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舟已过万重山 作者:萧儿美蛋/兰泽

内容简介:

轻舟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能嫁到赫赫有名的镇远将军府,她知道,自己只是冲喜的,而冲喜新娘,十有八九都是要守寡的。可是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和自己拜堂的男人竟会是万重山,既是那位威震朝野,令胡人闻风丧胆的镇远将军,也是她病入膏肓夫君的.....叔父?

作品标签:虐恋 架空 古言

正文 第一章 冲喜

傍晚的京师格外静谧。

镇远将军府中张灯结彩,府门上贴着鲜红的“囍”字,一应仆从俱是守在门外,就听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传来,众人极目望去,就见一支轻骑由远至近,当先的男子三十来岁的年纪,一身戎装,目露威严之色,见状,守在门口的管家眼皮一跳,立时迎了上去,对着骏马上的男子行了一礼,“恭迎将军。”

万重山眸心幽暗,看了一眼将军府,不等他开口,管家已是言道;“将军容禀,梓安少爷病重,老夫人没法子,打算为少爷冲喜。”

闻言,万重山翻身下马,顿时有侍从上前,为他接过缰绳,万重山脚步不停,向着府中走去,管家一路小跑,才得以跟随在其身后。

“何时的事?”万重山开口。

“梓安少爷从昨夜起就已经昏迷不醒,老夫人便想着按着民间的习俗,为梓安少爷速速娶一房媳妇,说不定这喜事一冲,少爷的病就好了。”

“娉的是哪家小姐?”万重山又问。

“回将军,是陈侍郎家的千金。”

“陈侍郎?”万重山声线低沉,“礼部侍郎,陈晋中?”

“回将军,正是。”

“陈家愿意把女儿嫁过来?”万重山浓眉微皱,万梓安这一次病势凶险,已到了药石无灵的地步,好端端的,谁家愿意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将军有所不知,这陈侍郎家有两个女儿,此番嫁来的乃是妾侍所生的庶女,听闻在陈家素不得宠。”管家一五一十,将所知之事尽数告诉万重山知晓。

“难怪。”万重山吐出了两个字,语毕也不再赘言,大步向着厅堂走去。

厅堂中亦是布置的十分喜庆,万老夫人坐在主位,眉梢眼角满是忧虑之色,一屋子的下人俱是战战兢兢,连大气也不敢出。

老夫人今年已是六十许人,平日里虽是养尊处优,也还是显出了几分老态,尤其近日为孙儿的病担忧,更是疲惫的厉害。

见儿子赶来,万老夫人赶忙站起了身子,哑声道;“重山,你可算是回来了。”

“母亲。”万重山抱拳向母亲行了一礼,万老夫人望着面前的儿子,立时吩咐;“再过一会儿,新娘就要进门了,你快换下衣裳,好替梓安拜堂。”

闻言,万重山心中顿觉荒唐,“母亲急召儿子回府,就为了此事?”

“梓安的病实在是等不得了,咱们家除了梓安,便只有你一个成年男丁,你替梓安拜堂,又有何不可?”秦老夫人心下焦急,忍不住捶了捶手中的拐杖,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万重山黑眸炯深,只道;“母亲,梓安是我的亲侄子。”

“这又如何?事出权宜,咱们万家也不必顾忌这些虚礼,你只有这么一个侄儿,难不成你要眼睁睁的看着梓安早夭,你才甘心?”

万老夫人声音颤抖,一语言毕,便是忍不住老泪纵横。

望着母亲的泪水,万重山心下无奈,又见大嫂由丫鬟搀扶着,从外面赶了过来,刚看见他,泪水便是扑簌扑簌的往下掉,作势便要向着他跪下。

“大嫂!”万重山心头一凛,立时要将宁氏扶起,宁氏却仍是跪在那里,攥住了他的衣角。

正文 第二章 拜堂

“重山,你大哥只留了梓安这么一点儿骨血,若是梓安有个好歹,我也是活不成了.....”宁氏唇色惨白,容颜哀泣,眼中满是恳求。

“大嫂,先起来再说。”万重山声音沉稳,话音刚落,就见管家匆匆前来,对着厅堂中的众人开口;“老夫人,新娘子的花轿已经到府门口了!”

万老夫人闻言,顿时对着周边的下人开口;“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服侍二爷换衣裳!”

万重山刚欲开口,就见宁氏满眼的泪,泣道;“重山,算嫂子求你.....”

万重山见状,想起早逝的大哥,和病重的侄儿,心中也是恻然。

待丫鬟捧着喜服走近时,万重山黑眸向着喜服一瞟,沉声道;“不必换了,直接拜堂便是。”

见他答允,万老夫人与宁氏俱是喜不自禁,宁氏匆匆抹了把泪,让丫鬟扶起了身子,与秦老夫人立在了一处,下人们进进出出,这一场婚事虽说办的仓促,也不曾来及宴请宾客,然将军府中应有尽有,老夫人又是雷厉风行的性子,倒也安排着下人将这场婚事办的有模有样。

未几,就听喜乐声响,喜娘们已是簇拥着新娘走了过来。

一屋子的下人俱是向着新娘看去,就见那新娘身段窈窕,露出的一双素手纤纤,头上盖着盖头,让人看不清容貌,从身段上看,倒也该是个美人胚子。

喜娘搀扶着新娘跨过火盆,立时有媒婆高声唱了句“红红火火”,待新娘跨过马鞍,媒婆又是热热闹闹的喊了句“平平安安”,跨过火盆与马鞍,喜娘方将新娘送进了厅堂。

陈轻舟的心砰砰跳着,一张俏脸如雪,胭脂也掩不了脸颊处的苍白,她犹如木偶般接过了喜娘手中的红绸,因着嫁衣的裙摆太长,又看不清脚下的路,进了厅堂后不久,她便是一个趔趄,不等她摔下,便有一只沉稳有力的大手扶住了她的身子,即使隔着布料,陈轻舟也能察觉到那大手骨节粗大,分明是男人的手。

陈轻舟心底一怔,这些时日,万梓安重病不起,在京师已经不是秘密,新郎既然缠绵病榻,那身旁这个要和自己拜堂的男人,又会是谁?

陈轻舟心乱的厉害,透过盖头的下摆,能瞧见男子的一双军靴,想来将军府中最不缺的便是郎将护卫,万梓安并无兄弟姐妹,将军府怕是没有法子,只得出此下策,让属下代替主子拜堂了。

不等她回过神来,就听礼官的声音已是响起,吉时已到,要拜堂了。

陈轻舟心中酸涩,她晓得似她这般的冲喜新娘,十有八九都是要守寡的,若非如此,凭她一个礼部侍郎家的庶女,又怎能嫁到权势熏天的将军府?若换了平时,就连她的嫡姐,将军府也是瞧不上的。

待喜娘来搀扶自己,向着主位上的老夫人弯腰时,轻舟垂下眼睛,压下眼眶中的湿意,无声的拜了下去。

拜完高堂,夫妻对拜时,喜娘扶着陈轻舟,站在了万重山面前。

万重山望着凤冠霞帔的新娘,念起这一桩荒唐的事,眉眼间便是浮起几分无可奈何,只掩下眸心,与轻舟对拜。

正文 第三章 初见

拜完后,轻舟刚欲起身,却有一阵风吹进了厅堂,那风势来的突然,先是将火盆中的银炭灰吹得到处都是,几个喜娘被那些碳灰眯的睁不开眼,风吹灭了厅堂中的几盏烛灯,也吹起了新娘的裙摆,吹起了她的盖头,露出一张新月清晕般的面容。

惊鸿一瞥,万重山见眼前的女子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一张瓜子秀脸,肤色晶莹如玉,她的眼角凝聚着一颗泪,犹如夜空中最美的一颗星。

万重山眸心微震,只一瞬,便有喜娘匆匆上前,为轻舟盖好了盖头,她一直低着眉眼,盖头滑落时,也不曾去看面前的男人一眼,此番拜过堂,她便正式进了将军府的大门,不论万梓安是生是死,她都成了万家的孙媳妇。

是夜。

虎狼骑已是整装待发,管家见万重山上了马,遂是恭声挽留;“将军,梓安少爷病重,您何不在府中多留两日?”

“前线军情紧急,容不得耽误。”万重山沉声开口,想起病重的侄儿,眉心也是微微皱起。

“可梓安少爷....”管家欲言又止。

临走前,万重山也曾去侄儿的院子里瞧过,眼见着万梓安昏病重昏迷,的确是凶多吉少。

念及此,万重山心中一叹,只道:“尽人事,听天命吧。”

见万重山眉间蕴着隐忧,一旁的副将便是劝慰道;“梓安少爷如今娶了妻,身边有少奶奶照顾,一定会好起来,将军不必太过忧心。”

闻言,万重山微微颔首,“但愿如此。”

语毕,男人想起方才与自己拜堂的小新娘,他回过头,与管家吩咐;“若梓安有何不测,告诉母亲和大嫂,将那孩子送回陈家,别难为她。”

管家心中一凛,轻舟既然已经嫁到万府,即便万梓安不在了,她也是不能再回陈家的,可此时万重山既然已经吩咐,管家不敢不答,只恭声称是。

万重山回过身子,一双黑眸在夜色中十分精亮。

“出发!”男人的声音浑厚有力,说完,便是一马当先,领着将士们离开了将军府。

屋外安静到了极点。

陈轻舟端坐在床沿上,这是她的新婚之夜,却不会有新郎来为她揭开盖头。

“小姐,”连翘守在一旁,瞧着轻舟纤瘦的身段,小声道;“要不我先服侍您歇息?”

轻舟摇了摇头,她无声的揭下了自己的盖头,露出一张苍白美丽的面容。

“连翘,外面有消息吗?”轻舟抬起眼睛,她的声音十分清甜,带着女儿家的稚气,听在连翘耳里,却是一阵心酸。

“老夫人和大夫人一直在姑爷房里守着,宫里的太医也在,小姐别担心。”连翘是陪嫁丫鬟,只将万梓安唤成姑爷,连翘嘴巴上劝慰着轻舟,心里却也生怕万梓安有个好歹,那样,她家小姐岂不是刚进门就成了寡妇?

轻舟垂下眸子,想起生死未仆的万梓安,心头也是揪着。

“小姐,你说这万一.....”连翘犹豫半晌,还是结结巴巴的开了口;“我是说万一....姑爷要是没了,小姐有什么打算?”

正文 第四章 照顾

轻舟心里一咯噔,只轻声道;“连翘,你知道的,父亲好容易才将我嫁进将军府,即使万少爷不在了,我也不能回陈家的,更何况....”轻舟微微顿了顿,才继续说道,“父亲答应过我,只要我嫁来冲喜,他就会好好对我娘,哪怕是守,我也要在将军府守下去的。”

连翘自幼在陈家长大,对轻舟母女的处境也是清楚的,此时听着轻舟的话,连翘心里也是难过,主仆两相对无言,一时间都是沉默了下去,不知过去了多久,就听外间传来一阵喧哗,主仆两一惊,从彼此的眼睛里俱是察觉到一抹惊慌。

“吱呀”一声响,有人推开了新房的门。

轻舟循声看去,就见一个嬷嬷领着两个丫头快步走到自己面前,那嬷嬷满面红光,眼角都笑在了一处,冲着轻舟开口就是一句;“少奶奶大喜啊!”

轻舟美眸错愕。

“少爷醒了!”那嬷嬷依旧是喜笑颜开的样子,只笑的合不拢嘴。

“真的?”轻舟声音轻颤,满是不敢置信。

“是真的,老夫人让奴才来和您说一声,您这刚进府,少爷就醒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连翘闻言,顿时喜不自禁,俯身握住了轻舟的胳膊,“小姐,小姐您听见没,姑爷醒了!”

轻舟回过神,就见连翘已是笑了起来,看着连翘的笑容,轻舟也终是抿起唇角,露出一抹清柔的笑涡。

翌日,万梓安从大病中醒来的消息已是传遍了京师,也传进了陈府。

“什么?万梓安醒了?”

轻舟的嫡母姜氏听得下人来报,顿时秀眉紧蹙,将手中的盖碗重重的搁在了桌上,发出一声脆响。

“是啊夫人,从将军府那边传来的消息,只说二小姐进门没多久,万少爷就醒了,万老夫人高兴的不得了,直说咱二小姐有福气。”

“福气?”姜氏一记冷笑,眼底透着轻蔑,“贱婢生的孩子,能有什么福气?”

丫鬟闻言一惊,顿时不敢说话。

姜氏深吸了口气,重新端起茶碗,向着丫鬟吩咐;“去,再去打探,务必要将万梓安的情形给我打探清楚。”

“是,夫人。”丫鬟毕恭毕敬,从主屋退下。

姜氏眸心幽暗,那万梓安病重多日,原本想着将轻舟嫁过去自是要守寡的,没曾想万梓安竟会醒来,若他日痊愈,陈轻舟岂不是要因祸得福,在将军府当上少奶奶?

念及此,姜氏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低声道了句;“谅她也没这个命。”

将军府。

距万梓安醒来已有三日。

这三日,轻舟一直是衣不解带的在万梓安身边照顾,万梓安病重未愈,就算醒来要不了多久也还是沉沉睡去,老夫人和宁氏瞧着轻舟年纪虽小,心思却极是细腻妥帖,便放心让她在万梓安的房里服侍。

这一夜,万老夫人已是让人扶回院子里休息,宁氏见儿子的病情逐日有了起色,又听太医说万梓安已是在渐渐痊愈,多日来悬在心上的巨石终是落了地,见儿子安睡着,宁氏对一应的丫鬟仆妇细细嘱咐,又叮咛了轻舟几句,才领着下人离开了儿子的屋子。

正文 第五章 嫌恶

轻舟经过连日的熬夜,脸颊处越发苍白,眼底也是浮起淡淡的青色,她不敢去歇息,倦极了,也只是在万梓安的床前眯一会儿。

夜深了。

轻舟在睡梦中也不安稳,刚察觉到一点儿动静,立马便睁开了眼睛,待看见万梓安时,轻舟怔在了那里。

“你醒了?”轻舟见病榻上的万梓安正在看着自己,那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瞳透着打量之色,因着有病在身,万梓安面色蜡黄,却仍掩不下那抹俊逸。

“你是谁?”万梓安皱起眉头,他的声音干哑,几乎低不可闻。

“我....”轻舟脸庞微烫,不知该如何开口,告诉他自己是他的新婚妻子。

“祖母和母亲在哪?”好在万梓安也没心思问清楚轻舟的来历,只开口问起万老夫人与宁氏。

守夜的嬷嬷听到动静,匆匆赶了过来,见万梓安醒来,顿时让人去后院将老夫人与宁氏一道请了过来。

屋子里灯火通明。

见万梓安这次醒来神情清明,万老夫人与宁氏俱是欣慰不已,宁氏眼含热泪,万老夫人则是一口一声心肝肉儿,万梓安不胜其烦,眼睛一转,见轻舟领着连翘在一角站着,低垂着眉眼的样子分外安静,看穿衣打扮,又不像府里的下人,他吃力的举起手,向着轻舟的方向一指,对着母亲问道;“那是谁?”

宁氏看了轻舟一眼,对着儿子笑道;“娘还没来及告诉你,那是陈家的小姐,是祖母和母亲为你娉娶的妻子。”

万梓安闻言,眸心顿时大变,他强撑着支起身子,惹得万老夫人好一阵心惊肉跳,连忙让人在后头扶着,万梓安眼角扫过轻舟,对着祖母与母亲道;“谁让你们给我娶媳妇?”

“安儿,你这些日子一直病着,祖母就想着给你娶一房媳妇,好给你冲喜.....”万老夫人话音未落,就见万梓安皱起眉头,对着轻舟道;“让她滚!”

轻舟领着连翘虽站的远些,可对万梓安的话还是听了清楚,听见那一声“滚”,轻舟眼底微怔,她抬起头,就见万梓安黑眸中满是嫌恶,冷冷的看着自己。

就是那样的一道目光,让轻舟遍体生寒,如同坠进了深渊。

宁氏安抚着儿子;“我儿,你这病才刚好些,咱们有话慢慢说。”

万梓安大病初愈,说不上几句话便开始气喘吁吁,他不耐的打断了母亲的话;“我这不是好起来了,她从哪来你们就把她送回哪去,别再让我看见她。”

话音刚落,万梓安便是支撑不住,咳嗽了起来。

见状,万老夫人顿时心疼;“好好好,小祖宗,”说完,则是捶着手中的拐杖,对着轻舟道;“还愣着做什么,你还不赶紧出去!”

轻舟脸色苍白,只觉手足冰凉,她按住了想要说话的连翘,向着老夫人与宁氏行了一礼后,才带着连翘离开了万梓安的屋子。

“小姐,这万家也太欺负人了,这些天还不是小姐不眠不休的在万梓安身边服侍,他这刚醒,凭什么这样对你?”连翘一脸的委屈,却又不敢高声嚷嚷,只小声在轻舟身边嘀咕。

正文 第六章 叔父

轻舟心里也不好受,想起万梓安刚才看着自己的眼神,轻舟眼眸一黯,她握了握连翘的手,不知是安慰连翘,还是在安慰自己,“万少爷如今还在病中,生病的人,语气都是好不到哪去的,咱们别放在心上。”

说完,轻舟默了默,又是道;“何况,万少爷是万将军的亲侄儿,脾气难免会大些。”

轻舟知道,这些年万重山手握重兵,膝下却无子嗣,只有万梓安一个侄儿,早在嫁来之前,她便听过万梓安的名头,心知他自幼丧父,被祖母和母亲溺爱长大,又加上叔父战功赫赫,偌大的一座将军府却只有他这么一点骨血,万重山又是常年在外征战,对这个侄儿也是疏于管教,就连那些世家公子,也无不是看在万重山的份上,事事让他三分,如此种种,只让万梓安越发骄纵。

“说到底,不过是仗着万将军的军功罢了。”连翘撇撇嘴,很是不以为然。

轻舟闻言,连忙对着连翘摇了摇头,示意她这种话不可再说,连翘会意,只吐了吐了舌头,没有再说下去。

自万梓安那日醒来后,对轻舟一直没有好脸色,轻舟却还是尽着本分,每日里都会去万梓安的院子里服侍,这一日,轻舟端着熬好的汤药,刚走到万梓安的屋前,就听里面传来一道男声。

“娘,你和祖母当初是如何想的,为何要给儿子娉这样的妻子?”万梓安倚在床头,眉头紧皱着,经过月余的休养,他的身子已是慢慢恢复,这些日子已是勉强能下床走动。

宁氏一脸温和,只轻声劝道;“当初你重病,祖母和母亲也是没法子,只得匆匆下聘,将她娶进了门,你若不喜欢,等你养好了身子,祖母和娘再给你挑一个喜欢的。”

万梓安摇头;“您和祖母说说,把她送回陈家去。”

宁氏一怔,劝道;“她虽说是庶出,可品貌也是顶尖的....”

“您也知道她是庶出,”万梓安打断了母亲的话,“咱们堂堂将军府,和一个小小的礼部侍郎结亲已是让人笑话,更何况娶进门的还是庶女,今后您让儿子如何在京师立足?”

“这....”宁氏犹豫道;“总归是明媒正娶。”

“这有何妨?”万梓安冷笑道;“她父亲不过是个言官,哪里能及叔父万一?”

轻舟立在屋外,只将母子两的对话听得清楚,她手足冰凉,自己也不知是如何离开的院子,唯有那手中仍是端着药碗,刚出月洞门,却不期然与一个人撞了满怀,手中的药汁也是洒了出去,轻舟愕然抬眸,就见眼前站着一个戎装男子,看起来约莫三十来岁的年纪,长眉入鬓,黑眸炯炯,甚是英伟不凡。

那男子身后亦是跟着几个戎装侍从,见状便要上前,那男子却是一个手势,令他们停下了步子。

轻舟压根不认识此人,见自己手中的药汁洒在了他身上,顿觉赧然,只开口道歉:“无意冒犯,还请尊驾不要介怀。”

那男子没有说话,一双眼睛只落在轻舟身上。

骤然被一个陌生男子这般打量,轻舟有些心慌,刚要退下,却听那男子声音浑厚而低沉:“你叫轻舟,是吗?”

轻舟一怔,只茫然的看着他,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