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太后问道:“锦懿……?”预期之中颇有疑惑之意。

小庄笑道:“此事少泠跟我说过,之前因为她被贼人所劫,永平侯跟安宁侯交好,故而安排了得力护院……果真昨夜有贼人大胆潜入,正中了圈套,虽然没捉到那贼,不过倒是伤了他,而且最重要的是……罢了,大喜的日子不用说这些,总之太后放心,皇后娘娘也不必担心了,不是小国舅自然万事大吉……”

“最重要的是什么?”问话的却是雅韵公主。

小庄微微一笑,看着众人疑惑之色,道:“皇姑姑有所不知,少泠跟我说……伤了贼人的兵刃上是有毒的,务必让那贼人有来无回……”

雅韵公主道:“这个浑小子,怎么暗中做了这许多事从来都不跟我说……”

小庄道:“这不是小侯爷一片孝心怕您受惊吗,所以我才说不是国舅就最好了,因为据说那毒十分厉害,会让人不知不觉中麻痒难当,最后从伤口到骨头……”

小庄咳嗽了声:“还是不说了,总归现在已经真相大白,两位小侯爷还不赶紧向国舅赔礼道歉?化干戈为玉帛,别搅了太后的寿宴。”

安宁侯扫了一眼永平侯,永平侯目光微动,望着曾流霜:“国舅爷别怪我,我是有些心急了……瞧你现在无事,想必真的是错怪了你,因为我那毒应该是不会失手的,毒手书生苏武你可知道吧?京内的毒药行家,他若数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了,因为小弟我恨极了那贼,故而想要他死的苦不堪言……那毒发作起来,从伤口一直烂到骨子里,就算捉不到那贼,知道他慢慢地烂死我也甘心了,罢了,我向你赔礼。”

安宁侯道:“我说你脾气太急了,想想也不会是国舅,不然他早毒发了,哪能跟你过招呢……”

两人说到这里,却见曾流霜脸色惨白,浑身发抖,慢慢地抬起手来,挠了一把手臂。

原来从方才小庄出声开始,曾流霜就觉得手心有些异样,起初并未在意,不料竟越来越厉害,等到小庄说有毒,永平侯出声为止,连伤口也奇痒难忍,很想去抓上一把。

曾流霜抬手,却又压下,脸颊边上汗流如雨,心中更是烦闷不堪,站在原地动也不能动。

几乎所有人都看出了小侯爷的异样,皇后更是忍不住站了起来,两个小侯爷对视一眼,永平侯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说道:“到现在也不认你倒是条汉子,只不过当你痒的受不了想要把骨头上的肉都挠下来的时候……就有的好看了。”

曾流霜浑身如看鬼魅般望着永平侯。

永平侯狞笑道:“苏武已经给我派到岭南去找寻更厉害的毒物,你想要解药只有我这里有……可惜我是不会给你的。”

永平侯说着,从怀中一掏,掏出一个小小纸包,向着曾流霜一晃,便往旁边走开一步,探手把那纸包仍往台阶之下的太液池。

曾流霜断喝一声,身形腾空而起,安宁侯叫道:“李赢小心!”

曾流霜意不在李赢,而是想要抢救那落水的解药,李赢探臂将他挡住:“这就是得罪我的下场,你死定了!”

曾流霜眼见那解药坠水,双眸血红,道:“要死也要你一块儿陪葬!”然而他急怒攻心,身子又奇痒难耐,哪里是李赢的对手,几个回合,便给李赢打倒在地,一脚踩在胸口,俯身问道:“说!是不是你害了成大哥!”

曾流霜困兽犹斗,目露疯狂之色,笑道:“原来你们苦心孤诣串通一气,乃是为了他……哈……哈哈……”

在座之人皆都色变,皇后惊呼了声:“流霜!”不顾小太子哭叫,拔腿往那边冲去。

太后跟雅韵公主等也站起身来,齐齐往那边看去,乱作一团。

独有小庄静静坐着,抬手握了那玉白的瓷杯,举杯往天上的月敬了一敬。

月光柔和,不似日光明烈,但却更让小庄想起成祥温柔的笑脸,也记得那夜回京途中,她守在船窗旁边,便如此刻一般抬头望月,默默祈念——月神在上,请保佑他诸事如意,遇难成祥。

但今夜月色依旧,那人何在?

那天在解府,两人情难自禁,因屋内并非说话地方,便去了风雨亭中,四面荷花,阴雨天气,两厢厮守,但愿时光停留在那一刻。

缠绵之间,成祥将小庄搂在怀中,说:“咱们快点离开这里倒也是好,龙都这个地方,实在太过稀奇古怪了,又不像是乐水……就算是出个飞贼强盗之类的,也不过就是那样了,但是这里……我真不放心你多留一会儿。”

小庄问道:“怎么忽然这么说?”

成祥沉默片刻,终于道:“之前我跟你说甘少泠的事……我追去那个倒台的郭侍郎的府中……”

成祥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小庄听到那神秘人是何打扮,自然想到追杀自己的那批人,不由变了脸色。

成祥道:“我虽然把他打跑了,但这事情最可怕的不是这个,而是我觉着这个不敢露脸的人,是我认得的。”

小庄吃了一惊:“你知道这人身份了?”

成祥望着她惊诧之色,心中犹豫要否将真相告诉她。然而……曾流霜身份特殊,且又事关重大……自那日酒楼曾流霜说自己从城外庄园回来,成祥便立刻明白温风至之前忍着不曾跟他说的是什么,也明白了温风至的用意。

成祥便道:“或许是我听错了……不过,这个人最近才跟我接触,看来倒是挺好的一个人……只是不知为什么温风至很不喜欢他……”

“到底是谁?”小庄的心突突乱跳,忙问。

成祥却呵呵一笑:“横竖咱们要走了,就不用理会这些了……”他在小庄耳边轻轻吻过,“我现在只想和你好好的,管他什么皇亲国戚……”

小庄本来要追问他详细的,然而被成祥连连温存,不知不觉竟忘了这个念头……也算是儿女情热误事。

小庄牢牢记住的只有“皇亲国戚”这四个字,成祥出事之后,小庄利用甘少泠进宫的机会,打听明白成祥相交的人都有谁,皇亲国戚,除了安宁侯永平侯外,只有一个曾流霜是新近认识的。

那日曾流霜进宫,小庄乃是特意去的皇后殿,望着这个看似十分乖觉无害的少年,心中却阵阵寒意。

她跟温风至都是近身跟那神秘杀手照面过的,温风至那样谨慎机敏的人,对这位貌似显赫的小国舅不去巴结却保持距离,并且连连警告成祥,这绝非是没有理由的。

甘少泠本是真的有相许曾流霜之心,但那日曾流霜在安宁侯府,永平侯前去大闹,却是故意而为。

第114章

“皇后驾到。”

声音刚落,便见皇后快步走了进来,面色不愉。

小庄徐徐起身:“娘娘。”

皇后站住脚,一抬手,跟随身后的宫女便停下来。曾皇后迈步走到小庄面前,看了她一会儿,终于开口道:“妹妹,我有一事不明。”她的脸色冷峭,声音也不似平日般温和,带着凛然寒意。

小庄唇角含笑,神情依旧:“不知娘娘什么不明?”

皇后盯着她的眼睛,问道:“我不明白,你究竟为何要害流霜?”

小庄微微一笑,淡淡道:“娘娘为何这样说?”

皇后的目光涌动,带了几分愠怒之色,道:“我虽然愚笨,但也明白,以安宁侯跟永平侯两人,绝不可能这么大胆子敢在太后寿宴上搞鬼!”

小庄道:“那娘娘就以为搞鬼的是我了?”

皇后竟冷笑了声,逼问道:“不是你又是谁?他们比试用的本是木剑,但永平侯用的却是铁剑,而且给流霜用的木剑上,竟还有毒!负责准备这两柄剑的太监我已查过了,却是太后宫里的!说是受了妹妹你的吩咐,你还要否认吗?”

——永平侯寿宴发难的事预先同小庄商议过,可曾流霜入安宁府那晚,伤了曾流霜的剑却不曾淬毒,但曾流霜却觉得身上奇痒难耐,这却是因为小庄事先早有安排。

小庄怕曾流霜武功太高永平侯奈何不了他,也怕曾流霜太过狡猾难以摆布,故而事先吩咐太监在木剑的手柄上涂了毒粉,并不是剧毒,只是会叫人身上痒软的药罢了,但小庄跟永平侯都说的那样,才给曾流霜一种命在旦夕的焦虑感。

“娘娘怕是误会了,”小庄淡淡一笑,道:“我从来没否认过此事,我只是觉得娘娘不能用一个‘害’来形容此事。”

曾皇后脸色急变:“你这是何意!你是承认了是你背后策划?”

小庄道:“娘娘今日……是来问我的罪的吗?那娘娘来之前,是不是已经把国舅的罪行也都一一弄清了呢?”

皇后走前一步:“你说什么。”

小庄斜睨她,问道:“您既然有心去查备剑的太监,怎么不查查国舅在外胡作非为了些什么?”

皇后微微唇动,却未做声,只是狠狠瞪着小庄。

小庄浑然不以为意,道:“对甘少泠不轨的人,的确是国舅,除此之外,在我回京途中,伏击我跟温风至的人,也是国舅,倘若这两件事皇后娘娘不知道,那么,户部侍郎郭林虐死少女的事,娘娘该明白吧。”

“闭嘴!”曾皇后脸色发白:“只凭你只言片语一面之词,就能把所有罪名都加在流霜身上了?你、你未免也太狠毒了!”

“如果我说说便是狠毒,那么作出这些事来的人,究竟算什么?”小庄回看皇后,道:“郭林日前被传在牢中畏罪自缢,他之前的供词里,说过那些少女并不是供他自己所用。”

皇后厉声道:“够了,你不要再信口雌黄!”

“是信口雌黄呢,还是事实如此?”小庄笑道:“郭林为人狡黠油滑,东窗事发之前跟许多朝臣有来往,其中便有国舅,郭林‘自缢’之后,他曾经的一名亲随向刑部侍郎齐焕供认,那些少女都是郭林掳来送给国舅曾流霜的,这人怀疑郭林是给灭口的,所以为了自保,才向齐焕招认。”

皇后倒退两步,面色惨白:“齐焕?不可能!我也不会相信!”

小庄道:“别人的话你或许可以不信,齐焕的话,娘娘也不信吗?这件事齐焕本不想公诸于世,但是他欠我一个极大的人情,所以亲口向我承认此事。”

皇后不停摇头:“这不可能,不可能!流霜……不会这么做……”

小庄道:“其实娘娘你该想到的,只不过你不愿去面对而已。”

皇后握住双拳,想要狠狠反击,可是偏偏又无法回击。早在她没成为皇后之前,她其实就发现自己这个弟弟有些……特殊的偏好,似乎对一些十几岁的少女很是仇视,家中的丫鬟有几个被他责打过的,她起初以为是丫鬟做错事,后来有一次却发现……

家丑不可,此事之后,府中请了名医,为曾流霜治疗,吃了好些药,也用了针灸之法,他的情形好了许多,也不曾再做什么为难丫鬟的事了。

但是,谁能想得到……他竟然……事到如今,皇后仍是不愿相信。

小庄说完之后,见皇后呆若木鸡,灵魂出窍一般,便叹了口气,轻声道:“娘娘你的脸色不太好,还是回去歇息吧。”

皇后身子一震,抬头看向小庄,脸上表情逐渐起了变化,最终道:“锦懿,就算流霜做了错事,可……毕竟他没有伤到你……他的年纪又不大,他其实,只是有时候被激怒脾气才会大变,他……”

“娘娘怎不明白,这不是任性或者脾气大变这么简单。”

皇后张了张口:“可是……”

小庄低头不去看她,想了想:“娘娘最好不要去向皇上或太后求情,对你自己不好不说,他们是不会答应的。”

皇后心中一阵绝望,终于叫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针对流霜,他就算曾做了错事,可却没有伤到你,你不也是好端端的?”

小庄眉头皱起,沉声说:“的确,我是好端端的,而且被国舅害死的那些少女……好像也跟我没有什么关系,所以我大可仍当作看不见的,息事宁人,明哲保身……对么娘娘?只不过,谁让他……到底做了一件让我无论如何都不想放过他的事。”

皇后一怔:“你……说什么?”

“他害了一个、他绝不该去碰的人,”小庄垂着眼皮,目光中却是冷如寒冰的杀意,道:“所以就算他死一百次一千次,也无法让我饶恕!”

皇后听出小庄话语之中满满地恨意,这个她从认识以来就一直云淡风轻,什么也不放在心上……甚至发脾气都少见的懿公主,竟会这样深重无法开解地恨着她的弟弟。

这一刻皇后忽然明白,就算她用尽浑身解数去救曾流霜,小庄,也同样会用尽所有法子,去堵死她的后路。

小庄说完之后,抬手轻轻地揉了一下太阳穴,淡淡道:“娘娘请回吧!我乏了。”

在皇后碰壁而归后,齐焕也来见过小庄。——当初小庄利用成祥的事,逼齐焕把郭林案的真相说了出来,但齐焕同时要求小庄不要揭露此事。

但曾流霜依旧被关押入狱。

齐焕十分恼怒,前来质问小庄,但小庄并未利用郭林的事揭发曾流霜,只能说曾流霜多行不义必自毙,齐焕怀怒而归。

与此同时,曾流霜见事情败露,便承认自己是因甘少泠拒绝亲事后心怀恼怒……一时冲动,才图谋不轨,除此之外的其他事却不予承认。

案件僵持之时,大理寺接手了此案,令人诧异的是,主理此事的居然是少卿解廷毓。

此日,解廷毓自大理寺回到府中,迈步往廊上而行,却意外地看到一人,站在昔日成祥跟小厮们厮混的树下,正挥手向他示意。

解廷毓本以为那人是向别人招手,因为她一身下人打扮,隔得远有些看不清楚脸,但很快解廷毓就发现,这人居然也算是个半熟人。

解廷毓皱眉,眼睁睁地看着季玉兰跑到自己跟前。他打量着这张饱满的脸:“你怎么在此?”

季玉兰道:“大人好,我是来当丫鬟的。”

“你?”解廷毓心头咕咚一声,不知为何想起了成祥。

季玉兰笑道:“哟!怎么都是这个反应?瞧不起人啊,我年纪虽然大点儿,可干活儿利落。”

解廷毓眯起眼睛,莫测高深。

季玉兰不以为意,嘻嘻笑道:“我原本是想当大人你身边儿的丫鬟,但他们说要当那样的,得签个什么死契,死啊死的多难听,我当然就选活的了!现在我负责在后院洗衣裳,大人你有衣裳给我洗吗?”

竟然……是最低级的那种。解廷毓冷冷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季玉兰无辜地说:“我们银子快使完了,再说丞相府,多大的地方,说出去也有面子。”

解廷毓暗中吸了口冷气:这说辞都跟当日成祥一般无二,真不愧是义兄妹。

解廷毓很想给季玉兰些银子赶紧把她打发走,可是看着她乱闪的眼睛,鬼使神差里却又换了念头,只淡淡道:“随意吧。”解廷毓拂袖离开。

身后季玉兰兀自道:“大人,你没衣裳给我洗吗?”望着解廷毓离开,啧啧地小声道:“脸可真白啊,难道涂了粉?还是天生的……”

解廷毓脚下一卡,想回头怒视一眼,心中却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抬头看看满目金灿灿的阳光,解廷毓眼前不知为何便闪过那张曾让他又喜又恨,却笑得格外开怀无忌的脸。

解廷毓进了内宅,便给丞相的随侍叫去。

刚进书房,解丞相道:“你接手了曾流霜之事?”

解廷毓垂头回答:“是。”

解丞相的声音依旧无波:“你打算怎么料理?”

解廷毓如实相告:“我疑心曾流霜跟别的几件事有关,想要慢慢详查。”

解丞相抬眸:“这是个好机会,本来你可以慢慢地详查,只不过,你忘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似乎,是个警示。

解廷毓一愣:“父亲何意?”

解丞相沉默片刻,缓缓道:“你本来大有可为,只不过,你始终是有些妇人之仁,当初你以为瞒天过海留下的那个人,想不到有朝一日会跳出来反噬你么?”

解廷毓听了这话,周身有些发冷,却死死地不发一言。

解丞相面无表情,沉声继续道:“齐焕已经找到她了,虽然说只是个小丫头跟一名下人的性命,可是若他要小题大做,未必不能闹出大事来……如今他忍而不发,是想给咱们一个警示:你要查曾流霜,齐焕必然是会选择两败俱伤。”

解丞相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解廷毓自然知道是秋燕的事发了,此刻齐焕恐怕已经控制了她,所以解丞相才把话挑的这样明。

解廷毓心头发冷,又是焦躁:“齐焕竟能为了曾家做到这个份上?他在朝中不是有名的不跟派系的么?”

解丞相冷笑道:“那只是表面,因为极少人知道,齐焕小时候,就是曾家的人了。他自然是替曾家卖命。”

解廷毓怔然片刻,心头重重一叹,低头道:“父亲可有吩咐?”

解丞相望着他,眼中带着琢磨之色,隔了片刻道:“此事我不想插手,你自己看着办……行了,出去吧。”

解廷毓很是意外,抬头看向解丞相,对上那双冷酷无情的双眸,心中忽然一震:之前都是解丞相拿主意做决断,如今事关他的安危,也事关两方势力的强弱,解丞相竟然要放手?这意味着什么?

这天小庄出宫前去安宁侯府,正好永平侯也在,四人相见,永平侯口没遮拦地道:“公主,你真是厉害,我算是服了你,怪不得成大哥喜欢你!”

安宁侯听了,狠狠地拉了他一把……当初本来以为永平侯是敌人,故而要处处瞒着,谁知最后竟成了过命的交情,加上小庄要吩咐两人做事,因此安宁侯没忍住,就把成祥跟小庄的渊源说了。

正好是公主流言传的满天飞的时候,永平侯起初也被流言蛊惑,还对小庄颇有非议……谁知这所谓流言的主角,竟然是成祥,顿时之间永平侯的印象起了一个反转。

永平侯本就是个任性不羁的人,因此竟丝毫世俗的惊异跟偏见都无,反而大为感动,觉得这段感情惊世骇俗,不愧是成大哥能做出来的……常常赞叹,让安宁侯汗颜。

永平侯捂住嘴,讪讪地笑。

小庄柔声道:“好啦,说正事吧,人现在虽然关押了,可以后如何还没定呢。”

安宁侯道:“听说最近大理寺接了此事,主理的还是解少卿,不知是否会……”

小庄沉默,永平侯道:“不必担心,如果不判他个斩立决,我也会亲自把他弄死。”

小庄听了这话,才忍不住一笑,甘少泠斥道:“你怎么整天就想打想杀的?那天晚上若不是懿公主机警,现在早给他逃之夭夭了,或许还反咬咱们一口。”

永平侯被她柔柔一训,十分受用:“好啦我知道错了,姐姐别生气,对了……其实我今天是有件事要跟公主说的。”

小庄问道:“什么事?”

永平侯看看厅内无人,便道:“其实,温风至离开之前,曾跟我说过,动手的的确是那个戴着面具的家伙,可是当时还有一队人等在外围……”

小庄心头一紧。

甘少泠问道:“这是什么意思,是说还有一队人马想要对成大哥不利?”

永平侯叹了口气:“温风至没说他们想干什么……只说有这么件事……我也没来得及细问……”

小庄离开安宁侯府往宫中而行,车行半路,便有人拦住。

宫女来报,低声道:“殿下,拦路的是解少卿大人,说是想跟公主一见。”

小庄本想说不见,但是此刻两人已经和离,倒也没什么可怀芥蒂的。

静静地护城河畔,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河水寂寞吟唱,杨柳的叶略有些黄,随风摆动。

芦苇摇摆,发出簌簌地响声,如同伴奏。

小庄看着滔滔地河面,她为何要来到这里?或许这里,始终有她不肯舍弃的念想。回顾当时在此地苦等的情形,她虽然未动,却仿佛已经投水千百次。

如今她人站在此,灵魂却仿佛沉在了这河底。

“少卿想跟我说什么?”小庄并不回头,却能感觉解廷毓在背后看着自己。

解廷毓道:“近来可好?”

“劳少卿牵挂,甚好。”

解廷毓听着小庄平静淡漠的声音,风把她的衣袂吹起,随风翻飞,宛如洛神临波。

她分明近在咫尺,可却又是他触不可及的。

那阵风顺势向他而来,仿佛带着她身上淡淡地香气,吹得他的深思跟着飘飞。

解廷毓便往前几步,走到小庄的身旁:“大概你听说了,曾流霜的案件,现在由我接管。”

“嗯……”小庄答应了声,双眸之中一片迷蒙,仿佛依旧带着那日清晨的迷雾,藏着深深地悒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