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只飞倦了的鸟,伤痕累累,已经没有力气再带着她的雏儿逃离一次。

“好。”他郑重地,沉着声答应着。

只是,这一切做起来又多么艰难!

陈老爷子的专列在B市停了三天,陈晋南几乎每天睡不到三个小时。

老爷子来的并不张扬,没任何公开的活动,但市委书记夏旭经很会做人,每天都会抽时间来看一次老爷子,知道老爷子爱散步,他早上七点会来到四号楼前等着,他也不进去,只等老爷子出门时便迎上去,陪着老爷子走那条石子路,一个小时后返回,也不陪老爷子早餐,自己去综合大楼餐厅吃一口再匆匆回市委开会。

陈晋南很佩服他,不是每个人都会把这种低姿态做的这么自然这么完美。

陈晋南的代市长要在明年一月份的人代会上去掉代字,这对他来说是个考验。目前我国政府的正职一般都是等额选举,正常情况下应该是顺利通过的,但是也常常有意外发生。这个代市长的任命,实际上是顶着压力硬压下来的,现在的常务副市一直在私下有活动。他认为陈晋南年轻,一介书生,只是仰仗着家庭的背景才登上这个位置的,所以从来小动作不断。这些陈晋南都是知道的。

从另外一种意义上来说,陈晋南这个市长的位子还没坐稳,因而这个市委书记的作用就非常重要了。位子坐不稳,他的工作开展起来就有困难,他的任何重大决定都需要得到市委的支持才能大刀阔斧地进行,否则就顾忌甚多。但是陈晋南毕竟非同一般,从上任后抓了几件大事,总算压住了阵角,但是真的累,比他管理自己的商业王国累,比他当Z大的校长更累。

唐梦歌很乖巧,在爷爷来的第二天打来电话,问他需不需要她来陪伴爷爷。陈晋南不动声色的说了不用,但是他温和地说,有时间我们一起吃饭。唐家老爷子盘亘Z省多年,根基还在,他总要给三分薄面,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

在当天晚上陈晋南去看老爷子的时候,走大四号楼大门口,便发现正在和卫兵争执的唐梦歌。

卫兵是老爷子从京城带来的,御林军的本色是只认标识不认人。

陈晋南走近,看了看她涨红的脸,没什么表情地说:“跟我来吧。”

唐梦歌斜了卫兵一眼,挺胸走了进了楼号大厅。

老爷子已经吃完了晚饭,正在写字,每天练一小时书法是他养生的决巧。看到唐梦歌,他欢喜地叫她坐,命人给泡了他最喜欢的铁观音。可惜唐梦歌喝不出什么味儿来,她素来只喜咖啡。

“陈爷爷,您在B市多住几天吧,晋南哥可以多陪陪你。”听到老爷子后天要走,唐梦歌忍不住劝道。

“呵呵,我可不敢多待,免得市里工作受影响,落埋怨,还不给我好脸色。”老爷子接口唐梦歌的话,沉着脸,似有相当的不满。

老爷子手中的笔不停,那首《满江红》刚写完上半阙,这首词他每天总要写两遍以上才会通体舒畅。

“晋南哥才不会啦。”唐梦歌一边笑着说,一边给老爷子的茶杯续水:“您能来B城,多给他长威风啊,我都跟着沾光呢。”

这倒是实话,一顿午宴过后,事务所接的案子突然多了起来,还都是大案,指名要唐律师跟。

陈晋南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看着不知道是哪个部门送来的资料,脸上是似笑非笑的神情。

唐梦歌看一眼陈晋南,见他不接口,似有些不好意思,有些局促地垂下手。

“梦歌,什么时间回北京一趟,和你爷爷说说,尽早把你和阿南的婚先订了吧。”

唐梦歌满脸娇羞,看了陈晋南一眼,垂下头。

“爷爷,等过了年底吧,这阵子事情太多,我也回不去北京。”

“就订个婚,也不大摆宴席,两家人一起吃个饭,订下名份,要不了你多少时间。”老爷子似不甚在意地说,大笔一挥,一个“阙”字完成。

陈晋南不语。

唐梦歌心思转动,寻思了一下才低头小声说:“爷爷,我们没什么意见,一切都听长辈的。”

陈晋南抬头,飞快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唐梦歌则垂着头,一副小女人状。

到十点时,老父子要休息,命陈晋南送唐梦歌回去。

陈晋南答应着,走出楼号才发现唐梦歌竟没开车来,便不做声打开后车门请她上车,自己则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车子先送唐梦歌回家,到了唐梦歌住的楼下,陈晋南下车替她打开车门。

唐梦歌一边下车,一连低声说着:“谢谢!”

脚像没踩稳崴了一下,身子一歪,抬手扯住了陈晋南的衣襟。

陈晋南扯了下嘴角:“怎么样?能走吗?”

唐梦歌试了试说:“没事儿,我慢慢走。”

陈晋南便不做声,上前扶着她的手臂慢慢往公寓大厅走去,帮她按了电梯,待唐梦歌进了电梯,才和她点下头,转身走了。

他并没有感受到身后那道目光的冰冷,只是觉得自己已经做到最大的克制和忍耐了。

第30章如果可以

童童病好了以后,平静的回学校参加各科考试。

期末了,同学们对童童的欢迎更加热烈,抢着往她手机上存自己的电话号码,因为英语考试的答案童童要群发。

武文嫣被劝退了,学校里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班里谁也不再提起这个人,就像从来没有过这个学生般,一切都风平浪静。

童童这些天一直住在学校,宿舍里的热闹让她觉得平和。

刘珂妈妈来B市看她,从家里带来好吃的豆腐皮。童童奇怪同样的豆腐怎么人家做的就不一样,薄薄的,透明的,很香的豆子味儿。

刘珂挤了点大酱卷好了递给童童说:“吃吧,保你一辈子想着这味儿。”

宿舍的人人手一卷,偏这刘晓峰一边吃一边嘴里说:“哎,怎么像人皮呢。”

童童一口豆皮没咽下卡在嗓子里,胃里有了呕吐的感觉。

刘珂气得狠敲了刘晓峰的脑袋骂:“你丫的成心恶心大家是不是啊!看我不剥了你的皮卷了尝尝是不是这个味儿。”

隔壁的李丽珊听到动静了也跑了过来,拿过童童咬了一口的那卷也不嫌弃就大口吃了起来。

刘晓峰斜了她了眼问:“你们那位宋主播呢?”李丽珊和宋雪茹在一个宿舍。

“忙着跑场子呢!”李丽珊一边吃一边答。

一口气吃了三张,才摸摸肚皮回自己宿舍。临出门前,却又犹着,掩上门,回头对童童说了句:“小乖,别把什么人都当朋友。”然后推门走了出去。

这一句话把宿舍四个人说都默不作声。

宋雪茹最近风头很劲,人脉很旺,陆续把自己做不过来的活儿介绍给同学,身边也总是围着几个人,弄得跟个大姐大似的。不仅如此,人的身价也高了起来,穿着打扮也自是不同,一般学生不敢染指的大牌子衣服也都有了应季的款。前几天考体育,她和体育老师申请延考,理由是一个有身份的朋友约她有事儿,不好推。弄的体育老师一愣一愣的,倒不好不给她假了。

快熄灯了,郭青青才打破沉默问了童童一个问题:“明明应该是宋雪茹嫉妒你,为什么换成了武文嫣?”

大家都被问住了。事实也确是这样,武文嫣长的不是很漂亮,专业一般,家境据说也是很普通,她为什么会处处针对童童?无论在那一方面童童都不和她是一个级别,根本没有矛盾冲突的必要。

说不通。

童童摇头:“我怎么知道。”

“我们太幼稚了。”刘晓峰半闭着眼,一脸深思状。晓峰的家庭背景不错,父亲好像是一个中等城市的公安局局长,对问题总能发现不同的侧面。“武文嫣和谁走的近?小乖红了盖住谁的锋芒”刘晓峰顿了顿,接下去轻轻地说:“在出事儿之前那么要好的两个人,武文嫣一被劝退就急忙划清界线,一边大骂武文嫣不是东西,一边赶着来和小乖套近乎,二班又不是没有文化课好的同学,怎么偏找小乖抄作业。”

“可是,只不过是一台迎新晚会而已,有必要动这么大的干戈嘛!”刘珂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满脑门子官司。

“孩子,眼光放远点,也许那只是个导火索!”郭青青拍拍她。

“你们知道吗?我这些日子一直想不明白的一件事儿是,我们四个人这么好,可是我们谁都不知道小乖的身世,我就不信以武文嫣家庭的背景会有能力去调查出这么详细的资料!”刘晓峰说的一针见血。

几个女孩子目瞪口呆。事实也确实如此,大家相处不到一年,可谁都不知道童童是单亲家庭,更别说那么多隐私了。大家疑惑地相互看了一眼,不再出声了。

童童细想了想心下有些明白。以陈晋南现在的地位是不屑于查的深,也许是查了但是没有说出来,只要不对自己造成伤害他是不会做的太过份的。上次BBS事件他马上调查出了真相但不动声色,这次如若不是她和武文嫣当面发生冲突,学校装腔作势叫来家长训话,徐光忻也不会拿出证据最后使学校不得不把武文嫣劝退。他是不想弄的太张扬,害她在学校待不下去,也不想她受委屈,只好杀一儆百。这样做事实上是敲山震虎,不管是前面表演的,还是后面操控的,都会因此止步。想想他这样护着自己,心里不由得软软的酸了一下。

“我们这个专业说起来也算是半个娱乐圈儿,以后还不定遇到什么事儿呢。木秀于林风必吹摧之,虽说我们现在还是学生,但是实际上一只脚已经踏了进去,小乖你如果没有强悍的心理,在这个圈子是呆不住的。在Z大这两年你还是当心点儿那个人才好。就像阿珊说的,别把什么人都当朋友。”刘晓峰认真诚说。

童童觉得有股热热的东西总想涌出眼眶,她跳下床,走到刘晓峰床边,使劲儿拥抱了她一下,说了声:“晓晓谢谢你。”

大学一年,她最大的收获是有了这三个朋友。

其实,也不是她要当谁是朋友,而是她不能拒绝别人当她是朋友,宋雪茹文化功底不行,总爱找童童借笔记,作业也会照着抄,童童不是小心眼儿的孩子,当然没理由不给。只是,她是二班的,有的科目根本不是一个老师,总和童童借笔记和作业还真有点故意套近乎的嫌疑了。

她不仅想起了姐姐以璨和她说过的话:“学艺术的孩子都早熟。”

少儿出版社通知她去试音,同去的是师兄司马哲。

晚上十点,司马哲打电话给她,告诉她在学校南大门等她,要她多穿点衣服。童童在T恤外加了件外套,告诉刘珂几个晚上不回来了便下了宿舍楼。出了学校南门,便看到司马哲开着一辆白色卡宴在等她。

见童童过来,下车替她拉开车门,让她坐在副驾驶坐上,替她系好安全带。

“师兄你买车了?”童童开玩笑问。司马哲大四了,在电视台实习,家里条件好买台车也算是有可能的,艺术学院家里有钱的学生多,开着车来上学的也有。

“表姐的,借来开两天。”司马哲不好意思地笑着说,他可不想人家说他是什么富二代,那并不是一个什么好名声儿。

出版社的录音棚简陋,司马哲来过两次,所以会告诉她多穿衣服。

十一点开始正式录制,出来的效果非常理想,那监制很满意,笑得眼睛眯成了两条缝,告诉他们今天就可以正式开录。

童童到了两点就熬不住了,又困又累还冷,两眼睁不开,声音总是集中不起来。

司马哲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杯热牛奶递给她,看着她喝下去以后,才感到身上舒服了点,咬牙切齿坚持录完了第一部分,这才知道这录音前是要睡一觉的,不然嗓子也受不了。

到了四点半,监制挥挥手说可以了,便让他们回去,第二天接着录。

司马哲帮她披上外套,拥着她上车,把她送回了学校。

“明天先睡会儿。”他拍拍她的头,微笑着说,“怪我昨天没有提前告诉你。今天有考试,你能行?”

“没关系,肯定一百分!”童童笑道。不是她自信,大一的史论课多,这些科目对她来说都不是问题,关键是专业课她还需要下功夫。

童童在下午放学就回到了公寓,简单洗漱后就睡了,然后把时间定在十点,到时间起床后又泡了碗面吃了,才走到学校大门前等司马哲。

司马哲早在学校南大门前等她,见她从另外的方向过来有些奇怪。

“上学期出事后,妈妈给我在这个小区借了房子住,这段时间为考试复习方便才回宿舍。”她和司马哲解释着。

司马哲当然知道那件事儿,便点点头,也不多问,帮她拉开车门。

司马哲并不像有的有钱人家孩子那样骄纵,而是极有修养,很内敛,做事又很有分寸,童童和他相处起来觉得很舒服。

连续录了三天才结束,出版社挺满意,告诉说以后还会和他们合作,并记下他俩的联系方式让他们等通知。

俩个人走出录音棚,听后面有人在小声说:“总监在哪儿找到这一对儿金童玉女,真般配!”

“Z大的。”

童童隐约听着有些不自然,脚步便慢了一下,却被司马哲紧拉着手快步走了出去。

最后一天早上录完时已经是凌晨五点,司马哲送她回公寓,在楼下的停车场里,她看到了那辆熟悉的A8。

匆匆上楼开门,果然在鞋柜子上看到了他那双黑色的A.Testoni。

不敢弄出声音惊动他,轻手轻脚放好包,悄悄溜回到自己房间,脸也没洗便倒在床上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觉得有人轻拍她的脸,哼叽两声扫开那只手,翻身再接着睡。

“快起床!”有人在耳边叫着,然后把她从床上抱起来,捏捏她的脸蛋儿,又轻吻她的眼睛。费劲儿睁开眼睛,便看到陈晋南放大了的脸,童童这才一机灵翻身跳下床。

原来设的手机闹铃没闹醒她,倒是把陈晋南给叫了过来。

“昨天干什么那么晚?”他蹙着眉问。

“嗯,在少儿出版社,录一个教材。”

“今天有课?”

“有考试。”半闭着眼睛,跌跌撞撞冲到浴室胡乱洗漱了,套上衣服抓起书包就要出门。

在门口被陈晋南一把捉住,塞给她一个纸袋:“路上吃,来得及。”

不敢看他的脸,低着头说了声:“叔叔拜拜!”接过袋子头也不回地推门走了。

逃一样。

匆匆走进教室,这才发现根本没人,她来的太早了。

打开手中的纸袋子,里面有两块三明治和一盒牛奶。三明治是热的,橙黄的煎蛋,粉红的火腿,散发着诱人的香气,牛奶也是在微波炉里转过的。

早在去年的冬天,她刚搬到这公寓的时候,他也曾为自己做过一次早餐,他说在美国读书时都是自己动手弄吃的。

呵,那样一个男人,日理万机,却在这样一个早晨,为了小小的她进厨房做早餐,这让她的心里酸涩而温暖。

如果可以不相见,从此便可不相恋。

装着那么火三急四的,只不过是为了躲开他眼神,逃开他的怀抱,却不想还是掉进了他温柔的陷阱里。

即然注定是一个没有结果的追寻,为什么还要坚持一个开始?

第31章逃不掉的网

暑假开始了,以璨暑假匆匆回来几天就又返回了北京,说是北京的画班不能扔。童童等以璨一走,便去了外婆家,那个江南的小城。这么多年来,她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她只带几件换洗的衣服,连电脑都没带,匆匆就走了。

走前,她又打扫了公寓,留下字条告诉家政王阿姨她回家去了,暑假一周来打扫一次就行。上了火车才觉得应该告诉他一下,便又发了个短信给他。

不管他看不看,反正她已经告诉了,礼数上她做到了,然后便关了手机。

林子叶以前从不让俩个孩子去老家,最多是父母过来,现在想父母年岁大了,一千多公里的路程让俩位老人来回跑也真是不孝,现在和陈家把这件事儿摊开了,也没什么可怕的了,便同意童童去看看外公外婆。

外公外婆还住在老街的房子里。青石板的小路,高高的堂屋,院子里的两丛竹子,和她梦里的外婆家相差无几。她每天早上陪外婆去市场买菜,回来和外婆一起做饭,下午的时候会陪着外公去老年活动室喝茶打牌。

陪外婆去买菜的时候,她喜欢问这小城里的人物风情,问妈妈上学时的学校,外婆家很早很早以前住的房子,说外公外婆年轻时上班的地方,最喜欢的还是外婆说她和姐姐小时候的事儿,喜欢听让外婆带带着她走大街串小巷,很骄傲地告诉人家这是我外孙女。外婆还指着小城唯一的一家医院说:“你和你姐都是在这里出生的,是你妈妈的一个同学接生的呢。”

外婆一边比划一边说:“喏,你刚生出来时,还没有小猫大,才四斤重,你妈妈抱你回来,我生怕养不活!你姐姐还没断奶,饿的哇哇哭,可是你妈妈说要先尽着你吃,也不能让你受委屈呢。”

童童摇着外婆的胳膊幸福的笑。“外婆,妈妈的同学姓什么?”

“姓于,过几天,她儿子就要结婚了,外婆还要去随礼呢。人家可是帮了大忙的,我们可不能忘记人家。”外婆唠叨着。

外婆岁数大了,总是把她和以璨搞混,明明说生下她才四斤,可是说到妈妈怀孕时,却说妈妈肚子好大,生完了她身子瘦的很,营养都让孩子吸收了。

说以璨时,总是说你妈生她时怎么样辛苦,在医院两天一夜才露出头来,急得外婆在家里烧香;说到童童时会撇着嘴说,你妈抱你回家时啊,身上没有半两肉,红红的,和只肉虫子一样,丑得啊,身上就是一层皮。逗得童童咯咯笑,外婆会怜爱的摸着她的头叹息。

小城的夏季闷热而潮湿,外婆家又没有空调,童童觉得每天身上都是粘腻腻的。外婆说,夏天日子好过,但是每年冬季才受罪,梅雨季节,没有暖气,家里阴冷,外公的腿疼会犯病,那是他抗美援朝住坑道时落下的病根子,愈老俞疼的厉害。

外公带她下午去喝茶打牌的时候,会讲他抗美援朝时的人和事儿,讲他和最好的战友怎么躲炮弹,一下子窜出一米多高的围墙,炮停了又怎么也越不过去的糗事儿。会讲妈妈小时候上学的事情,讲妈妈学习优秀,漂亮的男孩子追到小巷被外婆赶跑。若是在家,便会故意讲他和外婆的恋爱故事,讲他怎样把年龄改小,瞒了外婆两岁,终于娶了小他八岁的漂亮媳妇。外公讲这些事儿的时候是笑眯眯的,很得意的显摆,完全不顾外婆不时甩过来的白眼儿,听得童童笑的真打滚儿,一直滚到外公的身边,偷偷擦去笑出来的眼泪。

她终于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白头到老的爱情。

至少,至少外公和外婆还是非常幸福的,她想。

童童自到了外婆家,就关了手机,不想知道那个人任何消息。

那天下午,外婆有些不舒服,可能血压有些高了,便拿着一个红包对她说,妈妈那个同学于阿姨,就是县医院的妇产科医生,她儿子今天结婚呢,本来外婆要去随礼的,现在不舒服去不了,让童童代她去。

婚礼在县城最好的一家酒店,一到酒店门口就看到了大的双喜字,上面写着新郎新娘的名子,一打听,正是于阿姨的儿子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