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放明白她是要转开话题,于是顺了她的意:“那个新来的文案安静,这几天的表现怎么样?悟性怎么样?”

说到安静,苏摇头疼起来,不过总不能在两个上司面前说小姑娘的不是,在实情与赞美之间寻找一个平衡点:“虽是任劳任怨,不过悟性一般,可能是刚毕业的原因吧,她对广告和房地产没有一丁点儿的概念,教起来比较累。”

朱建锋知道她的难处:“苏摇已经尽力地教她,我找安静谈过了,她表示会用心的。”

想起那次谈话,他只能摇头再摇头,也就上周吧,安静来到他的办公室,拉过背靠椅坐下:“经理,可以跟你谈谈吗?”

朱建锋当然表示愿意,她貌似向他诉苦:“经理,我觉得我有能力参与项目策划报告,经理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听此,他着实一愣,想不到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具有如此的“魄力”。他看她一脸的自信与青春,不想太过打击她:“你觉得,做策划案最重要的是什么?”

安静看起来很有把握:“我觉得最重要的是创新和分析能力。”

朱建锋俊雅一笑:“很好,那么,占地面积和总建面积有什么区别呢?容积率是指什么?双会所是哪两种会所?SP活动和PR活动又是什么概念呢?”

安静紧紧皱眉,扭捏着答不出来,最终她鼓起勇气:“经理,我会努力的,请你给我机会。我觉得,苏摇不是让我看房地产广告方面的书和软文,就是让我熟悉鹿城的地图,我觉得这些东西对我帮助不大。”

朱建锋俊眉凝结起来:“你觉得苏摇不够资格教你?还是她没好好教你?”

安静婉转地控诉:“可能是她太忙以至于没时间教我吧。”

朱建锋冷然一笑,笑她的急功近利与自不量力:“苏摇刚到企划部的时候,已经有半年多的房地产行业经验,我也是这么教她的,三个月之后,苏摇才开始独立地做策划案。当然,可能你的悟性比她高,能力比她强,不过我觉得你还是先理解有关房地产的术语比较好。”

安静的微笑凝固在颊边,有些错愕,表示自己会更加努力之后灰溜溜地离开。

朱建锋回过神来,只见谢放脸色不悦:“她的衣着太招摇了,超短裙,热裤,吊带衫,她是来上班还是来走秀的?阿锋,记得给她上上课,再穿成这样,就开了。”

第二十三场 爱是砒霜,情是刀刃

如果爱有毒,毒瘾式的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永无醒来之日,是罂粟之毒;剧毒式的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身中剧毒、历经万般痛楚之后奇迹地复生,是砒霜之毒。

从超市大卖场出来,苏摇拎着两大购物袋,不经意地一个转头,看见一抹熟悉的俏影站在披萨店门口,而且她的面前站着一位中年男子,两人正在说着什么,似乎有些纠葛。

女子很年轻,素面朝天,白色长裤,杏黄中袖针织衫,配上那头BOBO黑发,尤显姿容精致、容光清艳。她是甄汇汇。

男子身板颇高,稍显威猛之姿,黑裤白衫修剪出他利落的个性与儒雅的气派。苏摇觉得有点儿面熟,定眼一瞧,才认出他——竟然是台湾龙御集团霍总。

只见霍总握住甄汇汇的手腕,说了一句什么,神情很是坚定。甄汇汇用劲甩开他的手,也说了一句,表情冷淡。接着霍总又说了一句,然后转身走向雷克萨斯,开车走了。甄汇汇见此,甩头离开。

苏摇赶紧追上去,喊了两声才让她回过头。甄汇汇有些惊讶,心想着刚才的那一幕是不是被她看见了。看着天色渐暗,甄汇汇建议道:“我们去肯德基吃点东西吧,方便吗?”

苏摇明白“方便吗”三个字的意思,笑着一起走向卖场边上的肯德基:“当然方便,不然我现在也不会在这里,对了,在卖场里面怎么没碰到你?”

甄汇汇戏谑道:“可能是擦肩而过,也可能是你在那头我在这头,所以就碰不到咯。”两人来到二楼,她搁下三个购物袋,从包包里拿出钱包:“两对辣鸡翅两个蛋挞加一杯热牛奶,还要什么?”

在肯德基,苏摇只吃这些东西,从大一开始就没变过。她倩然一笑:“既然是你请客,再来一对烤鸡翅好了。”

甄汇汇摸了一把她的下巴,调戏她:“你是鸡翅女王,等着,马上回来。”

今天不是周末,人不多,五六分钟后甄汇汇就满载而归。苏摇拿过鸡翅膀啃着,想着刚才的那一幕,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说道:“汇汇,刚才…我看见了。”

甄汇汇吸了一口冰可乐,并无惊讶的神色,冷然地说:“他是霍总。”

苏摇倒没想到她如此直接地承认,并道出那人的身份:“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有一个人对你有点儿特别,看你的眼神很暧昧,就是霍总吗?”

甄汇汇小口地吃着辣鸡腿,点点头,俏皮地翘起眼皮:“刚才你也看见了,他说他不会放弃,只要我没有男朋友,他永远不会放弃。”

苏摇惊愕地笑:“看来霍总也是一个很纠缠的人啊,那你怎么想的?”

甄汇汇抬眸看她,目光莹莹:“摇摇,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台湾男人对感情很随意,因为我拒绝他,所以他不甘心、不放弃。”

苏摇拿起一个蛋挞正要吃:“我明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得不到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一旦他得到你,就不会这么珍惜了。”

甄汇汇出落得越发自信与美丽,这种美丽经过千百的锤炼与痛苦的涅槃最终蜕变成智慧型的精雕细琢:“不过他对我很坦白,他在台湾有家有女,老婆家世良好,对他早年的事业帮助很大,他能给我的只有爱情与物质。”

苏摇记得林立说过,台湾男人和大陆情人有一个相当广泛的数据:三分感情、七分金钱,而霍总对甄汇汇又是怎样的呢?几分感情?几分金钱?

据甄汇汇陈述,霍总告诉她,他来鹿城已有三年,却从未想过找一个大陆情人这种事情,别人也送过女人给他,他都以各种理由拒绝。甄汇汇是经理助理,某一天,下班的时间已过,所有员工都走了,霍总回到公司拿一份重要的文件,却不知道部门经理放在哪里。正在着急之际,她从茶水间走出来,轻微的脚步声让霍总条件反射地回身望去,只见一个淡淡妆容的女子亭亭站在那里,犹如一支绿枝兀自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清香。

霍总仿佛被雷电击中,怔怔地站着,全然忘了此番回公司的目的。还是甄汇汇的一句话唤醒了他:“霍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霍总露齿一笑,恰好,要找的文件正是她帮部门经理放的,很快的,她拿出文件递给他:“霍总还有什么事吗?我要下班了。”

霍总没说什么,只是和她一起锁好门走进电梯。就在她走出大厦之际,他突然开口:“甄汇汇,如果你现在没事,可以和我一起去饭店跟客户吃饭吗?”

甄汇汇完全没料到他会提出这种要求,想也没想的,就笑着拒绝:“不好意思,霍总,我跟朋友约好了…”

霍总没有强求她,更没有在以后的日子里故意整她,而是频繁出入她的办公室,交代她一些不该她负责、也不复杂的工作,接着把她的职位调整为总经理室特别助理,加薪一千。

在等级制度森严的龙御集团,甄汇汇可谓平步青云,羡煞所有女性员工,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有宁淡一人知道。霍总之所以让宁淡操办,确实是信任宁淡的嘴巴足够紧。不过,甄汇汇并不知道宁淡与苏摇的渊源,也没说出宁淡的名字。

接下来,甄汇汇每天早上都会收到一份快递,礼物千奇百怪,或别致或另类或可爱或精美,每个晚上都会接到一个晚安电话,到今天正好半个月。今天中午,霍总正式约她吃饭,甄汇汇委婉地拒绝,说已经有约。他却跟踪她来到超市,逮个正着。

甄汇汇无奈地重复他说过的话:“他说,第一次见到我,就对我有特殊的好感,他说他是真的喜欢我,并不是玩玩的,他还说,除非我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否则他会一直缠着我。”

霍总的不懈追求,无疑是对甄汇汇女性魅力的最大证明,也给予她新一轮的困扰。好不容易开始简单的单身生活,甄汇汇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招蜂引蝶”,苏摇更是没有料到。

苏摇听她平淡的叙述,最大的感觉是甄汇汇不再是张建东时代的“甄汇汇”,她变得精明理性,看透男女之间的情爱与游戏,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心态平稳,世故圆滑。

如果爱有毒,毒瘾式的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永无醒来之日,是罂粟之毒;剧毒式的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身中剧毒、历经万般痛楚之后奇迹地复生,是砒霜之毒。甄汇汇与张建东的那场恋爱是砒霜,与霍总的这段情缘又将会是什么呢?

苏摇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笑道:“看来他对你很痴情,你真的不想给他机会?”

甄汇汇苦笑:“其实,我是想过的,可是我害怕自己再次掉进以前的噩梦里,那种噩梦,一次就够了,再有第二次的话,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次站起来。”

原来是这样!苏摇完全了解,追根究底,她害怕伤害、害怕男人的掌控、害怕自己的迷失。苏摇看着她无端漾情的双眼,担忧地说:“他说不会放弃,一定会纠缠你的,那你要怎么办?”

甄汇汇低下头,搅动着可乐里的冰块:“我也不知道…”

苏摇吞下最后一口蛋挞:“要不找一个机会跟他谈谈?”

甄汇汇捂额一笑,尽显媚然风情:“也好,希望他能明白。”

从肯德基出来,两人一起打车回家,苏摇到怡景湾下车,道别后,出租车扬长而去。苏摇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想着好姐妹会不会意志坚定地坚持到最后,而自己呢最终还是沦陷于谢放的激情之中。那么,她与谢放又是哪种毒?

接近那栋小高层时,迎面走来一位面色冷沉的俊雅男子,苏摇愣愣地定住,思忖着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是偶然,还是巧合?是故意,还是无意?

他是朱建锋。他站定在她的面前,距离两步之遥,目光幽静:“你也住在这里吗?”

苏摇觉得他的目光静得让人发寒,定定心神:“是啊,你来找人吗?”

灯光隐约,空气中似有清香浮动,朱建锋定定地望着她,她白皙的脸上流动着昏红的流光:“不是找人,我是来寻找答案的。”

他知道谢放住在这里,不足为奇,苏摇仍然觉得手上的购物袋渐渐沉重:“我想你应该找到答案了。”

朱建锋的嗓音尤为冷静:“我找到了。”

经常在电视剧里看到这样的情节,真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才明白所要承受的压力是那么大,而且说话措辞要非常谨慎。这个瞬间,苏摇竟觉得很愧疚:“不早了,经理还是早些回去吧。”

朱建锋的语气是质问式的:“你没有话要跟我说吗?”

苏摇拐向另一条社区小道,不知道他究竟想要怎样,艰难地开口:“经理,我想我从未骗过你…你已经知道答案,我也没有办法…”

朱建锋跟在她的身后,一路沉默。来到社区东边的河边木桥上,他看着河水上的幽幽流光,无限感慨:“那次在科博馆…你已经跟谢总在一起了吗?”

苏摇不想再次给他希望:“是,我已经住在这里。”

朱建锋紧紧地闭着双眼,停了半晌才转身面对着她:“如果我没有跟顾菲菲又在一次,我们…是不是有可能?”

苏摇把购物袋放在地板上,避开他充满希翼的眼睛:“经理,你也知道我是一个理性的人,不会去做一些根本不可能的假设,我真的无法回答你。”

沉默一会儿,朱建锋冷冷地自嘲道:“如果你说,有可能,是给我希望,如果你说不可能,是伤害我,而你选择这样的回答,很符合你的个性。除了遗憾、我还是觉得遗憾。或许是我自己不够好,你才会选择别人。”

他的分析很对,苏摇诚恳地笑:“不是你不够好,也不是在你们两个之间选择,说实话,我从未比较过,因为这根本没有必要,而且无从比较。”

朱建锋别开目光,眼梢掠过丝丝缕缕的落寞:“你喜欢谢总,是不是?”

苏摇点点头:“经理,我是你一手栽培的,我很感激你。”

朱建锋苦涩一笑:“除了感激,没有别的吗?也许,你可以在心里把我当成大哥。”

听此,苏摇知道他的心里好过些了,自己也轻松下来:“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做不成情侣,就做兄妹,但是电视毕竟是电视,经理,我把你当成可以信任的上司和朋友。”

“好,六点我在‘川布’等你。”谢放合上手机,朝门外喊了一声,“进来。”

“谢总,打扰你了。”推门进来的是一个低领白衫、红色短裙的主儿,巧笑媚然的安静。她主动地关上门,站在办公桌前,乖巧地说,“谢总,我想跟你说些事儿。”

“哦?你不知道你直接找我是越了两级吗?”看着她浓妆彩影的脸蛋,谢放拼命忍下心中的那股厌恶感。

“我知道我这么做有些不妥,不过我相信谢总的用人之道与识人眼光。”安静笑吟吟地说,虽是没想到他这么直接,却只能硬生生地接下他的质问。

谢放浓眉飞拔,靠在椅背上:“你想要跟我谈什么?给你五分钟。”

安静喜上眉梢,扬起自信的微笑:“我个人很想独立完成策划报告,希望谢总给我机会,我相信我一定会很漂亮地完成。”

透过她半透明的衫子,谢放几乎可以看到她的内衣,他毫不客气地说:“你说你会做得很好,但是我为什么看不出来?目前为止,我根本看不出你的专业能力。”

终于谈到重点了,安静义正严词地说:“因为没人给我发挥的机会,如果有这样的机会,我相信我会做得很好。”

谢放心底冷笑,脸上仍是和煦的微笑:“你觉得朱经理没有给你这样的机会?或者是苏摇没有给你?”

安静嫣然一笑:“谢总要听假话还是真话?”

谢放始终是“笑面虎”的表情:“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安静见他心情愉悦,心里喜滋滋的,暗暗打定主意:“其实我也不想在背后说人坏话,不过…我相信谢总会给我一个公道的,朱经理让苏摇教我,但是她并不怎么教我,只吩咐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让我做,而且让我一次又一次地修改,甚至让我做一些乱七八糟、莫名其妙的事情,对提升我的专业能力根本没有用处。”

谢放恍然大悟地说道:“哦…是这样…”

他的表情给予安静极大的鼓励,她接着道:“我很不服气,所以找朱经理谈话,没想到朱经理把我骂了一顿,说我根本还不具备独立完成策划报告的能力,还说他以前也是这么教苏摇的。”

谢放不发一语,安静见此,以为他正在思考自己所述事情的真假,便坦然道:“谢总你一定会觉得是我搬弄是非,其实不是,谢总知道吗?朱经理这么维护苏摇,其实是有原因的。”

谢放故作感兴趣地问:“什么原因?你怎么知道的?”

安静抿了一下双唇方道:“我最大的优点就是观察力强,经过几天的观察,我发现朱经理喜欢苏摇,而且不是那种一般的喜欢,为了苏摇,朱经理可以舍弃一切。所以咯,我找朱经理谈这个事,他当然竭力维护苏摇,把我踩得死死的。”

谢放“嗯哼”一声,示意她继续往下说。安静得到他的鼓励,不自觉地扬高嗓音:“谢总,我在背后说他们的是非确实不好,不过也表明我很有上进心,是不是?我是真的想为盛放做出具体的业绩。”

谢放思忖着她是怎么知道朱建锋和苏摇之间的事情的,试探道:“你怎么发现这件事的?那你知道接下来两人会怎么样?”

安静目光斜飞,沉吟道:“好像苏摇答应了,我觉得接下来两人就在一起了吧。”

原来如此!谢放知道她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搬弄是非而已。他故作一本正经地冷下脸:“这么说,朱经理维护苏摇所以没有重用你,导致你‘英雄无用武之地’,是不是这样的?”

安静慎重地点头,涂着深紫眼影的眼睛微微眨动,朝他释放出几许媚色:“谢总,我很想做出一番成绩,请谢总成全。”

谢放好整以暇地笑:“你想要我怎么做?让你负责一个项目?还是下一个策划报告让你全权负责?”

安静继续放电,言笑妩媚:“具体的工作,谢总安排就好了。”

谢放俊眸深睿,颊边犹自带笑:“这样吧,明天你不用来上班了,下班前去会计那里领取这几天的工资。”

安静惊愕地愣住,仿佛听不懂他稍具台湾腔的普通话似的。谢放脸色冷厉,低吼道:“不明白我的意思吗?还不走?”

安静立即转身,打开门又转过身,生硬地说:“我要知道原因。”

谢放霍然站起来:“我开除谁,不需要任何原因,不过,如果是你,我很愿意告诉你,你的穿着很大胆但是太过招摇,你很有上进心但是急功近利,你很有信心但是自不量力,还有,我讨厌搬弄是非的员工,更讨厌对公司制度不屑一顾的员工。你可以出去了。”

安静恨恨地瞪他一眼,愤然转身离去。

居然会有这种女孩子!谢放很是想不通,不过也算是帮苏摇“报仇”了。刚刚坐下来,他就看见苏摇走进来,于是起身关上门,拉她坐在沙发上:“你来多久了?都听见了吗?”

苏摇凝视着他:“我站在门外,都听见了,现在的女孩子都是这样子的吗?看来我老了、落伍了。”

谢放低朗笑着:“你老了,那我不是七老八十了?”他揽过她的身子,侧身在她的颊上偷香一记,“找我什么事?”

苏摇疑惑道:“不是你叫我上来的吗?如果没事,那我下去了。”

谢放伸手探入她的衣服之内四处游走:“哦…看我这记性,估计是被安静气昏头了。晚上我晚点回家,不过我会尽量早些回来。”

苏摇很想问他的去向,但还是忍住了——如果真的问了,便会一发不可收拾,以后每次都要问了,而他便会不耐烦的吧。谢放察觉到她的情绪,问道:“怎么了?不舍得我啊?”

苏摇抓住他不规矩的爪子:“就为这事叫我上来?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好了,我下去做事了,晚上我也会晚点回家。”

谢放脱口问道:“你去哪里?去甄汇汇那里吗?”

苏摇站起来:“不是,晚上回家再说吧。”

谢放想要叫住她,不过硬是忍了下来。望着她的背影消失于楼道口,他突然感觉到一种莫名其妙的滋味儿,似乎有点酸酸的。他坐回老板椅上,给朱建锋打了一个内线电话,简单地说明了安静的事情,然后处理了一些日常工作…

六点,谢放准时开车来到“川布”,坐下来等了五分钟,就看见一位高雅的女子朝自己走过来。他连忙起身迎接,微笑道:“谢谢赏脸,真怕你不来呢。”

宁淡在他对面坐下来,说道:“谢总盛意邀请,我怎么会不来呢?”

谢放挥手招来服务员,把菜单递给宁淡:“想吃什么尽管点,别给我省钱。”

宁淡的唇齿闪动着润泽的粲光:“那我就不客气咯!”她向服务员报了几个菜名,然后把菜单递给谢放,“其他的你点吧。”

谢放又报了几个菜名,服务员记录好就离开了。他的黑眼带着少许的惊喜轻轻地看向她:“近来还好吗?看得出来,你的品味越来越独特了。”

宁淡穿着一件非常普通的休闲衬衫,于腰际打上一个结,下配一条黑色宽松长裤,行走如风,尽显白领女子的利落个性。她温柔笑道:“谢总,你的品味呢?不进则退,是不是要加把劲呢?”

此等别有意味的说辞,谢放不放在心上:“那是一定的,我从来不会让你失望的,是不是?”

宁淡嫣然笑道:“你唯一让我失望的,只有一件事…”宁淡突然有些伤感,停了半晌接着说,“‘开发商五万玩命,死者家属哭诉无门’,盛放机构在2008年真是出尽风头啊,一会儿保安一会儿工人,国际家居城想不名利双收都难啊。”

谢放听此调侃,不怒不恼:“天灾人祸是无法阻挡的,我只能尽人事。”

宁淡又说:“开发商在工地上搞了一个拜拜活动,《鹿城日报》作了专门报道,一定是谢总的手笔咯?不过我觉得那个工人的家属应该不会提出二十万的赔偿,一定背后有人指使,因为按照法律呢,根本不用赔偿这么多,谢总,不知我猜的对不对?”

谢放目光一凛,笑道:“宁淡不愧是宁淡,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没错,他不止让记者炮制出那篇震撼性的报道,还私下跟工人家属谈过,让他们提出二十万的赔偿,并且许诺他们一定会得到这笔款项。接着,顺理成章的,李总一定会来找他。

他的计划天衣无缝,国际家居城名利双收,销售非常顺利。

宁淡回敬道:“谢放不愧是谢放!”她忽然间眉心微结,似有苦恼,“在路上我一直在想,这顿饭是不是鸿门宴呢?如果是鸿门宴,那我该怎么办?如果不是,那谢总为什么要请我吃饭呢?谢总,我还是想不通…”

谢放的黑眼闪过一丝赞叹的光芒:“是不是鸿门宴,不是关键,关键在于我的诚意,你应该可以感觉得到。”

宁淡夸张道:“是吗?我想我需要努力感受一下,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

谢放看着她娉婷地走向洗手间,唇角微微地勾了起来…她回来的时候,正好服务员端上两盘冷菜两盘热菜,于是招呼她用餐。两人一边吃一边谈笑风生,像是回到了以前轻松惬意的光景,宁淡细嚼慢咽地吃着,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谢放偷偷地觑她几眼,终于问道:“宁淡,以你看来,龙御集团跟盛放签约的机会有几成?”

这就是这顿鸿门宴的目的了。宁淡笑意摇曳,轻松道:“谢总,这可把我问倒了,我怎么会知道那些股东是怎么想的。”

此种回答,谢放意料之中,希翼地看着她:“霍总怎么想的,你应该可以猜到七八成。”

宁淡笑颜微露:“谢总真是高估我了,哦,我终于明白了,这就是你请我吃饭的目的。”

谢放笑得坦荡:“在你面前,我不需要掩饰。”

宁淡笑起来,杏眼中流过一抹幽明的光:“有时候我宁愿你掩饰一下。”

谢放自是明白她的话外之音,为她夹了一样菜,低朗道:“如果掩饰能让你真正的开心,我不会吝啬。”

是啊,她能真正的开心吗?宁淡不想再纠缠于这个问题,细看着他:“阿放,我很明白,但是你也要明白,我只是助理,股东大会还没开,即使霍总想要给盛放做,也要股东投票表决,所以,我无法给你什么明确的消息。”

谢放明白她的立场,明白今昔非比,她真的无心帮他,他再怎么说都没有用。于是他朗笑:“我知道你的难处,好,今晚不谈公事。”

各种台湾料理陆续上桌,两人一边喝红酒一边说着各自的趣闻。他感觉得到,她变了,比最初的她更理性,似乎看透了很多事情,虽然她极力掩饰,他从她的言语之中看出,她的情绪有点失落,她内心很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