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房子本来就不是很大,可是书占了很大的空间,书柜放不下,书桌上堆的很高,地上有两个纸箱子,也装满了书,这些书有新有旧,有的已经泛黄,另有一部分相当的新,大概就是吴奶奶的儿子寄来的吧。陈晋南发现这些原文书都有一个特点,里面夹着很多小纸条,大部分是些较难的词汇,上面有中文的注解,和应用的语句,字迹虽稚嫩却是工整。还有一排的书柜单独放的一些绘画的书籍。

“那是姐姐的书。”童童摸着那些书说,“小时候姐姐逼着我和她一起学画画,妈妈不许,非要我学这个专业,妈妈说姐妹俩个都学一样的专业,如果这一行找不到工作,我们全家岂不是要饿死!可是我也喜欢画呀,就趁妈妈不在家和姐姐一起画,在妈妈回家以前洗好手去背单词,结果衣服上的颜料藏不住,最后还是被妈妈骂死。”她絮絮地连比划带说,略带一点稚嫩的童声清脆悦耳。

生活总是会在这个孩子身上留下一抹印记的。他想。林子叶为了一个承诺付出了自己的婚姻和全部心血的代价。

第16章怎么知道她是陈家的孩子

每一个女孩子从高中生到大学生都是一个质的飞跃,不过半年的功夫,还如嫩柳一样的青涩小丫头有了股婷婷玉立的味道,成了Z大最闪亮星星。陈晋南一时间看着她有些愣神。

“学这么些东西,你妈妈要交很多学费的吧?”中国的教育费用涨的比房价还要离谱儿,一个单身母亲怎么承受得了。

“吴奶奶就住楼上,我和姐姐同明轩哥一起上课,吴奶奶身体不是太好,妈妈每天都要给吴奶奶做饭,打理一些家务。明轩哥哥是吴奶奶的孙子,也在北京上学。”

这往好听里说是普通人间的守望相助,要是往难听里说便是母亲出卖劳动力,给孩子换取一份难得的学习机会。

厨房里传来林子叶喊童童的声音。

“妈妈做好饭了,我要上楼给吴奶奶送饭。”童童说着跑去了厨房。

果然,就听到林子叶吩咐:“快给吴奶奶送上去吧,这汤让她趁热喝,一会儿凉了就泛腥。”童童脆声答应着,踩着木楼梯“咚咚咚”往上去了。

林子叶摘了围裙进来对陈晋南笑着说:“一顿便饭,您别嫌弃。”

陈晋南看着她,摇头说:“我还一直记得您给我做的那碗鸡丝面的味道,再也没有吃过比那还好吃的面。”

“找到我的时候你有多久没有吃饭了?”林子叶微笑着问。

“二十多个小时吧。”他想了想说。

“十几岁的男孩子,又累又饿,清水煮面都会吃出海鲜味儿。”林子叶摇头。他刚进门那时候身子都摇晃了,差点一头栽倒。

陈晋南感慨,那时一团粉粉的小婴儿如今都是大学生了呢。

林子叶从床头搬来一张小小的方桌放在屋子中央,然后去厨房端来几样菜。一蛊文蛤冬瓜汤,一盘红烧排骨,家焖黑鱼,炒笋丝,炝拌苦菊蜇头,绿茶虾仁,炒素菇。菜都很清淡,荤素搭配很好,颜色鲜亮。

陈晋南在国外多年,早吃够了西餐,回来这些年又日日应酬不断,对食物早就失去了敏感,每日只为了喝酒才不得不填饱肚子,如今看着这几盘家常小菜不由得勾起了食欲。

“要喝点酒吗?”林子叶轻声问他。

“不用。”他蹙眉轻叹,“难得安静吃顿饭。”

童童一会儿就从楼上跑了回来,三个人围坐在小桌子前吃了起来。

从童童有记忆以来,家里除了外公就没有来过男人,更别说来吃饭,今天陈晋南在这里吃饭,让她觉得温馨而幸福。

是的,她有种幸福的感觉。

林子叶不停地给陈晋南和童童夹菜。尽管童童叫他叔叔,但在她眼里,这个英俊沉稳的青年仍是她的晚辈。

实际上在此之前,她对陈晋南的印象仍是那个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那时候自己不到三十岁,比他如今还年轻了几岁。如今,惜日那个抱着他哥哥陈豫北信物风尘仆仆来找她的少年已经长成身材高大,面容俊逸,气质内敛的年轻男人,她怀里的婴儿已经是个美丽的少女,而自己早已年华不再了。

陈晋南添了两次饭,这是他近年来吃的最满足的一顿饭。

饭后,童童匆匆帮妈妈把碗筷收拾到厨房,借口到吴奶奶家收拾碗筷顺便看看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便故意留下空间给他们,她知道陈晋南有话要和妈妈说。

林子叶给他沏了杯茶坐下等他开口。

“叶子姐,我可以问问童童的事情吗?”他谨慎地问。

林子叶看了他一眼,淡淡地笑了笑,点点头。该来的躲不掉。

“当年,大哥几乎把A市和你家乡的小城给翻过来找,但是资料都显示你带孩子出国了。”大哥也曾找过她的前夫,前夫也只是说她出国了,再没有联系。

这说法也不是不可信的,毕竟他又娶了那样家庭的女儿,和生了私女的前妻了断也在情理之中。

“我知道陈家找过我们。”林子叶淡淡地说,“我同意离婚的条件是让童童也做为我的女儿一起离开A市。他找了孙家,把我和女儿的户口按出国注销,然后又加上童童拿着回国手续到B市落户,我的工作又重新按排了。”

原来如此。当时大哥把精力都放在国外寻找她们,而她们却在B市隐居了下来。

灯光下细看,林子叶的头发已经有了缕缕白丝,眼角的堆起了细细的皱纹,也许是大病一场吧,原来的瓜子脸更尖,颧骨凸立,这身形倒是和童童神似。

“叶子姐,童童以后的生活费用,我来负担好不好?”陈晋南想起那团粉粉的小肉团子和她怀抱中的婴儿。一个单身母亲啊,还有一个父不详,吃过的苦怕是只有她自己知道罢。出乎他意外的是,她并没有戒备,很痛快的承认童童是丁佳欣的孩子。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来一张卡。

“陈先生,您是以什么身份来负担?”林子叶的脸有些有点变色。

“童童叫我叔叔,这还不够吗?”他平静地说。

林子叶摇头,“你知道丁佳欣在死前和我说的唯一一句话是什么吗?”林子叶双眼迷惘,像是陷入了很深的回忆,“她说,叶子姐,要么你把孩子带走,要么送到孤儿院。她没有一句提过陈豫北,更没有承认孩子是陈家的,你凭什么说她是陈家的孩子?”林子叶的眼睛闪闪发亮,自有股倔强和坦荡,刹那间让陈晋南想起童童那双灵气逼人的眸子。“她只是丁佳欣的孩子,所以,她叫欣童,我确实不知道她的父亲是谁。”

听她如此说来,陈晋南有些震惊,也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唐突了。

“您,能和我说说丁佳欣怎么去世的吗?”

“在我回父母家休产假之前,我知道她有个恋人,但是具体是谁她没有告诉过我。您也知道,佳欣当时在省台播早间新闻正当红,她的私生活保密是正常的,所以我也没有多问。在我生了女儿以璨以后,她给我打电话问孩子的情况,并且告诉我要和陈豫北结婚。”林子叶略为顿了一下,缓缓地说,“但是你知道,婚并没有结成。两个月以后,她找到我说,陈豫北去了西藏,她联系不到他,孩子已经五个月了,肚子太大,上不了节目了,她请了长假。医生说她的子宫后倾,并不容易怀孕,如果这个孩子不要,可能以后想再怀孩子怕是难了,她坚持要把孩子生下来。我便在离我妈家不远的地方给她租了一套房子,时常过去陪她。佳欣身体不好,怀孕到快七个月的时候,心脏负担很重了,我劝她住院,但是她说不要紧,晚几天再住。”林子叶的眼睛渐渐蒙上了层雾。

“那年的冬天很冷,就要过新年了,却突然下了场几十年不遇的大雪,好大的雪啊,地上又湿又滑。那天佳欣要出门买东西,却不小心摔倒了……。孩子早产,等我赶到医院,她已经不行了,幸好孩子救了过来……”

那样漂亮一个女人,才华出众,她们从大学到工作都情同姐妹,可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在自己面前闭上了眼睛。

让林子叶更意想不到的是,丁佳欣去世后,是她舅舅来处理后事的,那个舅舅是她后母的弟弟,连佳欣的骨灰都没带走,只对林子叶扔一下句话:“把那孩子送孤儿院吧。”她这才明白丁佳欣留下的遗言意味着什么。

“陈先生,现在科技进步,要证明童童是不是陈家的孩子很容易。但是,请您替孩子想想,佳欣生下她便去世了,从我抱她回家到今天,一直视她如己出。陈家当初没有让佳欣进门,如今你们又来找她,如果她知道事情真相会是什么反应?她还是个孩子呢,我怕她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我尊重佳欣遗愿,但我也知道瞒不过你们陈家,我只希望您能以孩子为前提考虑周全。”林子叶诚恳的目光让陈晋南脸色更加阴沉。

陈晋南便半晌不语,过了良久才收起了卡,“我明白了。只是苦了您,叶子姐。”

林子叶摇头,淡淡地说:“别这么说,孩子也带给我很多快乐,我乐在其中。”

“您别误会,我只是无意之中见到童童,想弄清真相。我大哥,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可能您不知道,佳亿高中的周婉如校长,是我小阿姨,她早在童童上高二时就发现她是您的女儿了。只是在您住院手术那天,她才告诉我。”

“哦!原来是这样。”林子叶恍然大悟。

陈晋南略为详细的询问了林子叶生活上的一些情况,便起身要告辞了。

走出门,正碰到童童从楼上蹦跳着下来,见到他要走,便欢快地说:“陈叔叔你要走了?我送你出去。”

走出院门儿,陈晋南回身望着童童小小的面孔,轻轻地抚上了她的头发:“周日我来接你,暂时在我学校那套公寓里住,你现在这个样子住学校不安全。”

“啊,住你那里?”童童瞪着两只大眼,满是惊讶。

“是,我和你妈妈商量过了,这学期你晚上还有课,天天回家也不方便。”

自童童出生以来,就从没有和一个男人这样亲近过,姐姐说家里连蟑螂都是母的,今天陈晋南在家吃这一餐饭,让童童有说不出的感觉,路灯的光打在她小巧的脸上闪着异样的光彩。她乖巧地点点头答应着。

小石的车子已经停在不远处,陈晋南拍拍她的头,上车走了。

第17章欠我一个爸爸

周日的下午,陈晋南派石头开车来接童童,林子叶千叮万嘱,才看着女儿上了车走远。

石头先是送她去了宿舍去拿些她自己的书和衣服,宿舍只有刘晓峰一个人在。

童童知道她们并不知道周四晚上发生的事情,便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说最近麻烦多,妈妈要她回家住段时间,刘晓峰便说这样也好,帮她拎了东西送下楼,看她上了石头的车。

学校给陈晋南安排的公寓是一个全封闭的高档的小区,大部分住着Z大的教授。陈晋南住的那幢是一个小高层,他住十二楼,也是顶层。据说这幢楼里还有两位院士,所以这里的保安措施非常好。公寓大厅有保安和二十四小时监控室,使用生物指纹门锁。

陈晋南已经在家等她了,帮她把东西拿进来,便带她看这房子的结构。四室两厅的结构很明亮,一间主卧室,一间客房,还有一间书房,书房同样是两个房间打通的。

他把童童带到客房说,东西都换过了,还缺什么让你石头哥哥去买,然后带她把指纹输入识别系统。

家里所有的家俱是浅褐色的,素雅大方,家俱都很新,不象是有人住过的样子,童童一看就觉得喜欢。她把带来的东西放进衣柜,石头就拎着一个电脑包进来了,他把包放在桌子上打开,取出了崭新的笔记本电脑,银白色的超薄机身上面是只被咬了一口的苹果。

陈晋南一边往书房走一边头也不回地说:“让石头哥哥告诉你怎么用。”

“不,我不要!”童童对着他大声说。可是陈晋南像是没听到一样,进到书房关上了门。

虽然只是他餐桌上的一瓶红酒钱,但是对她来说这是她一年的学费,要妈妈节衣缩食存一年才够,对她来说太贵重了。

“这是你上大学的礼物,陈校长早就买好了了,一直没有时间送给你。”石头低声说,一边打开电脑教她使用方式。“你以后有专业课,剪片子什么的最好用,配置也高,大学四年不换电脑都够用。”

童童知道再说什么也没用,气馁地垂着头看着石头摆弄。这个男人在一些事情上表现出了相当的霸道,不容反抗。

帮她接好网,石头便离开了。

陈晋南进了书房再没出来过,童童知道他很忙,便不去打扰他。

她打开了网页,上了QQ,便收到一堆留言,全是学校BBS上关于她的八卦新闻。她登陆了学校的BBS,看着那乱七八糟的帖子,有点目瞪口呆。其中一个“Z大真正的公主”的帖子被顶到最上边。她点开那帖子,看到帖子上有十几张童童在晚会上的照片,也有近日偷拍她在学校上课和去图书馆时的一些照片,还历数她在中小学的一些得奖情况,称她“这才是我们们Z大当之无愧的公主”。

这张帖子引发了不少同学的疯狂八卦,已经有了上万的点击率,跟帖数目已经上千了。童童慢慢翻看那些留言,在翻到二十多页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个叫“冰肌玉骨”的ID留言说,大家都被骗了,这个纯洁如白雪公主般的女生不过是个父不详的私生女。

一石激起千重浪,帖子里立即展开了激烈的讨论,有相当一部分人斥责这是造谣,是人身攻击,是侵犯别人的隐私;也有一部分相信了这种说法。但相信这是事实的分为两派,一派认为不管她的父亲是谁,她纯洁美丽,才华横溢,公主之称当之无愧;还有一部分人认为一个父不详的孩子是不配公主这一称号,只是一个男人滥情后遗症。语言之丰富,言辞之尖锐,使整个Z大BBS上乱成了一锅粥。

还有个别自称混过天涯的,声称要人肉出童童的亲生父亲以正视听。

童童盯着着电脑屏幕,整个身体却如同被埋在一个冰窖里,四肢冰冷而麻木,她的大脑瞬间失去了思维的能力,耳边只是反复回响着一个声音,“滥情,私生女!”

就如同身体里的隐疾,一直不敢看不敢碰不敢就医,害怕从医生口中得知那是绝症。可是有一天,呵,忽然有一天,就这样被当众被剥光了衣服,赤裸裸地撕裂开来,连脓和着血淋漓而下,迷朦了她的双眼。

不是不耻辱的。

陈晋南在书房处理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忽然觉得有点口渴,便出来找水,看童童的房间开着门,没有一点声音,便移步过去看,只见女孩儿那小小的身子呆呆坐在电脑前,两眼死死盯着电脑屏幕脸色灰白。

陈晋南走近看向电脑屏幕,突然脸色一变,忙把她拉起来拥在怀里。

“丫头?”

“我父亲是谁?”仰着头,两眼发直,却是字字清晰地问。

“丫头,听我说。”

“好。请你告诉我我爸爸是谁?我是谁的孩子?”她固执的仍是问这句。

陈晋南不语,他不知道怎么能和她说清这个关系,他想起了林子叶那恳求的话。

他小心地拥着她,轻轻的抚着她的后背,试图让她平静下来。

“丫头,网上乱说的话不可信,你爸爸他是……”他从来没有这样纠结过,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复杂的关系。

“别用这种糊弄小孩子的话来应付我我确信这是真的。你是知道的,你一定知道的,对不对?”她推开他的怀抱,仰着脸。

“我想知道是谁,是谁对我妈妈始乱终弃。是谁这么些年对我和妈妈不闻不问。陈晋南,我知道不是你,你的年纪不可能和我妈生了我,但是这个人你一定知道,你这样关心我,他一定是和你有关系的一个人!”与他对视眼神忽然凌厉而狂乱。

曾有人说过,单亲家庭成长的孩子会敏感而多疑,何况是这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儿?

“童童!不要乱说话!”陈晋南忽然烦躁不安,厉声制止。

“是乱说吗?陈校长!”她仰起的小脸儿上写满挑衅,“我一直在想,我是该叫你叔叔还是哥哥?”那神情如同张起了毛刺的刺猬,充满了斗志,这让陈晋南想起第一次在佳亿高中她跳到他怀里的情景。

“童童,你没资格这样说话!”他忍耐地,缓缓地对她沉声说。

“呵呵!那谁有资格?”她冷笑着问,声音愈发尖锐:“我妈她从小就教育我要自尊自爱,女孩子要懂得保护好自己,这是她切肤之疼得来的教训吗?我今天一定要向她问个清楚,那个男人是谁!”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挣脱他的手臂,转身向门口跑去。然后,突然回头冲着陈晋南一笑:“她即是对我千般好,也终是欠我一个爸爸!我和她要了十七年,她现在该还给我了。”

陈晋南震惊,他想像不到林子叶这十几年还要经受这样的心理折磨。

“拍!”地一声,童童的脸挨了一巴掌,她瞬间呆愣了。

陈晋南自己也呆住了,他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相信自己打了这孩子。他没有用力,但仍是眼睁睁地看着童童的脸迅速的肿胀起来。

童童的脸更加惨白,象是被抽干了血,嘴角慢慢地渗出了血丝,身体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一会儿鼻子里的血也滴答滴答滴在了地板上。

她忽然泛起了一丝丝笑意,两眼却一片死灰,她转过身直直向门口走去。

陈晋南只觉得全身的血都涌上了头,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怎么就这样甩了这孩子一巴掌。

他痛苦地在心底叹息一声,还是伤了她。

童童机械地走出房间,缓缓地来到门口,弯腰去找自己的鞋子。待再抬起身来,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臂,接着就被他紧紧地箍在胸前。

童童挣扎着,双手使劲儿锤打着他的胸膛,用脚踢着他的小腿,发出呜咽的嘶喊,犹如受伤的小兽,眼泪混着鼻血一齐流下,打湿了他的衬衫。

陈晋南怕再伤到她,任凭她撕打着,只是用双臂紧紧地抱着她,“对不起小丫头,对不起啊……”他俯下身,把头深埋在她的颈间。“叔叔错了,叔叔不该打你,可是你不能这样说你妈妈,她很爱很爱你,一切都不是她的错。”

是他错了,他不该探究这已经埋藏多年的秘密,伤人伤己。

待她失去了力气挣扎,陈晋南把她横抱起来走回她的房间,轻轻放到床上。童童紧闭着双眼,全身像被抽去了筋骨一样瘫软,失去了一切反抗能力,像个布娃娃一样任他摆布。

他去卫生间洗了毛巾帮她擦了脸,找出她的睡衣,把她染上血渍的外套和裤子换掉,替给她掩上了被子。

然后他转身去书房打了两个电话。

第18章爸爸抱抱我

过了一会儿,门口传来响动,石头领着一位三十多岁的医生来了,那医生先是进书房和陈晋南谈了一会儿,然后来到童童房间。

当他看到童童的脸,皱起眉头狠狠地瞪了陈晋南一眼:“我都不知道你当官以后人变得这样暴力。”斯文的脸上满是嘲弄的神色。

陈晋南脸色难得变得窘迫,不停地用手指揉着自己的眉心。

那医生像是和他极熟,一边拿出药箱给童童脸上的伤重新处理上药,一边发出“啧啧”声:“看看这小脸儿,这么细皮嫩肉的,我说陈少你怎么舍得下手呢?”

“你少点废话会死?!”陈晋南难看的脸上阴霾密布,像是要吃人。

那医生也不理他,忙着给童童打针上药,却发现她手腕上还有前两天弄的青紫,便又帮她擦了药膏细心地揉了揉让皮肤更好的吸收,然后把剩下的药膏丢给陈晋南叮嘱他每天擦一次。

“有点发烧。”他拿出体温计递给陈晋南,陈晋南接过来,掀开她的睡衣帮她夹到腋下。手指触到她细腻的皮肤,不觉一窒,马上像是烫着了似的收回了手,又替她掩好了胸口的衣服。

那医生撇着嘴笑的幸灾乐祸,陈晋南狠狠地瞪了回去。

童童烧的有点迷糊,朦胧中觉得医生给她打了两针,又喂她喝了些水,然后有人把她抱在了怀里。

这胸膛好宽,好暖啊,身上还有淡淡的烟草混着薄荷的香味,是不是爸爸的味道就是这样啊?她喃喃的叫着:“爸爸抱抱我。”

眩晕终于席卷而来,她在那温暖的怀抱里昏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外面天很黑,窗帘没有拉上,可以看得外面天空上的星星。小时候外婆说过,如果有心愿对着天空最闪亮的那颗星星许下,终有一天会实现。她好想问问星星,知不知道她的爸爸在哪里,她是否有一天也会和其他的孩子一样,也有一个令她骄傲的爸爸。

在她和姐姐很小,还不是很懂事儿的时候,每当她们在外面受了欺负,或有淘气的同学骂她们野种的时,她都会握紧拳头,和人家打一架。特别是以璨,打起架来和野小子一样,滚得一身泥。但是姐姐和人家打过架就算了,她则不然,她也不会和妈妈说她受了欺负,但是她会在一个特别的时候和妈妈找事儿,和妈妈闹脾气,最后哭着和妈妈说她要一个爸爸。

每当这个时候,妈妈先是愣着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会摸着她的头,亲亲她的小脸儿答应说:“好。”,

这样的夜晚,妈妈都会很温柔的搂着她睡,给她讲很好听的故事,直到她睡着了,妈妈会一个人流泪。因为第二天妈妈的眼一定是肿的,枕头上面有流泪的痕迹。

直到她上了高中以后才慢慢改掉了和妈妈要爸爸的习惯。因为她觉得那样做会让妈妈难过,会让妈妈伤心。

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想要知道那个给了她生命的男人是谁。

陈晋南把所有事情处理过以后才发现天已经很晚了,夜色已经吞噬了整个书房。他把电脑关了,到自己卧室洗了个澡换了家居服,然后来到童童的房间。

那个医生叫杨立山,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发小,也算是他的私人医生。给她打的针剂中有镇静的药物,说她遭到强烈刺激心脏负担太大,需要安静地睡一觉。

两个小时前他去看过那孩子,她睡的不太安稳,在梦里还不停的挣扎叫着爸爸,这让他的心也有些慌恐不安。学校BBS上的帖子说的很详细,把林子叶离婚的理由都说的一清二楚:婚外情并生了私生女而成了下堂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