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童童点着头,却是迅速地弯腰鞠躬退出了江佚的办公室。

今天下午有化妆课,老师说随堂考,所以她要把东西准备好。

进入十二月下询就有几门课开始考试了。她早已籍着这个借口已经搬到了宿舍住。从考过的几门课来看,她一路应付下来还算是顺利。半小时内要化好十几个妆并不是她的强项,但是她有考试经验,这就是聪明的学生和笨学生之间的区别。

拎着小化妆箱跟着刘珂一起下了宿舍楼,迎面碰到辅导员刘佳,她在和两个穿深色西装的陌生人在说话。

看到童童,刘佳便招手喊她:“林欣童,过来。”

刘珂嘴里嘀咕着:“不知道下午考试啊,还要罗嗦!”顺手接过童童手里的化妆箱,“我先走了,你快点过来。”

“这位就是林欣童。”刘佳对那两个陌生人介绍童童。

那两个西装男对童童点点头:“我们是省检察院反贪局的,有点事情想请林欣童同学帮忙。”来人说的分外客气。

童童眼中波光一闪,看着刘佳有点踌躇:“我下午有堂课是期末考试。”派头很大,她不知道自己一个学生能帮上他们什么。

刘佳看了一眼那两个人,见对方均没有什么表示,便回眸笑笑说对她说:“没关系,我帮你请假,下次课让老师单独给你考就好。”

童童抿了下嘴唇。心念一闪,想了一下说:“好,我给同学打个电话,本来说好互做模特的,这样要通知她换人了,别耽误她考试。”

刘佳点点。

童童拔了电话,半天没有声音,像是没有人接,然后她又重新再拔,终于拔通了:“刘珂,我是林欣童,嗯,对,是我。我一会儿不能参加考试了,辅导员带着省反贪局的两个人来找我,说有事儿要我帮忙,嗯,你快另外找个人做你的模特好不好?”

对方又对她说了几句什么。

只见童童笑笑轻声说道:“嗯,好的,我知道了。你要好好考试,千万要考及格。”便收了线。

童童抬头对刘佳笑笑说:“好啦。”

那两个人也没再说什么,带她走到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轿车旁,为她打开后面的车门。

在临上车前,童童忽然转身对那两个人说:“对不起,我可以看一下你们的证件吗?”

因为,那个车牌子有点怪。由于陈晋南的关系,她政府部门的车牌很敏感。

那两个人对看一眼,高个子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本工作证,童童接过打开,显示确实是Z省检察院反贪局,甄时飞。

是非之时是非之人。

童童说了声谢谢,便弯身上车。

车子驶出Z大的校门就直奔郊外。童童表情漠然地望着窗外,她静静地想着一会儿将要发生的事情,心里却是沉到了谷底。

车子行驶了约一个小时左右便进入盘山公路,两边是茂密的树林和陡峭的山峰,在盘山公路又驶了半个小时,终于停到了一个部队营房里。

高高的围墙内,有一座简陋的三层楼房,还有两排整齐的平房,另有两座像是库房样的建筑,每道门口都有全副武装的士兵站岗。

两个西装男人下车,有一个上尉从小楼出来和他们握手,并带着他们经过两道门岗,上到小楼的二层,来到一间办公室。童童注意到所有的房间门口都没有挂门牌,有种很神秘的感觉。

找她一个学生问话居然到了这个一种偏僻的地方不能不说很诡异。

这间办公室在走廊的最西边,很简陋,连电话都没有,只有两张桌子几把椅子,还有两组文件柜。童童坐下后刚拿出手机,那矮个子西装男便上前说,这里是军事禁区,不许使用手机,并从她手里拿走了手机。

童童在路上趁着他们不备已经清空了所有的记录,便也不在意他拿走手机。

那俩个人让她在对面坐下,其中矮个子西装男拿出一个本子和笔,像是要做记录的样子。

问话是由高个子西装男,也就是那个甄时飞进行的,

先是问了她的姓名、年龄、籍贯,家庭情况,再问她在学校的院系、专业、年级、学号等,然后便问上了正题。

“林欣童,你为什么不住在学校里?”是那个甄时飞问。

“住的啊。”童童说,“你们找我时不是看到了吗,我正从宿舍出来要去参加考试,我晚上还有课,住学校方便。”

“但是有人看到你住在校外。”

“哦,”童童说,“我家是本市的,周末都是回家住了。”明明手心捏着把汗,口里还似不经意地回答。

“你知道我们指的不是这个,”高个子像是很耐心地启发学生的老师,“你在学校附近是否有住的地方?不要说谎,想好了回答。”终于来了,童童想。

“哦,有的,因为我上学期在学校出了点麻烦,所以我妈妈的朋友帮我在学校附近找了个暂住的地方,方便我晚间上课。”果然是冲着他去的。

“哦?这个人是你妈妈什么样的朋友?他和你,和你妈妈是什么关系?”

“是妈妈很早就认识的朋友,具体我不清楚。”童童仍是慢声答道。

“你有宿舍,家又在本市,为什么要借房子在外住?”

童童低垂着眼睫,似有丝丝不耐。“我说过我上学期在学校遇到事情,我妈妈认为我不安全,家离学校很远,走读不是很方便,所以给我借了房子住。”

“你遇到什么样的麻烦?”那个甄时飞又问。

童童抬头看了看他,微闭了一下眼,轻声说:“是一个男生,在我下晚自习的时候堵住我,嗯,使用暴力,差点发生意外,我们系主任和一位师兄救了我,……这件事情给我干扰很大,我妈妈认为我那时候住在学校不安全,又因为我大一时候晚上有课,所以我不得不暂住校外。”

显然这件事情确是这俩个人所不掌握的,他们互相看了一眼,沉默了半晌。

“那么,你现在是和什么人同居?”甄时飞又突然问她。

童童猛然抬起头,锐利的目光射向那两个人。

第39章爱总是要付出代价

童童冷漠的神情中闪过一抹愤怒:“请问先生,您根据什么说我和人同居?虽然你们代表国家机关来询问我,但是这样污人清白也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那俩个人显然是不相信童童的话,他们的资料显示的很详细,他们虽然不是天天在一起,但是同住一室显然不是一两次,而且,不只在那套公寓。

“林欣童,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你被本市一名高官包养的事实我们已经撑握,考虑你是学生,所以才给你宽大的政策。如果你不明白,我可以再给你重复一遍,希望你能坦白从宽,及早交待问题。”那个甄时飞一边说着,一边用鄙夷的目光看她一眼,从包里拿出一叠照片扔到她面前。

童童的手僵了几秒钟,但仍是伸出手拿起了照片,一张张翻着看。

有几张是她坐在陈晋南的车子里的,有正面,也有车子背影,车牌号显示清楚。有两张是她和他一同回杏林街的家,他拥着她进小院的门,他正一脸宠溺地低头看她。更多的是他和她分别进出Z大公寓的,最新的几张是他把她横抱在怀里的照片,满脸的疼惜,看她那身白色衣裙,应该是那天发布会他带她回松山别墅的时候偷拍的。

应该承认这些照片偷拍的很专业,人物面目清晰,角度准确,地点一望而知,给人无限的暧昧遐想,应该是踪很久才搜集到这些照片的。

童童哑然。如果武文嫣见到这样场景,看到这些照片,她是不是该仰天长笑并打回自己两耳光以洗冤屈?

到底还是个孩子,这种地方这种阵势说不害怕是假的。童童忽然觉得心力交瘁,从见到这两个人第一眼到现在,硬撑起的精神在一点点垮塌。

屋子里一片死寂。冷,一股寒意从心底冒出来,真冷到骨头里,整个心都在发抖。

她无力地瑟缩在椅子上,精神萎靡,微闭上眼睛以示不想说话。

短暂的静默中,似有机械沙沙走过的声音,其实只是心理作用,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声响。

刚刚矮个子西装男坐下后,在打开手包的时候,隐隐约约有一个米粒大的绿灯被她不经意瞥见。

录音笔。

对于一个传媒系的学生来说,这种设备再熟悉不过。

过了一会儿,那个叫甄时飞的去抽烟喝水,换成了矮个子西装男接着问话。

他照例又是先是问了遍她的姓名、年龄、籍贯,家庭情况,再问她在学校的院系、专业、年级、学号等。

再往下问,童童便闭上眼睛不肯说话。他便又反复再问一遍同样的问题。

如果童童答错了,或是回答稍慢,他便拍桌子提醒,惊得童童反射一样差点跳起来,心悸异常。如此这般先后反复问了九遍,直问的童童精神恍惚,思维涣散。

童童觉得这种精神折磨已经让她到了崩溃的边缘了。

在矮个子西装男问到第十遍的时候,他终于抛出了一个新的问题:“林欣童,你母亲在本市最好的商业小区买了一套一百一十平米的住宅,以你们家的条件,买那种房子是不可能的,所以,这套房子的来源再请你一并说清楚。”

大约有一分钟的沉默,童童睁开眼怒极反笑:“先生您听仔细了,我现在给您做一道数学题。那房子是拆迁置换的。”童童真的感谢母亲林子叶从小就和她商量家务事,让她对生活家里的生活点点熵滴都了如指掌,换了刘珂几个,怕是都说不明白这些词。“我家的房子是五十七平米,按本市规定,拆迁补尝最低是75平米,余下的三十五平米是我们按市价自己交款的。我母亲的公积金加上向我外公借款一共是十五万,我和我的姐姐打了一年多的工,存了五万,所以我们首付了二十万,剩下的十五万是我母亲用公积金贷款按揭的,开发商那儿有购房合同,你们没有查清楚吗?”当她终于知道母亲还是向外公借了五万块钱时,她的心里还是难过的要哭。母亲不告诉她借了外公的钱,是不想她和姐姐拼命打工。

那个甄时飞拿着水杯度到她身边,用另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哦?你们都是学生,打什么工能一年赚到五万?”那鄙夷的眼神斜睨着她,就差说出她是靠卖身赚钱了。

童童嫌恶地甩开他的手,扭过头。

这一切都是如何开始的?为什么会被人轻贱如此?胸口有说不出的痛,整个人如撕裂般失去了一切感知。

“林欣童,我们请你来是想你配合我们调查,如果你不能如实说清楚问题,那么我们只好换个地方说话了,到时你想回到学校上课恐怕就不容易了。”那个矮个子西装男说着,还故意看了看手表,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了,山区的太阳落的早,屋子里一片冰冷。

童童一直扭着头望着窗外,眼看着一群乌鸦“喳喳”叫着飞过屋顶,是倦鸟归巢的时候了吧。

猛地,她听到“咚咚咚”地几声,那个甄时飞又敲了几下桌子,提高声线说:“好吧,你拒绝配合是吧?那我们只好通知你的学校了,到时你被学校开除都是有可能的,不过,”他身体稍微前倾,盯着她的眼睛,又慢慢地说:“只要你老实交待你和那人的交往情况,他对你做了什么,给过你什么财物,嗯,只要你如实说了,就可以回学校了。”说完,他似无意的看了一眼窗外,“天色还早,说不定你还能赶回去考试呢。”

考试?对了,下午有化妆课考试,那本《舞台化妆设计与技术》还是她花了九十八块钱和刘珂几个在当当网一起买的,书店要一百三十块。这个专业真是烧钱,买一本书都这么贵,当初如果坚持考文化类的学校是不是妈妈不会这样辛苦?当然不会,她现在才明白,这是妈妈费尽心思所坚持的一个梦,一个承载着妈妈和生母丁佳欣理想的梦。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这样羞辱我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我的收入是怎么来的。我只说一遍,请你们听好。”

突然,童童缓缓的声音在屋内响起,她说的是法语,声线低柔而流畅:“我所有的周末和休息时间几乎都是在B市的旅游景点渡过的,就连今年的除夕之夜我都是在本市的金帝酒店的三楼餐厅陪法国的一个旅游团的二十六位老人一起吃饺子。我的姐姐在和我同样的时间里,在北京带着一群高三学生准备高考,除夕夜她是一个人在北京一个阴暗的地下室里吃泡面渡过的。我们的钱就是这样赚来的。两位先生,如果你们完全听不懂我的这番话,我会原谅你们的无知与浅薄。”

当她费力撑起精神,以极优美的声音和轻蔑语气说完这段话的时候,她那原本灰暗萎靡的小脸上突然如涂了一层油彩般闪着圣洁的光芒。那两个人的脸显出了些许尴尬。半晌,甄时飞才反应过来,厉声呵斥道:“林欣童,请你说中文!”

“根据最新颁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未成年人保护法》第五十六条之规定,公安机关、人民检察院讯问未成年犯罪嫌疑人,询问未成年证人、被害人,应当通知监护人到场。”童童突然又改用了英语。

还是初中时候的普法课讲过的吧,童童的脑子灵光一闪,忽然像复读机一样,复述出了当时她读过的条文,并直接译成了英语。她象是懒得和他们说中文,那神情除了冰冷,还有一种嫌弃。执法犯法者不配听她说中文,因为他们没有遵守中国的法律。和他们说鸟语就当对牛弹琴吧,她忽然有一种调戏了这两个人渣的快感:“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一下两位先生,到现在为止我未满十八周岁,仍属于未成年人,正是受这个法保护的对象。你们不管出于什么理由,这样做已经侵犯到了我的合法权益。我将保留向你们的上级机关投诉和追究你们法律责任的权利。”她垂下眼睫,惨白的脸上尽显疲惫:“现在,我郑重要求你们向我道歉。”

当童童说到这里时,那个甄时飞略有些不耐烦,他还想强调童童不要再说洋文,老老实实回答问题,忽然在一旁呆若木鸡的矮个子男人却抬起了头,对着高个子男人说了句:“甄处,请您出来一趟。”

两个男人走出这间屋子,离开门口几步远,矮个子男人低声对甄时飞说:“甄处,我建议不要再问下去了,这件事儿我怀疑和事实有出入。”原来这个矮个子的男人虽然不懂法语,但是他是略懂英语的,他大致听懂了童童后面的英语意思,心知这件事儿做的有问题。他简要把童童后面那段话的意思译给高个子西装男听了。

“我们会惹上麻烦的。”他有些担忧地说。这本来就不是合法询问,如果这女孩子不够十八周岁,那麻烦就更大了。从这女孩子的口气和神情来看,似乎很难缠。

“唔。先这样吧,等我去打电话请示一下。”甄时飞略缓了一下神儿,转身下了楼。

两个人半天没有回来,童童转头往门口处看去,模糊的半透明玻璃上影出了两名全副武装的士兵的影子。

童童终于疲备地闭上了眼,瘫在了座椅上,温热的泪水滑过冰凉的脸颊。

母亲丁佳欣宁肯把亲生女儿送进孤儿院儿也不愿意让她再和陈家有一点点关系,她早该清醒了不是吗?

一个弱女子,她一定是在临终前看透了世态炎凉,也伤透了心吧?

始乱终弃!难怪焦大会说,贾家只有门口的两只石狮子是干净的!

这就是豪门世家的嘴脸,表面风光无限,背地里尔虞我诈,男盗女娼!在利益与权势面前,弱小的她们只能做牺牲品。

但是,但是她就是不能说一句对他不利的话,宁肯自己来承担一切错误和罪孽,就是不能让他有一点点不好。

就如同母亲,明明知道那样的爱情没有半点希望,却仍要迎接一个新的生命到来一样。

爱,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何况这种病态的,难以渲泄出口的禁忌之恋。

直到现在,她才体会到,自己是那么想念他温暖的怀抱。

第40章原来他有眼泪

天完全黑了,那两个人始终没有回来。楼下传来阵阵馒头的香味儿,门外似有战士换岗,还有枪械哗啦啦的响声,听得人一阵心颤。

这屋子越来越冷。

冷了就很想去上厕所。不知道忍了多久,终于忍到了极限,她站起来往门口走。推了几下门,是锁着的。她便敲敲门,门外似有动静。

“什么事?”不是两个西装男的声音。

“我想去卫生间。”一个小姑娘,对一个陌生男人说出这种隐秘的事情真是一种屈辱。

一阵门锁响动,一个不到二十岁的战士推开门,对她略一点头,带她走到走廊的另一头,一个大大的洗漱间,一排排那种,她回头看了看那战士,他对她温和地说:“没人,我在外面看着,你快去吧。”

童童咬咬牙进去了。

冷,浑身冷透了。她听到自己两排牙齿相撞发出的“咯咯”声。

整理好衣衫,她又跟着那小战士回到那间办公室。

她坐在冰冷的椅子上,转头看向黑幽幽的窗外。

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不知道妈妈会不会担心,不知道她什么时间可以回去。

也不知道那个人,怎么样了。

那个人,不会真出什么事吧?他会来找她吗?下午临上车前,不知怎么就灵机一动打了那一通电话。她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小女生,她所认识的能让反贪局找上门的人用一只手的指头数都用不了。

没打通他的,她怕那俩个人疑心,便打了徐光忻的。

不愧是他身边的精英,一下子就明白了她在说什么。

徐光忻没有多问,只是简洁地说:“什么都不要多说,你只是一个学生,他只是作为你母亲的朋友在照顾你,你还未满十八周岁吧?记住,无论他们怎么做,都是违法。先跟他们走,我会找到你。”

真难为童童机灵,这个电话至少传递了两条信息:她是跟反省贪局的人走的,辅导员刘佳见过这两个人。

不过她删掉了通话记录是有点多此一举,她不知道如果真正是检察院查办的案件,至少十五天之内的短信记录查得到,通话记录只要到电信部门都会详细打印出来。

屋子里越来越冷。

B市的冬天并不是非常寒冷,通常在零下四五度左右,超过零下十几度的天气只是在元旦前这几天才会有。童童因平时在学校上课,大都是一件薄尼大衣或是一件棉袄就能过冬。今天是化妆课,上课的教室暖气充足,她只穿了件薄尼外套就匆匆出了宿舍。现在这个地方是山区,夜晚风大格外寒冷,又坐在这里一下午没吃饭没喝水,又冷又饿又累又害怕,早已经冷得全身发抖受不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童童只觉得四肢渐渐僵硬了,眼皮也越来越沉重,她疲累地扒在桌子上,渐渐地睡着了。

注定这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陈晋南下午一直在市委开常委会。人代会召开前通常会有一批干部变动,今天就是研究干部问题,所以这个会议就很长。

徐光忻现任市政府办公厅副主任,平时有自己的一摊工作,而陈晋南去市委开会,都是他另外一个秘书跟着去,所以,在童童给他的电话打不通情况下,打徐光忻的电话能打得通。

认识童童两年,徐光忻从未接到过她主动打来的电话,刚一听到她的声音有些吃惊,听她说了两句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瞬间脑子转了几百个念头,明知道这不是反贪局的正常程序但还是不敢轻举妄动,收线后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市委。

今天的B市常委会时间有点长,且一下午几乎没有人走出那扇紧闭的门,这里屏闭了一切无线电信号,徐光忻那双平时怎么看都平淡无波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他彻底理解了什么是如坐针毡这个词的深刻含义。

在等待的时间里,他先是找到了童童的辅导员刘佳和同学刘珂,根据她们的描述,又通过市公安局的交通控制中心调出了Z大校门前的监控录相,查清了带走童童那辆黑色轿车的牌号,并追踪到了车子离开的大至方向。

他不知道设置这个事件的人具体目的是什么,但是他可以确定这是一次非法行动,如果情况严重的话,就跟绑架无疑。但是他明白他现在能做的事情,就是首先要确保她的安全。在没有接到陈晋南的命令前他不能轻举枉动,同时他也知道如果要行动,时间是最关键的。于是他找到他的同学,公安的特警支队长,请他派出一支特警小分队,驱车前往指定区域搜索。

徐光忻跟在陈晋南身边十多年,从没有见过他对哪个女人这样上心。童童,还不能说她是个女人,还只是个孩子,也就是他才能从老板的一怒一笑中感觉到这个女孩子在他心目中的份量。

他是和陈晋南同时认识这个女孩子的,这两年他也是看着这个女孩子的一点点变化,每次听着她叫徐叔叔时脆生生的声音也满心欢喜,今天第一次接到她的电话,听到她在电话里强装镇定地略带笑意报来消息,他的心揪了起来,他不敢想像,陈晋南听到这消息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陈晋南的会议是在五点结束的,他走出会议室就看到了在外面等的满头青筋暴起,一脸沉重的的徐光忻。

徐光忻是B市人,是陈晋南在美国读麻省理工时认识的,那时他家庭出了些意外,精神受到很大打击,真正是贫困潦倒之时,陈晋南帮了他一把,拉他和自己一起建立商业王国。十多年来,俩个人的感情和彼此信任不是外人能了解的。他们一起经过了许多商海风云变幻,政治上的电闪雷鸣,但从来都是坐看云起,不动声色,他从见过这种神情出现在徐光忻的脸上。

俩人出了市委大楼,徐光忻已经断续汇报完了他所了解的情况,陈晋南上车打开石头递过来的B市地图,又听他汇报特警小分队的搜索报告,最后把目标锁定在了离B市四十多公里以外的一处军方营地。

当他看到这营地所属的部队番号以后,便明白了事件的主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