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十五岁那年师傅把他一个人丢到谷里自己跑去云游四海,这七年来,他早已习惯形单影只的生活,没有人说话,永远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即使现在来到中原,碰到形形色色的人,他还是无法与他们亲近,甚至不太愿意与人交流。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样不好,反正他从小就是这样清冷的性子,未成年前族人偶尔去谷里探望他,也往往只是带去父母的书信,说不上两句话。父母过世后,族人基本上就不来了。

突然间,她毫无预兆地从天上掉下来,落在他的世界里不停地叽叽喳喳,他虽不觉厌恶,却也不太喜欢。以为只要将她的伤治好,送她走,自己就可以恢复平静的生活,却没想到,自己的心对她的离去产生了淡淡的抗拒。这世间会有如此莫名其妙的感情吗?不过是相处了几天的陌生人而已,而她又那么聒噪,常常因为他平淡的反应而蹦跳老半天,像只猴子一般没有半刻安静的时候。

他的世界一向空旷而冷清,她像一团小小的火焰,让他感受到了温热,从而依恋上了这样的暖意。她走了……他又要重新回到自己寒寂的生活,少了噪音,多了清静,至少,不会有人嫌他对她的笑话毫无反应。这样也好,不是吗?

算了,还是去看看紫苑有没有开花吧。

图一蓝刚跃到山下,就敏感地察觉到了空气中飘来陌生人的气息。他常年习医,对气味极为敏感,这山谷险峻难寻,能够进来的决非一般之人。想起刚刚下山的团团,他心里一紧,若是危险之人,她岂不是……

寻着气息而去,果然在一处山涧发现了几个黑衣男子。他们正分散在四处,好似在寻找着什么。

“图爷,这都找了五六天了,也没见着人影,会不会是落到别处去了?”其中一个男子对着一个身材魁梧,两穴突出的中年男人说道。那中年男人气势非凡,显然是众人的首领,他谨慎地巡视了四周,才干脆利落地挥了挥手说道:“去别处看看。”

图一蓝隐在树上看着他们的身影渐渐被重重树影吞没,若有所思地静默了片刻,便起身从树上一跃而过。

“我洗澡,上下浇一浇,搓来搓去,没有泡泡……”团团哼着自编的小调儿,抬起恢复白玉光泽的手臂闻了闻,嗯,终于还给她本来的肤色与味道了,嘿嘿。湖水温热而轻柔,身体被包围得很舒服,团团调皮地翘起左腿,撩起几汪水花,“咯咯”笑着自娱自乐了起来。

不经意望向岸边,却惊见一只灰色的猴子正拿着她的衣服挥来挥去,登时火冒三丈。他祖母的,她还没去找这只死猴子算帐,它倒自动送上门儿来了。她的衣服又不是大旗!很好,它等着,姑奶奶很快就上去,清蒸红烧任它挑选!

那只杀千刀的猴子大概觉得她的衣服很好玩,两爪一扬就披在了身上,团团一看这还得了,谁知道它身上长了多少虱子呀!她的小包包早就不知道落到山谷的哪个角落去了,只剩下这一套行头,她还要穿呢!

“啊,臭猴子,不准穿我的衣服!”团团尖叫着往岸边游去。早知道这只猴子要来寻死,她就不游到湖中间来了。

图一蓝正四处寻找团团的踪影,听到她的尖叫声,以为她与那群人碰个正着,急速跃了过来。奔至湖边,看见她在水里扑腾得厉害,以为她溺水了,当下什么也不顾地点着湖水跃到湖中间,一把捞了她入怀中,回到岸边站定,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怀里的人儿……似乎穿得非常少。

团团被突然出现的白影吓得还来不及尖叫,就被人搂到怀中,抬头一看才发现竟然是冰块兄。林间送来一阵风,团团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这才想起自己身着寸缕,马上尖声叫了起来:“啊,你这个大变态,偷窥狂,采花大盗,大色狼,大色魔……”

额娘说了,只有变态才会偷看女人洗澡!没想到他竟然有这种爱好,太恶心了!看她的无敌风火抡……

图一蓝用右手捉住团团抡起来的双手,马上将眼神飘往别处,也不让自己的身体再碰着她,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然而刚刚落入眼中的美景却无论如何也无法从脑海中清除。左手轻轻一扬,身上的外袍便于瞬间解下,披到了团团身上。

“穿好衣服。”他背过声去,佯装镇定地说了一句。

团团抖着手穿好衣服,脸上红云遍布。老天,她被他看光光了。虽然,虽然她穿着小内衣,可那么几片布能遮到哪里啊!他,他还搂了她!紧紧系好这明显过大的衣服,小心着不让自己的半寸肌肤再露出来,又羞又气的团团抑制不住上前踢了图一蓝一脚,然后便气呼呼地追杀那只在一旁抓头挠耳不停傻笑的蠢猴子,都是它害得!

“臭猴子,有本事别跑!”废话,它不跑难道还留下来挨揍啊!就算它是只猴子,也不要小看它的智商!

图一蓝站在不远处看着她追着猴子绕着圈圈,脸上泛起一丝温柔,不过也许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吧。

感到那群黑衣人的气息正在靠近,他马上跃过去将团团拉住,带起她往山上奔去。团团又想尖叫,图一蓝轻声说了一句:“有人。”团团马上住口,但神色间还是有些委屈。她扁了扁嘴,终于忍不住说了:“那你好歹把那只猴子一同逮了嘛……”

团团番外之 反偷窥

重新回到半山腰的小茅屋前,团团小嘴撅得半天高。反正冰块已经知道她是女的了,她也不再藏起自己的小性子,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在门前的茅草堆上,把脸别到一边。

图一蓝进屋去拿了几件衣服出来,递给团团,声音里渐渐有了温度:“会着凉。”团团一把抓过衣服,哼了一声就进屋去恶狠狠地关了茅草门。图一蓝不以为意,只是将刚刚摘下来的小猪布偶悄悄地藏入了袖中。

“喂,你刚刚说有人,到底是什么人啦?”换好衣服的团团走了出来,有些不自在地不敢看向他,却又觉得自己这样气势比较弱,毕竟是他偷看她诶,她干吗好像自己做了亏心事一样心虚啊!于是语气又变得凶巴巴起来。

“你可曾得罪什么人?”图一蓝问道。那群黑衣人看起来来头不小。

“人家哪有?人家这么可爱迷人,招人喜欢还来不及,哪里会得罪什么人?”团团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瞪向他。

图一蓝心里一突,她……还真是自信哪!

团团一点也没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一径气愤地瞪他。居然怀疑她的人品,说不定他之前偷看人家别的姑娘洗澡,所以人家找上门报仇来了!

“在外,小心为好。”图一蓝也不多说,只讲完这句话,便转身准备去看紫苑。那会儿去查看的时候紫苑已半开,预计在半个时辰内会全开,须于绽放一刻钟内摘下,否则花朵便会变成青色,随后便会枯萎。

“喂,你去哪儿?”团团见他又要丢下自己,有些着急地问道。

图一蓝回过头,直直看着她,平静地说道:“我叫图一蓝,不叫喂。”

他的名字……还蛮好听得嘛。团团想着,然后冲上去揪住他的袖子,不甘示弱地瞪着他,两眼睁得溜儿圆。蓝一图也不拒绝,就这样任她拉着,往一处洞穴走去。

“这是什么花?好漂亮哦!”虽然还是含苞待放的样子,但是看起来好梦幻哦,好像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绝色女子一般引人遐想。

“紫苑。”图一蓝仍是秉持他的简洁风格。

“哇,名字也好美。”团团托着腮蹲在一旁着迷地盯着半开的花朵,她在御花园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花呢,碧绿修长的茎,托着巴掌大的紫色花骨朵,丝质纤细的花瓣有点像菊花的爪子一样微微卷翘,半遮掩半微露,稍稍让人可以看见里面嫩黄颜色的花蕊。

图一蓝看着团团天真微笑的脸庞,突然有些明了自己的心意,那或许并不是偶然的心动,而是一种渴望,像鲜花渴望着太阳。

那么,就是她了吧。赫哲族坚守的,唯一的伴侣。

“她在动诶,要开了。”团团的眼睛无法从紫苑上移动半分,她激动地扯着图一蓝的袖子。

图一蓝看过去,果然见到紫苑纤细的花瓣缓缓伸长,半遮的花苞渐渐打开,露出里面层层叠叠婉如仙女飘带一样的透明柔嫩的小花心,那样纯粹的紫韵,仿佛上面轻轻流动着柔光,嫩黄的蕊伫立其间,像有小精灵即将从里面飞出来一样,并散发沁人心脾的清香。

图一蓝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白玉雕成的盒子,他打开盒盖,飞快地将紫苑从中茎斩断,然后纳入盒中,将盖子盖上。团团瞬间愤怒了:“你为什么要杀死她?”爱花人应该让花儿常留枝头。

图一蓝破开荒地解释起来:“紫苑跟昙花很像,只能绽放瞬间,若不及早摘下,再过片刻,便会转为青色,等变为黑色,便是她枯萎死亡之时。”

“这么美的花儿,为什么只有这么短暂的生命?”孤独开在人迹罕至的地方,兀自美丽片刻。

“天生万物,自有轮常。她未必不曾享受这般命运。”他若不知其药用价值,便也任由她香消山野。

团团恋恋不舍地看了眼已经枯萎的花茎,然后看着图一蓝轻声问道:“她在这个盒子里,可以多活一段时间吗?”看着图一蓝点头,她才又开心起来,娇俏地揉揉肚子,可怜兮兮地瞅着她的饭主:“人家饿了。”

图一蓝眸光一深,收好盒子,带她出去觅食了。

第二天,图一蓝带着团团出山。一路上只听到某只团子不停地叽叽歪歪,内容不外乎她本来是个多么干净的小姑娘呀从来都按时洗澡呀出来行走江湖才会故意不拘小节呀,如何如何。图一蓝当然继续扮演听众角色,相当敬业。

一出谷口,图一蓝就察觉到有人跟了上来。看看在前面欢呼跳跃的某团子,他稍稍侧过身子,往来人的方向淡淡瞟去,勾勾嘴角,然后继续不慌不忙地前行。

“人家唱歌好不好听?”团团快乐地转身,面对着身后的图一蓝,倒退着走路。图一蓝不说话,只是微微扬扬眉,瞥了瞥她身后。不远处有棵树,她再不转头,会撞到。

“哎哟!”团团吃痛地叫道,用力揉了揉后脑勺。

果然……撞上了。图一蓝在心内微笑。

“臭冰块!”她原形毕露地叫着他的外号,气势汹汹冲过来责问:“你明明看到人家后面有棵树,为什么不提醒人家?”

当然因为这样比较好玩。图一蓝的眼光里带着笑意,团团居然一下子读懂了。

“臭人!“团团气嘟嘟地踢了他一脚后觉得解气了,又蹦蹦跳跳往前,胡乱哼着一些他从未听过的曲儿。

晚间一般露宿林间。图一蓝只是静静打坐,她躺在他铺好的茅草堆上纳闷,为什么这么多天没看见他洗澡,他身上却仍是那么好闻,好像一滴汗都没出诶。

其实某图都是趁她睡着了清洗的,当然,会把她搬到他的视线范围内,以免顾不到她的安全。可惜某人睡得跟死猪一样,天天被人搬来搬去,竟一丝都没有察觉。

这天晚上,团团因为白天吃了太多山果,有些内急,被憋醒了。睁开眼却发现冰块不见了。难道他也方便去了?!

不管了,先找地方解决生理问题再说。

蹑手蹑脚贼头贼脑地找了个隐秘的树丛解决完,团团回到原地,发现冰块还是没有回来。不由有些纳闷,便四处寻找,走了十几丈路,听到不远处传来流水的声音,团团不由有些心动,这几天她都没有洗澡,正好现在他不在,可以偷偷洗一下。

欢欣来到水声处,发现竟是一个小型瀑布。在夜色中,白练一般的流水从高处落下,竟显得十分诱人。正准备跳到水里,赫然发现水中一道修长的……裸体。

急忙躲到山石后面。是他,虽然惊鸿一瞥,她却认出来裸男正是图一蓝。原来他深夜不睡觉竟是偷偷洗澡来了,难怪他身上都香喷喷的。哼,奸诈!

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她看到他白玉一般的肌肤在月光下仿佛镀上一层更加柔和的色泽,黑亮的长发直垂而下,稍稍盖住结实挺翘的臀部,他掬起水洒到身上,冷漠的面容在月光下竟如妖魅一般,透着邪恶与神秘,却又引人犯罪。她一直不明白为何现在还有人敢不剃半月头而且公然垂发,现下她却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确十分诱人。

“咕咚”团团忍不住吞了口口水,赶紧捂住喉咙,让他发现可就糟了。挣扎着要不要走开,却又想起他之前偷看的举动,不由自我打气:不怕不怕,他看了人家,人家再看回来,很公平。额娘教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就讨回来!

再度偷偷探出脑袋,好险好险,冰块好像没有发现她。哇,他侧过身子来了,赶紧缩头。只露出两只眼睛的团团看得口水四溢,以前额娘偷看阿玛洗澡,她都不明白额娘为什么会流口水甚至流鼻血,现在,她终于能够体会额娘的心情了,男人有时候,也是秀色可餐哇……

图一蓝眼角的余光看了不远处躲在山石后面的小老鼠一眼,微微勾起唇角。她吸气的动静这么明显,以为他没发现?打她从树林子钻出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她一直对他看了她的身子耿耿于怀,如今,便让她看回来吧。眼底流光婉转,图一蓝撩起长发,轻轻甩了一个飞扬的弧度再让它落下,果然听到好大一声吞口水的声音。

不行了不行了,再看下去,她的心脏都承受不了了,这个男人真是个祸害,害她变成大色女。呜,额娘要是知道了,肯定会骂她色欲滔天……

逃似的奔回露宿的大树下,团团趴到茅草堆里,双手捂住脸,心里痒得像有万只蚂蚁在同时爬一样。要死了要死了,不准想不准想不准想。

“你怎么了?”头顶传来一贯冰冷的问话声。

团团吓得急忙拿旁边他给她当被子的披风包住头,在披风里支支吾吾:“没……没什么,人家……人家脸好冻。”这什么烂借口,会被笑死啦!

图一蓝好笑地看着缩进披风里当鸵鸟的小小身子,眼底笑意加深,他落坐在她身边,淡淡说道:“我给你挡风,便不冷了。”团团闻言,把披风捂得更紧,呜,她的脸要着火啦!

团团番外之 谁对谁负责

虽然觉得偷窥男人洗澡这种行为有些不要脸,团团却在以后每一个醒来没见到图一蓝的夜晚熟门熟路地跑去偷看,她一面唾弃自己,一面又控制不住自己。每次都没看完全程就害羞地跑回来,然后在他回来后面红耳赤地当鸵鸟。

这一天团团看到激动处,又准备没种地落跑时,突然听到图一蓝闷哼一声,好似被什么东西击中一般,声音中有一丝痛楚。团团当下顾不得暴露自己,从山石后面冲了出来,跳进水里,跑到他身边,看着坐在水里神情不悦的男人,急急地问道:“你怎么了?受伤了吗?”一时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双手抓住他的胳膊要检查。

图一蓝握住那双柔软的小手,展开眉头,一字一顿说道:“你、偷、看、我。”语气非常肯定。

团团这才发现他什么事也没有,她上当了。

“人……人家哪有?”团团毕竟心虚,当下就想挣脱他的大手逃跑,结果却被某人微用力一带,跌入他的怀中,一同坐在了水里。

“你这是投怀送抱?”他的声音少了往常的冰冷,听起来有丝邪恶。

“乱讲,放开我啦!”团团挣扎着想逃出他的怀抱。他,他都没有穿衣服,皮肤竟然比她还白,一不小心碰到,很光滑的感觉,像上好的丝绸。哎呀,她在想什么啦!

“你偷看我好多次。”图一蓝在她耳边控诉她的色女行径。

“没有没有没有。”她死不承认。

“你有。”

“明明没有。你有什么证据?”就不信他还能拿出证据来。

图一蓝浅浅地笑了,团团在他怀里看傻了。他居然在笑诶!娘呀,冰块居然也会笑!

“如果我有证据,你打算怎么补偿我?”图一蓝逼近她,几乎贴着她的唇轻轻说道。她被这样近的距离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只能瞪大眼睛,希望能把他瞪开。

“有,有本事拿出证据来。只要你能拿出证据,叫我做什么都行。”团团偏过脸,他的唇擦过她的面颊,引起她一阵颤栗,瞬间脸又变成红布。

“好。”图一蓝抱紧她,从水中一跃而起,到了岸上,将她放在地上,她急忙背过身去捂住眼睛,图一蓝轻笑着穿好衣服。团团窘得不行,脸上有如火在烧。她刚刚,被全身□的他抱住……天哪!

“这是不是你的?”团团听到图一蓝的问话,咬咬唇转回身来,看着他提着她的小猪布偶晃呀晃。

“圆圆怎么会在你手上?”她都没发现娃娃不见了诶。

“我前天在山石后面捡到的。你承认是你的就好。”图一蓝淡淡陈述,他直盯着团团的眼睛,看得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就算是我的,也不能证明人家偷,偷看你。”团团死鸭子嘴硬着。

“它不会走。”图一蓝又晃了晃手中的猪。

“是你先偷看我的!”团团不服气地叫道。却没想到自己已经无意中承认了偷看的事实。

“你看了五次。”他只看到一次。谁比较吃亏,一听便知。

“那,那你想怎么样啦!”团团死活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把圆圆丢在那里了,无奈证据已被当事人掌握,她只好恼羞成怒,破罐子破摔。

“你要对我负责。”图一蓝稍嫌轻快地道出补偿方法。

“要怎么负责嘛!”她不要又给他看回来。

“和我成亲。”图一蓝郑重说道。

“什么?”成亲?!

“如果你不愿负责,我只能请官府来处理此事。”图一蓝见她一脸见鬼了的表情,不痛不痒地加上一句。

这个小气鬼,他是男人诶,看一下又不会少块肉!居然要报官,真是……

想像着她被官府绑了游街,身上挂着个砾大的牌子,上书“偷窥狂”三字,她就觉得未来十分黑暗。万一被阿玛知道了,天哪,她不要活了……

图一蓝在有些暗淡的月光下,仔细观察着她脸上精彩绝伦的表情,心里竟然有种很期待她答应的情绪。

“人家,人家不能随便嫁人啦!要爹娘同意才行。”想了半天,终于想起还有两张挡箭牌。

“你想赖帐?”先肯定她的态度。

“人家哪有。”团团鼓起脸。好女儿敢做就敢当,反正她都被当场抓住了……

“我随你去见老人家。”

……只怕她阿玛不是他想见就能见到的。想到他刚刚说要和她成亲的认真表情,团团心里的甜蜜层层涌出。其实这个家伙也还行啦,额娘应该会很喜欢。至于阿玛,有额娘在,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吧?

“你可同意?”图一蓝见她沉默不语,再度问道。

“好啦!成亲就成亲。不过要征得人家爹娘的同意。”团团揪住衣服袖子,嘟嘴答应道。呜,她把自己给卖了……

“好。我需要一个信物。”图一蓝觉得心里有一朵紫苑正在盛开,不断有快乐的气泡上升。

“什么信物?”团团抬起头瞅着他。她现在身无分文哦,家当全在落崖的时候掉了,连唯一的猪都被他挟走。

图一蓝的眸光闪过沉沉的情绪,他伸手将她搂入怀中,在她出声前,堵住了她的嘴,以唇。

团团觉得自己像被一团火在烤,浑身都飘在半空中好像不是由自己掌控一样,他的唇竟然是温暖的,他的舌头钻进她的齿间,在她的口腔内游走,找寻,半晌,才勾住了她的舌头,用力地吸吮、缠绕,让她有些疼痛,又有些颤栗。他一手紧紧地箍住她的腰,另一手扶住她的头,让她无法动弹,不过,她暂时也没有力气动弹。

糼年时,他曾看见爹对娘如此做,他一直奇怪爹为什么总是喜欢咬娘;成人后,他也曾见过痴男怨女在花前月下亲吻缠绵;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对一个女人产生做这种事的兴趣,直到自己心里不断涌出想对她这样做的冲动,他已经攫住了她。她的滋味太过美好,他并不懂得去控制自己的力道,所以弄疼了她,让她的眼中涌现泪意。可是,他却不想放开她。

许久之后,图一蓝放开怀中泪意盈然的人儿,轻轻抚着她微肿的红唇,眼中充满歉意和眷恋。团团羞怯地偷看他,被他捕捉到,再度被拥入怀中,一下一下地承受他徐徐落下的浅吻与轻柔的安抚。

夜风独自凉,情人意正浓。

团团番外之 医圣之徒竟是他

被图一蓝抱着回到露宿的地方,团团将头深埋进他的怀中不肯出来,图一蓝轻轻抚着她的长发,脸上柔情满溢。当然某个当鸵鸟当习惯了的人又再度错过这千年难见的表情。

“这……这就是你说的信物哦?”团团闷在他怀中问道。坏人,偷袭她。

“不准让任何男人如此对你。”他冷冷宣布。这是只属于他的权利。

“人家又不是你,喜欢乱啃人……”团团委屈地掐了他一下。被图一蓝捉住小手,紧紧握于大掌中,不肯放开。她只好由着他。

依偎在他怀中,她想起久病的妹妹,叹了口气。抽出另一只手,在他怀中扒来扒去,被撩拨的有些燥热的某人抓住她作怪的手,问道:“找什么?”

“人家的猪啦!还来。”被捉住双手的某团不满撒娇。

他松开她的双手,从袖中掏出立了大功的猪布偶还至她手中。团团亲了亲小猪,将它举到面前,喃喃自问道:“医圣猫一朵,你到底在哪里呢?”

她好坏,她都只顾着跟冰山鬼混,都忘记妹妹还在生死线上徘徊。

“你找医圣做什么?”图一蓝心里一动,她竟是寻他师傅来的。

“嗯,一直忘记跟你说了。人家有个妹妹,我们是双生姐妹哦,数月之前她被歹人所害,中了剧毒,危在旦夕,人家听说江湖上有个医圣叫猫一朵的,医术很厉害,能把死人医活呢!所以就跑出来,希望能找到他,把妹妹治好。”她握紧手中的布偶,有些茫然:“不知道圆圆现在怎么样了呢?我好没用,现在都找不到他。”

图一蓝看着团团眼中滚出大颗大颗的泪珠,心里猛然揪疼。他轻轻接住那晶莹的水滴,然后抱了她坐起身,与她面对面,认真承诺道:“我会治好她的。”

“你?”团团止住哭泣,诧异地看着他。

“家师正好也叫猫一朵,江湖人称医圣。”图一蓝神色淡定地道出惊人的内容。

“什么?”树林间爆出一声尖叫,惊起数千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