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召话音刚落,便有性子耿直的将士出声附和,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将士们渐渐放开了性子,即便李云召在场,也仍是敢接下话头。

万重山转身,向着身后的侍从道;“命人让乳娘把孩子抱来。”

听万重山让乳娘抱来孩子,李云召并未出声,只淡淡一笑,又是将手中的酒水如数饮下。

“爱卿,”李云召把玩着手中的杯盏,与万重山开口。

“皇上请说。”万重山抱拳。

“孤晓得,爱卿如今喜得麟儿,初为人父,若此番就要爱卿回到北境,丢下娇妻珍儿,也实在是难为了爱卿。”

听着李云召的话,万重山心中一动,面上却仍是不露分毫,只道;“微臣身为武将,自当为皇上分忧,并无难为。”

“好!”李云召喝了一个字,他的声音洪亮,与万重山一字字道;“大辽虽已灭国,耶律隆戈和耶律平哥也都已逝世,可大辽皇室仍有一脉,便是纳兰公主。”

说完,李云召顿了顿,又道;“孤听闻,此女如今已是继承了汗位,领了辽国余孽伺机复国,罗义垌带领人马几次围剿,却都没有成功,倒是让他们的势力越发壮大。”

“罗将军身经百战,定会将辽国余孽一举歼灭。”万重山开口。

“不,”李云召摇了摇头,他看着万重山的眼睛,一字字道;“只有你,才有这个能耐将他们一网打尽,爱卿,此女一日不除,我心中一日便不得安宁,这件事,只能担在你身上。”

闻言,万重山从席间起身,向着李云召拜下,道;“承蒙皇上看重,微臣会尽快赶回北境,诛杀辽国余孽。”

“有爱卿的这句话,孤就放心了,”李云召点了点头,唇角浮起几分高深莫测的微笑,“孤原先还担心,爱卿当过大辽驸马,会和纳兰公主假戏真做,舍不得杀她。”

“皇上,”万重山垂着双目,只言了句;“您喝多了。”

李云召的确是喝多了,他的眼底通红,听着万重山的话也不以为意,只微微一笑,他抬了抬手,示意万重山起身,而乳娘,恰在此时已是抱着孩子走了过来。

李云召看见孩子,眸心便是一亮,他伸出胳膊,对那乳娘道;“把世子抱给孤瞧瞧。”

乳娘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将孩子送了过去,李云召接过襁褓,打开一瞧,入眼的便是婴儿那张雪白秀气的小脸。

李云召的目光拂过孩子清秀的眉毛,纤长的眼睫,高挺的鼻翼,红润润的小嘴,他凝视了许久,方道;“这个孩子,长得像娘。”

说完,李云召也不曾理会诸人,而是从腰间取下一块美玉,放在了孩子的襁褓中,一笑道;“这是孤赏你的,只盼你平平安安,日后不要伤了你娘的心。”

正文 第九十七章 重要

这一场满月宴,直到夜色漆黑方才结束。

李云召喝的酩酊大醉,只让内侍一路搀着上了龙撵,万重山领着部下跪地恭送,直到圣驾离开了镇北王府,众人方才起身。

万重山回到卧房时,就见轻舟正坐在摇篮前,烛光下,她的面庞晶莹如玉,脸颊处浮着隐隐的红晕,仍如闺阁的少女般动人。

听到万重山的脚步声,轻舟抬眸向他看去,待万重山走近,轻舟站起身子,轻声喊了句他的名字;“重山,皇上是不是已经走了?”

万重山淡淡“嗯”了一声,他揽住轻舟的细腰,眸光则是向着襁褓中的孩子看去,见儿子已是睡熟,肉呼呼的样子分外可爱,只让他看着便是忍不住,俯身在儿子的脸颊上亲了亲。

“轻点,别弄疼他。”轻舟忍不住叮咛。

万重山听着,便是淡淡笑了,他支起身子,看着轻舟白净清纯的小脸,他看了许久,直让轻舟不自在起来,问他;“怎么了?”

万重山抚上她的面容,低声道;“月儿,再过些日子,我就要回到边疆,去诛杀大辽余孽。”

轻舟一怔,忍不住问道;“大辽不是已经灭国了吗?”

“国是灭了,人却还在。”万重山在椅子上坐下,将轻舟抱在膝上,继续与她道;“我想带着你和小宝一起去。”

轻舟与他历经艰辛,才得以相守,自然也不愿和他分开,可看着摇篮中的稚儿,轻舟又哪里能舍得,让孩子还在襁褓中,就要随父母受这颠簸流离的苦头?

可若要将孩子丢下,交给乳娘,轻舟又是一千一万个放心不下,她想了许久,终是对稚子的母爱占了上风,只让她迎上万重山的视线,柔声道;“小宝还这样小,等他再大一些,我再带他去边疆找你,好吗?”

听她这般说来,万重山微微叹了口气,他握住了她的柔荑,与她道;“将你们母子留下京师,我放心不下。”

“不会有事的,我会照顾好小宝,也会照顾好自己,等过些日子,天气暖和了,小宝也大点儿,我就带他去找你。”轻舟眸心带着祈求,让万重山看着只觉不忍。

“我会把乳娘,大夫,丫鬟全都带着,这样多人,你还怕照顾不好一个孩子?”万重山微微皱眉,只盼能说服轻舟。

“我不敢....”轻舟声音很轻,这三个字刚吐出口,眼眶便是微微红了起来,她想起了宁氏的那些诅咒,时下不论是皇宫还是民间,婴儿夭折的多不胜数,即便没有宁氏的那些话,轻舟也不敢让刚满月的儿子去遭这种折磨,她去过边疆,她知道那儿有多远,也知道一路上要吃多少苦,就连大人都经受不住,又何况是娇嫩的婴儿?

万重山听着这三个字,一颗心便也是软了,他紧了紧轻舟的身子,终是答允了下来;“我会让唐明生留下,等小宝满三个月,就让他护送你们母子去燕州。”

轻舟微微一惊,一句话已是脱口而出,“等他满周岁,不行吗?”

“月儿,”万重山看着她的眼睛,他的声音沉稳而温和,与她道了句;“相信我,他是我的儿子。”

“可是.....”轻舟仍是揪着心,不等她将话说完,万重山已是抬起下颚,吻住了她的嘴唇。

最初不过是浅尝即止,渐渐地,万重山的呼吸却是变得粗重了起来,忍不住的越吻越深。

轻舟透不过气,又不敢太过挣扎,生怕吵醒熟睡中的儿子,她的小手抵上万重山的胸膛,不知何时,只觉身子一轻,万重山已是将她拦腰抱了起来,向着床上走去。

轻舟明白他要做什么,念起两人当初在别院的那些日子,轻舟的脸庞便是忍不住红了起来,就连她自己也不曾想到,小宝会来的那样快,而当她有孕后,万重山几乎也再没碰过她的身子,他忍了这样久,轻舟知道,眼下,他忍不住了。

轻舟低下眼睛,柔顺的倚在他的臂弯,由着他将自己放在床上,在他欺身而下时,轻舟的声音娇柔绵软,很小声的呢喃了句;“你轻些,不要吵醒小宝。”

万重山浑然未觉,他迫不及待的褪去了轻舟的衣衫,领着身下的女子一道,沉浸在情欲中去。

“什么?你们要把小宝带去边疆?”

晨起,万重山与轻舟一道来万母的屋子请安时,万重山刚提起此事,便被万母一口回绝,“孩子还那样小,你们就要把他带去边疆,这世上怎有这般狠心的爹娘?”

“母亲....”万重山刚欲开口,万母便是斥道;“你把轻舟带去我老婆子断不会说什么,可是小宝,你别想着把他带走!这一路千里迢迢的,小宝若有个闪失,你是在要娘的命啊!”

“母亲,儿子眼下不会带走小宝,等他再长大些.....”

“那也不行!重山!”万母声音沙哑,既是着急,又是难过,她只看着儿子的眼睛,与他道;“娘已经没了一个孙儿,再不能失去小宝,你就算发发慈悲,将小宝给娘留下!”

万母说着,想起早逝的万梓安,浑浊的泪水便是落了下来,她心知儿子决定的事没有任何人能更改,她颤颤巍巍的站起了身子,竟是要作势向着万重山拜下去,“就算娘求你!”

“母亲!”万重山眼皮一跳,顿时扶起了万母的身子,眼见老母若此,万重山心下一叹,终是道;“儿子会将小宝留下,母亲放心。”

听他这样说,万母仍是不能安心,只拽着儿子的衣袖,又是问道;“你说真的?”

“儿子不敢欺瞒母亲。”万重山开口。

直到此时,万母才算是舒了口气,她忙不迭迟的举袖擦干了泪珠,从乳母手中接过了孙儿,看着孩子肉嘟嘟的小脸,万母心下百感交集,只贴了贴孙儿的面颊,道;“咱们不去边疆受苦,小宝就跟着祖母在家,祖母会好好儿疼小宝.....”

见母亲如此,万重山只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回眸看向轻舟,就见轻舟也正在看着自己,两人都没有说话。

晚间。

待轻舟将小宝哄睡后,万重山起身,自己也是走到摇篮前,从身后环住了轻舟的身子,将她带到自己怀里。

“重山,其实老夫人....也很疼爱小宝。”轻舟凝视着儿子的小脸,想起日后的离别,心中便是酸涩起来。

“嗯。”万重山只应了一个字,小宝是万家的独苗,万母自是怎么疼都不够。

“所以,将小宝交给老夫人,我也就放心了。”轻舟回过身子,向着身后的男子看去,她的眼底含泪,轻声道;“只是,我还像再陪小宝一些日子,就像咱们说的,等小宝满三个月,我再自个儿去找你,好吗?”

听着轻舟的话,万重山一震,他看着轻舟的眼睛,低声问她;“你要去边疆找我?”

轻舟有些不解的看着他,点了点头。

见她点头,万重山心中顿时一柔,唇角亦是忍不住浮起了笑意,他抵上轻舟的前额,说了句;“我只以为,小宝留下,你也会留下,不会再去边疆找我。”

轻舟闻言,便是垂下了眼睛,她的眼角浮起几分赧然,缓缓握住了他的大手,而她的声音分外轻柔,一字字的告诉他;“小宝固然重要,可你.....才是最重要的。”

万重山眸心一动。他一眨不眨的看着轻舟,扪心自问,在有了儿子之后,轻舟的心思几乎全放在了孩子身上,他只以为,在轻舟心中,自己早已被孩子压下。

“我还以为,那小子在你心里,早已把我比我下去了。”万重山微微苦笑,心中却是欢喜的,忍不住抱住了轻舟的身子。

轻舟回抱住他的腰,她的眼瞳柔软,将脸庞埋在他的胸口,轻声道,“重山,我不能没有小宝,可我....更不能没有你。”

“我也是。”万重山的声音透着怜惜,眸心满是温柔之色,他一手环着轻舟的腰身,另一手则是抚上了她的秀发,嗅着她身上的甜香,只觉心中满是静谧与满足。

“我只是,觉得对不起小宝。”轻舟话音微颤,一想着孩子还那样小,自己和万重山便将他丢下,眼眶便是经不住的蓄满了泪珠。

“母亲会照顾好他,”万重山捧起她的脸,“等我灭了辽人,咱们就回来看他。”

正文 第九十八章 舍子

轻舟轻轻“嗯”了一声,念起与万重山的分别,心中溢满了不舍。

万重山见她这般依恋自己,心疼中不免情动,他细细的吻上她的肌肤,大手亦是探进了她的衣裳,烛光将两人紧紧依偎的身影映在了墙壁上,一室春情。

几乎在眨眼间,便是到了万重山领兵奔赴边疆的日子。

轻舟抱着小宝,与万府中的人一道相送,万重山先是向着万母跪地行礼,念起自己多年来四处征战,无法在母亲膝下尽孝,每念及此,万重山心中都是十分惭愧,万母看着面前的儿子,想起他此番回京不过歇息了短短三个月的功夫,便又一次被皇上派往边疆,万母眼眶通红,只吃力的弯下腰,亲自将儿子扶了起来。

“儿子走后,还请母亲多多保重。”万重山声音低沉,向着母亲抱拳为礼。

“你放心,娘会保重身子,你自个也是,处处都要小心。”万母心中发苦,这一句刚说完,便是忍不住流下泪来。

万重山拜别母亲,黑眸则是向着轻舟母子看去。

“小宝,爹爹要去打仗了,咱们和爹爹道别。”轻舟忍着忍住心中的酸涩,与襁褓中的儿子轻声开口。

小宝此时刚好醒着,一个多月的孩子自然听不懂母亲的话,他只依偎在母亲的臂弯,专心致志的吮着自己的手指头,万重山走到母子两面前,他从轻舟怀中小心翼翼的接过儿子,念起此番一别,不知何时才得以见到孩子,万重山心下涌来一股浓浓的不舍,他抱起孩子,亲了亲儿子的额头,看着孩子那张酷肖轻舟的小脸,既是爱怜,又是歉疚。

“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儿子。”万重山低声与轻舟嘱咐,轻舟鼻尖一酸,说不出话来,只是点头。

万重山将孩子复又送到了轻舟怀里,就在轻舟伸出胳膊,要从他怀中抱走孩子时,他的长臂却是一揽,将轻舟一把抱住了。

他心知众目睽睽下,他不该去抱轻舟,可却忍耐不住,他站在那里,一手抱着孩子,另一手抱着孩子的母亲。而轻舟,刚被男人抱在怀里,眼泪便是“刷”的掉了下来,那样多的不舍与担心只让她忘记了旁人的目光,与自己的羞怯,她亦是伸出胳膊,环住了万重山的腰,在他的怀里哽咽道;“你要好好的,千万不要受伤。”

“好。”万重山只道了一个字,他抱了母子两片刻,方才松开了胳膊。

轻舟抱住孩子,看着男人上了马,人群中,却蓦然传出一道稚嫩的童声,向着万重山唤了一句;“姑父。”

万重山转眸,就见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自人群中走了出来,向着他十分恭敬的行了一礼,清脆道;“侄儿恭祝姑父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万重山看着温子良,犹记得这孩子刚来万府时,又瘦又小,每逢瞧见自己也都是惧怕的厉害,而他诸事缠身,自然也没心思留意这个孩子,此时见他长高了,也长大了,眉目间已是有了少年的俊朗,他微微颔首,与他道了句;“听你姑母的话。”

“侄儿谨遵姑父教诲。”温子良声音恭谨,举止间十分老成。

万重山的目光越过他,向着温敏懿看了一眼,他的目光深邃,沉静的看不出丝毫风雨,就那样一个目光,温敏懿心中顿时一震,她看出了那一道目光中的含义,与看着轻舟时的情深义重不同,万重山看着她的目光中,分明含着一抹告诫,温敏懿看的清楚,当下只觉心凉。

万重山转过身,也不曾再看向轻舟与孩子,他压下心中的不舍,一声令下,领着大军离开了镇北王府。

轻舟望着他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清了,她也仍是站在那儿,半晌都没有动一下身子。

自万重山走后,轻舟的心仿佛一下子空旷了下来,好在有小宝,小宝一天天的长大,渐渐将她的心房填满,这孩子十分会吃,乳娘的奶水又是十分充足,只将他养的白白胖胖,到了两个多月时,那一张小脸更是长开了,不似才出生时那般像轻舟,眉宇间已是渐渐像起了父亲。

轻舟爱极了他,哪怕小宝睡着了,她也能守在摇篮边,一动不动的看上大半个时辰,眼见着孩子渐渐像极了父亲,只让她心中满是甜意,好似透过孩子的小脸,看见了万重山一般。

“小姐,”连翘进屋时,就见轻舟又是在摇篮前守着,她刚唤了一声,就见轻舟连忙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示意她轻点声,不要将孩子吵醒。

连翘会意,只压低了声音,原来是苏氏来了王府,看望女儿和外孙。

闻言,轻舟眼睛一亮,只让连翘快些将母亲请进来,自己则是理了理衣衫,去了院子里迎接。

“娘。”看见母亲,轻舟的唇角顿时浮起一丝微笑,苏氏亦是笑眯眯的,她如今已是成了陈府的主母,陈晋中旁的小妾虽也有不少,可轻舟如今贵为镇北王妃,又生有嫡子,陈晋中看着女儿的份上,对苏氏也是敬重有加,比起以前,苏氏如今在陈府的地位可谓一飞冲天,经过这些日子的精心调养,她的身子大有起色,脸颊也是圆润了许多,加上珠钗环绕着,更是添了几分之前没有的贵气。

苏氏与轻舟一道进了屋,瞧着孩子正在熟睡,只忍不住将外孙抱在在了怀里,当真是怎么疼也疼不够。

瞧着母亲这般疼爱儿子,轻舟默了默,道了句;“娘,等我去了边疆,您能不能时常来王府,帮着老夫人照看下小宝?”

听着女儿的话,苏氏一怔,道;“月儿,你在说什么?你要去边疆找王爷?”

轻舟点了点头,“重山身边也需要人服侍,女儿....”

“月儿!”苏氏打断了轻舟的话,她微微蹙眉,显是对女儿的话十分不解,“你是糊涂了不成,小宝是你的骨肉,他还这样小,正是需要母亲的时候,你哪儿能抛下小宝,去找王爷?”

轻舟心底一酸,她从母亲怀中抱过儿子,瞧着孩子可爱的小脸,也是实实在在的割舍不下,可她想起了万重山,想起那日,当她说起自己要去边疆找他时,他发自内心的笑容,一面是丈夫,一面是儿子,轻舟当真不知该如何抉择。

“娘,重山他....一直在等我。”

“月儿,你究竟是怎么想的?”苏氏眉心蹙的更紧,“王爷位高权重,像他这样的男人,身边永不可能只有你一个女人,你即便去找了他又能如何?他今后还是会纳侧妃,可小宝不同,他是你的骨肉,是王爷的长子,是你后半生的指望,你怎能这般分不清轻重?”

轻舟听着母亲的这一番话,只觉心中十分难过,她摇了摇头,轻声呢喃着;“他不会的。”

“月儿....”

“娘,算女儿求你,您帮我照看小宝。”不等母亲说完,轻舟已是抱着孩子,向着母亲跪了下去。

看着女儿如此,苏氏便明白她心意已决,是定要去边疆找万重山了,她叹了口气,虽不懂女儿为何如此,可见轻舟这般恳求自己,当娘的心也是软了,她将女儿扶了起来,只道;“你放心,待你走后,娘会常来王府,替你照看小宝。”

听母亲这般说来,轻舟顿觉心中一松,忍不住开口道谢,苏氏摇了摇头,嗔了句;“和娘还说什么谢,只是月儿,你此番去边疆,陪在王爷身边,一定要留心着,千万不要让旁的女人钻了空子。”

闻言,轻舟心知母亲这一辈子受尽了父亲的冷落,只当世上的男子都与陈晋中一般凉薄,她压根不会相信一个男人会真心对待一个女子,轻舟并没有说什么,只抱着睡熟的小宝,一想着和孩子的分别,便觉心如刀割。

待小宝满三个月后,轻舟仍是没有动身,只一日日的往后拖着,直到唐明生前来催促,轻舟心知再也无法耽搁下去,她抱着孩子亲了又亲,亲自将孩子送到了万母的院子,临行前又是细细叮嘱了乳娘好一番,就连连翘也是被轻舟留了下来,只让她帮着乳娘照顾孩子,安排好这一切,轻舟领了两个大丫鬟,狠了狠心,离开了王府,踏上了北上之路。

正文 第九十九章 劫持

漠北。

“启禀汗王,”待传令兵进了帐子,纳兰抬起眼睛,就见传令兵向着自己跪下,恭声道;“方才收到消息,萧平中将军在与大齐的对战中不敌镇北王,将军他.....已是被万重山俘获。”

传令兵话音刚落,帐中的辽人俱是变了脸色,自万重山回到边疆后,便是下令诛杀辽国余部,近日来,辽国损伤惨重,复国之路更是遥遥无期。

“汗王,万重山与我大辽对抗多年,早已摸清了咱们的战术,而今我大辽正是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咱们不妨北迁,越过辽云山,等咱们兵强马壮,再回燕州报仇。”有辽臣向着纳兰开口。

纳兰眸心深迥,她不吭声,只默默攥紧了自己的手指。

“汗王,万重山杀死了您的兄长,逼死了您的父亲,这笔账,咱们定要让他血债血偿,他此番来的更好,咱们索性和他拼了,为老汗王和太子复仇!”

“汗王....”

“都给我住口!”纳兰一声呵斥,制止了众人,她深吸了口气,缓缓与诸人对视,每个人刚迎上她的目光,俱是俯身行礼。

“辽国如今只余下不足十分之一的兵马,这点兵力,如何与万重山拼命?”纳兰语毕,不等诸人开口,又是说道;“即便咱们熟悉草原,擅于御马,也绝无战胜万重山的可能。”

诸人听着,皆知纳兰所说的是实话,于是便都沉默了下去。

“眼下最要紧的,并不是如何复国,而是如何保住我大辽的族人,”

“不知汗王有何打算?”有人问道。

纳兰摇了摇头,她垂下眼睛,默了默,道;“你们奉我之命,传书于嚈哒,高师,车师,以及其他的部落,你们告诉他们的国王和首领,谁能出兵助我打退万重山,复我大辽王廷,我不仅会嫁给他,就连我汗王的位子,也一并给他。”

“汗王!”帐中辽人齐声惊呼。

纳兰一个手势,止住了他们的话,她的面色幽静,眼瞳中更是看不出丝毫风雨,她就那样坐在那里,说了句;“我心意已决,你们不必再说。”

纳兰一直有漠北第一美人之称,原先身为大辽公主时,一直是周遭各国与部落争抢的对象,为了她,各部落之间亦是展开了数次大大小小的战役,即便没有汗王的位子,为了抱得美人归,那些可汗与部落长也会出兵,更何况纳兰此番加持的,是大辽的汗王之位。

“再有,你们要一并派出使者,去各国与各部落游说,大辽原先是草原上的第一大国,而今被大齐所灭,大齐下一步要收拾的,便是他们这些小国和小部落,咱们胡人自当要凝聚起来,才可抵抗齐人。”

“是,属下明白。”

“去吧。”纳兰眉宇间浮起一丝倦意,对着诸人摆了摆手。

不等诸人退下,又有一人匆匆从外间走了进来,向着纳兰行礼后,开口就是一句;“汗王,萧大人今日一早离营,至今未归。”

闻言,纳兰眉心紧蹙,问道;“他去哪了?”

“属下不知,属下在大人的帐子里,发现了这一封书信。”来人说着,将一封信递到了纳兰面前。

纳兰伸手将信接过,打开一看,面色顿时一变。

“汗王,不知萧大人是?”见纳兰脸色有异,有老臣问道。

纳兰将那封信攥成团,低声道;“萧德忠说,万重山的王妃近日会从大齐赶往燕州,他会在半路拦截,将王妃劫来。”

纳兰话音刚落,众人皆是哗然,哗然后,则是面露欣喜,当先一人道;“汗王,萧大人武功高强,当初汗王深陷大齐皇宫,便是由大人凭着一己之力,将汗王从齐国接了出来,此番萧大人出马,也定是能将镇北王妃带到漠北。”

“是啊汗王,属下也曾听说过,万重山的这一个王妃曾是他的侄媳妇,大齐最重儒教,万重山此举可谓不顾礼义廉耻,万重山身为大齐名将,最重自己名声,能让他这样的人做出这等事来,可见他定是十分爱重这个王妃。”

臣下的话音刚落,纳兰眸心微怔,她想起了那一日,她从万重山怀中摸到的香囊,而在万重山收到袭击,昏迷不醒时,她从他的衣襟中看见的那一方帕子,想来,都是出自他的王妃之手。

“汗王,万重山步步紧逼,咱们若是劫得了他的王妃,也好杀杀他的锐气,他若真爱重这个女人,想来自会乖乖就范。”

纳兰一直听着臣子们的话,自己却是一语不发,她的目光沉静,无人心知她在想些什么。

北境,官道。

“王妃,唐将军说,前面不远处就是驿站,有劳王妃在坚持一会儿,咱们就可以歇息了。”马车里,服侍着轻舟的丫鬟为轻舟倒了一杯水,温声与她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