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睁圆了眼,又道:“话放在这儿,到底是谁送的三百两银子栽赃虎子哥,若还是个带种的,现在就站出来!当面跟姑奶奶说明白!”

在场众人鸦雀无声,这刹那,竟连无处不在的蝉鸣都停了,仿佛天地也静默。

张知县冷道:“哼!女流之辈,一面之词!无理取闹!”

二姑娘飞快擦了一把泪,却又冷笑看张知县,道:“张大人,我听有人说,官字两个口……之前我还没见识过,如今倒是看明白了,之前你但凡用着虎子哥的时候,那副嘴脸,跟见了亲爹似的!如今……却是怎么了,你这脸变得比那变戏法儿的还快……”

张知县大怒,喝道:“我当初信他,以为是忠勇之士,谁知道竟是个内贼,自然不容情,你小女子懂什么!”

二姑娘道:“说起内贼,我倒是又要笑了,什么叫内贼?虎子哥自打进了乐水当了捕快,干了多少事?我给你数数……乐水河发河讯,差点儿把宋家村给淹了,是谁命也不顾地跳进水里救了宋家村十多口人?前年出了个采花大盗,祸害了临县好几个姑娘,咱们县内,家家有姑娘的都心惊胆战,是谁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带着衙差在城内巡逻,把那贼给擒住了?自己却累瘦的皮包骨!你说他勾结盐枭,好……去年盐枭暗地里横行,跟盐商们勾结,弄得盐价高涨,咱们这些小老百姓为了弄点儿盐,差点儿要互相拼命了!是谁把盐商揪出来扔到大牢里,逼着您开盐仓平价卖盐救了这一城百姓的?内贼?有这么当内贼的吗?这若是还叫内贼,一直躲在县衙里啥事儿不干的大人你是什么?”

二姑娘身边儿的百姓越来越多,足有数百人了,有听见二姑娘数摆往事的,想到成祥种种所做,感怀之极,忍不住落下泪来。

二姑娘道:“他一团儿热心好意,竟都给你当了驴肝肺,今儿更要把他往死里推!可这乐水只要是还有点儿心肠的,就都记得他成祥是什么人!”

静默中,不知是谁大叫了声:“成捕头是好人!”

顿时之间,无数个声音迎合,有人更是大叫:“成捕头是好人,放了成捕头!”

张知县气得脸色变了,见民怨越深,而温风至偏不吱声,张知县越发恼,道:“如今他是罪犯,任你口灿莲花都没有用!”拂袖转身便欲回衙门。

二姑娘叫道:“你别走,说个清楚!”踏上台阶扑上前来。

张知县心怀恼怒,用力将她一推,道:“滚开!不知死活!”

二姑娘站立不稳,竟给推得往后一歪,顺着台阶重重跌在地上,手臂跟下巴都磕破了。

这刹那,就听得旁边一声怒吼,有人叫道:“你个混账王八蛋!”飞快地冲上来,挥拳打向张知县。

张知县见来势凶猛,忙一躲,他的两个亲随急急拦住。

张知县定睛一看,冲上来的居然是衙差胡老二,像是一只疯虎一样,想扑上来把他撕碎的架势。

张知县恼羞成怒,一不做二不休,道:“好哇,都造反了吗?来人,谁敢闹事,就把谁拿下!”

张知县身边儿只有几个惯常跟随的狗腿,其他的衙差,却都是成祥的手下,此刻自然没有人听他的,有的衙差甚至也冲上来,同仇敌忾气咻咻地咆哮。

张知县见这阵势,不由胆寒,忙转头对温风至道:“温将军,这些刁民实在不像话……”

温风至却淡看他一眼:“张大人,不过是个无知的女子罢了,何必跟她一般见识?”轻描淡写一句后,迈步走下台阶。

众人不知他要干什么,都看着,温风至走过二姑娘身边儿,低头俯身,把她先前扔在地上的金花珠宝等一一捡起,放进包裹里,重搁在二姑娘手中。

二姑娘疑惑地看,温风至道:“你的意思我已明白,不过,你们在此闹大了反而对成捕头没有好处……”

二姑娘泪眼婆娑,对上温风至的眼神,道:“你能放了虎子哥?”

温风至并不回答,只是重又站起身来,望着群情激奋的百姓,大声道:“各位听我一句话!”

百姓们的鼓噪渐渐平息,温风至道:“温某初来乍到,不知乐水民情,如今已经见到了各位的心意,成捕头一案,原本是温某一时急躁,处置的不甚妥当,如今温某正在再度重审……”

大家伙儿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温风至说话,温风至停了停,道:“其实方才温某正要再度询问成捕头,只要成捕头否认此事,温某向大家保证,不会再羁押成捕头!”

张知县惊跳:“温大人!”

温风至并不理他,却见他说完此话,百姓们知道成祥多半要给释放,都面露欢悦之色,频频点头。

温风至又劝众人散去,便把胡老二叫来。

温风至道:“之前我说的那两个人,你们可去找了?”

张知县在旁怒道:“他方才冲撞本官,是该革职!”

温风至道:“张大人,此刻正是用人之际,不如且让他戴罪立功。”

张知县想要发作,却又碍于温风至颜面,不敢轻易撕破脸,只好一挥袖,进内去了。

胡老二见温风至从方才开始似有些相助己方之意,便道:“还没有去……”

温风至道:“这两个人是盐枭,是相救成捕头的主谋,你们若是捉到了他,成捕头的清白就无恙了。”

胡老二一听,忙道:“怎么不早说?我们这就去!”

之前温风至只交代叫他们找人,却没说理由,胡老二等记恨着他呢,自然不会听从,如今一听是跟成祥相关,当下急忙召集了兄弟们,四散巡逻找人。

胡老二要先送二姑娘回家,二姑娘起身,道:“我好着呢,你们快去找人是正经!”等人走后,二姑娘望着温风至,道:“温大人,我能见虎子哥吗?”

温风至看着她兀自含着泪光的双眼,想到方才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一笑道:“姑娘还是先回家,我向你保证,只要成捕头是无辜的,我便不会冤枉他。”

二姑娘见他面色恳切,想了想,就点了点头:“那我等信儿。”

季玉兰抱着包袱转身,此刻百姓们正也缓缓散开,二姑娘抬眸看去,忽然看到人群中有个熟悉的影子一闪而过,二姑娘叫道:“老三?”

温风至没听真切,问道:“什么?”

二姑娘定睛细看,那人影却已不见,二姑娘摇头:“没什么……我看错了……”

人群如潮,缓缓退开,季三儿低着头缩着脖子,飞快地转到个拐角处,想到方才那一幕,略有些难过。

季冬青知道自家妹子性泼,不然就不会拿菜刀追他出几条街了,却没想到她胆子大到这个份儿上,居然敢跑到衙门口撒泼跟官儿叫板。

但是……

想到方才季玉兰给张知县推在地上……季冬青本是要上前去的,可却仍旧……

季冬青也知道自己是个卑劣无用的人,但是……怎么能……怯到这个份儿上?

之前小庄叫住了温风至跟他说话的时候,季冬青躲在石狮子背后,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知道温风至正要捉拿他,一时吓得不敢露头。

但是现在……目睹自家妹子那么拼命的模样,他忽然……忽然觉得自个儿很憋屈。

脚下一动,季冬青转身,猛地嘟囔了句:“死就死吧,他娘的!”他迈步就要往县衙去。

肩头却搭上了一只手,有人道:“老三,去哪儿啊?”

季冬青一抖,那人手上用力,竟将他身子一板,强拽了回去。

季冬青眼前晕眩,定了定神,发现自己被拉到了小巷子里,令他惊愕的是,这巷子里居然还有别人,就在他眼前,站着两个面相凶恶的陌生男子,其中一个正押着个黑衣人,那黑衣人一转头……明眸樱唇,肤白胜雪……居然正是小庄。

第33章

小庄跟季冬青打了个照面,两人皆都心惊。那把季三爷拽进来的男子道:“三爷,你急急地要去哪?”

季冬青惊魂未定:“我当是谁,原来是徐爷,您怎么在这儿呢,真是巧啊。”

这“徐爷”,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季冬青赌钱失礼,“借钱”给他的那位主儿,也算是乐水县一号人物。

徐爷皮笑肉不笑:“的确是巧,我一连找了三爷好些日子,都不见你的影子,今儿可巧就在县衙这儿碰见了。”

季冬青打个哈哈:“是啊是啊……方才,我看到玉兰在闹腾,想去跟她打个招呼。”

徐爷道:“原来是跟二姑娘打招呼,只怕招呼没打成,你反被二姑娘打半死,三爷,你不会不知道吧,他们因为你收了盐枭五百两脏银的事儿四处找你呢。”

季冬青眼皮突突跳了两下:“徐爷这话从何说起,那银子分明是徐爷你借我的……”

徐爷眼睛一眯:“是吗?”

小庄见季三爷还想解释,便道:“三爷,你不是要去找二姑娘吗,还不去?”

季冬青一愣,拉着小庄的那黑胖男子却捏住她下巴,骂道:“臭娘们儿,这回不装南蛮子说话了?你还想干什么?”

小庄被迫抬头,眼中毫无胆怯之意,季冬青见状,便打圆场道:“啊,有话好好说,这是做什么?别跟女流之辈一般见识……”

黑胖男子森森冷笑:“女流之辈?若不是这娘们儿半路偷听我们说的机密,又假装南蛮子从我们眼皮子底下溜走……也不至于就闹得现在这般不上不下!”

季冬青心头一凛,他是听小庄说起那两个盐枭之事的,此刻陡然会意小庄方才不叫他出声是为何,但是……季三爷看看那两个凶恶面相的盐枭,又看看身旁煞神般的徐爷,此时此刻,才明白自己原来也坠入人家圈套了。

之前季三儿吃喝嫖赌,把季老爹的财产差不多败光,但恶习不改,自然就想歪法,可喜赌坊的人“通情达理”,起初只三五十两地借给他……他还以为是因为自个儿“人缘好招人爱”,谁知渐渐地便觉得不妥,这借钱给他的徐爷,时不时会向他打探成祥的底细等等,季冬青赌红了眼,爹娘也可以出卖,可是涉及成祥……

季三儿隐约觉得有些不妥……因此徐爷再旁敲侧击的时候,他只装痴卖傻,把话题往别处扯,如此一来,徐爷竟不再大笔借钱给他,幸好也不曾急着催他还债。

一直到最近,徐爷忽然一反常态,私底下连着给了他几笔大数目,加起来也有五百两了。

季三儿虽觉得不太妥当,但因赌瘾实在难熬,也顾不上去细想其他了……一直到现在才知道,他不知不觉中竟犯了如此糊涂的大错。

小庄本来想让季三爷装作不知情的先行脱身,没想到这两个盐枭把身份抖了出来,看徐爷的意思,也是不会轻易放过季三儿的。

小庄心中有些发凉。

另一个长身的盐枭道:“都是这娘们儿坏事,加上方才季家的小妞又闹了场……这姓温的看来有点靠不住……如今满城的人都在找咱们,不如抓他们当人质,先出城去。”

徐爷看向小庄,道:“你到底跟姓温的说了什么?以他的脾气,等闲绝不会改变主意。”

小庄道:“我只求了求温大人网开一面,并未说其他。”

此刻季三爷已经在旁边吓得浑身发抖,听小庄语气平淡诚恳,不由侧目看她,望着她恬静柔和的柔弱模样,心道:“她究竟是不是女子?……为何一点儿也不怕,这明明已是生死关头。”

徐爷仔细看着小庄,那黑胖盐枭叫道:“别信她!之前她装作南蛮子,把我们两个都骗过去了!此刻必然也是说谎,她之前明明是离开乐水,后脚却又匆匆回来找姓温的,自然是跟他告密!”

徐爷若有所思,道:“不管如何,姓温的已起了疑心,先前调了供词重看,下一步大概就是派人去赌坊了……问来问去,必然露出破绽,这乐水县已呆不下去,我跟你们同走。”

季三儿忙求道:“徐爷!您放了我吧,我是什么也不知道!”

徐爷笑道:“三爷,放了你,正好儿给姓温的叫了去,一问你那银子从何而来,我岂不是暴露的更快吗?”

季三儿叫道:“我自不会乱说的!徐爷饶命!”

徐爷道:“若是别的你可能不敢供出我来,但是被关在里头的是成捕头,三爷你会坐视不理?”

季三儿差点儿哭出来,被徐爷揪着,顺着巷子往前而去。

黑胖盐枭推了把小庄:“快些走,出了城,叫你知道老子们的厉害!”

小庄踉跄一步,咬牙忍住,拖拖拉拉到了巷子口,却见一辆马车停着,徐爷抬手在季三儿后颈砍落,打晕了后装进箱子里放在车厢后面,见黑胖盐枭拉着小庄来到,便出手把她抱上马车,自己也钻入车厢。

小庄坐着不动,徐爷看着她的腿,知道她受伤虚弱,便道:“你若乖乖地,别要捣乱,我便不为难你。”说着就把小庄的头发打散,又拽了一件锦绣衣裳给她披好,叫人赶车而行。

小庄见先前她束发的布带被徐爷扔在旁边,她便伸出手去握住。

徐爷扫了一眼,见她脸色发白,仿佛瑟缩着,便不以为意。

两个盐枭便也隐藏身形,一前一后往城门口而去。

车厢内,徐爷低头看小庄,见如此眉目如画,便道:“都说成祥近来弄了个女子在屋里,果然绝.色,他倒是好福气。”

小庄垂眸不语。

徐爷见她长睫静默,瞧来倒十分乖巧,便道:“你的模样脾性很入我的眼,之前听周通说,你用计瞒过他们走漏消息……他们两个恨不得杀了你,毕竟你坏了我们的大事,不过只要你温顺些,我能保你一命,让你以后跟着我身边儿。”

小庄抬眸看他一眼,眸色平和柔静,徐爷一笑:“你这是愿意了?”

小庄微微一笑,仿佛害羞般转过头去。

徐爷道:“你若知情识趣,我就不会辣/手/摧/花。”

说话间,便到城门口,只听外面有人道:“什么人?停住。”

赶车的道:“怎么不认得?是聚宝赌坊的徐爷!二姨娘得了急病,要把她送到乡下的庄子静养。”

士兵道:“原来是徐爷,对不住!只不过那新来的温副将有名,来往的人等车辆都要检查……”

徐爷闻言,便道:“别为难弟兄们,让他们看看。”

赶车的听命,就打开车门,车外小兵探头进来,一看是他,急忙陪笑。

徐爷抱着小庄,只让她露出半边脸颊跟长长地头发……道:“天热儿弟兄们还如此辛苦,改天去赌坊里消遣消遣,输赢都算是我的!”

小兵们欢喜,笑道:“徐爷豪气!”又看徐爷怀.中抱着的人衣着锦绣,身形曼妙,长发如瀑,虽只露出半面,却也是个好颜色的女子……因此寒暄两句后,便放行了。

车子重往外去,徐爷也跟着松了口气,之前他听到士兵拦路,便先把小庄拥住,一手暗暗地掐着她喉间,若是她敢呼救,立刻便捏断她的脖.子。

谁知小庄始终安安静静,徐爷将她放开,道:“你果然聪明。”

小庄得了自由,探手在喉间一碰,咳嗽了声,道:“妾身也是身不由己……”

徐爷听她声音有些沙哑,但仍不失温婉,不由倾身问道:“伤着你了?”

小庄摇了摇头,靠在车壁上,左手往下一撑。

徐爷正打量她是否伤着,不防小庄左手往上,有意无意地搭在车窗处,张手一扬,掌心有一物随风飘落地。

如此顺利出城,顷刻,城内那两个盐枭出来一个,黑胖的周通气喘吁吁,暴跳如雷道:“常八给那些衙役们瞧出不妥,我出城的时候,他已被围住了!”

徐爷皱眉:“这些该死难缠的鹰犬,唉,罢了,咱们先回去吧。”

周通看着他身边儿的小庄,气往上撞,上前攥住衣领:“都是这小.娘们儿生出来的事儿!如果不是她说了我们兄弟的长相,常八就不会陷在城内!我若迟一步,也是一扬的下场!我非弄死她不可!”

徐爷见他毫无怜.香.惜.玉之心,把小庄拽的几乎跌在地上,他便伸手一挡:“现在不是干这种事的时候!何况成祥若是给放出来……留着她,对我们也有大用。”

周通道:“徐爷你的意思是?”

徐爷看一眼小庄,道:“成祥是个百年的和尚,忽然思凡想女人了……怎么会轻易舍手,他不爱金银财宝跟庸脂俗粉,却巴巴地把她藏在家里……我瞧着,这女子,倒像是他的罩门,只要我们拿捏着她,何愁成祥不乖乖低头?”

周通一听,才转怒为喜:“还是徐爷高见!”

两人说到这里,便听到后面车厢里砰砰响了起来,原来之前季三儿给他们打晕了,出城之后经过颠簸,却又醒了过来,于是便竭力挣扎。

周通一腔火正没处发,顿时之间暴跳起来,把箱子拽出来,没轻没重地甩在地上。

季三儿跌了出来,还未反应,就给周通踢了一脚,继而拳打脚踢:“混账东西!”

季三儿捂着肚子往后滚去,惨叫连连。

小庄见状,神情微变,徐爷扫她一眼:“害怕么?”

小庄其实倒不是怕,见他如此问,便低低道:“徐爷,手下留情……”

周通打沙包一般地将季冬青暴揍了一顿,打得鼻青脸肿,口吐鲜血,周通将季三儿拉起来,对徐爷道:“这厮留着却没什么用,不如就做了?”

徐爷望一眼小庄,见她似乎正在发抖,就道:“你方才让我手下留情,却为什么?”

小庄抬头,见周通杀气冲天,徐爷虎视眈眈,季三儿却已是惊弓之鸟,满脸是血,瑟缩看她。

小庄道:“成捕头当季三爷是兄弟一般,伤他性命,怕是不妥……”

徐爷笑了笑,周通啐了口:“徐爷,千万别听这小娘们的!别看她这幅模样……她是最坏的那个。”

徐爷听了,却更是心中一动,谁能想到小庄如许娇弱,却竟是周通最忌惮痛恨之人……

徐爷便呵斥道:“我之前嘱咐过你们要你们谨慎行事,谁让你们茶摊上说这些机密?给个女流之辈瞒天过海坏了大事……如今只顾撒气又有何用?”

周通咬牙切齿,死死盯着小庄。

小庄察觉,便往徐爷身后躲了躲,徐爷见状,心中略微自得。

重新上了马车赶路,这会儿季三儿也在车厢内,周通在外伙同赶车的一起,徐爷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小庄说话,询问她的姓名,从何而来……之类,小庄偶尔应付,多半只是低眉顺眼。

小庄虽寡言少语,但越发显得安静温驯,徐爷越看越是心喜,若不是季三儿在侧,恐怕就有些按.捺不住。

季三儿看着两人你言我语,缩在角落不敢做声。

如此走了一段儿,小庄忽然道:“徐爷,可否停一停车?”

徐爷问道:“怎么?”

小庄羞道:“妾身……有些腹痛,想要去……”

徐爷看她娇羞之色,顿时了然,便道:“原来你要解手……”当下即刻叫人停车,徐爷正有图谋不轨之心,便道:“我陪你过去。”

小庄忙求道:“不用劳烦徐爷,何况……太过龌龊,徐爷给妾身留几分颜面。”

徐爷见她如弱柳扶风地恳求,他也有几分自恃身份,便道:“那也罢了。”

只不过总不能放小庄一人前去,徐爷想了想,刚要吩咐自己的亲随陪伴……周通在外头听了,哼道:“我陪她过去吧!”

方才徐爷跟小庄说话,周通在外听得明白,听到这里,自明白徐爷是为女/色/所/迷,他心中是最恨小庄的,当下不等徐爷吩咐,便自告奋勇。

徐爷一愣,他也知道周通不怀好意,正要制止,却听小庄柔柔说道:“那就劳烦周爷了。”

徐爷越发意外,本/能觉得不太妥当,但……徐爷想要叮嘱周通几句,叫他不要轻举妄动,

犹豫之间,周通已经下车,两人往旁边野地里去。

野草丛生,很快没了两人身影。

这边儿徐爷等了会儿,不见人回来,正焦躁不安,却听得窸窸窣窣之声,渐渐近了,徐爷探头看去,见小庄一瘸一拐从草丛里钻出来,满脸泪痕,衣衫.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