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胡老二向着二姑娘做了个手势,二姑娘摇头,深吸一口气道:“虎子哥,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说来小庄姐也太过分了,她怎么能这样儿呢?虎子哥你对她多好,差点儿把心掏出来给她了,换谁谁舍得这样对你呀……虎子哥,你听我的,三条腿的河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女人有的是……这乐水县你没有看上眼的,咱去外头找……”

成祥忽然极慢地开了腔:“别说了你。”

二姑娘闭嘴,隔了会儿才又叫:“虎子哥……”

成祥道:“你怎么比我还啰嗦,吵得我头疼,别在这儿烦人了,哪凉快哪呆着去。”

二姑娘气:“虎子哥!我好心好意的……”

成祥缓缓而冷地回答:“我用不着。”

二姑娘后退一步,杏眼又瞪了起来,门口胡老二忙跑进来,把二姑娘拦住,小心翼翼地说道:“捕头,凡事都有商量,你瞧,上回小庄娘子也不见了,最后还不是好好地找回来了……这次估计也是一样,她一个女人家,又受了伤,能走到哪里去?咱们再去找找……”

“不用找……”成祥说道。

胡老二怔住,讪讪地不知说什么好。

二姑娘跟胡老二对视一眼,道:“为什么不找?你不是喜欢人家嘛?”

成祥道:“我再喜欢她,她这么痛快地舍下我,说明她心里根本没有我……我还去讨这个没趣干什么,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我知道。”

“谁说的!”二姑娘咬了咬牙,“谁说小庄姐心里没你的?”

成祥冷哼:“你懂什么?行了,你们什么也别说了,给我出去,别烦我。”

二姑娘还要说话,却被胡老二拉着,出了门。二姑娘气道:“胡有道,你拉我干什么!”

胡老二道:“捕头正在气头上,你别惹他,留神惹出个三长两短来。”

“难道就这么看着他不管?我从来都没看过他这样儿!”

“谁说不是?我也从来没看过捕头这样……唉,居然栽在个女人手里。”

“你闭嘴!”二姑娘竖着眼,“别说这么没志气的话,我不爱听!你敢再这么说虎子哥,我就翻脸啦!”

胡老二曲着眉毛:“话糙理不糙……我也没别的意思,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这么说捕头啊……”

二姑娘看看他,又看看胡老二,把他往旁边一拉,压低了声音问:“昨儿真的都找遍了?”

胡老二也低低地回答:“可不是?连城外都找了,衙门里的弟兄们都发动了,忙了一下午……连个人影也没找到。”

二姑娘道:“小庄姐到底去哪里了……”

胡老二忧心忡忡地说:“这位小庄娘子,怕是早就打定主意要走。”

二姑娘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胡老二把昨儿看见小庄跟成祥分别时候那情形说了一遍:“我就觉得她的眼神儿不对,可看捕头那么高兴,我哪敢说,还以为自己是杞人忧天。”

二姑娘听了,眼皮一垂,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

胡老二问道:“怪不得什么?”

二姑娘道:“前日我来,姐姐正在这树下乘凉,我便跟她闲话,说到最后,她跟我说……以后……”

二姑娘说到这里,忽然又把声音压低了几分。

两个人站在屋外,低着头小小声地说,门口人影一晃,却是成祥出来,望着二姑娘道:“她跟你说什么了?”

季玉兰吃了一惊:“啥……没、没说什么啊?”

成祥道:“到底说什么了?我倒要听听!”

胡老二愁眉苦脸,二姑娘也看着成祥:“虎子哥……”

成祥道:“还想叫我哥就赶紧说!”

二姑娘鼓了嘴:“小庄姐……那天她跟我说,虎子哥是个……嘴硬心软的人,有时候你发脾气,不能跟你对着吵……等你回过味来自然就好了,不然只会两个人都上火,还说……虎子哥身世很可怜,若有人对你好,你会知道……还说……”

成祥双眼直直地:“还说什么?”

二姑娘低头,扯了扯衣角,神情有些不太自在:“还说她其实不适合虎子哥……说……”

二姑娘没说完,成祥却明白了,成祥一闭眼,转开头去,后退两步,就坐在了屋门口台阶上,双手抱住头。

胡老二插嘴道:“不是吧,小庄娘子那时候就这么对你说的?还想……把你跟捕头送作对儿?”

二姑娘方才没好意思说,此刻便白了胡老二一眼:“用你多嘴?我可没有答应!我也没有听!不错,起初我是有点儿不服气的,也不喜欢小庄姐,可自从老三……老三的事儿后,我是真心里服了她!我觉得她能配得上虎子哥,换了其他第二个女人我也不让的!可就是她,我让的甘心情愿,虽然她还没跟虎子哥成亲,但我心里已经把她当嫂子看待了!且当时她说这些的时候我还没回过味儿来,我若是知道她那是交代后事,我就抱住她的腿也不让她走了……我季玉兰有一说一,不带掺假的!”

胡老二忙唯唯诺诺地道歉:“玉兰妹妹你别生气,我就那么一说……我的意思是,那时候小庄娘子就在想退路了……她、她压根儿就没想跟捕头一块儿过啊……可捕头还剃头担子一头热……”

二姑娘一听,死命揪了他一把:“你怎么总戳忍心窝子,少说一句会死吗?”

二姑娘扭头,看着成祥神色:“你也不想想,小庄姐如果真个儿不喜欢虎子哥,对他没有心……干啥跟我说那些呢?我瞧着她要走,恐怕是另有什么原因的……”

胡老二撇嘴道:“还能有什么原因……”

成祥听到这里,却慢慢地抬起头来,他看了看大树下,目光在树下的空地上扫视了片刻,却又一摇头。

二姑娘见他好歹有了动作,便道:“虎子哥,总归……咱们先不想这些,人是铁饭是刚,你这不吃饭哪能成……不管怎么样,先吃几个包子吧。”

二姑娘一使眼色,胡老二手快地从屋里把篮子拎出来,二姑娘拿了个包子,捧给成祥:“虎子哥,你尝尝,这还热乎着呢。”

成祥看着那包子,看了会儿,忽地用力一扫,那香喷喷的肉包子顿时滚了出去,跌在地上,沾了泥尘。

胡老二在旁吓了一跳,同时又暗暗叫苦:“不吃给我也成啊……唉……跟东西赌什么气……”

二姑娘也愣了愣,继而尖叫了声:“虎子哥!你这是干什么!不过了吗!”

成祥猛地站起身来,道:“不错!老子今儿就是不过了!”他迈步往外就走,二姑娘见这势头有些吓人,忙对胡老二说:“快、快拦着……魔怔了!”

胡老二哪里敢,正好门口上黄胖猛子几个也来探望,当下一堆人堵在门口,叫道:“捕头,你干啥呢?”

成祥奋力一挣,吼道:“都滚开!就是不过了!老子要回金木寺,老子当和尚去!”

二姑娘脸色发白,闻言想笑,可转念想想,又想哭:“虎子哥!你别这么想不开呀!”

成祥是个说做就做,毫不含糊的人,这话出口,可并非单纯赌气而已。

几个捕快见状,也顾不得惧怕了,抱腰拉腿拽胳膊,使劲浑身解数死命拦着,三只狗儿见状,也狂吠不休。

正闹得不可开交,连邻居们也都惊动了,见这情形,劝的劝,拦的拦,十几号人,沸沸腾腾,成祥却谁的脸面也不卖,像是倔牛一样往前挣,他一发力,这些捕快都不是对手,顿时给振开旁边,成祥回头一指,道:“谁也别拦着!不然伤着你们也不关老子的事儿!”

成祥一瞪眼,捕快们噤若寒蝉,胡老二几乎哭了,却不敢动手,只瑟瑟叫道:“捕头……”

成祥扫了在场众人一眼,转身就要走,眼见那高大的身影将要踏出院门,却听得身后有人尖叫了声:“虎子哥,我瞧不起你!”

成祥猛地一停脚,听出发话的原来是季玉兰。成祥缓缓转头,却并没有真的回头看二姑娘,他重新回过头去,迈步又要走。

二姑娘发疯一样冲上前,不顾一切地便跑到门口,张开手臂挡在成祥跟前:“今儿你要回去,就从我身上踩过去!”

成祥皱眉,却淡淡地说:“二丫头,让开!以后哥回了山上,你也是可以去探望的,有什么不好。”

二姑娘摇头:“我瞧你现在就很不好,为了个女人闹成这样……像是胡有道说的:你栽在了一个女人手里!跺一跺脚整个乐水县都要抖三抖的成祥成捕头,被个女人弄得心灰意懒要回去当和尚……你能做得出,我就也不怕说!”

胡老二跟猛子黄胖在旁边,挤在一起,吓得色变,看着二姑娘,就如看着女侠一般,目光中充满敬佩……跟担忧,胡老二大概是吃了熊心,也跟着冲上去,挡在了二姑娘跟前:“捕头,捕头……”

二姑娘却将他用力推开,骂道:“你让开,我不用你们拦着!今儿要打要杀,任凭他!咱们好话都说尽了,他却总不听……也不想想,我小庄姐是那种没心没肺的人吗?她要真是那种人,你会喜欢她喜欢的这样儿吗?还值当的你现在要去回去当和尚吗?”

成祥正按捺怒气,闻言一扬头,狠道:“你给我住嘴!她要不是没心没肺,怎么我对她那么好,她连个照面儿也不打就给我走了?我哪点儿对她不好了?老子生平第一次这样对一个女人!她要是真讨厌我,那就跟我说啊!对我那么好是什么意思,前天还说要成亲和和美/美的,转头人就不见了?前一刻还在火里,一转眼把你扔冰里了,是你你受的了?”

成祥停住话头,虽然是疾言厉色地吼着,可是眼圈儿,却是通红的。

二姑娘看着,心头一酸:“虎子哥,我知道……可是小庄姐,她要真的对一个人不好,她用得着要装出对他好的样儿来吗?你好好想想,她对你说的做的,有哪些是假的是哄你的?前日她跟我说那些话的时候……我瞧得出,她不高兴,她不高兴把你推给我,她也不高兴那么说……”

“那就不要说,不要推开!可现在她却仍是走了!”成祥说了两嗓子,眼前却又浮现昨夜小庄主动靠近了他,她偎在他的怀中,说……成祥抹了一把脸,不让自己想下去,也绝不让自己再为小庄落泪。

“你怎么就不想想她是不是迫不得已的!”二姑娘瞪圆了杏眼,声嘶力竭地,“你怎么就不好好想想!你不是女人,只有女人才最了解女人的心思,我知道小庄姐不想走!我也看得出来!她……是喜欢你的……”

二姑娘说到这里,忽然捂住脸,呜呜地哭了起来:“我真的看得出来……虎子哥,因为……因为之前,我也是这么喜欢你的……”

所有的人都鸦雀无声,成祥愣愣地看着季玉兰,望着她哭的肩膀一动一动的样子,成祥踏前一步,忽然伸出手去,把季玉兰拥入怀里。

二姑娘哭着:“虎子哥,你相信我……她一定是有什么原因才离开你的……”

成祥沉默了会儿,抬手在二姑娘的头上一按,把她压在自己肩头:“好了,别哭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邻居们都散了,成家就只剩下几个捕快跟二姑娘,几个人坐在石桌旁边,二姑娘把包子拿出来,这次成祥没有再发脾气,却一连吃了五个肉包子才停手。

成祥吃完了后,拍拍手:“我知道我要干什么了。”

四个人八只眼睛都看着他,成祥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老子要去找小庄。”

胡老二好不容易得空,呆问:“找……找她?可这天大地大的,去哪里找?”

猛子也道:“可不是,都不知道去了哪,昨儿咱们找了好久呢……”

黄胖忙顶了他一肘子。

二姑娘却有不同意见:“你们这起子男/人怎么这么榆木疙瘩?世上无难事,只要有心人,有没有听说过?难道咱们就在这里坐着干瞪眼,比四处找还有用?虎子哥,我、我支持你!”

“二丫头……”成祥抬手在二姑娘头上一抚,声音温暖。

二姑娘的眼睛也红了:“虽然我是舍不得你走……虎子哥,你知道去哪找小庄姐吗?”

成祥的眼前掠过那黄金飞天,还有温风至的声音,道:“宫廷之事何其险恶……你真的想掺杂其中吗?”

成祥点点头:“我大概知道她去哪了……”

几个捕快好奇地问,成祥只是不说,反笑道:“别瞎问啦,等我找到她,带回来后……叫她自个儿跟你们说!”

胡老二等便哄笑起来。

二姑娘望着成祥,见他恢复如常,心底有点儿欣慰,也有点儿心酸……二姑娘吸一口气:“虎子哥,这样也好,她去哪你就去哪,去了哪就在哪闯出名堂……不信就找不到人!”

作者有话要说:水落果果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8-0716:57:11

冰霜果子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4-08-0717:56:34

谢谢两只萌物~~╭(╯3╰)╮最近貌似123言情又抽抽的啊~~

写到二姑娘拦着的那段儿,眼泪很汹涌,这种突如其来的感情难以招架……

第51章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又叫“太阳底下无新鲜事”,就在乐水县事端频出起伏跌宕之时,龙都中,也是一场翻/云/覆雨。

因有人状告解家私自打杀丫鬟之案,刑部经过数日调查,终于将解家长子大理寺少卿解廷毓带回审讯。

解廷毓倒是毫无惊慌之色,仍是那种温和淡定的神情,上了堂,行了礼,风度依旧,虽是法纪森严的刑部大堂,却仍如闲庭信步。

刑部此刻分为两派,一派是主张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毕竟是权臣家事,无意亡故两个下人,也不出奇……另一派却是主张一查到底,因为有人指出,这案件或许跟前日刚刚了结的懿公主落水案有些牵连,既然把人提了进来,便务必要顺藤摸瓜问个水落石出。

刑部主审官史仑咳嗽了声,略有些和颜悦色,道:“解少卿,今日召你前来,是有些案件相关,要询问一番少卿。”

解廷毓道:“下官领会得,会尽量配合大人。”

史仑点点头,翻了一下手头的各色卷宗:“前日有人在本部将你告下,说是丫鬟翠云的死别有蹊跷,你对此有何解释?”

解廷毓道:“下官记得府中有这名丫鬟,是个负责端茶送水的,等闲也照不见面,小丫鬟们打打闹闹,若说是失足跌死了,也是有的。”

史仑复一点头:“解少卿,有个府上的奴婢供认,说是这丫鬟云翠死之前,正好儿是去给你送茶水的……可有此事?”

解廷毓神色无波:“这个下官不记得了。或是有的,可府内奴婢甚多,正巧那几日下官心烦,自也不会一直留心什么丫鬟。”

史仑道:“可据供词说,这翠云丫头,是进去之后再也没有出来过,再后来,就说是失足跌死了,少卿,你对此有何见解?”

解廷毓垂眸想了想:“敢问大人,这证人的证词里,可说明了翠云是被我杀害?若是没有确凿证据亲眼所见,单凭这丫头去过哪里伺候过哪个主子,就说是被那人所害……岂不是有些武断,有栽赃嫁祸之嫌。”

史仑见他侃侃而谈,便跟其他几个作陪的官员对视了几眼,才又说道:“既然如此,解少卿,听说府上有位丫鬟,叫做秋燕?”

解廷毓抬眼:“不错,是之前夫人身边的大丫鬟。”

史仑叹了口气,道:“这告状之人,也说起秋燕无故失踪……解少卿你看……”

解廷毓道:“大人既然做了调查,怎会不知情?秋燕被许配给府内的家奴……那家奴十分凶性,两人一言不合,家奴便将秋燕刺杀,后来怕人追究,那家奴就也自杀死了,怎么会无故失踪?”

史仑又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的……只不过,解少卿,本部的监司在调查此案的时候,找到贵府中的一名下人,问询起来,据他所说……这名范姓的仆役,并不是自己自尽身亡的……乃是……死在少卿手中!请问少卿,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解廷毓目光微动,跟史仑对视了会儿,解廷毓知道,刑部的人必然从府中将当夜在场的那三名仆人找到……若他反驳,再有第二人出来佐证,正好打他的耳光。

解廷毓沉默瞬间,史仑道:“解少卿……为何不回答?”

解廷毓这才微微一笑,道:“说来,这件事乃是家丑,下官的确不想张扬,不错,那人的确是被我所杀。”

史仑有些色变:“解少卿,你是承认了你犯了杀人之罪么?”

解廷毓道:“大人稍安勿躁,请容下官把当日来龙去脉说清……”解廷毓把秋燕如何伤在万人嫌手中之事说了一遍,道:“府中发生如此血腥之事,我自然要询问那姓范的下奴,谁知他凶性不改,又听我说因他伤害人命,要把他送官……他竟然持刀想要对我不利,下官是在防卫之间,才将他杀死。事后下官觉得此时不宜张扬,才叫人悄悄处置。”

大堂内静寂片刻,史仑沉吟:“是这样么……本来我该相信你的,可解少卿,这毕竟是你的一面之词……何况,听闻这秋燕是从小服侍在少卿身旁,少卿曾一度想要收房的人……会不会是……”

解廷毓冷笑了声:“大人,这种荒谬之词就不要说了,下官承蒙太后皇上青眼,将懿公主下嫁于我,已经是毕生别无所求,试问秋燕不过是个丫头,姿色亦非上佳,莫非各位大人觉得,我竟会打她的主意……那对懿公主何异于极大耻辱,下官除非是失心疯了,才会如此。各位大人不妨设身处地想一想。换做各位,是该如何。”

解廷毓不疾不徐说罢,史仑脸上露出几分相信之色,道:“言之有理……”

史仑还未说完,就听得旁边有个人道:“解少卿,既然你说不会因秋燕而冒犯懿公主,那么敢问少卿,为何解夫人想发付秋燕离府,少卿竟不惜一切,以死相逼?解少卿不必矢口否认,你额头上的伤,便是那日所留吧。”

众人闻言,便看向解廷毓额头,那处伤早就愈合,但还留下浅浅印记,可以看得出。

解廷毓微微色变,转头看去,却见发话的是个中年男子,解廷毓认得此人是刑部侍郎,名唤齐焕。

解廷毓心中一沉,不知为何府中如此私密的事竟都给人知道了,望着齐焕有些锐利的眼神,解廷毓淡淡一笑:“齐大人这话可有证据?解某额上的伤,是因言语间冒犯母亲、请罪所留不错,却不知从哪里听闻的是为了秋燕?”

齐焕却也十分淡定:“解少卿,我无意同你打这口舌官司,根据证人所言,当初翠云临死之前,的确曾进过你房中,且当时在场的还有秋燕,而后,翠云,秋燕相继身亡,是不是你杀了翠云后,怕秋燕泄密,故而又杀人灭口?”

解廷毓不屑一顾:“翠云如何身亡我不知情,秋燕却是给那下奴所害,而我方才也说了,那下奴见难逃责难才想对我下手……”

齐焕道:“焉知不是你买通这恶奴,先杀秋燕,而后又把他杀了?”

解廷毓道:“这一切都是齐大人的推测,还是说齐大人亲眼目睹?”

齐焕道:“不管如何,这三人的死,都同你息息相关,后两人死时你甚至在场,还亲自杀了一人,怎能不叫人生疑?”

解廷毓道:“齐大人如此说,我只有一句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齐焕道:“解少卿,我也有一句话,叫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两人火药味十足,竟针锋相对,旁边史仑忙打圆场:“不必如此,都稍安勿躁。”

齐焕冷笑了声,回头对史仑禀报:“大人,如今已经证实范姓仆人是被解廷毓所杀,而丫头翠云,仵作已经检出她并非跌死,颈间有手指痕迹,分明是被人所害,且又有证人说翠云最后见的人乃是解廷毓……前后联系,解府奴婢致死的案子,凶手是谁昭然若揭。”

解廷毓听到“颈间有手指痕迹”,眼神略有变化,史仑思来想去,便道:“解少卿,如今种种人证物证都指向你,本官只好……暂时将你收押,再行审讯。”

若是换做其他的犯人,此刻恐怕就要大刑伺候了……解廷毓倒也知道史仑网开一面,没叫他受皮肉之苦,便缓缓拱手谢过表示从命。

解廷毓回头时候又看齐焕一眼,却见齐焕正也望着他,一双眼睛,仿佛要看透他心中所藏所想。

解廷毓被关押刑部半日,便有一名解家的仆人前来投案,说是翠云乃是被他所杀,因他觊觎翠云美色,欲行不轨,却遭反抗,因此才下此毒手,跟旁人无关。

虽然……这人来投案的动机大有可循,但毕竟是证实了解廷毓跟杀死翠云事件无关。同时,也有一名仆人作证,说当日解廷毓杀死万人嫌,乃是自卫,并不是故意杀人。

如上,解廷毓的罪名自然便无法成立,次日傍晚,就给刑部放了出来。

解廷毓出了刑部,却正遇上侍郎齐焕自外而回,两人目光相对,齐焕道:“解少卿,恭喜安然无事。”

解廷毓道:“清者自清,齐大人费心了。”

齐焕望着他淡漠镇定的神情,忽地笑笑:“不过,齐某另外有一件喜事要告诉解少卿。”

解廷毓道:“嗯?”

齐焕凝视着他的双眼:“这件大喜事就是……翼都传来消息,原来懿公主并未坠水而亡,正返回龙都途中。”

言罢,齐焕看到解廷毓的眼仁极快地收缩了一下,而他的脸色,亦如白纸。

齐焕道:“故而齐某在此先行恭喜解少卿可以夫妻团聚。”

话未说完,就见解廷毓转过身去,下了台阶,最后一级未曾站稳一般,往前直栽出去,却又踉跄稳住,脚步不停地往前而去。

齐焕望着解廷毓背影,冷冷一笑。

夜深了,船便停在一处渡头。

小庄卧在舱中,听得外头水声一阵阵地,她浮想联翩,不知不觉便也睡着。

次日晨起,绝早时分,小庄忽地听到温风至的声音,轻轻唤道:“小庄娘子……”

小庄蓦地睁开眼睛,先前睡梦中,兀自以为是在乐水县城那个不起眼儿的屋子里……睡得安稳而甜美,现在一睁开眼,便如回到冷酷现实一样,小庄暗吸了口气:“温副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