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的树枝掩映的山路上,很快钻出一个小姑娘年纪大约十六七的样子,梳着一个粗长的麻花辫,红袄绿裤,虽然不是什么美女,可是却可爱灵动的很,笑着三两下跳到茶田里,伸手扭扭那个小丫头红扑扑的脸蛋笑道:

“采茶歌我可不会唱”。

说着努努嘴冲着隔着旁边一个畦茶树的姑娘道:

“喏,你的大红姐姐唱的采茶歌才好听呢”

几个采茶姑娘都会心的一笑,那个旁边的姑娘年纪十七八岁的样子,脸庞是健康的小麦色,很普通的采茶女,倒也不扭捏,把手中刚采下的嫩芽放在腰前挂的茶框里,张口唱了起来:

“三月鹧鸪满山游 满山游 四月江水到处流 到处流 采茶姑娘茶山走 茶山走 茶歌飞上白云头 呦咿呦....."

不同于刚才那曲子的官话,带有浓浓的吴语方言,很有穿透力且嗓音细长,和刚才唱歌的姑娘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调子,歌声传的很远,悠扬动听,一首采茶歌听罢,山路上下来的小姑娘重新背起自己乘满蘑菇的背篓,冲着采茶的姑娘们挥挥手下山去了。

这个采蘑菇的小姑娘不是别人正是楚楚,十年前楚楚醒过来时发现自己靠在一个山坳的小溪边上,四周连绵的群山峻岭就像一个天然的屏障难以猜出是哪儿,溪边有些蓝紫色的花朵临水而开不艳丽却很清雅,令楚楚以为自己到了那个自然保护区。

记得自己在什刹海和晓莹喝酒来着,怎的一转眼到这里了,脑袋很痛小溪边有许多大块的鹅卵石,大概是磕到了后脑,摸摸果然有个很大的包,不禁暗叹自己倒霉,天色刚刚大亮虽然是初春不对,自己那里明明是秋天来着,怎么可能是春天,低头打量自己的衣服不禁更是诡异,虽然有些地方破了却是蛮新的水红色丝绸,真丝的那种,而且和自己在商场看到的那些绝对不是一个级别的东西,楞说的话,她觉得像古时候的那种纯手工织造的上等丝绸,且是旗装样子,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一阵山风吹过,楚楚不禁打了个哆嗦,浑身冷的透彻,检视了一下随身的物品,有一个小的精致手绣莲花荷包还挂在腰侧,随手垫了垫有些东西,遂急忙打开,不禁深深吸了一口凉气,几个精巧的金元宝和金瓜子,和一个偌大的发着浅黄色光晕的珠子,即使不懂,楚楚也知道这不是廉价的有机玻璃材质,楚楚小心的放了进去。

打量四周一遍,顺着溪流向下游走,没多久就看到远处有一个不大的村落。太阳已经渐渐升起来了,照的清澈见底的山间小溪,闪现缕缕夺目的亮光,村落里炊烟袅袅,十几户人家的木质房屋,原始的令楚楚以为自己到了武陵人的桃花源,犹豫的踏进村子,房子和房子间的距离近看还是蛮远的。

村头是一家竹篱围着的小院,隔着篱笆可见院中墙上悬挂着些老旧的皮毛兽皮等物,院中没有鸡舍猪圈等,侧面有一个木制的敞篷,里面搭着层层的木架,一个个竹编的浅簸箕整齐的放在木架上,一阵阵的菜饭香气随风飘过来,楚楚这才感觉腹中饥饿难忍,正想着是自己进去,还是怎样的时候,中间的房门枝桠一声开了,走出来一个中年妇女,五官楚楚先没注意,首先她穿的衣服,就令楚楚纳闷的猜不透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对襟蓝布印花的小袖上衣,下穿同花色的散腿裤,腰间一个蓝布碎花的围裙,头上的头发也是让一块碎花蓝布裹住,怎么说呢,楚楚觉得这怎么看也不大像现代的服饰,女人显然是看到了愣在外面的楚楚,一惊之下打量她片刻才迟疑的走过来,近看女子大约四十岁左右,皮肤白皙有光泽,大概是气候的关系,微微一笑间有些江南女子的秀气和腼腆,见楚楚浑身湿漉漉的冷的直哆嗦,也没多问开了竹篱小门。把楚楚让进了院中。

拉着楚楚进了西侧的一间屋子,屋子不大,有一个十七八的少女正坐在竹塌前作活计,穿的很鲜艳红袄绿裤,头上垂着小辫子,看着楚楚进来不觉好奇的睁着一双水灵的大眼问道:

“娘这个妹妹是谁?怎么了......”

后面的话被她母亲打断道:

“先拿一件你的衣服给她换上,早饭已经好了,先填饱了肚子再说”

说着掀起竹帘麻利的出去了,母女间的对话虽然吴声软语,有很浓的地方味,但是楚楚还是能听的明白的,那个少女上下打量了楚楚一下笑道:

“你和我的高矮胖瘦倒是差不多”

说着从墙角的竹柜里翻出一件,同样的红袄绿裤递给楚楚,楚楚也顾不得许多,穿着湿的衣服实在难受,遂三两子换上了衣服,那个少女递给她一把木梳,楚楚飞快的给自己简单的梳了个麻花辫垂在身后,那个少女围着她转了两圈笑道:

“你这样一打扮,倒是和我们村子里的女子一般无二了”。

很憨直可爱的女孩,淳朴中有一种不加雕琢的恬然,楚楚清爽了许多,那个少女拿着楚楚放在榻上的荷包仔细看了又看道:

“你的这个倒是精致,看着像京城那边的样子”。

把玩了一会儿递给楚楚,这时的楚楚已经隐约猜到自己大概是穿越了,拜众多穿越题材的小说电视剧电影所赐,估计无论谁都会很快速的明白自己的处境的,不知这算不算是穿越题材的一种另类贡献呢,少女拉着她到了前屋,已经摆上了小小的地桌,三个简易的小竹凳放在旁边,桌上是三大碗米粉样的汤面,楚楚也顾不得礼仪,狼吞虎咽的连着热汤一起吃了个精光,汤很香浓米粉嫩滑,很不错的味道。

饭后楚楚才细细的打听了情况,那个妇女是个四十岁的寡妇,娘家姓邱夫家姓沈,三年前丈夫因病去世了,只有一个女儿,就是那个少女,今年十九岁闺名玉兰,很通俗的名字,这里是天目山东侧的山坳,因村前常年流淌的小溪,故而叫溪前村很直白的村名,村里的人多靠打猎和养蚕为生,每个月出去用蚕茧和皮毛换些别的食物菜蔬,虽不是多富裕但还算过得去,另楚楚最黑线的是,现在竟然是康熙四十年的春天,这真是.......

楚楚问了那个小溪通往哪里,怎的自己就顺着水到这里来了,那个少女倒是歪头道:

“村里的老人说,那个溪水是通着外面的太湖和长江的,不知姐姐可是从那里过来的”

楚楚暗暗苦笑自己哪里知道,于是只得编了个俗不可耐的失忆谎言混了过去,楚楚暗想:这个地方倒是个现代再也找不到的自然区,满山的翠障整个一个天然氧吧,在这里生活,该是多舒服惬意的事情,远离城市的喧嚣这就是个真正的世外桃源。

掂量了下自己的财产,拿出一个金瓜子递给邱氏道:

“大婶您看这个大概在这里能值多少钱”?

邱氏拿起精巧的金瓜子稀罕的看了半天,用牙齿咬了咬惊喜的道:

“看来姑娘以前定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你那身水红的衣服虽然破了可是料子和做工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式样,这个金瓜子也是能抵上我们大几年的开销了,我们寻常百姓家平常银子都是很少见得,何况是金子”

楚楚明白,在古代失去了主要劳动力的家庭往往是比较艰难的,遂从荷包里拿出两个小金元宝递给沈氏道:

“这个就算我在您这里以后的吃住的费用好了,反正我也先记不清过去的事情了,在你们这个山青水秀的地方待一阵也是造化”

邱氏一开始的惊喜过后是拒不接受的,她的观念里这两个金元宝是自己省吃俭用几十年也攒不几下的大数目,就是自己这样的小院落,盖个十个八个也用不了这些的千分之一,何况人家只是吃住,虽说自己正在为玉兰的嫁妆发愁,可是这好像太多了些,所以急忙推辞说只收一个就够楚楚在这里住上一辈子的开销了。

楚楚思量片刻,还是全给了邱氏道:

“如果婶子过意不去,我还有一件事求婶子帮忙”

“什么事”?

“您可不可以对外说,我是您的远亲来这里投奔您的”

邱氏想她一个孤身女子是不大好说,所以欣然应允,所以以后楚楚就称呼她婶子,免去了姓氏,玉兰说楚楚看上去至多十六七的样子,所以愣是自己当了姐姐,楚楚很脸红,和着穿越了一次跑这里装嫩来了。

后来楚楚才知道,这个邱氏的丈夫沈家原是湖州的大族,这一一枝虽说后来渐渐的没落了还是有些体面亲戚的,邱氏的丈夫虽然去了,生前却给这个沈玉兰定了湖州里的一家做丝绸生意的中产家庭胡家,虽说胡家不能算是剧贾望族,也不是他们现在这种家底的人家配得上的,邱氏正愁自己没有多少嫁妆贴补,恐女儿嫁过去受夫家白眼,可巧老天睁眼就送来了楚楚来,沈氏暗暗觉得这一定是自己死了的丈夫,在保佑着自己母女。

不禁对楚楚比亲生女儿沈玉兰还要好上几分。更兼楚楚是个俏皮嘴甜的丫头,三人倒是处的越发的和谐,竟像一家人一般了,听说玉兰明年就要出嫁了,楚楚觉得很有兴趣,每天除了看玉兰做各种出嫁用的衣服枕套等等活计,就是和邱氏一头扎在院中的蚕室出主意,那个一开始看的木架子原来是养蚕的地方。

每天都要去小溪的前面摘些嫩桑叶来喂这些蚕宝宝,楚楚高兴的每天跟着去帮忙,渐渐的仿佛融进了这个简单的家庭,成了其中的一份子,连楚楚自己都以为自己天生就是属于这里的,村子里的人家不多,十几户人都是很朴实淳朴的,很快接受了突然冒出来的楚楚,为了好说楚楚跟了邱氏夫家的姓改名沈楚楚,楚楚倒是无所谓,反正她本来的楚姓,就是孤儿院院长的姓。

所以也不在意姓什么,真实的在山中生活,其实是简单而快乐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和善良的玉兰和沈氏在一起,楚楚觉得自己比现代过得还要舒心很多,她渐渐教会了玉兰一些简单的汉字和记账法子,给她讲了许多前世那些电视剧里的故事,专拣一些经商的说,楚楚私心里希望玉兰能从自己的故事里,提炼些有用的东西,毕竟嫁的经商的家庭,商人向来重利的,如果玉兰有了很重要的贡献和作用,估计在夫家应该能过得不错。

玉兰是聪明而好学的,楚楚的有心教授,成就了湖州的一代丝商胡氏家族,是楚楚没想到的,这时后话。所以当康熙四阿哥带着洞庭水师沿江打捞时,楚楚已经在与世隔绝的溪前村过上了

“悠然见南山,把酒话桑麻”的平淡田居生活。

软硬兼施楚楚助玉兰

从一个天真懵懂的少女,成为一个战战兢兢的新妇,再到赢得上上下下一直尊敬杀罚果断的当家主妇,需要多久的时间,至少在沈玉兰身上只用了一年,对这一点楚楚很满意,沈玉兰的夫家住在湖州城外的菱湖镇。

若说湖州以滨太湖而得名,那菱湖就是以绫绢而声名鹊起。轻如蝉翼,薄若晨雾可代纸作画泼墨的凌娟,正是菱湖的特产,当然这些都是后来接触胡家以后楚楚才了解到的,之前她对湖州的了解只是被誉为“笔中之冠湖笔和安吉白茶。

玉兰的丈夫胡兆彰比玉兰小两岁,玉兰嫁给他的那年他才十八岁,令楚楚很无语,十八岁现代还是初恋的朦胧阶段吧,不过在古代这比较普遍,想那些皇子贵族们,那个不是十六七孩子都有几个了。在经商上有些手段,虽然年轻因是独子已经接掌家业两年之久,且小有成就,至少在丝商云集的菱湖镇还是有些建树的。

菱湖镇最大的丝商是朝廷的供奉张家,和江宁织造府曹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姻亲关系,所以是其他丝商难以攀爬的高峰,邱氏只有玉兰一个独女和楚楚这个半路的侄女,所以也顺了胡家的意,带着楚楚随玉兰嫁到了菱湖镇的胡家。

楚楚很喜欢这个地方,镇子几乎被桑林包围,镇子中湖荡遍布,内植菱花,正值秋季:

“丛丛菱叶随波起,朵朵菱花背日开”

的美景整个镇子处处可见,撑搜小船荡于其间,仿佛到了梦里的水乡,很美。胡家老爷胡兆彰的父亲有两房妻妾,大概因为二房没有生养倒还比较和谐,胡兆彰是个很高傲的男人,这时楚楚见到他时的印象,玉兰和他从视同陌路到夫妻和美有楚楚的绝大功劳。

胡家对邱氏和楚楚还是很优待的,特意拨了个临着侧门的小院给他们落脚,胡家算不得深宅大院,也可说是个袖珍的精致江南园林了,有些家底,也有十几个下人伺候在各处,玉兰成婚三天后象征性的回门,一进小院楚楚和邱氏就看出来不大对头。

脸色不好,没有新嫁娘的那种羞涩幸福,有些晦暗自卑,楚楚不禁皱了皱眉,打量跟来的丫头,十六七的样子头面还算干净,只是扫过玉兰的眼中带着明显的轻视,楚楚脸色一冷,站起身扶着玉兰坐在客厅的椅子上,拍拍玉兰的肩膀,对着那个叫绫儿的丫头道:

“你先回去吧,这里暂时不用你伺候”

那丫头尖利的道:

“那可不行,老爷让我来伺候少奶奶,就是少爷三天没进新房,也不能让亲家埋怨不是,我家少爷可是去年本县最年轻的举人,说实话少奶奶确实不如少爷房里的绢儿姐姐体面,至少人家是识文断字的......”

玉兰脸色越发的惨白的难看,楚楚大怒一拍桌子,打断她喋喋不休的话,厉声道:

“放肆”

那绫儿一惊之下,眼前穷酸的亲家小姨一扫刚才的随和,虽然年纪看上去比自己还小,可是自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威仪,令人不敢碰触,不禁姗姗的闭上了嘴巴,楚楚眼中凌厉的眸光闪过道:

“这就是你们胡家的规矩吗?奴婢敢在主子面前饶舌的没上没下,你是丫头还是主子”

说着顿了顿道:

“我也不和你一个丫头说什么?去叫亲家老爷来,我倒要领教领教胡家规矩”

那个丫头万万没想到一个山沟里,出来没见过世面的少女,能厉害到如此程度,不禁暗暗心虚,胡家的规矩虽不能说是严刑峻法,也是很大的,自己的行为如果追究起来,下场可想而知,暗暗后悔不已心道:

“自己实在不该拿了娟儿给的簪子,就来招惹新少奶奶,看这个娘家姑娘的气度,可见新少奶奶也差不了多少”

遂急忙跪下道:

“姑娘绕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今后必然尽心伺候新少奶奶,不敢有丝毫的逾距”

楚楚转身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点点头道:

“看在你是第一次犯,我暂且替姐姐饶你这次,若在有下次,也不用惊动亲家,少奶奶就直接做主把你赶了出去”

绫儿诺诺的答应,楚楚脸色和缓了些,冲玉兰使了个脸色,玉兰会意的起身亲自扶起绫儿温声道:

“我妹妹不过是吓唬你呢,不必这样,以后还要呈你多多指点”

绫儿哪还敢嚣张急忙答应着,楚楚从随身的荷包中拿出一颗金瓜子扔给绫儿道:

“这时你家新少奶奶赏你的,让你知道少奶奶只是不愿张扬罢了,以后别那么眼皮子浅,去吧回了亲家老爷,姐姐今儿就在这儿歇了”

绫儿欢喜的拿着金瓜子出了小院,左看右看的爱不释手,心道:

“这个亲家的姑娘可是个见过大世面的,随手就是一颗金瓜子,这比自己一辈子的月钱都多”

不禁心花怒放的去了,再说邱氏和玉兰等到绫儿出去了,才齐齐埋怨楚楚,那个金瓜子可是不少的银子,怎的这样随意赏了丫头,楚楚拉起玉兰的道:

“姐姐今天的事情就是个例子,向来有一些势利奴才就是叼的很的,你必须先用手段震慑住她在施以简单的恩惠,这样才能立主脚跟,不然后面有的是烂事等着你,你退她进没完没了”

玉兰沉思的点点头,想到什么眼中又是一片黯然,楚楚察言观色,知道大概是因为那个胡兆彰,想了片刻轻声问道:

“听刚才绫儿说姐夫是个有功名的读书人”

玉兰脸上一红点点头,半响玉兰才低声道:

“洞房花烛那夜他掀了盖头就走了,匆匆的一瞥一瞥......”

说着连越发的不好意思说下去,楚楚不觉莞尔道:

“一瞥之下玉树临风心向往之了,是吧”

玉兰转身趴在邱氏怀了再也不说什么了,楚楚暗想这就是□裸的一见钟情啊,想了一会儿,悄悄赴在玉兰耳边嘀咕了一阵,玉兰眼一亮,点点楚楚的脑袋道:

“真不知道你是从那蹦出来的机灵鬼,满肚子的主意,好!就按你的主意试试,若是、若是......"

楚楚好笑的接道:

”若是成功了,你们鸾凤和鸣了可要重重的谢我这个小姨子“

玉兰腾的脸直红到脖颈,打了楚楚几下没好意思接话,邱氏看着他们不禁浅笑,担了半天的心也放下了不少,是啊!有楚楚这个丫头在,仿佛一切事情都能解决,这是邱氏和楚楚生活了一年的心得,她读书识字确切的说,不只是读书识字这样简单,写的一手的好字,且教会了玉兰不少自己听都没听过的事情,邱氏觉得自从有了楚楚,日子越发的顺心了,她对楚楚有一种盲目的信任,觉得什么事请她都会解决的很好,所以也就任她们折腾了。

第二天玉兰就容光焕发的回去了,连着三天再也不默默的躲在新房垂泪,每天早晨都打扮的很整齐的去上房胡老爷夫妇面前问安,敬茶后也不急着走,给婆婆讲些趣事,就是楚楚给她讲的那些,一开始胡老爷不过是有意无意的听着,渐渐的胡老爷入了神,玉兰讲的正是楚楚给她讲过的,经过楚楚改变的乔家大院,是经商的故事,虽然和胡家的行当不通,可是商业上有很多地方都是相同的,一些手段点子也是可以借鉴的。

所以在玉兰连讲了三天,当然楚楚告诉她每天只讲一小段,所以讲到乔致庸刚发家的时候,胡家的大少爷胡兆彰终于来了,和爹娘一起听她讲,眼中没有了洞房花烛夜的冷淡,看着玉兰的眼神有些惊讶和喜悦,当天晚间,六天没进新房的胡家少爷,终于又踏进了新房,且从此开始了和玉兰两情相悦的新婚生活。

楚楚当既然是听到风声的,她和玉兰说过很多,能领会多少就要看她了,毕竟楚楚也是纸上谈兵,所有的知识不过来源于现代时看的小说和电视剧,封建宅门里的事,要靠玉兰自己的手段,不过很令人欣慰,几年的时间玉兰成长了,不禁成了胡家大权在握的主母,一些从楚楚这里学到的记账和商业知识,也成功的辅助夫家渐渐挤进了湖州的上流商贾。

楚楚在玉兰新婚一个月后见到了胡兆彰,那日晚饭前楚楚才从外面溜达回来,一进小院,就见绫儿和一个面容姣好的大丫头站在廊下候着,楚楚见过那个长的不错的,是胡兆彰的随身大丫头,楚楚暗自撇嘴,不过就是通房丫头谁还不明白,已经被玉兰软硬兼施的手段收服了,安分了很多,和绫儿来给邱氏送过几次东西,楚楚是不大理会这些的。

今天见两人都来了候着暗道:估计是玉兰回来了,楚楚冲两个丫头点点头一步垮了进去笑道:

“姐姐怎舍得回来了,不和姐夫缩在房里举案齐眉回来干......”

玉兰还没接口,楚楚就尴尬的住了口,嘿嘿的笑了几声,当中的椅子上做了一个十七八的年轻男人,长的,说实话并不像玉兰说的那么出色,也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身材不算很高,典型的南方男人,很秀气,浑身有一种书卷气到没有商人的市侩气息,气质很干净的一个人,眼中偶尔闪过的眸光,可以看出一丝商人的机敏。

这时盯着楚楚的眼睛满是出乎意料的惊讶,胡兆彰没想到,妻子说的那个博览群书,会写会算,无所不能的妹妹,会是这样一个平常的小丫头,十六七的样子,长的不算出色,穿着寻常的红袄绿裤和街上的农家小姑娘没什么两样,扎着一根麻花辫并没有什么首饰,很朴素平常的丫头,不过一双大眼晶莹剔透,显得分外的机灵俏皮,没有小家子气的羞涩,落落大方,这点倒是很不寻常。

楚楚冲吃惊盯着她的胡兆彰做了个鬼脸,转身打量玉兰:近一个月不见,已经褪去了当初的苍白自卑,眉梢眼角流露出浓浓的幸福美满光彩,楚楚满意的点点头。

邱氏道:

“楚楚快来见过姐夫,你姐姐和姐夫找你有事商量的”

楚楚一愣,简单的给胡兆彰行了礼,靠着玉兰坐在一边似笑非笑的道:

“找我做什么,你们不是已经幸福美满的很了吗”

玉兰白了她一眼,胡兆彰不觉莞尔暗道:这样活泼灵动的小姨子也是蛮可爱的,故微微一笑道:

“你姐姐给我提过一个什么来着”

说着看着玉兰,

玉兰道:

“产业链,我也不大懂”

说着两人一起看着楚楚,楚楚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以前在溪前村看着那一片桑树林随意说的,那时既没有人力,也用不着,也就随便一说,现在在以抽丝为生计的胡家的确可以一试,想到此说道:

“简单的说就是循环利用资源,自成体系,譬如你们的桑树只摘上面的嫩叶养蚕抽丝,下面的老叶就扔了其实可以有别的作用的”

胡兆彰道:

“是啊!每年还要雇人清理那些黄叶老叶,可是这个能干什么用呢?”

“种蘑菇啊”

玉兰道:

“可是蘑菇哪有种的,不是都去山上采来的吗”

楚楚道:

“现在集市上有卖蘑菇的,我看到问了价格比肉还贵哦”

玉兰不禁笑道:

“当然人家要去一个个的采还要会挑的才可以,当然贵了”

楚楚望着胡兆彰道:

“我先声明,我可是不会动手的,出主意可以,具体怎么运作,你自己去研究,可不要追根问底”

胡兆彰好笑的点点头。楚楚才道:

“就是把那些老的桑叶桑枝碾碎和着蚕的粪便一起发酵,里面放上蘑菇种,在相对湿度和温度都比较稳定的屋子,最好是地下室类的地方,就能长出蘑菇,出过蘑菇的废料又可以施在桑田里是很好的有机肥。这样不就能多了很多收益,且一点浪费也没有了嘛”

虽然有许多字眼是自己听不懂的,但是胡兆彰还是明白了,这的确是一个大大的商机,且和自己家的抽丝能一同进行,不由大喜,没有多做停留,说回去找人即刻研究,有不明白的再来问楚楚,楚楚急忙摆手道:

“我知道的也就这些,再问我也不知道,你还是找些懂的人来研究比较稳妥”

楚楚一副千万别在找我的样子,令胡兆彰哭笑不得。

不管怎么说历经半年的研究,还真让这位胡少爷鼓捣成了,短短几年的功夫胡家凭借楚楚的产业链迅速的成了湖州家喻户晓的豪商,仅次于朝廷供奉张家,楚楚在第四年就发现自己的样子没有丝毫变化,时间仿佛忘掉了她,把她滞留在了时间的夹缝里,邱氏和玉兰当然也是看出来的,不过他们并没有很惊讶,他们脑子里楚楚就是和神仙差不多的,所以不以为意。

但是楚楚觉得让太多的人知道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当然胡兆彰是没关系的,因为他现在整个一个妻管严,令楚楚难以想到他当初的高傲不屑一顾,所以在后来的五年,楚楚决定出去走走,毕竟放着古代纯天然无污染的自然山水也是很浪费的,当人现在的胡家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玉兰夫妇和邱氏极力挽留不果,遂送了楚楚不少的银子,嘱咐她经常捎信回来。

几年的接触玉兰夫妇早就知道楚楚是会些拳脚功夫的,至少自保没有问题,也就放心让她去了,这一走楚楚就走了四年,第十年头上才捎信回来说在湖州城郊的一个小村落,住下了,不用惦记,邱氏和玉兰夫妇去探望过,是个城根靠山的小村落,村子里都是茶农,倒是很简单的地方。

楚楚租了一家茶农的院子,就是唱采茶歌的姐俩,淳朴的老夫妇和两个女儿靠着半山腰的几亩茶田生活,两姐妹每天都要上山采茶,大的叫大红,小的叫小红,楚楚当时就乐了,问过小红的爹若是再生一个该叫啥,一家四口轰然大笑,楚楚就在这个小村子这样呆了一个多月,早晨跟着姐俩上山,他们采茶,楚楚采蘑菇,各得其所,晚间回来,楚楚和姐俩学着抄茶,日子过得很惬意舒服。

京城里的雍和宫今天倒是一改往常的沉闷有些松快的气氛透了出来,高毋庸踏进了书房笑咪咪的回道:

“王爷李卫在外面候着了”。

领官文李卫下湖州

四爷脸上闪过为微不可查的笑意,翻了翻桌上吏部呈上来的考评,满意的点点头道:

“这小子倒真是个难得的清官,且有些道道,倒是不枉不枉....."

说到此顿了半响,还是没说下去,眼中仿佛思念,仿佛黯然,合上吏部的考评道:

“让他进来吧!不知不觉又是三年,这回倒是给他外放了个好地方”

高毋庸凑趣道:

“当初高青县三年知县当下来,那个李卫进京述职,竟然被门子挡在府门外,那小子倒也机灵拿着”

声音顿了一下,眼睛瞥了一眼四爷不断摸搓的翡翠扳指,四爷倒是心情好了起来,举了举大拇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