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重山.....”纳兰还欲再说。

万重山一个手势,令她将余下的话生生止住,他的目光炯深,只道了句;“你让我好好想想。”

纳兰闻言,心中顿时满是喜悦,她没有再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万重山没有再去看她,大步离开了主帐。

大齐,京师,皇宫。

“皇上,这是罗将军自前线八百里加急传回京师的信报,还请您过目。”曹公公一路小跑,将一封急信双手呈于李云召面前。

李云召立时接过,打开一看,神情顿时一变。

“皇上,可是前线出了何事?”曹公公见李云召变了脸色,也是心神一凛。

“万重山.....”李云召缓缓站起了身子,微微收紧了手指,将那一封信捏的不成样子。

“皇上,万侯爷他......”曹公公心中也是浮起一个念头,只不敢说。

“他背弃了大齐。”李云召声音艰涩,一语言毕啊,便是骤然伸出胳膊,将案桌上所有的奏章全都挥在了地上。

“什么?”见自己的猜测成真,曹公公大震,不敢置信道;“万侯爷投靠了大辽?”

李云召一记冷笑,眸底几近嗜血,“他好大的胆子!孤真是小瞧了他!”

“皇上,那这该如何是好?”曹公公六神无主,只急得面色发白,忽然,他想起了一事,与李云召当即开口;“皇上,万侯爷的母亲和妻子,眼下还在京师,他若敢投靠辽人,皇上何不妨将他的老娘和妻子抓起来,谅他也不会不顾及老母的死活。”

正文 第八十二章 大胜

李云召闻言,眸心顿有寒光闪过,他站直了身子,与曹公公道;“传孤的旨意,将镇远侯府上上下下,不论男女老幼,一律给孤关起来!”

“是,皇上。”曹公公领命而去。

李云召仍是立在那里,想起信上的内容,只咬紧了牙关,几乎从齿间挤出了三个字;“万,重,山.....”

齐辽边界。

“小姐,这鸡汤是才出锅的,你快趁热喝些,暖暖身子。”一早,连翘便将一碗香气四溢的鲜汤端在了轻舟面前,央她快喝。

轻舟看了眼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她如今已是有了六个月的身孕,肚子比之前要明显的变大了些,她看着那碗汤,自己却也没喝,只问道;“唐大哥那边,也送去了吗?”

“小姐放心,”闻言,连翘便是笑道;“何将军早已将鸡汤端去给唐将军了,这碗是小姐的,您就快喝吧。”

听着连翘这样说来,轻舟才算安心,刚舀起了一勺汤饮下,顿觉入喉鲜美,半碗汤下肚,整个人都是暖和了起来。

她住的地方是一座边境小院,因着战乱,主人家已是举家搬迁,留下的院子也是破败了不少,这几日何云礼带着侍从四处修修补补,总算是收拾出了几分样子。

而让轻舟感到意外的,则是唐明生竟也在此处养伤,她也曾领了连翘去探望,就见唐明生胸口的伤已是慢慢痊愈,身子却仍是十分虚弱,每日里不得不卧床静养。

每逢想起万重山当日射在唐明生身上的那一箭,轻舟心底总会浮起几分惊惧,她虽心知万重山当日是情势所逼,可唐明生毕竟跟他多年,与他也是过命的交情,他却仍是毫不犹豫的射出了那一箭,差点让唐明生丢了性命。

见轻舟出神,连翘便是问道;“小姐,您怎么了?是汤不好喝?”

“不,”轻舟摇了摇头,她抚上自己高高耸起的肚子,几乎自言自语般的道出一句话来;“我是在想,若是辽人拿我和孩子去试探侯爷,不知侯爷会如何做......”

“是啊小姐,”连翘也是心有余悸,“我这些日子也时常会想,若是当初辽人拿小姐腹中的孩子去试探侯爷,那可如何是好?侯爷定是舍不得伤您的,到时候,可不是都露陷儿了。”

轻舟听着连翘的话,心中便是微微一动,她凝视着自己的肚子,念起万重山年过三十,只有自己腹中的这一点骨血,如连翘所说,他又怎能舍得去伤害这个孩子?

“那,若是没有孩子呢?”轻舟抬起眼睛,向着连翘看去。

连翘一怔,眸心也是浮起几分疑惑;“若没有孩子,那侯爷.....”

连翘没有再说下去,她没有再看轻舟,只垂下了脑袋,显然是不知该说什么。

轻舟慢慢站起了身子,连翘赶忙过来扶她,轻舟向着屋外看去,但见入眼处尽是荒凉,看不到丝毫的碧绿。

“小姐,您别多想了,您腹中有了侯爷的骨肉,往后您和侯爷便是连在了一块,侯爷那样的男人,不会亏待您的。”

轻舟什么也没有说,她只是抚着自己的小腹,隔了许久,才轻声吐出了一句;“是啊,他不会亏待我的。”

语毕,轻舟察觉到腹中的孩子踢了自己一脚,许是孕中多思,轻舟不知自己心里究竟是何滋味,想起万重山,更是平添了许多密密麻麻的牵挂。

大辽军营,主帐中灯火通明。

“启禀大汗,燕州之战,我大辽取得大捷,驸马骁勇善战,亲自砍下大齐守将赵春明的首级,扬我国威,鼓我士气,理应该记一大功。”

有言臣立在下首,与主位上的耶律隆戈开口。

接连的胜仗,只让耶律隆戈满面春风,面带笑意,听着言官的话,便是颔首道;“不错,驸马可谓我大辽第一勇士,这一仗,当记首功!”

耶律隆戈话音刚落,便有传令兵匆匆前来,将一封细作传来的密信递到了他手中。

待他看完,一旁的耶律匀则是上前,低声问了句;“大汗,信上可是齐国的消息?”

耶律隆戈“唔”了一声,道;“不错,信上说,齐国那个小皇上已是将万府上上下下好几十口全都抓了起来,连万重山的老母也没放过。”

闻言,耶律匀便道;“万重山此番得我大辽重用,又接二连三打了胜仗,也难怪齐国皇帝发火。”

耶律隆戈眼底透着笑意,显是对眼下的情形十分满意,他望着帐中的臣子,情不自禁与耶律匀感叹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有了万重山,这中原的大好河山,迟早要握在了本汗的手上!”

“恭喜大汗!”耶律隆戈话音刚落,所有人尽是站起了身子,向着耶律隆戈行礼。

耶律隆戈春风得意,只摆了摆手,示意诸人免礼。

“大汗,连日来的征战,战士们也都是倦了,而今大胜,何不好生庆祝一番,让将士们吃好喝好,明日一鼓作气,拿下燕州!”又有一人上前,向着耶律隆戈进言。

耶律隆戈闻言顿觉有理,念起万重山替大辽接二连三的打了胜仗,的确是该好好庆贺一番,当下,耶律隆戈点了点头,与手下吩咐道;“好!去请驸马过来,就说本汗今晚要大宴三军!”

“是,大汗!”侍从顿时下去通传。

夜色渐深。

纳兰与侍女一道待在自己的帐子,就听帐外喧声震天,浓烈的酒气无孔不入,从帐帘中钻了进来,四下里皆是诱人的酒香味儿。

纳兰微微蹙眉,与侍女吩咐;“去主帐看看,父汗喝醉了没有。”

待那侍女领命退下,阿纳日见纳兰面有忧色,遂是问道;“公主怎么了?看公主的样子,似有心事。”

纳兰深吸了口气,将那醉人的酒气压下,与阿纳日开口;“大战当前,父汗如何能在军中宴饮三军?”

阿纳日便是笑道;“公主不用担心,大汗此番也是为了给驸马庆贺战功,驸马打了胜仗,大汗心里高兴。”

纳兰的眉头仍是不曾舒展,她走上前,将帐帘掀开,就听主帐那边不时传来阵阵喧闹,其间还夹杂着一些胡女的娇笑声,显是所有的高位将领皆是齐聚一堂,纵情享乐。

“不行,这样太危险了,阿纳日,你速去将王兄请来。”纳兰转过身,向着阿纳日吩咐。

阿纳日只是不解,“公主,王爷此时只怕也在主帐,奴婢怎能请的动?”说完,阿纳日想了想,又道;“何况,眼下拿下燕州只是早晚之事,大齐的士兵只让咱们驸马打的落花流水,庆贺一番也是应该。”

纳兰蹙了蹙眉,没有和阿纳日再说下去,她也不再耽搁,只欲亲自去主帐,面见父汗。

岂料她刚抬腿向着帐外走去,就见万重山已是掀开帐帘,向着自己走了进来。

“驸马。”看见他,阿纳日顿时俯身行礼。

“你先下去。”万重山看见她,只淡淡吩咐。

阿纳日依言退下,帐中只剩下万重山与纳兰两人。

“万重山,你......”纳兰开口,一句话还不曾说完,就见万重山举起手,在她的颈间横劈一掌,纳兰身子不稳,倒下的瞬间,万重山接住了她的身子,将她扶到了椅上。

纳兰心中大惊,她的眼前阵阵发黑,只用尽全身的力气,吐出了一句话来;“你到底....要做什么?”

万重山只是凝视着她的眼睛,什么也没有说。

纳兰晕的厉害,只觉漫天漫地的黑暗向着自己侵袭而来,她最后看了男人一眼,终是闭上了眼睛,人事不知的晕了过去。

她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直到一阵震天动地的厮杀声,才将她从晕睡中唤醒。

听到震耳欲聋的声音,纳兰心中一凉,如坠深渊。

大齐,京师,皇宫。

“皇上!皇上!”守夜的内侍慌慌张张的向着长乐宫奔去,守在门口的曹公公听着,顿时一个巴掌,向着内侍的脸庞上打去,就听“啪”的一声脆响,内侍的脸庞顿时红了起来,曹公公尖细的嗓音亦是响起;“作死的东西,皇上和皇后已是歇息,你是有几个脑袋,敢惊扰圣驾?”

“公公饶命,公公饶命,奴才是有大事要告诉皇上啊!”内侍匍匐于地,向着曹公公不断的叩首。

“是何大事?”曹公公话音刚落,就听身后的宫门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他赫然回眸,就见宫门已是让人从里面打开,李云召身着明黄色寝衣,披着一件斗篷,与皇后一道立在那里。

守夜的宫人见到帝后,俱是齐刷刷的跪了下去。

李云召显是从睡梦中被人惊醒,一脸的沉郁之色,他盯着那个内侍,低沉的嗓音只吐出几个字来;“出了何事?”

那内侍不敢抬眸,只禀道;“皇上大喜!大齐大喜!方才从前线传来消息,只道镇远侯万重山领兵大破辽军大营,烧毁敌军粮草马匹无数,侯爷亲手射杀了大辽王子耶律平哥,生擒辽军大将耶律匀,耶律隆起,俘获敌军上万人,镇远侯大胜啊皇上!”

正文 第八十三章 指婚

“你说什么?”李云召面色大变,指着那个侍从喝道。

“奴才说,镇远侯大胜,俘获敌军万人,亲手射杀辽国王子.....”

“够了!”李云召打断了内侍的话,他的眸心仿若透着火苗,他来回踱着步子,面色说不清是狂喜还是愠怒,直到皇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含着担忧的唤了他一声;“皇上?”

李云召停下了步子,他的眼眸黑亮,对着身后吩咐道;“速派人去天牢,将镇远侯府的眷属全给孤放了,好生送回侯府,并让宫中的太医前往侯府,为万老夫人诊治。”

“是,皇上。”有侍从立时恭声领旨,匆匆离去。

李云召望着远处连绵不绝的宫室,他的神情凛然,听到如此捷报,心头竟无何喜悦,涌来的,却是满满的沉重。

寿康宫。

“儿臣给母后请安。”李云召跪在地上,向着主位上的太后行礼。

太后睁开眼睛,看见儿子,便是随手一指,“坐吧。”

“谢母后,”李云召站起身子,落座后,便道;“母后一早让儿臣过来,不知是为了何事?”

“你既开了口,母后也不与你转弯抹角,母后让你过来,为的是镇远侯的事。”

李云召眸底微变。

“虽说后宫不得干政,可是皇儿,此事事关大齐国祚,母后不得不管。”

听得母亲这般说来,李云召则是摇了摇头,道;“母后的话,儿臣有些不明白。”

“万重山此番灭了大辽,令耶律隆戈逃亡草原,令整个漠北再无王廷,他终结了困扰我大齐百年的北境之患,他立下这旷世功勋,不知皇儿要奖他些什么?”

“他此番瞒天过海,假意与辽人勾结,连孤都被他瞒了过去,虽说最后灭了大辽,可他也犯了欺君之罪。”李云召声音沉冷。

“皇儿的意思,莫非还要降罪于他?”太后皱起眉头。

李云召开了口,声音中却是浮起几分淡淡的自嘲;“儿臣岂敢,他立下这不世功勋,在北境的威望早已越过了儿臣,母后难道不知,在北境,人人皆知万重山,而不知李云召?”

“皇上,他终究是你的臣子。”

“儿臣明白,”李云召看向母亲的眼睛,一字字开口;“儿臣会安抚他,嘉奖他,儿臣会给予他‘镇北王’的封号,让他不仅成为我大齐第一个以庶民之身封王之人,更会是我大齐第一个异姓藩王。”

太后缓缓摇头。

“母后觉得,这些都还不够?”李云召拧起了眉心。

“皇儿,以万重山的战功,此番封王是顺理成章之事,除了王爵之位,你还须知万重山他究竟想要什么?”

李云召眸心一震,没有吭声。

“历朝历代,手握重兵的武将多被朝廷猜忌,君臣离心离德,有那样多血淋淋的例子,皇儿,母后不愿你重蹈覆辙。”

说完,太后顿了顿,又道;“坊间的风言风语,母后也曾听闻一些,等万重山此番回京,母后会将陈氏收为义女,封她为公主,而后指婚给镇北王。”

“母后?!”李云召闻言,顿时从椅子上站起了身子,他眸心雪亮,立时道;“母后明知那陈氏曾是万梓安的妻子,是万重山的亲侄媳妇,此等有悖人伦之事,又怎能为其指婚?”

“皇儿!”太后的声音亦是变得威严起来,她看着面前的儿子,几乎在眨眼间,先前的垂髫小儿已是长大,已是无法由她掌控。

“大齐一直以孝治天下,父子君臣,伦理纲常,万重山和陈氏之间无异于公爹与儿媳,母后竟让儿臣下旨,去成全此等龌龊之事,儿臣若下了这道圣旨,又有何面目去面对天下的黎民百姓?还请母后恕罪,这道圣旨,儿臣恕难从命!”

“你明知那陈氏与万重山之间的干系,却将她留在宫中,竟还欺瞒母后,将陈氏腹中的胎儿认作皇室骨肉,你可曾想过因此之事,足以让你与万重山之间君臣离心,为了区区一个女人,你何以至此?”

说完,太后又是道;“放眼满朝文武,又有谁能牵制他?既然无法制住他,那就拉拢他,让他一直为我大齐所用。这才是眼下最好的法子!”

“母后!”李云召还欲再说。

“住口!”太后厉声打断了儿子的话吗,她的双眸炯炯,一字字的与儿子说道;“母后为你取名为‘召’,便是要告诉你,你这一生,都将在刀口上过日子,万重山身边的刀是有形的,而你身边的刀光剑影却是无形的,你身为大齐君主,自当一切以大齐为主,母后与你说了这些,你究竟是明不明白?”

李云召沉默不应。

“此事便这般定下,等着万重山回京,你若怕天下人耻笑,不愿下这道圣旨,那这一道旨便由哀家来下,哀家会亲下懿旨,将陈轻舟许给万重山,从今以后,再不许你对陈轻舟有任何非分之想!”

太后的声音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是重重的砸在了李云召的心上。

北境,燕州。

轻舟醒来时,就见自己床前守着一道身影,她心知那是万重山。

听到动静,万重山顿时睁开眼睛,见她醒来,男人唇角浮起一抹笑意,伸出胳膊,将她从床上轻轻的扶了起来,他从身后抱住轻舟的身子,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而他的那一双大手,则是轻柔而怜惜的抚上了轻舟圆滚滚的肚子。

“饿吗?”万重山的声音是醉人的温柔。

轻舟摇了摇头,这几日,万重山一直守在她身边,每日里都要问上好几次,一时担心她冻着,一时又担心她饿着,惹得连翘私底下说起来,都是掩着嘴儿笑。

“方才刚吃过点心,哪这样快就饿了?”轻舟抿唇微笑,靠在万重山的怀里,只觉心中满是温馨与踏实。

“你身子弱,还是要多吃些东西,才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万重山每逢看着轻舟圆溜溜的肚子,喜悦中亦是夹杂着几分担心,总怕轻舟过于纤弱,生产时会遇上难产。

“不碍事的,刘军医都说了,孩子很好,我也很好。”许是有万重山陪在身边,轻舟精神极好,面颊处亦是透着可喜的红晕,看在万重山眼里,只让他爱怜极了。

想起她之前在大辽吃的苦楚,万重山心头喟叹,只缓缓摩挲着她的肚子,与她低声道;“我现在就担心你吃不好,睡不饱,眼见着这个孩子这样折腾你,倒不如让他快些出来。”

“还有三个多月呢,”轻舟唇角满是温柔的笑意,那一双眼睛清亮而柔软,念起自有孕以来,她所承受的种种苦楚,更是衬着这一刻的相守来之不易,怎不让人心生满足。

“重山.....”轻舟柔声唤着。

“嗯?”

“咱们明天,是不是要回京了?”轻舟转过眼睛,向着他看去。

万重山却是摇了摇头,“不,咱们就在燕州住着。”

“这怎么行?”轻舟吃了一惊。

“你怀着孩子,哪里还能折腾,你就在燕州好好儿养胎,我会一直陪着你,等这个孩子出世后,咱们再回去。”万重山声音温和,念起那一次何云礼从大辽将轻舟送到边境,不过区区一夜的颠簸,轻舟就已经动了胎气,回京之路千里迢迢,若是轻舟将孩子生在路上......

万重山眸心一沉,只打定了主意,就让轻舟在燕州生下孩子。

“可是这样,皇上会怪罪你的,”轻舟握住了万重山的胳膊,从他的怀中支起了身子,她看着他的眼睛,近乎恳求般的开口;“你带我回京吧,孩子眼下只有六个多月,等咱们回到京师,也还没有到产期,我可以在京师把孩子生下来。”

“月儿,你身子弱,即便皇上怪罪,我也不能让你和孩子涉险。”万重山皱了皱眉,声音中斩钉截铁。

“可是重山,我很想娘。”轻舟眸心盈如秋水,轻声吐出了这句话,“你让我回京吧,我想让娘陪着我,生下这个孩子。”

世间女子在有孕后大多会格外思念母亲,就连宫中也有规矩,但凡嫔妃怀孕八月以上,娘家的母亲便可以进宫陪产,而轻舟自幼与母亲相依为命,她如今怀着孩子,思念母亲更是人之常情。

“你也不要让人去把我娘从京师接来,我娘她身子不好,她经不起折腾的,你让我回京吧,好不好?”轻舟软声哀求,她的小手攥住了万重山的手指,而她的眼睛那般晶莹,仿若随时会落下泪下,她这般祈求,万重山又哪里能狠下心肠,与她说一声“不好?”

“好,咱们回京。”万重山无法,只得应允,轻舟闻言,唇角顿时浮起一抹笑涡,就听万重山的声音又是响了起来;“不过你要答应我,若在路上稍有不适,立马要告诉我,明白吗?”

正文 第八十四章 相悦

轻舟点了点头,唇角的笑靥温柔而甜美,万重山看着,一颗心便是软了,他揽住轻舟的肩头,在她的额角印上了一个一个亲吻。

“等咱们回京,太后和皇上.....”轻舟看着万重山的眼睛,想起李云召母子,心里便是敲起了鼓。

“别怕,”万重山拍了拍轻舟的手,温声告诉她;“没人会为难咱们。”

“可他们若是怪罪,那要怎么办?”轻舟念起自己与万重山的身份,他们本是不容于世的叔父与侄媳,而今她又怀了孩子,太后又怎能容忍?

“他们不会怪罪,”万重山摩挲着她的柔荑,他的声音温和,却透着坚定,让人听在耳中,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般,“打这一仗之前,我就已经下了决心,定要太后和皇上亲自赐婚,将你嫁给我。”

轻舟眸心一动,她看着面前的男子,她只盼着能和万重山待在一块,哪怕将她留在别院也好,养在侯府也罢,她心知以自己的身份,她是不能被世人知晓的存在,她从未奢望过能光明正大的和万重山待在一起,更没想过有朝一日,能由太后与皇上赐婚,让她嫁给万重山。

“世人都知道,我原先是你侄儿的妻子.....”轻舟声音有些发颤,只觉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