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万重山将她的小手握在手心,轻舟方才回过神来,她红着脸,仓促间却为他扣错了衣衫,万重山便是低声笑了,轻舟越发羞窘,直到万重山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揽在了怀里,她的脸庞仍是落着红晕,小声道;“连翘她们还在。”

“不用管她们。”男人的声音温和而低沉,他环着她的细腰,将脸庞埋在她的发间,她身上的幽香驱走了战场上的杀气,也驱走了他骨子里的戾气,他的面色渐渐变得平和,就连原先过于坚毅的五官此时亦是温和了不少,比起从前那些刀光剑影,他只想要这一刻,长长久久,生生世世。

轻舟闻言,便是乖顺的倚在他的臂弯,她没有再理会旁人,隔了一会儿,她终是鼓起勇气,伸出自己的胳膊,环住了万重山的腰。

万重山身子微震,他顿了顿,便是将她抱得更紧。

在别院的这几日,万重山每日里都会陪着轻舟,二人历经坎坷,才迎来如今的相守,彼此俱是十分珍惜。尤其是万重山,当真是不知该如何疼惜轻舟,在别院的这几日,他先是让人送来了一些鹦鹉画眉,挂在廊下给轻舟解闷,未几又是让人送来一些小兔小龟养在了后院,就连花园里的池子也是让人养了彩鲤,无事便陪着轻舟一道喂食,倒是将轻舟当成个女娃娃般,惹得轻舟自己每逢想起,都是忍不住莞尔。

晚间,轻舟端着亲手做的点心,向着书房走去。

刚进屋,就见万重山坐在那里,手中却是握着一枚小刀,似是在雕刻一样东西。听到轻舟的脚步声,万重山抬起头,向着她伸出了胳膊。

轻舟将点心放在桌上,走到了他身边,看着他手中的还未曾显形的木雕,好奇道;“这是在做什么?”

“给你雕个木娃娃。”万重山笑了笑,将她揽在怀里,他的手势灵活,就见那把小刀在他手中活灵活现,渐渐地,轻舟看着那娃娃露出一张肉呼呼的小脸,万重山手势不停,就见那娃娃眉毛出来了,眼睛出来了,胖嘟嘟的两腮出来了,最后,男人还在那娃娃的头顶上雕了两个圆圆的小发包,一个栩栩如生的木娃娃便展露在轻舟面前。

轻舟眼瞳满是欣喜,她从男人手中接过那木娃,看着那憨态可掬的小娃娃,倒真是越看越喜欢。

“你还会木雕?我怎么不知道?”轻舟眼瞳亮晶晶的,握着那木娃娃的手指白皙而秀气,她笑容清甜,看着万重山时,说不出的灵秀温婉。

“要是哪天不打仗了,我就去摆一个木雕摊,挣银子养活你。”万重山揽她入怀,看着她的笑靥,自己也是勾了勾唇,和她笑道。

轻舟看着那木娃娃,只觉欢喜极了,见她高兴成这样,万重山眼含宠溺,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一个木娃娃,也能高兴成这样。”

轻舟微微抿唇,只攥着木娃,将身子依偎在万重山怀里,万重山搂着她的肩,在她的发丝印上一吻,轻舟看着那讨喜的木娃,却是小声与男人问了句;“咱们,也会有这样一个娃娃吗?”

万重山手势一顿,他捧起她的小脸,与她道;“你自年纪还小,咱们不急。”

轻舟念起自己不过和万重山相守了短短几日,便想到了孩子,自己也觉得傻气,她不再说话了,只倚着万重山的胸膛,看着那木娃娃,心底倒是生出几分渴望,渴望着上天能赐予她一个孩子,她和万重山的孩子。

万重山抚着她的长发,望着她纯净无暇的小脸,便是微微笑了。

轻舟看见了他的那一抹笑,她抬起眼睛,柔声问他;“笑什么?”

“笑你。

“笑我?”轻舟有些不解。

“笑你自己都还是个娃娃。”万重山抚上她的脸,低声道;“就想着生娃娃了。”

轻舟的面庞顿时红了,她垂下眼睛,就听万重山的声音又是响了起来;“等我回京后,就让这娃娃陪着你,待京中的事情料理完毕,我就回来陪你。”

轻舟微怔,“你明日要回京了吗?”

万重山点了点头。

轻舟心底浮起一丝不舍,却也明白他诸事缠身,能在这里陪伴自己这些日子,已是万分难得,她又怎能一直缠着他?

万重山捧起了轻舟的脸,看着她眼波盈盈的看着自己,他的眸心暗了下去,只勾起了她的下颚,吻上了她的嘴唇。

烛光将两人的身影映在墙壁上,怎一个缱绻情深说的尽。

万重山行军多年,每日都是天还不曾大亮,他便已是清醒,轻舟仍是倚着他的臂弯沉沉睡着,他看了她一会,见她睡得香甜,自是舍不得将她吵醒,他轻手轻脚的收回了自己的胳膊,将被子为轻舟掖好,自己方才起身下床。

临行前,万重山又是向着轻舟看去,看着她的睡容,万重山心中一软,他俯身在轻舟的脸颊上亲了亲,抬眸,见那木娃娃好端端的搁在梳妆台上,他看着,唇角便是浮过一丝笑意,他将那木娃取过,轻轻放在了轻舟的床头,做好这些,万重山的手指抚过轻舟的脸颊,终是站起身子,离开了她的屋子。

轻舟醒来时,身边已是没有了男人的身影,她支起身子,未曾等心中生出难过,就见身边多了个胖乎乎的木娃娃,显是万重山临走前放在她身边的。她将那木娃拿在手里,只觉心中温软,忍不住微微笑了。

万重山,显是将她当成了一个要木娃陪着才能入睡,不懂事的女娃娃了。

万重山离去的日子,轻舟每日只安安静静的待在别院,比起灵隐寺的清苦,别院的日子安详而舒适,除了对万重山的思念,与对母亲的牵挂外,轻舟只觉日子如流水,从指间逝去。

眨眼,万重山离开已是半月有余。

“小姐!”这一日,连翘慌慌张张的从外头跑了进来,刚看见轻舟,便是一声惊呼。

“连翘,怎么了?”轻舟微怔,搁下了手中的绣绷子。

“方才从京师传来消息,辽人和从大渝借了兵,又是向着燕州逼近了!”

轻舟心神一颤,失声道;“辽国不是已经投降了吗?他们还送来了公主和亲....”

“只怕是辽人诈降,故意送个公主过来迷惑君上。”

“那侯爷呢?”轻舟心中乱极了。

“皇上说侯爷方才平了武州之乱,让侯爷在京师歇息,可侯爷主动请缨,侯爷说朝中没人比他更清楚边疆的情形,这一仗他义不容辞。”连翘口齿伶俐,只将听来的消息如数告诉轻舟知晓。

“他....又要去打仗了....”轻舟失魂落魄的坐在那里,想起在燕州时,万重山中的那一箭,一颗心便是抽紧了。

正文 第六十五章 有孕

“小姐,等侯爷去了边疆,那小姐该怎么办?”连翘念起轻舟的处境,只觉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轻舟闻言,便是说了句;“我在这里等他。”

“小姐!”连翘着急起来,连带着声音也是拔高了些,“侯爷走了,谁还能护着您?若万一老夫人和大夫人又要打小姐的主意,她们又要来害您,那可怎么得了?”

轻舟想起万母,便觉心头惴惴,她从灵隐寺离开的事,也不知是否传到京师,倘若传到镇远侯府,让万母和宁氏知晓自己跟了万重山,只怕又是一番事端。

“小姐,要不,您跟着侯爷,您和他一块去燕州。”连翘又道。

“不,”轻舟当即便是摇头,她看着连翘,轻声道;“连翘,你知道的,我是见不得光的人,若我跟了他去,只会害了他。”

“那可怎么办?”连翘忧心忡忡,一想起轻舟当日被万府的人逼得自尽,便是不寒而栗。

轻舟看着手边的木娃,她的声音轻柔,却十分坚定,“我就在这里等着他,等他打完仗,他就会回来了。”

连翘鼻子微酸,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她默了默,才道;“小姐,您别怨我多嘴,侯爷这半个月来虽说时常派人来看小姐,给小姐送东西,可他的人影却一次也没见着,先前老爷的那些姨娘都说,男人....最是靠不住的,奴婢真怕,侯爷只是想得到小姐,等他得到小姐后,就不把小姐放在心上了。”

轻舟听着连翘的话,只觉手心沁满了冷汗,她的脸色苍白,隔了许久,才轻声说了句;“他....不会的....”

连翘看着轻舟皎洁的容颜,终不忍再说什么,只默默退了下去,去给轻舟准备晚膳,待连翘走后,轻舟仍是坐在那里,念起连翘的话,再想起万重山,只觉一颗心七上八下,浮起淡淡的苦涩。

她什么都没有,她只有他。

夜色渐深。

轻舟已是上床歇息,却并未睡着,这一日从傍晚起便是刮起了狂风,下起了大雨,电闪雷鸣间,分外让人害怕。

她自小便是怕极了打雷,此时只微微蜷着身子,期盼着这一夜尽快过去。

蓦然,轻舟听见了男人的脚步声,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轻舟一震,起先只当是自己的错觉,直到房门被男人推开,轻舟才知道,万重山的确是来了。

轻舟坐在床上,看着万重山犹如从水中捞出来般的站在那里,他全身都被大雨淋的湿透了,靴子上亦是沾满了外间的泥土,他看见轻舟只穿着薄薄的寝衣,便是瞬间关上了房门,将风雨挡在了屋外。

“下这样大的雨,你怎么来了?”轻舟看着他被雨水打湿的身子,顿时心疼起来,她刚欲从床起身,万重山便是按住了他的身子,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与她道;“躺好,当心着凉。”

轻舟却仍是从床上起身,也不怕万重山身上的雨水会染湿自己的衣裳,看着她向着自己依偎过来,万重山只得伸出胳膊抱住她,他看了她一眼,无奈道;“我身上有雨,会冻着你。”

“你要去打仗了,是吗?”轻舟杏眸如水,看着他的眼睛。

“你都知道了?”万重山沉声问。

轻舟点了点头。

万重山揽紧了她的身子,道;“我会将唐明生留下来,他会妥善照顾你。”

“唐将军?”轻舟微怔,她知道唐明生一直是万重山的左膀右臂,若把他留下来,万重山又要如何去和辽人打仗?

“嗯,你就把他当作义兄,不论有什么事,都要告诉他,他会立刻传书给我,明白吗?”万重山叮嘱。

“唐将军是你的左右手,你把他留下来,自己身边岂不是没了得力的人?你把他带走吧,留在我身边,太屈才了。”

万重山闻言,有片刻的沉默,他的眸心深黑,看着轻舟的面容,与她一字字说了句;“月儿,我想守护的不仅是大齐,更是你。”

他的话音刚落,天边便有惊雷轰然一响,只将轻舟吓的面容雪白,万重山见状连忙捂住她的耳朵,温声吐出了两个字;“别怕。”

轻舟倚在他的怀里,只不知这样的怀抱,她还可以依偎多久。

“侯爷,热水已经备好了,恳请侯爷沐浴更衣。”有嬷嬷的声音从屋外传来,万重山闻言,便是索性将被子裹在轻舟身上,而后一个横抱,抱起了轻舟的身子。

“你又发什么疯.....”轻舟回过神来,便是吃了一惊。

“你这身上也湿了,就和我一块洗吧。”万重山看着她周身笼在被子里,浑身上下只露出一张白皙水嫩的小脸,样子分外可爱,他看着便是微微一笑,也不顾轻舟的挣扎,径自将她抱了出去。

见两人出来,立时有下人上前为其打伞,万重山抱着轻舟,一路走到了浴房。

浴房中搁着一只巨大的木盆,其中蓄满了热水,一整间屋子都是热气腾腾。

万重山呵退了前来服侍的婢女,待诸人皆是退下后,他方才放下了轻舟的身子。

轻舟满面晕红,薄薄的寝衣略微贴在身上,将她窈窕的身段俱是勾勒的一清二楚,万重山看在眼里,也不曾收回目光,只当着轻舟的面,去脱自己身上的衣裳。

许是因着热,轻舟只觉自己面红耳赤,她虽已与万重山有了肌肤之亲,可这般眼睁睁的看着他脱去衣衫,露出精壮的胸膛,她却还是羞得厉害,只转过身去,不敢再看。

身后传来男人的低笑声,轻舟只觉身子倏然一轻,不等她惊叫,万重山已是一把抱起她的身子,与他一道进了木盆。

温暖的热水瞬间涌了过来,轻舟趴在万重山的胸前,抬眸,便迎上他炽热的眸子,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刚要转身离开,便又被男人一把抱了回去。

万重山从身后环住她的身子,将她带到自己怀里,他握住她的手,望着她秀美纯洁的侧颜,念起即将而来的分别,他的眼神黯了黯,在她耳旁道了句;“我不在你身边,自己要照顾好自己,等战事平息,我就派人来接你去燕州。”

轻舟听着他的话,便知道他是在叮嘱自己,即便心中难过,可也不愿让他担心,她回眸,看向他的眼睛,“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儿的等你派人来接我。”

将轻舟留在这里,万重山委实是放心不下,他默了默,与轻舟商议道;“月儿,我打算将你先送回陈府,你不是也很牵挂娘吗?”

见他也随着自己一道喊娘,轻舟心里既觉好笑,又觉酸苦,她没有说话,见她不愿回陈府,万重山心下无奈,也不舍得再逼她,他抚上她的脸,又道;“那我就将娘接来陪你?”

“真的?”轻舟不敢置信的抬起眼睛。

“自然是真的,”万重山笑了,伸出手指,轻轻刮了刮轻舟的鼻尖,“这几分薄面,你爹还是会给的。”

轻舟心知万重山说的不假,一想着能和母亲见面,轻舟的心顿时充满了喜悦,她唇角含笑,因着热气的缘故,一张脸红扑扑的,越发秀色照人。

万重山看着她的笑,只觉心下一柔,他拉近了她的身子,在她的面颊处细细亲吻。

轻舟的手握着他厚实的臂膀,待男人的呼吸渐渐变得粗重,轻舟有些慌乱,她想起了连翘的话,待男人的大手抚上她的肌肤时,轻舟终是忍不住,轻声吐出了一个字;“别....”

万重山抬起眼睛,哑声道;“怎么了?”

轻舟看着他的眼睛,她伸出小手抚上了万重山英气的面庞,似是要将他刻在眼里般,万重山握住她的小手,他翻过了她的身子,任由木盆中水花四溅,他却浑如未觉,只与身下的女子纠缠到一块去。

轻舟醒来时,天色已是大亮,万重山已是回了京师。

她浑身酸痛的睡在那里,想起昨夜的事,脸庞便是慢慢热了起来,许是因着要分别的缘故,万重山只折腾的比往日更要凶猛,他不知餍足的一次次要着她,直到她哑着嗓子去求他,他才终于罢休,轻舟只记得当他从木盆中将自己抱起时,盆中的水几乎全都漫了出来,万重山为她擦干了身子,用被子将她裹在怀中,轻舟倦到极点,甚至连自己如何回的屋子也记不清楚。

万重山走后,轻舟只觉自己的心一下子空旷了下来,如男人所说,他在临行前将唐明生留了下来,未几,便有人将苏氏送到了别院,轻舟已是许久不曾见到母亲,母女相见,自是一番流泪与诉说。

有母亲伴在身边,除了对万重山的牵挂外,轻舟的心已是踏实了许多,日子一天天过去,几乎在眨眼间,万重山已是走了一月有余。

这日一早,连翘刚踏进屋,就见轻舟面色苍白,俯在床边干呕。

“小姐,您怎么了?”连翘瞧着便是一怔,连忙上前问道。

轻舟摇了摇头,只疑惑道;“许是这两日吃坏了东西。”

连翘瞧着轻舟的脸色,却是小心翼翼的吐出了一句话来;“小姐,您这个月的信期,是不是还没来?”

闻言,轻舟心底一震,这才想到,她的信期自从万重山走后,便再不曾来过。

正文 第六十六章 鸿雁

连翘蹲下了身子,一脸惊慌的看着轻舟,“小姐,您该不会是.....有了侯爷的孩子?”

轻舟面色如雪,她攥紧了身上的锦被,想起自己不过和万重山厮守短短几日,又哪儿有那样巧,这样快就将孩子怀上了?

“小姐,侯爷如今去了燕州,他不在您身边,您要真怀上了,咱们要赶紧儿和唐将军说,让他快些告诉侯爷!”

轻舟定了定神,她伸出手,缓缓抚上了自己的小腹,她向着连翘看去,低声吩咐道;“连翘,你现在就去找唐将军,劳烦他请一个大夫过来,记住,千万不要声张,不要让旁人知道。”

说完,轻舟顿了顿,又道;“就连我娘,也不要说。”

连翘心思机灵,明白轻舟的处境,她点了点头,“小姐放心,奴婢这就去找唐将军。”

连翘说着,便是匆匆从轻舟的屋子里跑了出去,轻舟心神不定的坐在那里,她望着自己的平坦的小腹,难道,这世间真会有如此凑巧的事,她竟会赶在万重山在外出征时,偏偏将这个孩子怀上了?

唐明生办事利索,未过多久便请回了一个大夫,那大夫神色恭谨,看见轻舟后先是俯身行礼,而后探出手指,覆上了轻舟的细腕。

轻舟的心跳的越来越快,她脸儿苍白的看着那大夫,一旁的连翘亦是神色紧张,连大气也不敢出。

终于,那大夫收回了自己的手指。

“大夫,我家小姐....是不是怀了孩子?”连翘小心翼翼的问道。

“夫人的确是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那大夫向着轻舟躬着身子,行了一礼。

轻舟闻言,心中顿时一震,只觉五味杂陈,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她看着案上的木娃,曾记得当日万重山为她雕刻这个木娃时,她也曾期盼着老天能赐予她一个孩子,她和万重山的孩子,可当这个孩子当真来了,孩子的父亲却远在天边,只让她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连翘也是小脸发白,她瞧着轻舟魂不守舍的坐在那里,便是安慰道;“小姐,您先别怕,奴婢这就去请唐将军。”

轻舟点了点头,她看着面前的大夫,终是哑声说了句;“敢问大夫,这个孩子.....他还好吗?我身子不好,我能保住他吗?”

看着轻舟眼底的忧惧,那大夫踌躇片刻,方道;“夫人身子确实柔弱,气血不足,不过夫人也不必担心,待老朽给夫人开上几帖安胎药吃,也就无碍了。”

听着大夫的话,轻舟才微微舒了口气,只轻声道谢,“那就有劳大夫。”

“夫人言重了。”那大夫拱了拱手,行礼后便是退了下去,轻舟抚着自己的小腹,念起万重山已过而立之年,却并无子嗣,既然老天给了她这个孩子,那不论如何,她也要尽全力为他保住。

“小姐,唐将军来了。”连翘的声音打断了轻舟的思绪,轻舟抬眸,就见连翘已是领着唐明生一块走了进来。

“属下见过夫人。”唐明生向着轻舟抱拳道。

“唐将军快别多礼,请坐。”轻舟满心惶然,直到看见唐明生后,才觉得微微踏实了些。

“连翘姑娘已是将此事告诉了属下,还请夫人宽心,夫人能为侯爷诞育子嗣,这是天大的喜事,属下这就传书给侯爷。”唐明生听得轻舟有孕,倒是一脸喜气。

看着唐明生的笑容,倒是将轻舟心中的惶然冲淡了些,她轻声开口,与唐明生道了句;“多谢将军。”

“夫人说的什么话,侯爷若是知晓您怀了孩子,定是要高兴疯了不可。”唐明生耿直一笑,轻舟听着他的话,想起万重山,心中亦是浮起丝丝柔软,如唐明生所说,他若知道她有了孩子,也定是.....喜欢的吧?

边疆,军营。

万家军素来军纪严明,待万重山回到边疆,更是士气大涨,万重山通宵达旦,马不停蹄的赶回燕州后,几乎是片刻都不曾歇息,直接披甲上了战场。

此次辽人从大渝请来强兵,尤胜当初与北鹰联手,万重山于阵前看着敌军硕大的军旗中那一个大写的“辽”字,念起辽人几次三番的挑衅,男人眸心有杀气闪过,他一手攥着缰绳,一声令下,领着身后的将士向着敌军径自冲杀过去。

两军数度交锋,万重山终是凭着精湛的战术,一鼓作气,领军夺回失地,并命大军驻扎于此,与胡人对峙。

而他本人亦是在前线作战中右肩中箭,回到军营后,顿时有军营前来为其诊治。

江镇以踏进主帐时,就见军医刚为万重山包扎好伤口,看着那拔下来的箭蔟,江镇以面色一紧,与万重山劝道;“侯爷养伤要紧,这些日子就莫要再回战场了。”

“区区小伤,不足挂齿。”万重山不以为意,他试着动了动右臂,刚一动弹便有剧痛袭来,只得作罢。

“启禀侯爷,有京师的书信,还请侯爷过目。”传令恰在此时进了帐子,恭声与万重山开口。

“快拿来。”男人眼睛一亮,吐出了三个字。

“是。”传令兵毕恭毕敬,将一封信双手呈在了万重山面前。

万重山将信接过,撕去了上面的火漆,从里面抽出了一张薄薄的信纸,打开后便是凝神看了下去。

江镇以见他专心看信,自是不敢出神打扰,他站在一旁,见万重山眉心舒展,唇角隐含笑意,心中便是浮起一丝疑惑,只不知此信是何人所写,竟能让万重山如此。

那是轻舟在他离京不久后给他寄的书信,信中细细叮咛着他的衣食住行,字里行间,满是柔情。

万重山将信看完,便欲提笔回信,岂料刚抬起手,肩头便是一阵撕扯般的剧痛,他皱了皱眉,不得不搁下了笔。

“去请刘先生来一趟。”万重山与传令兵吩咐。

刘先生是万重山手下的幕僚,写的一手好字。

“敢问侯爷,是要给何人回信?”江镇以大着胆子,终是将心底的疑惑问了出来。

万重山摩挲着手中的信纸,也不曾瞒他,直接道;“是轻舟。”

“少夫人?”江镇以一震。

“以后别再这样唤她。”万重山声音低沉,向着江镇以看去。

“侯爷....她毕竟....”江镇以还欲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