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那张纸条的时候,我就在背后看着你。”

她心头扑通一跳,手机摔落车厢。

闭着眼睛好一会,才把手机拾了起来。

“你到底想怎样?”话出了口,她就后悔了。

“苏晨,告诉我,为什么不把戒指脱下再走?”

她一怔,目光落在右手那枚铂金戒上,中间的地方白钻闪闪发光,璀璨无暇。

“我以为很贵。”

他又笑了一下,“的确不便宜。”

“你把十六怎样了?”

“那女人我放了,虽然我想杀了她,但你不会高兴。帮我向占凯和行问好。”

“你什么时候知道她是行的人?”

“比你更早一些,占凯倒是个意外。”

“纪叙梵,你到底想怎样?”

“苏晨,你会知道我想怎样。别让行碰你。”

chapter 182 再见

他说,你会知道我想怎样。

可是直到他们抵达机场,他还不见踪影。

伦敦的希思罗机场,世界上最繁忙的机场中之一。

人流频密,他们在她身边经过,就像川流不息的水。

一个个脸上挂着疲惫或者高兴的笑容,也许还有其他的情绪,她无心去观测什么,心头好像塞满了东西,又好像空白得像张纸。

满心茫然,倒是占凯拉着她一路飞奔。

等到再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座位上,占凯也已经离开。临走前,他说了一句“珍重”。她感觉好像做了场梦,这个梦醒了,然后再做另一个梦。

一切好像变得不真实。

目的地是法国的马赛。然后呢?凌未行在那边?占凯并没有多说什么。

头等舱,人并不多。她微微眯上眼睛,等待起飞。

神识恍惚的时候,有人在她耳边道:“小姐,你好。”

标准的法语。

她一愣,睁开眼睛,旁边坐了一个外国男人,四十岁上下的年纪。

她猜他是法国人,因为他从头脚都打扮精致。

他微笑着看着她,蓝色眼眸里的映着甚浓的意趣。

她并没有兴趣来一场浪漫的邂逅,便轻声道:

“I’m sorry but I have no idea of what you are talking about。”

“It doesn't matter.Ican speak English。”那男人笑眯眯道。

苏晨皱眉,早知道就该直接用中文堵住他。他问她是去旅游还是公干,似乎想做进一步交谈。她想了想,晃晃手中的戒指,甜甜一笑,“For my husband。”

那鬼佬一怔,她索性闭上眼睛。不久又听到他好像和什么人在低声交谈。

突然,她的发捎被人掬在手心,她吃了一惊,立刻睁开眼睛,低斥道:“先生,你在做什么?”

“你到法国是去找你的丈夫?”对方轻声问。

她一个激灵,抬头望去,随即怔怔咬住唇,解开安全带,站了起来。

广播传来,飞机要起飞。

在飞机即将要升入三万尺高空前,她重遇他。

微扬的温柔的眉,嘴角温恬的笑。

这个叫凌未行的男人似乎永远像那抹冬日的阳。

刚才的男人已经坐到一侧的座位去,凌未行凝了她一会,拉着她着坐下,又帮她扣上安全带。

“你怎么来了?”她几乎是冲口而出,声音激动。

“因为再也等不下去。”他的语气佷淡,她却不敢再看他。

再看去时,两人的手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交握在一起。她有点窘迫,想缩回,挣了一下没挣开,就随口道:“你把那个男人赶走了?”

“这本来就是我的位子。”他说着,淡淡扫了一眼她手上的戒指。

她笑了下,他没多问什么,她想说却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两人一时静默。但可以笃定的是,在经历过生死之后,能再见他,她心里是喜悦的。

从他掌心传来的温度越来越热。

过了一会,她终于道:“你这是何苦?”

“身体和眼睛都好了吗?”

两人的话同时出口,她一愣,望向他,他正凝着她,似乎只要细看去,那双眼睛里全是她的影像。

她心里一暖,用力握了握他的手,“都好了。”

他把她的手包裹得更紧一些,轻声道:“梵把你带走以后,我很担心,我怕你挨不过去。后来终于打探到你的消息,就让我的人进了去。”

“占凯也是你的人?”她侧头,

终于把一直压积在心里的疑问问了出来。

他摇摇头,眉目微凝,“说来梵的行踪也是他透露给我的。”

她吃了一惊。

这样说来,那人六年前失忆的事确实和行无关,却更加迷离古怪。

耳边,掠过他轻轻的叹息。

她手上一轻,却是他伸手抚上她的发,“想什么想得这样入迷了?”

她一笑,“这头发不经摸。”

他也笑了,“几可乱真。”

“戴着不舒服,不戴一个光头怪吓人的。”她拉了拉垂在肩上的发,又扯了个笑。

“去到那边,不舒服就摘下吧。”

“你不怕?”

“四年前你不怕,我现在为什么要怕?”

“四年前的事,我心甘情愿,你却没必要放在心上。”她低声道。

“我很讨厌是吧?”凌未行自嘲一笑,“用这样卑鄙的方法去逼你。”

“只是,晨,你已经死过一回,这重来的一次,我放不了手,也不会再放手。”

她怔怔看着他,他把她的头揽到他肩上,没有说话。

她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也想起一些事情。

鼻腔里有丝酸涩。这份纵容,也只有他会给了。

连半点的责备也没有拿出。

是的,她已经死过一回。

在教堂里,她说过,许他来生。他没有拿她的话来反驳她。

只是,她的记忆还在。

她该怎么办。

窗外,飞机爬升到高空,云雾笼绕,她心头迷茫的感觉似乎也像这云雾一般越发厚重。

chapter 183 不同

醒来的时候,竟然是在凌未行怀里,身上还盖了张薄毯子。

他半拢着她,手上拿了本杂志在看,神色认真。

“醒了?”放下杂志,帮她把滑下的毯子拉了拉,凌未行笑道:“饿么?”

“午餐的时间过了?”她懊恼道。

“看你睡得好,这行程也短,就没叫醒你。”凌未行道,“下机请你吃饭赔罪。”

“你想不请也不行,我身上可没钱。”

“不只这一顿,以后的膳食也包下,满意吗?”

以后。

她怔了怔,凌未行也没说什么,到飞机降落,只是搂着她走了出去。

机场餐厅,两人吃了点东西,凌未行说上一下洗手间。

冤家路窄,他才走开,飞机上那个法国男人便走了过来。

他看了她一眼,索性坐了下来。

她苦笑,这艳遇还真是绵长。

“小姐,不是说到法国找你丈夫吗?怎么半路又来了个男人?看你们的关系应该不错?”男人眯眯眸。

她忍无可忍,正想让他离开,一个身影俯下,随即,男人被揪起,一拳砸到面门,高壮的身体被打趴在桌上。

这连串动作太快,她甚至没来得看清,更别说是阻止。

凌未行站在椅子旁,沉声道:“我就是她的丈夫,明白了吗?”

那男人狼狈地站了起来,摁了摁嘴角的伤瘀,狠狠瞪向凌未行。

凌未行挑眉冷笑,“要不要再来?”

那男人咬咬牙,她正担心他要怎样,凌未行已把她带进怀中,走出餐厅。

“我们这样走了行么?”她担忧道。

“为什么不行?没人阻止不是么?”

“那你付了钱没有?”

“如果我说没有,你会怎样?”急行的步子突然顿住,凌未行笑问。

她一愣,男人揉了揉她的发,“上车。”

原来不觉已经来到停车场。

他似乎早已把一切安排妥贴,包括她的护照机票,尽管她并没有提供任何身份证明。

发动了车子。

“晨,你不知道吗?在法国,这样的争风吃醋是件浪漫的事情。”

“凌未行,我严重怀疑你没有付账。”

凌未行怔了怔,扬眉而笑,又揉了揉她的发。

她笑笑,有一团什么在心里升起。

这个男人,好像变得有点不同,只是哪里不同,在他出手打了那男人以后,她好像有点明白,却又好像还全然不懂。

“你什么时候回去?”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凌未行淡淡道:“该回的时候。”

“好吧,很完美的回答。”她翻翻白眼。

他没有说话,静静开着车,穿过几个街区。

“苏晨。”

她几乎要眯着的时候,他却开了口。

“嗯?”

“飞机上说的话吓着你了是么?卑鄙,不放手是一回事,我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你不喜欢的事情。”

她身子微颤,抬头去看他。

他脸色平静,语气也一样。

“永远。”

“我知道。”

他的手握了过来,她没有挣开。

也许,她应该挣脱,但没有,不知为什么。

明明他说,我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你不喜欢的事情。

永远。

甚至,他说得波澜不惊。

这个男人,她对他的感情很复杂,但她知道,她不想他不开心,也是永远。

那么,为什么明明他没有任何激~烈的情绪,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高兴,她却不去挣脱他?

那种云雾一样的感觉再次盈上心头。

突然觉得,人的感情很可怕,完全捉摸不着,包括对自己的。

车子在平缓的开着,渐渐四周也拢起了暮色。

“睡一下,到了我叫你。”

她点点头,闭上眼睛。

搁在她膝上的两人的手没有放开。

他们要去哪里。

和纪叙梵一样,凌未行缓下了宁遥的事情,来到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