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瞬时大震。

若说琴键音准失灵,有些很轻,有些却很严重,那是件巧合。可若是这些琴键中音准失灵最严重的那几个,所对应的五线谱,音符相应的歌词,能组成一句有意义的话,且是指示方位的意思,那说明了什么?

摘星教堂,叫做摘星的教堂的在宁遥只有一个,宁大摘星湖畔的礼拜堂。

这财富的线索竟然在那里,在一所有名的高校里。

纪叙梵按琴而起,道:“你们跟我来一下。”

他指的是几个男人,他深深看苏晨一眼,便和几名神色仍带着惊异的男人迅速上了楼。

方琪微微尖叫一声,脸上漾着兴奋的潮红,这小太妹这是也很激动,她抓着苏晨的手臂:“苏晨,苏晨,你爸爸是个天才。”

苏晨惊喜交集,心情复杂到极点,一时反而说不出话来。

两人依偎在钢琴前,等众人下来。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几个男人才下来,似乎做了什么重大商议。

纪叙梵说,事不宜迟,我们明天下午出发到宁大去。大家今晚养好精神。

他这话像对众人而说,又像只对苏晨而说。

苏晨心里紧张,却还是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众人也没再说什么,要商量的似乎刚才几个男人已经在上面商量过。

萧坤、庄海冰和张凡三人抓着手机,都行色匆匆地走出去,想是部署去了。

庄霈扬招呼方琪,向她招手:“跟我会房。“

方琪哼了声,极不情愿地走了过去。

纪叙梵也是如法炮制,这次苏晨很合作,默默跟他回去。

两人重新在床上躺下,他将她揽进怀里,低声一叹:”睡吧,明天的事明天再算,好歹我们有线索了。“

”嗯。“

苏晨应了声,满脑子是苏玉涵和那笔神秘财宝的事,和纪叙梵之间的事暂放到一边,想找个人聊聊苏玉涵,又不想和这个人谈,哪怕她觉得他是个很适合的听众。

她以为她会睁眼到天明,哪知并没有,舟车劳顿一天,又左右不安的,她很快在纪叙梵怀里再次睡去。

天亮的时候醒来,却发现他早已醒来,正一手撑在她肩旁,温柔的凝着她,向来冷漠的眸里透着满满的宠溺。

看她睁开惺忪的眼来,他往她额上轻轻一吻,深深看着她道:"苏晨,早安。“

苏晨却避开了他带着炙热的眼光,纪叙梵盯着她看了片刻,自嘲一笑,静静去拿了她的衣衫放在她旁边,自己拿过衣服到浴室去换。

下午,众人驾车去了宁大。

从一个平日比较少学生进出的门进去。

进得去,只见校内走动的学生竟不多,只偶尔有两三个走过,看着几个西装革履,面目英俊的男人,还有他们背后一行戴墨镜的保镖。

这些保镖受伤还有铁锹等工具,惊讶地大量他们几眼,苏晨微微一愣,正值秋季,正式新学年开学不久,这学校也太安静了吧,今天甚至不是周末。

方琪已先问出疑问:”奇了,这学校的人都去哪里了。”

庄霈扬道:“我们来办事,学校有人可不怎么好。”

别说方琪一下愣了,苏晨也是一讶,听这话,分明是这几个男人设法将学生都弄走了,平日礼拜堂人不少。

若这东西真在教堂地下,他们要动手挖掘,让人见到确实有些麻烦,何况,若是地下真藏有一堆扎眼财宝,让人看到必定引起大乱。

可是——将全校的人都弄走,这也太难了吧?

也不必她问,方琪这好奇宝宝已经又开了口,还附赠一脸震惊:“我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我知道你们有钱,可这也太神了吧,让学生乖乖离开学校,你们每人发了多少钱?“

除去保镖专业的不苟言笑外,众人都被她逗得笑了出来。

那股自今早起来便流淌在众人四周的紧张气氛突然缓了下来。

庄霈扬揉揉她的发,失声道:“方琪,我承认我和纪总都很有钱,可发钱给学生这事太费劲。”

“总裁告诉 校方,夫人以前是这里的学生,今天想静静到学校礼拜堂做个祷告,校方若答应,他将给校方捐一栋新教学楼和一栋新宿舍,是以校方昨晚临时出了通知,说学校多处地方出现地裂地陷情况,今早将学生紧急疏散了,我们天域和庄总的公司更从今天开始安排了一连两条。”

看方琪颇有些恼怒的瞪了瞪庄霈扬,仍是疑惑,张凡解释道。

苏晨知道,张凡这话有意无意说给自己听,她下意识的看了身旁的纪叙梵一眼,她明白他所作的一切是为了谁。

“谢谢。”

苏晨不知道说什么好,到嘴边,就只能也只好是这轻轻的两个字了。

纪叙梵嘴角绷了绷,伸手握住她的手,用力的捏了捏,显然并不希望听到这话。

没多久,到了摘星湖,有些年月风霜的褐红色尖顶的礼拜堂便静立在那里。

校园四处还是有个别学生,这里被校方安排成“重灾区”,竖了块牌子在教堂外,写着“危险勿进”。纪叙梵的手下必定也连夜做了事,牌子前方,是一篇破碎的地面。

是以,到了这里,连学生也没有了。

苏晨突然记起,很多年前,这里还不是学校,是苏玉涵诈死的地方,这里有过苏玉涵和贝瑾的足迹,这里还有她和行的回忆。

她唇边不觉溢出几份笑意,为这个有故事的地方。

四下更静了点,手上突然一疼,却是纪叙梵重重握了下她的手。她抬头,纪叙梵正看着她,脸色有几份难看,他钩钩唇,低沉这声音嘲讽道:“怎么,想起行了?”

苏晨没有说话,众人也是看出他们有些不妥,庄海冰轻声提醒道:“总裁我们先进去吧。”

“恩,坤叔,你带人到外面守着。”

纪叙梵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吩咐萧坤一句,携着苏晨先走了进去。

萧坤领命,带着部分保镖守在门外。

教堂出奇地安静,神父也被安排外出了,除去他们,再也没有其他人。

走到曲谱中所提示的位置,将椅子搬开,露出一块青灰水泥地面。

在庄海冰和张凡的带领下,几名保镖拿着工具敲铲水泥。

这时,那忐忑,紧张的感觉仿佛透过教堂两侧五彩斑斓的窗棂中压下来。

当其中一名保镖手下铲子啷的一声,敲在那个沙土清扬的石屑洞中,众人几乎同时一震,庄海冰一把推开保镖,亲自将尘屑铲去。

很快,几铲石屑被堆到旁边的地上。

这里确实藏有东西,不过看去真的和那笔神秘的财宝扯不上任何关系。只见那个约数十寸宽,半米深的洞穴里,一个混着泥尘的长方形红木盒子安静地被掩埋在尘土之中,埋在时间之中,模样很是质朴。

可所有人的呼吸却都被这东西吸引住了。

仔细看去,盒子侧一直手动摇杆微微伸出来。

苏晨讶然:“这是个八音盒。”

“我曾经想过,这下面有道门,这门会通一个地窖或一个密室,密室里有很多金银珠宝,有一箱一箱的票子。”

方琪紧紧看着这东西,喃喃说道。

这次庄霈扬没有笑她,反嗯了一声。

张凡和庄海冰神色惊异复杂,却是看着纪叙梵,等他示下。纪叙梵却缓缓放开苏晨,目光带着深邃的温柔:“应该是你父亲的东西,由你亲自去打开吧。”

苏晨已经说不清自己此时心里有什么感觉,好奇,激动,感叹,伤感,还是什么,浑身微微颤抖着。

若这线索是对的,这里面应该还藏有什么提示,提示财物的所在,那是救她父亲的唯一可能,又或者,这只是一个奇妙的巧合。

有个不相干的人将这木盒埋在这里。

那有事另一段故事了。

她心脏剧烈跳动着,鼻尖上都渗出一层细汗。

终于,她吸了一口气,道:纪叙梵,你陪我。“

纪叙梵眉宇顿扬,颔首道:好。

众人微微走开,四散围在他们周围掩护着。

苏晨弯腰将八音盒从洞中缓缓拿出来,小心拂去尘土,她又深深吸了口气一抬头看到纪叙梵鼓励的目光。

那深远坚定的目光,仿佛给了她一股力量。

”打开吧“

他鼓励着她。

她点点头,手触到盒面上,猛地将盒盖掀开。

里面设计成一男一女坐在一架钢琴前弹琴的情景。

琴上架着琴谱,谱上散落着几个五线谱,想是权当作琴谱音符。琴谱下方,刻着八音盒产地:MADE IN SEISS.

那单词看去有些模糊不清了,那MADE除去M还看得清,后几个字母都花掉了,但能猜出是这个单词。

除此再无其他。

众人本是惊喜交加,这时都大为失望。

苏晨将盒子翻转往下,却没有任何东西掉出来。

她试着去旋转了一下摇杆,时间久远,早已发不出声音,方琪纳闷:着什么都没有,小晨,你赶紧敲打一下看看,难道要将着东西解刨了才行?

庄霈扬看她跃跃欲试地上前,一把将她按在怀里,轻叱道:别捣乱,相信纪总已看出些门道来。

苏晨一震,看向纪叙梵,纪叙梵果然目光微微含笑,很是喜悦,他抚抚她肩,对庄霈扬道:庄总不也有想法吗?

方琪一听,忍不住道:靠,有想法你们还不说,这样磨磨蹭蹭地玩沉默要急死人。

纪叙梵笑了笑,道:我正想打电话去求证一下,做事还是稳妥些好。

他实是更想苏晨依赖他,苏晨这人甚是独立,让她急一些,依赖便多一分,同是奸诈商人,庄霈扬自也看出他那心思,也不点破。

他说这伸手弹弹八音盒上的琴谱,低声道:苏晨,你看。

苏晨顿时意识到什么:MADE IN SWISS....M IN SEISS,后几个字母是故意弄模糊的,M可以是MONEY的意思,钱在瑞士,可瑞士这么大。。。”

她求助地看向纪叙梵,纪叙梵心里喜欢,不忍她再忐忑,握住她的手,摸到乐普上。

苏玉涵这次还有用乐谱做了提示。

“你去银行存钱,会设置一个密码不是吗。”

他轻声说道。

苏晨惊喜交加,众人也立刻明白:这里没有宝藏,可提供了宝藏的线索,若是叫其他人无意掘出这东西,未必会仔细看,即便仔细看,也不会考虑这产地还有琴谱,谁想到这里竟提示了一笔巨额财富的下落和开启财富的钥匙——乐谱上的音符是密码.

那个国家,有着世界上最得天独厚的一家银行。

原来苏玉涵早已将东西寄存到那里去了。

纪叙梵和庄霈扬头脑村名,加之都是商人,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关键。

“呯。”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她一惊,纪叙梵已飞速将她揽进怀里,庄霈扬同样将方琪带进怀里,与此同时,庄海冰和张凡都已拔出了枪,和众保镖上前,将几个人护住。

“见鬼,这四周藏不住人,他们似乎早就在这里埋伏好。”

萧坤低喝道,和一众保镖都已拔出枪,但竟都是节节后退着。

而那一声枪声后,再没枪声响起。

不是有人来侵吗?

她惊疑着,萧坤领着众人退到他们身前来的时候,苏晨方才明白怎么回事。

一个男人夹着一个女人缓缓走了进来。

方才放的是空枪,意在警告。

这男人高大俊美,那眉眼轮廓。。。苏晨吃惊地缓缓看了身边男人一眼,和纪叙梵竟是六七分相似。

和纪叙梵的深沉稳重不同,这男人嘴角的笑带着一抹邪气的狂狷和恶毒。

而那女人清丽秀美,不是夏静宁又是谁?

她似乎被事先用了药,脚步虚浮,无力地倚在男人身上。

这持枪男人的身份,已是不言而喻。

萧坤等人神色凝重,不仅因为这位纪家大公子挟持着夏静宁,还有他背后紧跟而进的十多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每个人手中都拿着枪。

这些男人有半数看去都是亚裔人。也是就是中国人,半数却是阿拉伯人,站在最前面的就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东男人。

苏晨心里一沉。

“将东西交出来》”

这男人目光凶狠,眼中的锐利却又带着谨慎之色,他甚至操着一口纯正的普通话。

苏晨明白,这必是中东那个国家政府的人了。

握在她肩上的手一紧,并没有丝毫颤抖,纪叙梵傲然一笑:“我们中国人有句老话说——恕难从命。”

男人冷笑:初次见面,容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哈里德。至于我是什么人,想必纪先生知道,正如我知道纪先生和苏小姐一样。纪先生,你们不怕死?你那边是十多人,我这边也是,你以为咱们是势均力敌?这教堂外,还埋伏了不少人。“

”哈里得先生,这里是中国,我是神人,你想必知道,我身边这个是海澜庄家的主事人,你想必也知道,你要把我们都杀了?若你这么做了,你认为你能安全出境?“

哈里德脸色一变,眼梢猛地一掠那纪叙弘。纪叙弘挑眉轻笑,随即冷冷道:”不必你说,我们即是合作关系,我自会知道怎么做。“

他目光在苏晨脸上停留一阵,最后缓缓看向纪叙梵:”嘿,梵,好久不见。“

纪叙梵语气却是淡漠:大哥,你该回精神病院去了,你是个病人,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纪叙弘一声怪笑,眸光变得阴沉猩红。他枪口用力一顶,夏静宁似是不愿为纪叙梵添加麻烦,已是极力咬住唇畔,终是忍不住发出微微痛苦的生息。

苏晨明显感觉到纪叙梵的手微微一动。

她呼吸一促,他其实还爱着夏静宁吧。

对她好,是愧疚和责任使然。

“我待精神病院做什么?这里有个好滋味的女人,难道你哪么爱她,她的身子,无一处不好,声音无一处不曼妙,我这么多年还印象尤深。我为什么要待在精神病院?”

他说着飞快地在夏静宁嘴上吻了一下。

夏静宁眼泪都流了出来:你闭嘴。

纪叙梵没有说话,但他已经松开苏晨,不觉间已踏前了一步。

他下颌紧绷着,苏晨看到他棱角的线条变得冷硬峻峭,眼中罩上i层寒气。

苏晨抱紧手中八音盒,心下慢慢冷去。

也便是这一瞬,她突然明白了很多东西,包括这些日子,自己已变得很是平静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