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脆…她直接跟皇帝说,不想恢复宗室身份算了!其实她也没多少证据,一切都只是猜测,依据也只是姜锋留下的一点遗物而已。她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庶女,皇家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这些话她还真不敢跟乔致和说,以后者的立场,肯定会极力安抚于她,然后到了京城后,把她往皇帝那里一扔,就拍拍屁股走人了,她能指望他吗?!如今也就只有曹玦明对她还有点真心实意…

曹玦明听完她的话,犹豫了一下,道:“你说的这些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若你实在害怕,有机会面见皇上时,可以试着提一提。我觉得皇上未必会拿你当楚王府的漏网之鱼,心存猜忌,但也不会任由宗室血脉流落在外。若你实在不想回楚王府,倒可以另寻一家王府或是宗室认亲。横竖身份不变就是了。”

青云双眼一亮:“这是什么意思?曹大哥,你给我仔细说说!”

曹玦明于是便耐心为她解释道,本朝宗室极其庞大,但大部分人在传承数代之后,已经没有了体面的王爵。即便得了个xx将军的名头,也不过是虚衔而已,一年得一份钱粮。勉强能维持温饱。但宗室不能参加科举,也不能经商,唯一能做的就是进入军队或是做地主,因此有很多宗室渐渐败落,除了一个高贵的身份,什么都没有。近支宗室的处境可能会稍好一些,但也强不到哪里去。

这样的宗室子弟往往有可能因为家贫而无力娶妻,如果报上宗人府。那也许会被分配到一个良家女,但那往往意味着妻子的条件也不好,才会嫁不出去。需要官府分配,有不少宗室子弟宁可一辈子单身也不愿意将就,也有人是成了亲。却生不出孩子的。等他们老去时,就只能靠宗人府养着,无人照顾。

如果青云实在不愿意回到楚王府去的话,以她“楚王庶女”的身份,按律最高可封“郡主”,但也有可能是稍低的“县主”、“郡君”、“县君”或是“乡君”,再低的就是没有封号的宗女了。要是皇帝给予青云的封号较低,那么可以另选一家没有子女的近支宗室,认养青云为女,这样她身份不变,却也有了父母家人。又因为宗女的嫁妆由宗人府负责,父母兄姐可能会另有馈赠,但基本标准在那里,青云将来出嫁时,不会给这新家庭带来额外的负担,反而因为多了她一人,宗人府每年还要多拨一份钱粮来,新家庭的成员也会表示欢迎。

青云听得心下欢喜:“这个法子不错!我要是有机会见到皇上,一定向他提一提!但愿最后不会摊上几个极品家人。”

曹玦明笑道:“要是你担心会遇上难相处的家人,可以事先找人打听一下,或是请皇后娘娘…”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没再继续下去。

青云见他这样,想了想,便道:“曹大哥,要是有机会见到皇上,他对我又不错的话,我帮你提一提你父亲的事,请他为你做主,怎么样?”

曹玦明一怔,有些感动:“你这又是何必?家父之死,原不与你相干。”

青云摇摇头,笑道:“你一直想要查清楚你父亲的死因,以咱俩的情份,我若有机会,怎能不帮你?要是皇上愿意出面的话,要查清真相就容易多了!”

曹玦明红了眼圈,怔怔地看着青云,忽然间脸色一白,低头小声说了句:“谢谢。”便迅速起身离开了。

青云只觉得莫名其妙:“曹大哥,你怎么了?”可曹玦明却没有回头,让她十分郁闷,心想自己难道说错话了?

就在青云为曹玦明的奇怪态度纠结之时,驿站后方来了一辆马车与十数名骑手,他们避人耳目聚集在一处树林子里,纷纷下马,但接着大部分人都没有移动脚步,只有一人走近了马车,恭敬地低声向车中人禀报:“世子爷,已经到地方了。”

车中传出几声咳嗽,接着响起了沙哑的男声:“乔致和走了么?”

“走了,等他发现上当,再度折返,至少是三刻钟以后的事了。”

“既如此,就动手吧。”车中人掀起车帘一角,露出披着厚厚的连帽斗篷,又用布缠住头面的身影,正是楚王世子,但眼下的他神情苍白,身体虚弱,完全不复当日那清俊挺拔的形象,“不要拖拉,直接把人打晕了弄出来,没必要与她说太多话。”

马车前那人有些犹豫:“这…世子爷,那位到底是贵人,若是手重伤着了…”

楚王世子瞥了他一眼:“我只叫你打晕她,能伤到哪里去?顶多就是疼上两天。那丫头机灵着呢,既有胆子,又有力气,一不小心,就要被她逃掉了。咱们可没时间跟她磨叽!”

那人脸色顿时一变,想起世子如今的模样,确实已经没时间磨叽了,他郑重躬身应下:“是,世子爷!”

楚王世子看着前方的墙头,想起小时候与青云在一处玩耍时的情形,不禁露出一个苦笑。他低低地咳了两声,叫回方才那人:“你…让人去弄一辆马车来,最好再买一个小丫头。总不能…总不能让她跟我坐一辆车。”

那人忙劝他:“世子爷,马上就到京城了,这时候还是别买人的好,万一走漏了风声…”

楚王世子愣了愣,暗暗叹了口气,就取消了这个命令,然后挥手示意对方走人。

放下车帘,他顿时无力地向后一躺,蔓延全身的热度已经带走了他几乎所有的力气,他只能支撑着说上几句话而已。他侧头看向自己的右手腕,裸露在层层袖口外的皮肤上头,有一个小小的脓疱。

第五十一章掳人

青云见曹玦明忽然变了脸色离开,心中茫然不解,自觉并没有说错什么话。.她是个有疑问就要弄清楚的人,何况曹玦明又一向与她交好,尽管曾经有过矛盾,但早就和好了,她是不会让这个疑惑在心中停留太长时间,以至于影响两人关系的,于是她便主动起身去寻曹玦明。

曹玦明正在自己房间里呆坐。他方才忍不住被青云的话感动了。若皇帝真的答应青云的请求,命人查清楚自己父亲之死的真相,那真是比自己悄悄查要容易得多了。自己之所以一直在私下暗查,不敢太过声张,就是担心父亲以太医身份遭人暗算,会跟什么皇亲权贵扯上关系,为此甚至不敢在从前一向信任的皇后娘娘面前多说一个字。皇帝却不同,只要皇帝出面了,无论是太医院还是皇宫中的人,总有知情者会说出真相。青云这话无疑是帮了他的大忙!

青云为什么要帮他呢?她即使得到了皇帝的承认,身份也仅仅是一介亲王庶女,她连自己将来会面临什么样的处境都还不知道呢。她主动提出,愿意帮自己解决毕生最大的疑团,不过是为两人私谊耳。曹玦明想起那日在锦东时,青云说出的那番大胆的话,心下就不由得嘭嘭直跳。青云是在倾慕他么?他何德何能?!

然而,他在感动之余,心中也在隐隐作痛。青云不知道明日到达京城后,会面临什么样的处境,但他却知道,明白到达京城后,她与他就再也没有缘份了。

她是出身尊贵的宗室女,他却只是小小的太医之子,自古以来就从没听说有宗室女会嫁给太医这等官卑职小之人的子嗣的。更别说如今的他,什么功名官职都没有,只是普通的医者。即使曾经受到皇后娘娘的抬举,但如今的皇后娘娘似乎跟他父亲之死拉上了关系,他是再也不敢全心信任对方了,又怎会再期待她的帮助?

青云一片真心要帮助他,而他却注定与她无缘,这个事实让他痛得说不出话来,除了迅速躲避,再没有别的应对方法。

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但曹玦明却沉浸在思绪之中,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整理了一下表情。起身走到门边,一开门,外面站的是青云,他愣了愣,心下又是一痛。只能勉强挤出一个象是在哭泣的笑容:“原来是姜妹妹,有什么事么?”

青云看着他不自然的表情,心想这人不象是在生气,反而象是在伤心。他有什么好伤心的?莫非是想起了自己父亲的死?

青云回头看了看院门处警戒中的两名乔家护卫,那两人也都探头望来,不过见她在看。便把头缩了回去,躲躲闪闪地窃窃私语。青云没空跟他们计较,直接问曹玦明:“曹大哥。你刚才忽然起身走了,可是我说错了话?”

“没…怎么会呢?”曹玦明支支唔唔的。

青云又问:“那是我的话让你想起了已故的曹太医,你觉得难过了吗?”

“这…”曹玦明顿了顿,“家父过世已经多年,虽然我每次想起他。都免不了难过,但是…”

“那你为什么忽然走开?不是在生我的气吗?”

曹玦明哑然。过了半晌才低头道歉:“是我唐突了,妹妹莫…”他停了一下,“姑娘莫怪。”

“真奇怪。”青云盯着他,“你这语气似乎忽然跟我生分了许多,你到底在想什么?我跟你也认识好几年了,你救过我的命,我也向你表过白,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你心里一定有事!”

曹玦明的脸忽然涨红,期期艾艾地说:“别…别提那件事了…我…我…不是,那不…不合适…”

“什么不合适?你想说什么呢?!”青云眉头皱了皱,心里隐隐猜到了原因。

曹玦明深吸一口气,说话也不再结巴了:“姜姑娘,我们…真的不合适。眼下马上就要到京城了,只要皇上承认了你的身份,你便是金枝玉叶,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太医之子,实在配不上你。那日你说过的话,就当作从来没说过吧。你我相识之初,本就是象兄妹一般相处,为何要改变呢?今后…若姑娘有难处,玦明必然倾力相助,只盼姑娘日后能平安顺遂,嫁得出身富贵、才貌双全的如意郎君。”

青云听得不高兴了,沉下脸道:“我要嫁出身富贵的人做什么?才貌双全却品德低下的人也多,我是吃饱了撑着?放着你这样人品靠得住的不理,却去嫁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草包?!”

曹玦明忙道:“姑娘别这样说,富贵人家也有品行出众的好子弟。”

青云冷笑:“你所谓的品行出众的标准恐怕跟我不大一样。富贵人家出身的,能不纳妾吗?能不跟猪朋狗友花天酒地吗?同时还要品行正直,为人和气,对穷人没有架子,另外有点才华,有点能力,既不会一门心思要向上爬,不顾家中妻儿,也不能完全没有进取心,整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要能跟我说得上话,能尊重我的意见,我想干啥他都不会拦着,我遇到危险了他就拼了命救我。最重要的是,他要跟我合得来,不让我讨厌。你跟我说说,我上哪儿找这样的人去?!”

曹玦明听得目瞪口呆。

青云又说了:“你以为我是没见过几个男人,天天跟你混一块儿,见你还算平头正脸,温柔体贴,就随便将就了?说什么兄妹之情?咱俩是兄妹不?小时候咱们年纪差得远就算了,现在我也快到适婚年龄了,你再说这话是不是太矫情了点?你怎么不直说我不要脸,一头热地倒贴你,其实你对我完全没意思呢?!”

曹玦明睁大了双眼,又开始结巴了:“不…不是这样的…你很好,真的!”他露出一个苦笑:“原是我没福气,姑娘何必妄自菲薄?”

青云气得胸口发闷,咬牙道:“你以为我一个女孩子。厚着脸皮对你说那样的话,就不会觉得害羞吗?我都敢主动追求想要的人,你男子汉大丈夫,却这也不配,那也不行的,推托半天,你是不是太懦弱了点?!我又不是没人要的剩女,非要追着你跑。你若没那意思,我以后也不会再提了,世上又不是只有你一个男人。姑奶奶就不信找不到其他看得顺眼的人!”说罢也不理他,转身就回了房,只留下曹玦明一人在门口发呆。

等曹玦明从发呆中醒过神来时。青云已经狠狠地甩上了自己的房门。他隐隐听到院门处传来笑声,转头望去,却是两个护卫在相互挤眉弄眼,不由得面色涨红。他虽然不认为自己的话没有道理,却也想到。青云一个女孩子对他说了这样的话,还遭到了拒绝,脸上一定过不去的,更别说还被人看到了。他暗暗叹了口气,追到西厢房门前,想要敲门解释两句。但又不知该说什么,又呆在了那里。

青云在门缝里瞧见他发呆,直恨得牙痒痒。她确实看上了曹玦明。无论身份是否有变化,嫁给他这样的男人,至少可以保证他够可靠。但仅仅可靠是不够的,若他没有足够的勇气去维持一段感情,只靠她独自支撑。那就太累了。她无论穿越前后,都受了太多的罪。不想将来也一直靠自己强撑下去,偶尔,也需要有个肩膀给她依靠。如果曹玦明真的无法踏出这一步,她也只好放弃了。

青云心中很郁闷,即使感到屋里忽然多了阵阵凉风,吹得身上发冷,也没空去理会。

不过那凉风倒是越刮越厉害了,她忍不住回头望向对面墙上的窗户,没有发现窗户被打开了,反而是里间传来啪啪的声音,似乎是风吹得窗页晃动不停。她皱了皱眉,记起自己午后明明是拴上了那扇窗子的,怎么会轻易被风吹开呢?

门前的曹玦明还在发呆,青云心下暗恼,索性离了门边,再也不透过门缝去瞧他了。里间的窗页一直在啪啪作响,响得她越发心烦。忽然间,门外传来轻微的动静,她忙扑过去,穿过门缝往外瞧,发现曹玦明居然转身走了,她气得直跺脚,在屋里转了一圈,随手拿过一个装饰用的白瓷空花瓶就想砸,又记起这不是自己家的东西,恨恨地在空中虚砸几下,里间又再度传来窗页的啪啪声,这回比先前的都要响亮。

青云听得不耐烦了,就这么拿着花瓶进了里间,看到那扇窗被风吹得晃个不停,只得走过去伸手要关上,但她马上就发现,那窗台上有半个清晰的鞋印子。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忙上前一步看得更清楚些,发现那鞋印很宽很大,是男人穿的马靴印子,还带着泥泞。她立刻警惕起来,转身欲叫人,却忽然瞥见眼角黑影一闪,接着后颈传来剧痛,她就瞬间失去了意识,双手无力垂下,花瓶掉落碎了一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曹玦明此时刚刚走到院子中央,由于心情低落,他走得格外慢,这个距离正好让他能隐约地听到青云房中传来的花瓶破碎声,他不由得脚下一顿。

青云在他眼中,不是个会发脾气随手乱砸东西的人,因此这花瓶破碎声就显得有些奇怪。他犹豫了一下,转身走回青云房门前,迟疑地问:“姜姑娘,你没事吧?”

屋中没有人回答,他拿不准青云是真的无法回答,还是生他的气不肯回答,只能踌躇着又问了一句:“方才都是我的不是,若姑娘当真平安无事,就请回我一声,不然我就进门查看了?”说完后,他仍然得不到回应,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了,便伸手去推门。

院门口的两名护卫之一走了过来:“小曹大夫,你这是做什么?那位即便没有尊贵出身,也是未出阁的女孩儿,你怎么好擅自进人家房间?”

曹玦明忙道:“我方才听见屋里有些奇怪的声响,问了几声又没有人应,担心姜姑娘会出事,才打算进去瞧瞧的。”

“是么?”护卫半信半疑,“是不是她恼了你,才不肯理会你呀?”方才青云怒气冲冲地回房,他们是看在眼里的,心里并不十分相信曹玦明的判断,但为防万一,他还是叫了一声,“姜姑娘,您没事吧?”

屋里自然不会有人回应他的,这回连护卫都觉得不对劲了。青云会因为恼曹玦明而不理他,却不会不会乔致和留下的护卫,两人立刻推门进去,很快就找到了里间,只见里间对面墙上的窗户大开,窗台上印着半个带着泥土的大脚印,窗下地面上散布着花瓶碎片。护卫冲向窗边往外看了看,便立刻转身去叫同伴:“不好了,姜姑娘被人带走了!”曹玦明只觉得心直往下坠,说不出是害怕还是后悔,僵直在那里。

两名护卫都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个说要立刻报告乔致和,一个认为应该先追上去救人,却没能达成统一。还是曹玦明迅速从震惊与担忧中醒过神来,喝住两人:“眼下救人要紧!找个驿站里的驿卒给乔大人送信,我们把窗外头的地面以及驿站周围搜查一圈,定能发现蛛丝蚂迹的!姜姑娘未曾发出声响就被人带走,很可能是一瞬间就被打晕过去了。眼下虽然已是傍晚,但天色还未全黑,来人不可能避过众人耳目扛着人离开的,必定会用上马车!我们去找车轮的印子!”

两名护卫不知怎的,听了他的话,下意识就信服了。他们一人去找驿卒送信,另一人搜寻窗台上的脚印延伸到何处,却发现除了那半个明显的脚印外,就只有窗台外头的泥地上有几个凌乱的脚印,与窗台上那半个是一样的式样,但尺码有大有小,估计至少有三个男人曾经躲在此处。但那块泥地并不大,只延伸到了三尺外的墙边,墙头却再也没有了痕迹。

曹玦明带着两人追到墙外的空地上,不但在泥土里发现了车轮印子,还有无数个马蹄印。乔家的护卫都是军伍出身,又在东北待了些时日,见过无数好马,自然认得出,这些马蹄都不是一般杂等马所有的,匹匹都是难得的良骏,除了高官厚禄、王公贵族之家,一般人是用不起的。

所以,掳走青云的并不是本地采花贼一类的歹人,却很有可能是高门大户中人,又尤以楚王世子一伙的嫌疑最大。算算日子,他们要是够机灵,说不定已经追上来了。

一弄清楚这个事实,曹玦明的心顿时往深渊坠去。

第五十二章江上

青云从昏迷中醒过来时,已不知过了多久。她可以感觉到自己正侧坐在一个不大的空间的角落里,这个空间大约有一米二到一米三高,长约两米,宽约一米,上下左右都是木板,两侧有小窗,都挂着厚厚的花布帘子。这是一辆马车?

但青云又觉得自己不象是在坐马车,她在锦东坐过无数次马车,绝不是这样的。这辆马车目前的动作,更象是条船,一上一下,十分有规律地波动着,就象是浮在水面上。

水?青云猛地坐直了身体,然后马上感觉到双手受到的束缚。她双手被人在身后绑紧了,触感柔软,倒是不勒皮肤,不过很紧,她用尽全身的力气,也没能稍稍挣松一点。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如果说,她现在身处一辆马车中,而马车又在江面上的话,那一定是绑架她的人正在坐船过江!这时候就算逃了出去,也逃不掉的,这一带刚刚连续下了半个月的雨,江水正是暴涨的时候,她可不指望自己有本事跳进这样的江水里头,还能安安稳稳地游到岸边。那么就算她要逃走,也要等到上了岸之后。

想清楚这一点,她也就不急着逃跑了,但先让自己双手恢复自由,并不是一个坏注意。

她努力往自己的身后看,又用手指触摸绑着自己的绳索材料,摸了半天后,她才确认那应该是一种绸缎,柔软,纤薄,但在她的双手上捆了一圈又一圈,最后还打了个死结,真是个温柔的束缚。

青云有些想不明白,绑走自己的人既然会狠狠往她后脑勺上打了一下。搞得她现在脑袋还疼得不行,怎么反而会用这么柔软的布料来捆自己,活象害怕会伤了自己的皮肤似的?说起来,绑架的人好象只绑了她的双手。没有堵嘴,也没有捆脚?他这是笃定了自己逃不掉,亦或只是一时大意?

管他是不是大意,这对青云而已。可以算是利好消息。

绸缎这种东西,虽然捆了几圈对她的手很有束缚力,但只要她在其中一层上弄了个口子,就能轻易撕开。不管绕了多少层,都没有用。而要在绸缎上弄出个口子…她手上有能利用的工具吗?

答案是没有,她被绑走的时候。已经在驿站里住了几天。因为不用赶路,所以她穿的是普通衣裳,既没穿骑装,也没穿马靴,不然她马靴里的小剪刀就可以用上了。青云暗暗后悔了一阵子,便把目光转到车窗上。

这辆马车虽然体积还算大,但内部装潢很普通。看起来就象林三兄弟过去做短途客运买卖时驾的马车一个等级,车窗边上的木料也没打磨得足够平整,如果把绸缎边缘放在上面来回磨擦的话…

青云立刻背过身凑了上去,努力把绸缎的边缘往木边上凑,上上下下地磨了几磨,却发现效果不佳。那木料边缘虽粗糙,却也不至于粗糙到可以磨破布料的地步。她想了想,又重新坐下来,双膝半拢,头侧往一边靠过去,利用双膝夹住头上一边的簪子,把它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