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把脸送到他唇边,任由他微微发干的唇,轻轻摩挲,内心揪紧,神啊,既然把她送到这里,就让她,有个幸福的结局吧!

雍正十三年八月二十三,大清第四任皇帝世宗雍正,驾崩。

“老公。”

“什么意思?”

“哎呀,老公就是我对你的称呼,你要叫我老婆,知道没?”

“……不好听。”

“谁说不好听啦?老公呢,就代表从此你是我那晚晴一个人的老头子,老婆呢,就代表我以后是你艾四四唯一的老太婆,怎么,你不想吗?”别看她老了,她眼睛还是能瞪很大的!

“这样听起来还不错。”艾四四浅笑看着他家老太婆一脸期待的表情。

“那叫一声来听听。”都五十多岁的老太婆了还挂人身上,会不会太失庄重?

“老婆。”某四打从皇帝那职位上卸任以后,脾气愈发好了,几乎对某晚百依百顺。

“老公。”某晚扑上去,星星眼攻势。

某四沦陷。

于是俩老头老太太腻歪在一块儿……幸好是在马车里。

晚晴靠在她家老头子肩头,在怀里掏啊掏的,掏出颗刚刚经过杏林时随手摘下的红杏。在某人衣服上擦了擦,咔嚓咬了一口,急忙别过脸,五官皱成一团,真他令堂的酸啊。

回头把杏递到老头子嘴边,老头子摇摇头表示没兴趣。不死心地再往前递了递,并点头认真佐证:“真的很甜!”

老头子无奈咬了一小口,结果酸得眉头扭成麻花……

成功捉弄人的某老太嚣张地仰天狂笑。

某老头宠溺地看着恣意张扬的某老太,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了句:“爱老虎油。”

晚晴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冲四四甜甜笑着,好像重新回到四十多年前阳光明媚的春天。

爱老虎油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一种油,你要不要?

团团番外之 初入江湖遭猴耍

团团有点想不通,为什么所谓的世外高人都喜欢猫在深山老林里。从京城出来这一个多月,她都不知道钻了多少名山大川了,高人倒是碰到不少,不是和尚就是道士,偶尔遇到个郎中,结果人家只卖狗皮膏药,根本不识得什么猫一朵狗一束的。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团团抬头看了看天,虽是早春时节,但近午时的太阳还是有些猛烈。一路爬了这么久的山路,也累得够呛。看着前方几乎没有尽头的深幽小道,团团吞了吞口水,继续前进。

树林渐渐变得更加幽静,偶尔日光透过树荫晃来几丝亮点,又很快被轻风送至别处。除了风吹树叶沙沙响和远处传来不甚清晰的鸟鸣,团团只听到自己踩在落叶上细碎的脚步声,她咬了咬嘴唇,拢了拢右肩上的小包裹,脚下却毫不迟疑地往前。

“对面的老虎你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请参考“对面的女孩看过来”之旋律)团团小习翼翼地往前探头探脑,那些树枝藤蔓长得好张牙舞爪哦,不知道会不会有怪物藏在里面……不怕不怕,她团团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怪物见了也会认栽。

“咕噜噜……”肚子发出抗议声,在这沉寂的山林显得特别突兀。团团揉了揉肚子,决定快步走出这个黑黑的地方,找个亮堂点的空地坐下来先吃些东西,好好补充补充体力。

九拐十八弯后,终于豁然开朗,前方一处溪水淙淙,水边长着一棵歪脖子垂柳,枝干甚为粗壮,团团“哟嗬”欢呼一声冲过去,先用沁凉的溪水洗了手和脸,再用蹩脚的轻功跃上柳树,惬意地靠在树干上,轻叹一口气,打开小包裹,掏出干粮啃了起来。

话说她在这个不知名的大山里面瞎转悠了三四天,除了刚进山的时候碰到个砍柴的老伯,他还好心劝她一个细皮嫩肉的小伙子不要单独进山(为了方便在外行走,女扮男装这点常识她还是有滴),经常有人不小心看到白色的影子飞来飞去,不知道是妖魔还是精怪。团团听了,当时就直觉这山里面肯定有高人,至于怪力乱神之事,额娘说没见到之前都不可信,见到了嘛,再说。

现在她越来越怀疑那老伯是在吓唬人了。她都转了这么多天了,别说妖怪,她连个人影都没看到。啃着发硬的馒头,团团异常想念额娘做的美味糕点。进山前买的零嘴儿也早就吃光光了。再不走出去,她带的馒头都可以用来当武器,硬梆梆的。不过就算是这样,也所剩无几了。

这馒头越来越硬了。算了,不吃。在怀里掏啊掏的,掏出一个可爱的小猪布偶,她用手指轻轻摩挲着,这是走之前,她从圆圆的衣服上解下来的。

“圆圆,你好点了没啊?你这个贪睡的家伙,有没有梦见人家啊?人家已经到了四川了,这里的山都好大,所以肯定能找到个把神医的。你要撑住哦,人家很快带那个猫什么的回来治好你。”

闭上双眼,每日例行的念叨完毕,再度睁开眼时,眼前突然出现一毛茸茸的……爪子!

“何方妖怪?”她大叫一声,结果眼前灰影一闪而过,她手里的布偶就不见了。

“可恶,把圆圆还给我!”捞起包裹,也不管里面的馒头掉出来了洒了一地,径直向前方的灰影追去。

令堂的,早知道宫里师傅教轻功的时候用心点好好学,如今追只猴子还这么吃力!团团摇摇晃晃地落在一棵树上,气喘吁吁地扶着树干。一看,气不打不处来,这只死猴子摆明了欺负她嘛。她追,它就跑;她停,它也停;她喘气,它也学着呲牙咧嘴。

“臭猴子,你别嚣张,等本姑……少爷追上来,非把你剥了皮炖着吃掉!”团团随手揪下根小树枝,用力朝前面的猴子扔过去。结果那猴子马上有学有样地揪了树枝来扔她,她的肺只差没气炸。猴子仿佛知道她在意它手中的小布偶,一会儿拿到眼前瞅瞅,一会儿放到嘴里尝尝,一会儿又顶到头上称称重量,每换一个动作就冲她呲呲牙,把团团看得真想扑上去和它打一架,无奈技不如猴,只能落在后方跟它大小眼。

正当隐藏在不远处的暗卫寻思着要不要现身帮格格夺回布偶,团团行动了,她从怀里掏出颗皱巴巴的果子,昨天从一棵奇丑无比的树上摘下来的,没舍得扔,今天势必得牺牲它了。

她鄙视地瞟了眼那只灰毛秃顶的丑猴子,冲它晃了晃手里的果子,果然见那猴子也冲她晃了晃手里的布偶,她心里窃喜着,装作不经意地把果子凑到鼻间闻闻,眼角的余光看到猴子也如法炮制后,便对着果子摇摇头,佯作嫌弃地甩手扔到身后。

那猴子也把小布偶放到鼻间嗅嗅,甩手扔到脑后,团团用尽全力扑将过去,猪,抢到了,可是却用力过度……

团团番外之 天仙原来是美男

“格格。”暗卫傻眼地看着团团原本扑向猴子的身子继续往前冲去,越过某猴,穿过某树,然后在“啊……”地尖叫声中,消失不见。整个过程在转瞬之间结束,纵然他们是粘竿处一等一的暗卫,也没有想到,那棵树背后……居然是断崖!

“你们俩个,去谷底查看;剩下俩个,去找些粗实的藤蔓过来,随我下崖。”五人训练有素地分头行动。发话那个,来到崖边一看,心里不禁凛然。笔直的断崖下面云雾环绕,根本看不清楚下方的情况,即使能下得去,也很难判断团团掉下去的方向,如果直直摔往谷底,必是凶多吉少,如果中间被树枝等东西给绊住,或许还能寻得一线生机。

“图爷,这断崖如此险峻,恐怕格格……”剩下的话被图力琛的利眼生生逼吞了下去。

“听着,生要见人,死……也要见尸,不然,都等着提头去见皇上吧。”利索地绑好藤蔓,图力琛毫不犹豫地跃下崖,手下二人随后也跟着跃了下去。

“啊……”为什么她喉咙都快叫破了,还是挂在半空中?话说这个山谷可真深啊,她一路坠了好久,才被这棵树给勾着,免了粉身碎骨的命运,可是,她身边居然还有云彩在飘!身下,仍是无法预测的万丈深渊。

那只死猴子,如果她还能活着上去,非把它的毛全扒下来当坐垫!

“喂,我警告你,我的肉不好吃的,你不要看我现在不能动就想打我的主意,别过来啊……”一只老鹰,发现了挂在树杈上的团团,立即俯冲了下来,在她周围不断盘旋。团团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可惜,她不敢动,因为这支可怜的小枝丫,目似已经快承受不住她的重量了,她只要动一动,就咯吱咯吱地发出警告,好像随时都准备抛弃她投奔自由……

“呃,老鹰哥哥还是老鹰姐姐,你看啊,我这个人很瘦的,浑身上下也没有几两肉,而且我好多天都没有洗澎澎,呃,就是洗澡,你吃了我,会拉肚子的!为了你的身体健康着想,你还是尽快去找其他的营养食品吧,我真的不适合你的,真的真的真的!”团团睁大圆眼,脸上维持着快要僵掉的笑容,一副“我是为了你好”的表情跟老鹰有商有量。可惜老鹰并不买她的帐,往后退了一点,随后便加速向她射过来。

“没想到我团团一世英名,最后居然落得个葬身鸟肚的下场……呜,阿玛,额娘,圆圆,圈圈,你们以后见了老鹰,一定要毫不留情地扒光它的毛,把它烤来吃得渣都不要剩,为人家报仇……”团团害怕地闭上双眼,嘴里还念念不忘叽咕着报仇的事情。只是老天爷似乎也不赞成她这么不华丽的死法,也许她下意识地挣了挣,居然就从那树杈上脱了下来,继续她未完的坠落之旅。结果那只寻食未果的老鹰还被吓了一跳,呼啦窜了老远,生怕她变成什么杀伤性武器,毕竟,人类的狡猾是出了名滴……

“啊……”继续尖叫。

“哗啦”一响,什么东西轰然倒塌的声音。

团团拔掉插到鼻孔里的稻草,抚着几乎快要断掉的腰,甩了甩七晕八素的脑袋,挣扎着想从茅草堆里爬出来。

图一蓝冷眼看着他才搭建好的茅草棚子,瞬间被一个不明飞行物给砸得恢复原状——变成一堆茅草。他为了等那株紫苑草开花,特意选了这悬崖上半突出来的一块空地搭了暂住之处,就是不希望被人或其他动物打扰,没想到他才转身去劈了几根用来稳定房梁的树干回来,他的茅草棚就为天外来客所破……

一拱一拱的,茅草堆里探出来一颗与鸡窝不分轩致的脑袋,这位天外来客正扶着他的腰,试图站起来,一试不成功,二试仍然不成功,三试,四试……图一蓝在旁边一点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试了十八次,终于艰难地站了起来,只不过身形躬成虾状,甚是可笑。

“我的腰啊……”团团哀叫了一声,整张脸痛得皱到一起。眼睛随意地四处瞟了瞟,然后惊艳地发现正前方站着一位白衣飘飘的美人。呃,虽然她还有点看不太清楚她的脸,不过看她身形修长乌发尽垂的天姿,她用PP想都知道那是个绝顶的美人。

难道,她已经死了?上天见到了神仙?

“呃,这位神仙姐姐,请问这里是天上吗?”团团佝偻着腰涎着笑脸问道,只不过由于身体太过疼痛,脸上的表情扭曲得非常奇怪。

图一蓝不语,只是两眼寒星闪烁,那冷戾的寒芒如利刃般投射到团团身上。可惜团团摔得现在还没有从头晕中完全恢复过来,看不清他的眼神,只是觉得这位美人姐姐怎么一动不动,难道,她听不见?不会吧,神仙也有残障人士哦?

于是她只好指手划脚一番,以期这位姐姐能告诉她,现在她到底是生是死。

图一蓝漠然地看着团团极其怪异地指指自己,又指了指他,随后又指指天,然后双手一摊,手心向下学着波浪摆了几下,然后便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他以为现在是在唱大戏么?可惜,他并无意欣赏。茅屋既已为此人所破,那就再换一个地方好了。

于是他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哎,神仙姐姐你别走啊,你走了我怎么办啊?”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诶。不过自己浑身痛得像被拆开重组了一样,应该还活着吧?

“神仙姐姐,等等我!”团团拼出一口气,用力扑了上去,巴到图一蓝身上不肯下来,废话,看这样子,方圆百里搞不好就她一个大活人了,她要是放这位姐姐走了,不一会儿她就得变成死尸。

图一蓝万万没有想到此人竟如此唐突,扑到他身上来。他暗暗捏起手指,准备点倒此人,却突然感觉到了背后贴上来的柔软。

此人竟是女子!

团团一巴到美人身上就不想下来了。哇,美人姐姐身上好香哦,是淡淡的青草味道,她的头发好柔软哦,她的背也好温暖哦,她的胸好平哦……咦?平的?!

图一蓝看着原本从背后环抱在胸前的手改抱为摸,摸着摸着,居然还捏起来了……

够了!她既是个女人,怎能如此不知羞耻!图一蓝用两指捏住她的手腕,微一使力,团团就大声地叫唤起来:“哎哟,放开放开,手好疼!”图一蓝轻轻一抖,原本还牢牢巴在他背上的团团,瞬间便只能巴到空气,当然,空气不是她想巴就能巴的,于是,她便从他背上跌到了黄土地上。

“喂!”团团痛得站不起来,气势上却毫不输人地凶巴巴大叫了一声。她倒要看看这人是男是女,一点同情心也没有。她从那么高摔下来诶,好歹借她扶一下是会死哦!

图一蓝静静转过身,清冷的脸上不曾展露任何情绪,只有琥珀一般的双眸,居高临下地淡瞟着她。团团被那样带着透明颜色的双眼吸引了去,一时竟忘记自己要讲什么。直到背后又是一阵抽痛袭来,她才终于记起此人的恶劣行径!

刚刚手上传来的触感确实是硬绑绑的没错,现下从他的外表看来,应该是男人无疑。颀长的身材,虽瘦却不显柔弱,冷峻的脸庞,浓黑的剑眉斜飞入鬓,星状的双眸里嵌着与她看到的人都不太一样的淡金色眼珠,有着琥珀一般漂亮的色泽,此时正泛着冰冷的光。

有没有搞错?就算他是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他见死不救也是事实!居然还一脸阴沉的表情对着她,难道他娘都没有教过他要助人为乐吗?!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坏?诶,我受伤了诶,你居然理都不理掉头就走,你还有没有一点同情心啊!”亏她还把他当成仙人,天上要有他这样铁石心肠的神仙,只怕仙界也没啥指望了。

图一蓝挑了挑眉,受了伤的人居然还这么中气十足地骂人?可见她伤得不怎么严重。

团团见他毫无反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干脆捞了旁边一根粗壮的树枝拄着勉强站了起来,一手叉腰,一拐一拐地挪到他面前:“你这人难道是冰雕的不成?见死不救非英雄所为你知不知道?亏你还生了一副好皮囊,心肠却那么坏。碰到本姑……本少爷宽宏大量,不跟你计较,只要你肯帮忙扶了本少爷出去,本少爷还会重重答谢你。要是遇了别人,指不定和你大打一架呢!”

图一蓝看着她明明求人帮忙还那么趾高气扬的样子,心里觉得有些好笑,当然他的脸早已习惯没有表情,所以,仍是沉默以对。而团团早对这样单方面的沟通失去了耐性,直接拐到他面前,然后一手抓紧临时拐杖,一手揪住他腰间的衣带,然后冲他无赖地呲牙一笑,摆明了要赖上他。结果还没等图一蓝动手挥开她,下一秒她就昏倒在他怀中。

团团番外之 冰山与话痨

“臭猴子,等我抓到你,一定让阿玛灭你九族……”团团在睡梦中,仍然不忘与猴子大战三百回合。图一蓝刚帮她接好断骨,听了这样孩子气的梦呓,微微抿了抿嘴唇,虽然表面上很难察觉到这细微的变化。

看着团团攥得死紧的右手,图一蓝有些好奇究竟什么东西让她如此执著不肯放手。于是他做了一件自己也意想不到的事情,轻轻挠了挠她的手腕内侧,见她松开手,露出淡粉色的小猪布偶。果然是个乳臭未干的丫头,还迷恋这些小玩艺儿。不过,如果她醒着的话,肯定会跳起来大骂他是登徒子吧?

图一蓝抬头望了望天,如果她真是从山顶摔下来的,只能说她运气太好命太硬,由这么高的地方坠落都只是断了一根肋骨,简直就是奇迹。也许幂府也害怕收她这样的麻烦份子吧。

“死冰块,坏心肠……”

看来她的梦境换了内容。死冰块,是说他吗?他确实没有什么好心肠,但也很少作恶就是。事不关己,有何好在意的。

起身,该去看看紫苑的生长状况了。

团团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棵大树下,身下铺着柔软的茅草,腰已经不怎么疼了,手臂上的伤口也被仔细地包扎了起来,身体却仍然没有办法移动。她伸长脖子想看看四周,结果发现周围仍是一个人也没有。

不会吧?那块移动冰雕真的扔下她不管啦?

这个……坏心肠的家伙!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他是没学过哦!既然帮她包扎了伤口,好歹等她有了行动能力再走也不迟嘛!现在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还不是一样没得救!没有同情心,没有怜悯心,不苟言笑又不怜香惜玉,如果有一天,她再碰上他,一定装着不认识他,还要从他面前大摇大摆地走过!额娘说了,鄙视一个人的最高境界,就是无视他。

“哼,臭人,石头心肠……”她只能像只吃了迷药的大白鹅一样摊在茅草堆上。老天爷,速速降个天仙来救救她吧。圆圆还等着她回去呢。

想当然老天爷是没空理她的。因为这里黎明依然静悄悄。

无聊地埋怨了一会儿老天爷,她就看到大冰雕正不紧不忙地走过来。

咦,他没走哦?

图一蓝蹲下来,默默坐在离她不远处的树根上,淡淡地望着远方。

团团对于自己小肚鸡肠误会人家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她左看看右看看,终于鼓起勇气看向他,咳了两声才说道:“那个……谢谢你帮我包伤口。”

图一蓝没有看她,却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接受她的道谢。

这厮,比她阿玛还冻人。

“呃,恩人,可否留下尊姓大名?等我好了以后,会好好报答你的。”人家她可是有恩必报,绝不赖帐。

“不必。”

“你姓不?”团团睁大双眼,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有人姓不的?果然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图一蓝淡淡瞥了团团一眼,不知道是她敏感还是怎么的,她觉得自己被鄙视了……

“那个,我叫艾团团,要是恩人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去京城找我便是。”虽然她现在暂时还回不了家啦……偷偷瞟了眼,切,还是不理她。她嘟着嘴看着他合上双眼开始闭目养神,一副懒得理她的样子。

虽然团团表面上尊称图一蓝为恩人,其实私底下她还是在心里叫他大冰块,因为他实在是太冷淡了。好吧,她是个伤患,目前又无法移动,除了说话基本上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如果他是个杰出的听众也就罢了,可是她讲得自己都觉得好好笑哦,他却一点表情也没有地继续睡他的大头觉。他是有多久没有睡了哦!

“话说有一只猴子长得很丑很丑,有一天我去看它,结果我吐了;但第二天你去看它,结果,它吐了。哇哈哈哈……”团团笑了几声,发现冰块连眉毛都不曾抽动一下。什么嘛,一点面子也不给,人家她讲的笑话明明连阿玛都很赞赏的!(那是人家四四宠你!)

不过冰块还算有点义气,这几天一直陪在她身边,还帮她弄吃的,他烤的兔子好好吃哦,她每次都能吃掉两只腿,所以身体恢复得很快,应该再过两天就能起身走动了。唔,哪天抽空问下他会不会烤猴子……

“恩人你懂医术哦?”看他包扎换药的样子好熟练。

“略懂。”图一蓝淡淡回道。

她该不该痛哭流涕一下以示感动?他终于跟她说第二句话了诶!太不容易了。

“只是略懂啊……”那他肯定不知道医圣猫一朵了。也对,行走江湖的人,懂些包扎之术是应该的。她不能见个人就以为是神医,额娘知道了会笑她的。当年她乱认爹的事,额娘都拿出来讲了几百遍了还乐此不疲,哼!

“恩人啊,那你知不知道这座山里面有没有绝世高人,比如神医之类的?”团团眨了眨眼睛,十分期待地问道。看冰块的样子应该在山里待的时间比她长,肯定比她了解的情况多。

图一蓝将纱布系好,不发一言地起身觅食去了。团团在身后冲他做了个鬼脸,不知道老实承认就好了啊,她又不会笑他。

三天后,团团终于又能活蹦乱跳了,她兴奋地从地面窜到树上,又从树上跃回地面,啊,空气怎么这么清新,阳光怎么如此明媚,就连一向寡言的冰块兄也变得和蔼可亲了起来。

“小小的人儿啊风生水起呀,天天就爱穷开心那,逍遥的魂儿啊假不正经吧,嘻嘻哈哈我们穷开心……”胡乱唱着额娘教的曲子,她乐得想飞起来。

图一蓝文风不动地看着她抽疯。终于团团发泄完了她的喜悦之情,笑眯眯地凑到图一蓝身边乐滋滋地问道:“恩人,下一站咱们去哪儿?”

敢情她还真赖上他了。

“待在此处。”

“啥?”他还要留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半山腰哦?那不行,她还要给圆圆找神医呢。

“为什么要待在这里?”她瞪大眼睛问道。

图一蓝没有说话,只是将重新割来的茅草整理成扎,这样会结实一点,以免又被不明物体给砸坏。团团傻眼地看着他一点一点地架木头,搭茅草,不到一个时辰,便搭好了一间茅屋,嘴巴半天都合不拢。

这位仁兄不是打算在这里长住吧?

团团番外之 冰山竟是偷窥狂

团团嘟着嘴,脚下踢着石子儿,一步三回头地往山下走着。这个死冰块,一点都没有要挽留她的意思,听说她要下山,马上就用轻功把她送下来了,连句再见都不说。哼,武功好又怎么样?他的心一定是石头雕的!她都在原地磨磨蹭蹭走了两刻钟诶,也没见到他回来的影子。这里地偏人荒的,留在这里干什么嘛!两个结伴而行多好啊,她都没有嫌弃他这个闷葫芦,他反倒像她是个烫手山芋一样,迫不急待想着甩掉她。

太过份了!

“死冰块,臭冰块,烂冰块……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石头雕成的大烂人,讨厌鬼!”哼,走就走,有本事以后路上相见,谁也不要上前相认!

图一蓝坐在树上,静静地听着底下人儿抓狂的怒吼。直到看着她怒火腾腾的身影消失在路尽头,他才从树上一跃而下,从怀里掏出那只小猪布偶,默默看了良久。

“哇,好漂亮的湖。”团团兴奋地扑了过去。山谷下居然有一大片波光粼粼的碧水湖,湖水清澈透明,甚至可以看到底下游摆的各色鱼儿。

团团正准备对着湖水搔首弄姿一番,骇然发现水面反射出来的人影竟然蓬头垢面,脸色乌黑。难道,她竟是以这副模样与冰块相处了这么多天?!

……难怪他迫不及待要赶她走了,她自己看了这副德性都想吐。举起手臂闻了闻,妈呀,这个味道……真是太销魂了!为什么之前她一点都没感觉到?呜呜,她的一世英名啊……

用手试了试湖水,在这早春的天气里,湖水竟然是温热的!这座山真是太神奇了。左右探了探,嘿嘿,一个人也无。这么好的洗浴条件不好好利用一下怎么行!再说她再不清洗一下,估计都会馊掉了。恶……

利落地脱掉身上已经有些破损的外衣,她只穿着晚晴做的内衣与三角内裤,一边试探着踏入湖里,一边懊悔着自己的后知后觉。她有生以来最丑的样子,竟被臭冰块给看到了!呜,太丢脸了。

掬了一捧水,用力揉搓着脸、脖子,看着指甲抓出来的一层污垢,她“恶”地嫌弃着,一头扎进水里,心里狂鄙视自己。自小到大,她在额娘的培养下,早就成了一个爱干净讲卫生的好孩子,没想到在山上只顾着跟冰块拌嘴,把清洁这么重要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你确定那是“拌嘴”吗?从头到尾都是你一个人在说=。=’)不过她那时候伤得不能动,也没办法洗澡,洗脸水都是冰块帮忙打的。

不行不行,要好好洗干净,务必把她白嫩嫩香喷喷的形象挽救回来!我搓,我搓,我搓搓搓……

图一蓝站在茅屋外,静静凝视着挂在茅屋门口的小猪娃娃。这个布偶笑成拱月形的眉眼跟她很像,仿佛世间没有人比她更快乐。只是偶尔她会将布偶放在胸前,闭上眼睛自言自语一番,像是在祈祷什么一样,不过也许是在诅咒他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