿哥的狠厉手段,不觉胆战心惊,自己出卖了他心上人两次,自己的后果恐怕是想死都不容易的,就像楚楚警告她的那样。她不觉很是惊怕,每日里被各种想法弄得接近崩溃。

这天夜间在扬子津渡口停留,外面的浪头吹得舱中灯火不住的晃动,瞥见桌上剪灯花的剪刀,顺手抄在手中,找了一个高毋庸没看着她的当口,出了舱中原打算找个机会逃出去的,可是看见船头相拥的身影,顿时嫉妒的忘了一切,脑中只剩下一个声音,杀了她,杀了这个比你过得好千倍的女人,杀了那个被这些高贵皇子捧在手心里的女人。

大约人疯了力气会爆发十几倍不止,背对苏苏的楚楚当然没有防备,她也想不到会有人恨不得她死,四阿哥沉浸在难得的温情里,一时也失了平时的敏锐,可是毕竟感应还是有的,当四阿哥抬头看见迎面而来的人影和手中的剪刀时,苏苏已经到了眼前,四阿哥没有多想,本能的推开怀中的楚楚,那把剪刀深深□了四阿哥的胸前,血立即就洒了下来。

楚楚被四阿哥一推身子倒退几步靠在甲板上的围栏边上,定住身形才看清眼前的一切,不禁愣在当场,这里的一阵骚乱惊动了十三和楼下的侍卫纷纷跑到了甲板上,苏苏也是傻在当场,她的观念里从来没想过,一个男人会为了一个女人连死都能替代,不觉更是嫉妒楚楚,转身向楚楚冲过去,带着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的力道,楚楚被四阿哥的以身挡刀的行为惊的来不及反应,只是喃喃的嘀咕着:

“为什么为什么......"

外界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了,心里飞快的闪过自己和四阿哥的点点滴滴,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十三和四阿哥同时大喊:

”楚楚闪开,快闪开”

可是还是晚了一步,楚楚被苏苏撞得。身子一歪和苏苏一起翻进了滔滔江水中瞬间没了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不想大虐的,可是还是要有些激烈的转折,故事才会精彩不是吗,第一卷快要结束了,下面的章节将是第二卷“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几万重”希望亲们继续支持谢谢。

十年生死两茫茫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苏轼《江城子》。

京城的雍王府书房内一灯如豆,今年刚封了王,本该意气风发的雍亲王胤禛靠在榻上望着对面墙上的一幅仕女图,轻轻吟诵着这首悼亡词,画中的女子并非倾国倾城,五官很平常,一双眼睛却明亮有神仿佛能看透一切般的透着理智和清冷。水红滚着白毛边的家常旗装,显得腰身纤细窈窕,自有一种风流婉约的姿态,虽不出挑但很吸引人。胤禛觉得自己此时的心境比当时的词人还要寂聊空寂,十年了,那个混乱的夜晚是自己一生最遗憾悲痛的夜晚,不止一万次的悔恨,自己没有早些解决那个苏苏,悔恨自己为什么没早些找到楚楚,滔滔的江水卷走了楚楚,也卷走了自己一生的挚爱。

如果不是十三死命的抱住当时濒临绝望,要跳入江中的自己,也许现在自己能和楚楚在另一个世界里,执手相望也未可知。

高毋庸轻轻的走进来换了新茶出去了,脸上有很深的悔恨:那个夜晚自己一直很自责,虽然四爷没有归罪他,他总觉得是自己没有看住苏苏,才引起了后面难以挽回的严重后果,他没想到一个女人的嫉妒心可以扭曲道这种疯狂的地步,当时连着三个月的打捞,万岁爷甚至动用了洞庭湖驻扎的水军沿江打捞,可是正是临近入海口的地方,泥沙大水流急,汇入茫茫大海里的江水,那里还能找到丝毫踪迹。

那个水军的左领不过实话实说,却被盛怒之下失去理智的康熙爷推出去斩了,那段时间仿佛整个大清都带着浓浓的悲伤和遗憾,可见同样在乎格格的不仅仅是自家的四爷,万岁爷也是悲痛悔恨的,甚至八九十一众八爷党核心也暗暗指挥门下一同打捞,可是无论怎样不甘愿,那个聪慧非凡的女子,那个如烟花般璀璨但短暂的女子,释放了一季的芳华就没入了滔滔江水中香消玉损了。

十年的光阴很快从指缝溜走,可是四爷的十年却过得如同四十年一般,鬓边的霜花,紧皱的眉头,比真实年纪老十年不止,自从那一夜过后四爷就再也没有笑过,确切的说他大概忘了该怎么笑有什么事情值得他一笑。冷厉的脸色,狠倔的手段,使的外面的人赐给他一个冷面王的称号,只有在夜深独处时,才流露出的脆弱和思念以及万念俱灰令高毋庸很是心痛。

田文远急急的进了书房院落,高毋庸急忙拦住他道:

“你今天可不能进去,今天是什么日子?你最应该知道的,四爷每年今天是谁也不见的”

田文远道:

“可是大妞传话说年福晋肚子疼的厉害怕是要小产了,不知会爷一声不好吧”

高毋庸暗暗叹口气喃喃的道:

“比起今天,年侧福晋和孩子又能算什么,这个你还不明白吗,去找了王太医去吧,让大妞过去看着办也就是了”

田文远眼中划过一丝了然,继而转身去了,高毋庸瞧了一眼没有丝毫动静的屋子,不禁摇头:

“十年间,府里进了多少女子,西侧院的钮祜鲁格格,三年前大婚封了侧福晋的年氏,年羹尧的妹子,耿氏.....十几个女人。"

一开始的五年,四爷是完全不近女色的,仿佛修行的苦行僧,在第六年也就是康熙四十六年弘晖阿哥夭折了,十三爷看不下去,进了融月居和四阿哥彻夜长谈,具体谈什么,别人不得而知,三天后,四爷就搬出了融月居回府居住了,命人在融月居的大门上贴了封条,楚楚度假村也在不久后也被万岁爷做主关了,赐名圆明园,成了西郊一个普通的庄子。

一切的繁华仿佛都随着佟格格逝去了,只留下许多当时亲身经历过那些事儿的人,还在心里记着那个风华绝代的神仙格格,恐怕终身难忘。

康熙四十七年三阿哥弘时出世,同年年氏和钮钴噜耿氏进府,自从弘晖去了,那拉氏仿佛大彻大悟了一般,每日缩在佛堂念经,再也不管府中的事务了,现在的府中实际是田文远的老婆大妞管着的,大家都知道大妞有今天的体面,完全是因为佟格格的缘故,即使嚣张跋扈的年氏一开始争了几回均告失败也就消停了。

也不知是什么缘法,年氏长的竟然和佟格格有几分的相似,其实算起来比佟格格要漂亮很多,只是一双剪水双瞳流转间酷似那个调皮生动的格格,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能在选秀就成了众皇子争夺的对象,当然她哥哥年羹尧的势力也是不可忽视的。

也许是出于愧悔的补偿心里,康熙爷驳了别人的请求,却亲自下旨封了侧福晋指给了并没有请求的四爷并赐大婚,那场大婚盛大的不次于任何一个嫡福晋的规格,年家跟着水涨船高,只有整个皇族都是明白的,这恐怕是康熙爷的另一种移情补偿心里作祟。

不管怎样那个年氏进府倒是令四爷宠了一段时间,那几日几乎夜夜呈宠,几天后四爷才渐渐冷了下来,不过算起来以后还是去她院子里的时候最多,可是那个年氏倒是个没福气的命,去年掉了一个孩子,如今又是这样,偏偏是今天,今天四爷那里有心情去管这些后院的杂事,高毋庸望望窗上映出的清瘦身影,不觉一叹:看来今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却说田文远到了前面差人速速去太医院找王太医,边回转了自己的屋子,大妞早就在年福晋院子里盯着去了,四爷对自己一家可说是分外恩遇,不说已经官至五品的弟弟田文静,就是自己的十一岁女儿也是四爷亲自赐名念楚,目前跟着府里的西席邬先生读书,说实在的自己的闺女实际比自己还要体面些,田文远明白这一切都是拖了自己老婆大妞的福,拖佟格格的福。

想着进屋看了看自己的小儿子,睡的很安稳,才又回去前面盯着。这一夜又是个不眠之夜,不为了小产的年福晋,而是为了那个十年前葬身江中的佟格格,不知有多少人在默默怀念。

外面的对话四阿哥早就听见的,只是不想理会罢了,在今天这样的日子,自己只想静静的待在这里,怀念楚楚怀念自己心中唯一的妻子,窗外的竹影摇曳,沙沙作响仿佛偶偶细语,四阿哥听了半响对着画中女子低低喃喃的道:

“楚楚你在和我说话吗,你是在埋怨我没有随你而去吗,埋怨我又食言了,碰了宠了别的女人,可是你若埋怨我,能不能当面和我说呢,当面告诉我,你要的是唯一,你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你却连我的梦都不愿意进入,这不是太残忍了吗”。

说到此顿了顿,眼中一片黯然沉默半响才又低低的道:

“十三当时冲进融月居喊道:四哥没了楚楚,你连江山也不想要了吗,说实话当时真的不想要了,可是十三说你值得最无上尊荣的头衔,只有得了那个位置才能把整个天下捧在你的面前,你值得,也应该拥有那个九重上的位置,于是我有了新的信念,为了给你一个万世不朽的身份,我走到了今天,你地下有知,不你不应该进地狱,估计你早就上了天,或许你原本就是天上下凡的仙女,十年前只是回去了,不管怎样,我也要把整个大清的江山拿下,碰到你的脚下,等我百年之后可以和你的衣冠冢葬在一起。并肩看我大清的大好河山也许......”

渐渐的没了声音,只有窗外随风传来的沙沙声和桌上不停跳动的烛火,拉的四阿哥的身影越发的孤寂清冷。

年氏的院子这时一团的乱,床上的年氏已经几乎疼的昏过去,还是拼着最后一丝理智等着四爷的到来,可是这么久了还是没看见他的身影,年氏美丽惨白的脸上有丝灰白,都以为自己不知道,自己只不过装不知道罢了,谁不知道今天是哪个死鬼格格的忌日,自己不过用肚子里的孩子堵了一把罢了。

从太医哪儿知道自己肚子里的是个格格开始,她就一咬牙,准备赌上一赌,她相信四爷是喜欢自己的,想到自己十里红妆的盛大婚礼,想到洞房花烛夜的激烈缠绵,当时四爷眼中的爱意是那样深切那样真实,虽然从洞房那夜以后,四爷即使在她房里歇也是完事即走,再也没有了初夜的留恋迷乱,可是自己一直相信他是喜欢自己的,毕竟自己的容貌和身段都是府里拔了头筹的。

可是在去年的梦才醒了,花园里偶尔听见府里婆子的暗中议论,才知道原来自己不过是个替身,可怜可叹的替身,遂偷偷的传信给一向宠自己的哥哥年羹尧,让他查一下那个十年前的佟格格,传来的结果却令自己消沉了很长一段时日,那是个轰轰烈烈的故事,是个她就是再投胎一百次以比不过的女子,她机智百出会经商,通洋文,博览全书令鼎鼎大名的翰林学士张廷玉李光地都赞不绝口,这些都还罢了,她还能呼风唤雨,解了十年前直隶山东的连年大旱,还有许多诸如懂得绘图纸,懂歌舞且歌声曼妙舞姿妖娆,这哪儿是个人,分明比天上的神仙还要厉害,自己用什么和那个神仙格格争。

消沉过后又想明白了,这个神仙格格,无论多厉害,多受万岁爷和四爷的宠爱,也是已经死了的,永远也不会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和她争什么,所以她大可无需在意,毕竟过去的不会再来,现在府里最受宠的还是自己,真实存在的年侧福晋,于是说服自己振作精神,她相信四爷会真心爱上自己的,就如同当初爱上佟格格一般,她不断的充实自己,忍着无聊去认识那些艰涩的汉字,勤练琴技,也请哥哥找来了最好的乐坊嬷嬷教习舞蹈,歌曲,可是这些都没能引起四爷的丝毫注意,还令他更是想起了那个佟格格。

自从一个月前四阿哥就不在涉足后院了,四爷府的规矩尤其大,就是她贵为侧福晋也不敢越雷池半步,那个四爷大多数时间都宿在书房的,那里是不许女眷进入的,除了大妞,府中的管家比嫡福晋还要有权利的一个奴婢,说她曾是哪个佟格格的贴身丫头,她的女儿其实甚至比弘时都要受宠。

想到此,年氏一阵暗恨的看了一眼床前面候着的大妞,接着又一阵钻心的疼痛,令她再也忍不住大喊一声,昏了过去,身下的褥子已经是鲜血淋漓,大妞望了一眼床上狼狈昏过去的女人,遂指挥着婆子们有条不稳的收拾,冷眼瞧着眼前的情境,想起了那个格格小产的晚上,不免冷冷一哼。

这些女人!她早就知道这个年氏不是个省事的主,从前一个月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麝香味,大妞就知道,这不过又是后院里争宠的龌龊手段罢了,想当初格格坚持不进府是多么明智,这些女人就想格格当初和她说过的那样,是一群心里变态扭曲的女人,光鲜的外表里面是已经腐烂的灵魂,如这个拿自己腹中的孩子固宠的年氏,如那个不停向自己频频示好的李氏.......目的不言而喻。

想到格格眼神一暗,格格看着冷心冷清,实际上却是个最心软的人,如果不是当初心软救了那个忘恩负义的苏苏,就不会有后面的葬身长江了,自己不也是她心软救下的吗,所以从十年前,自己就变得心硬了,再也不是那个傻呼呼的大妞了,而是四爷府杀罚果断的李嬷嬷。她私心里觉得自己是在代替格格管着这个家,虽然都说格格已经死了,可是她有强烈的预感,格格是一定会回来的,她会守在这里等着。等着格格回来拿回她应得的一切。

世外桃源把酒话桑麻

“采蘑菇的小姑娘 背着一个大竹筐 清晨光着小脚丫 走遍森林和山冈 她采的蘑菇最多 多得像那星星数不清 她采的蘑菇最大 大得像那小伞装满筐 噻箩箩哩噻箩箩哩噻 噻箩箩箩 噻箩箩箩哩噻.....”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湖州城外的山路上轻快的响着,隔着重重险峻的高山,引起一片回声悦耳的很,半山腰的采茶姑娘们不仅直了直采了一早春茶的腰身,朝那个路过的小姑娘纷纷摆手打招呼,一个脸上有些小雀斑的十二三岁小姑娘笑着说:

“沈姐姐你天天唱这个采蘑菇的曲子,我们听的都耳朵起茧子了,有没有我们采茶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