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脖喝完碗里剩下的汤,心道程巽勋果然是个很正统的勋贵子弟,阶级观念已经根深蒂固了,虽然不明显,但是面对普通百姓,那种居高临下的感觉还是有的。平时从他对待通房的态度也可以看出来,丫鬟就是丫鬟,再怎样漂亮贴心,那还是奴婢,永远不会得到他半分情意。

雨竹偶尔也会想到,要是自己胎没投好,不是以这样的身份嫁进来,哪怕是同样的身体和容貌,也不会得他如此宠爱但是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她可不会脑抽的去给他说什么人人平等,真爱无敌。

越往后就越是寒冷,雨竹顾忌着肚子里的孩子,不敢逞强,正想关了窗户,不巧又瞄到了那个灯摊。

此刻事情又起了变故。

“放人了”雨竹惊讶道,炸了眨眼,没看错啊就是放人了,这是怎么回事?

程巽勋面色严峻,墨黑如夜的眼眸里飞快闪过一道寒芒,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看来这这人来头不小。”

你调教出来的手下还怕来头不小的人么?雨竹不信,不过瞬间就想到了如今他这个职务可是有两职的…

“吃好了?”

雨竹连忙点头,又吩咐把自己喜欢吃的那几道菜再各来一份打包,准备回去给阮妈妈研究研究。

出了樊楼,围观人群已经快要散去,隐隐还听到百姓的议论:“作孽哦,天子脚下,玩相公…真是胆大包天…”

“…没想到神机营现在也变成这样了,唉…”

“只是可怜了那小哥,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唉,咱小老百姓哪里斗得过大户人家的公子,肯定不成了…真可惜,白白净净的,还像是读书人哩。”

雨竹心里一咯噔,玩相公?是她想的那样么,她只听说过大庭广众之下调戏良家妇女的,居然在这亮晃晃的地方还有人调戏男人她不由的打了个哆嗦…

再看身边男人的脸色已经沉的能滴出水来了。

第193章 往事

领队的人个子不高,却十分健壮,普普通通的一张脸上带着隐隐的无奈,此刻只是沉默的垂头站着。

旁边的一个兵士看到了人群中的程巽勋,赶紧拉了拉他。

那矮壮大汉却怔了一怔,待看清来人后,忙快步走了过来,“大人…”他嘴唇动了动,却在程巽勋那陡然冷冽下来的目光中化作一声长叹。

“…是忠勤伯府上的九公子。”矮壮大汉涩声道:“徐大人刚刚下令放的人。”

徐克安徐大人便是之后的空降兵,说的话与程巽勋同等效力。

雨竹依稀记得徐家与忠勤伯府是姻亲,再加上程国公府与忠勤伯府的亲近,这样的结果并不出乎人的意料。

程巽勋也知道怪不了他,所以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上前几步喝止了正准备离开的一行人。

“赵瑾,站住”

声音里的怒意如此明显,以至于听到的人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谁啊,敢叫我的名讳,找打不是。” 不远处一个锦袍公子转过身来,应该是喝醉了,脚步还有些踉跄,一个俊俏的小厮紧紧扶着他,看着程巽勋的目光满是警惕。

“你说我是谁。”程巽勋上前一步,冷声道。

从雨竹的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紧握的拳头。

俊俏小厮就是刚才打人的那个,见程巽勋迈步,赶紧挡在了赵瑾跟前,大声道:“再上前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雨竹暗暗叫糟,这不是挑事吗?

程巽勋冷笑一声,面不改色的一步步上前,高大挺拔的身子气势逼人。

赵瑾脸上渐渐浮现出迷茫之色,好像想起了什么又迷迷糊糊弄不清楚,扶着他的小厮却感觉到了不对头,眼前的男人太过强势,看那步距和吐息就知道不是个好对付的。

“你可知道我家九爷是谁…”触及到程巽勋嘴角的讽笑,他说不下去了,既然来人能喊出自家主子的名讳,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少爷出自忠勤伯府。

他俊秀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绝然,即便那人来头不小,也别想动少爷一根手指头。

程巽勋不屑的微微侧身,避开小厮劈来的一掌,然后健腰轻转,瞬间就把赵瑾踢开了几步远。

赵瑾痛叫一声,摔倒在地上,滚了两滚才停了下来。

那小厮怔了怔,随即气急败坏的大吼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就朝程巽勋冲了过去。

“哪里来的疯子。”程巽勋墨眉微皱,似乎对这种以下犯上的行为极其不喜,出手再没有留情,拳势如风,三两下就把那小厮打得滚在地上爬不起来。

然后一脚踩上了小厮握刀的手,从那小厮惨叫的声音看,那只手即使不废也差不多了…

雨竹拍拍胸口,打了个哆嗦,暗自发誓,以后她再不敢咬他了…

“程大人,手下留人…”这时一道急促的声音忽然响起,接着从拐角处冲出几个骑马的人。

程巽勋抬头笑道:“徐大人。”声音不急不徐,就像是赴宴时正常的招呼一般。

徐克安心里暗暗叫着苦,难得下令后赶来瞧瞧情况,怎么就碰上了这么棘手的事情,他狠狠瞪了倒在地上的赵瑾一眼,这才陪着笑上前拱了拱手,“程大人消消气,哪里用得着您亲自动手。”见程巽勋没有说什么,这才肃了神色,对手下吩咐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人带回去。”

“徐大人辛苦。”程巽勋面上一派云淡风轻,仿佛刚才的怒火冲天只是众人的错觉一般,“不打扰了,告辞。”说罢拱了拱手,转头就走。

回去的路上再没有了来时的轻松,阮妈妈坐在雨竹身边,轻声道:“奴婢还从没有见过二爷这般生气的样子…不就是赵家九爷玩相公么…”

她有些不能理解,二爷为何这般愤怒,毕竟大户人家的爷们儿屋里见不得人的事情多着呢,玩相公并不算什么,有些人家在孝期还特意选些清俊的小厮藏在房里取乐,既尝了鲜又不怕弄出孩子…

雨竹心里也在嘀咕,程巽勋好像很讨厌忠勤伯府,难道就是因为这个?也太荒谬了吧,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

正想着怎么才能弄明白,谁知等回到了青葙院,不等她发问,程巽勋就主动说起了事情的原委:原来这忠勤伯府的九爷赵瑾是忠勤伯继室所出的最小儿子,从小就颇受宠爱,谁知脾性却古怪,对他娘挑出来的美貌妖娆的婢女半丝反应都欠奉,唯独对清俊秀美的小厮情有独钟…忠勤伯几次下决心惩戒,却没起到半点效果,反而一场大病下来,赵瑾差点一命呜呼,想想最终还是自己宝贝儿子的性命重要,其他的…反正不是顶立门户的嫡长子,糊涂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自此赵瑾就更加放纵,好歹经过忠勤伯夫人的哭求明面上收敛了些,可暗地里丑事没少做,开始还是从家中的小厮中挑秀美细致的,之后胆子大了,外面的良家子也敢动手…

雨竹自此才知道,原来芸香的哥哥是被这家伙给祸害的。

“…秦柏年岁不大,但人能干家世清白,还是营中少有的读书人,一本开元兵法几乎能从头背到尾,我有意提拔他做参将,想着再磨砺磨砺,等老黄退下去的时候就能顶上…”程巽勋苦笑一声,轻轻叹着气。

雨竹满脸惋惜,大有前途的年轻寒门子弟,十几载的辛苦勤奋,在高门子弟的突发奇想的欲望面前,是那样的脆弱单薄,不堪一击。

“我手下的兵敬重我,我自是要护佑他们周全。”程巽勋眼中闪过一抹痛色,“可是等我找到他的时候,身子已经没法看了…”

他端起炕桌上的杯子,一饮而尽,手背抹去唇畔的水渍,“仵作验过伤,绳子捆绑处的皮都磨破了,血肉模糊,还有一些殴打过后留下的红肿…”

这是肯定的,但凡有血性些的男子遭到这般对待还能不拼命反抗啊…那个叫赵瑾的实在是混账,雨竹忍不住愤怒的攥紧了拳头。

第194章 隐忧

程巽勋刚才说完就有些后悔,这般血腥的东西,而且雨竹还怀着身子…不过潜意识里总觉得她不会怕。

“老天怎么不一道雷劈下来…”雨竹声音越来越小。

“父亲勒令我不许管许多…是我对不住他。”程巽勋有些厌烦的揉了揉眉心,他转头看向雨竹:“他的妹妹放在外头我不放心,一家人独独剩下个女儿,还有个混账惦记着…”

雨竹听到这里,心中一动,笑道:“二爷既然不放心,何不收了她,岂不更加妥当。”

“小东西找打了是吧。”程巽勋无奈的将雨竹拉进怀里抱着,“护着是一说,其他?你当爷饥渴到什么都要的程度了么。”

雨竹掩嘴轻笑,“那芸香姑娘可是个大美人呢。”

程巽勋轻柔的揽着她的腰,温热的大手慢慢抚摸着她依旧平坦的肚子,笑着不答话,温馨静谧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脉脉流淌。

“要是你看着不喜,那就帮着相看相看,反正她也出了孝,给她寻个妥当的夫婿吧。”又过了一会儿,就在雨竹睡意渐渐涌起来的时候,男人忽然开口。

“新婚的时候,她还在书房里阻过你?”

雨竹的睡意一下子飞了大半,她先前在程巽勋的面前稍稍透了口风,就是怕自己说出口反而落了告状的下乘,当时在书房的人不少,很容易便能打听出来…

“我不喜欢她。”雨竹鼓起勇气直视着男人的眼睛,目光清清亮亮,“我是你明媒正娶回来的妻子,进书房也是你允了的,那我去翻我男人的东西关她什么事?”

程巽勋眼中带着鼓励,笑意渐渐在眉梢堆叠,他喜欢这样的雨竹,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自己的目光带着点可爱蛮横,还有些他不怎么理解的霸道…

不过,他喜欢…喜欢的要命…

“让华箬先服侍你睡下,晚上吹了风,喝点热的再睡。”亲了下她温热的小脸,程巽勋松开胳膊,起身就要下炕。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雨竹藏在袖子里的手猛地握紧,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未曾发现的紧张。

程巽勋回头促狭一笑:“你以为我要去哪儿?”看着雨竹的眼神幽深难测,见她两颊逐渐披上红霞,这才放过她,“你整日惦记的那个宁秋,不想她回来了?”

无奈的摇了摇头,举步就要出门。

“等等。”

忽的身后传来动静,还没等他转身,一双香软的胳膊就如蛇一般缠上了腰间,鼻端尽是融融芳馨…

雨竹搂紧双臂,将头埋在男人厚实健壮的背上,轻轻道:“夜间天寒,披个斗篷再走吧。”

夜风冷冽,刺骨寒凉,提灯引路的婆子冻得直哆嗦,程巽勋却像是没感觉到似地,疾步走在青石甬道上,他似是觉得心底有团炽热的火苗在燃烧,时不时烫一下,当他打起精神想要应付的时候,她又摇曳着缓缓起舞,轻灵俏皮,忽闪忽闪着勾人心魄。

长叹一声…多少年不曾有这样的感觉了,罢罢罢,就这样一辈子也不错…

程巽功正在内书房看书,听得丫鬟报二爷来了,不由微讶,忍不住看了看墙角的滴漏,这个时候会有什么事情?

放下手中的书册,吩咐道:“请进来吧。”

冷掉的茶水口感偏涩,他眉头皱了皱,放在了一遍,抬头正好看到了进来的程巽勋。

“大哥。”与这个大哥自幼感情就很好,程巽勋也不客气,“有件事要烦你出次手。”

接着就将雨竹所托大略说了一下,“那女子是青州人士,唤作宁秋,于五年前被被判了流放。”

程巽功知道弟弟有分寸,也不追问为什么,只淡笑道:“这有什么,只要人还活着总能给你找回来,不过不要抱太大希望。”他常年在行走在北方边疆,那里临近匈奴,民风彪悍,尤其是军营中更是如此,说是兵其实个个都带着匪气。

那些流放去的罪奴,囚犯都是最下等的奴仆,没人打点那过得日子简直是连牲畜都不如,而且还是个女子,怕是只会更加凄惨…

从桌案上抽出一张纸,以一种特殊的古怪字体写起信来。

“今日我撞着赵瑾了。”

笔顿了顿,从砚台上沾了些墨,又回到了信纸上。

“你又揍他了。”不是疑问,而是极为肯定的语气。程巽功几笔写完了信,笑骂:“有什么用,费那些个力气做什么。”

程巽勋微微一笑,“我的力道你还不信啊,那一脚下去,没两个月好好养着是别想下床了。”他眼中闪过一丝轻视:“那么弱的身板儿,要是多用点力气怕是就要散架了。”

“行了,跟那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计较许多做什么…那事儿我记在心上了,天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去。”

看了看程巽勋身上的斗篷,他眼中笑意一闪而过,这小子。

这个弟弟从小吃了不少苦头,如今能过成这样真是再好没有了…

程巽功听着程巽勋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门外,微笑着抚触手上那枚暗沉古朴的墨玉扳指,低低的轻柔呢喃缠绵在唇齿间:“阿娴,十五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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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年日子就过得飞快,不用走亲戚,京中百姓都过上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舒坦日子,关着门享受一年的辛苦劳动换来的平淡幸福。

城西是京中平民百姓聚居的地方,满眼都是密密麻麻的民居,此刻天才蒙蒙亮,除了早期摆摊做小生意的,大多数人都还在温暖的被窝中酣睡。

屋上地上都是厚厚的积雪,鸡犬之声不闻,四周具是一片寂静。

这时外侧的小胡同里却传出几声粗野的叫骂,震醒了巷口拐角处那棵歪脖子树上睡着的麻雀,小东西扇了扇翅膀,忽的一下窜上了天空。

树桠轻摆,扑落落掉下一小团积雪,悄无声息隐没了。

“小咋种,总算逮着你了。”

一胖一瘦两个男子,穿着褐色交领短袄,踢打着地上一个滚满积雪的少年,嘴里还骂骂咧咧:“叫你跑,叫你躲…怎么不跑了。”

精瘦的那个狠狠吐出一口浓痰,又上前踹了一脚,恨声道:“**,害得老子还得在这大冷天的窝在这儿吹冷风,连红玉街姑娘的约都推了。”

这一下力道极重,少年闷哼一声,身子抽动了几下,脸从雪地里抬起来,望着滚落在雪水中,已经脏污了的馒头,眼中慢慢浮上悲凉的神色来。

“等会儿。”胖些的男子皱起了眉头,拦住了同伴,“别尽顾着出气,要是把人打死了,一根毛都捞不着…你想白忙活不成?”

瘦子这才住了手,伸手将少年从地上提了起来,左右打量了一番才放下心来,问道:“王哥,那你说现在要怎么办?”

他那双三角眼眯了眯,奸笑道:“要不卖给刘麻子去,这么好的货色,肯定能卖上好价钱,咱哥俩也好小发一笔。”

“不行,你又糊涂了不是。”胖子断然拒绝,“也不拿你那脑子想想,这小子住的这院子虽普通,但这么久下来,都没见他出去做活谋生,却能拿出那么一笔钱来,就足以说明很多东西了。”

瘦子眼睛翻了翻,这王胖子凭的会卖关子,说一句藏一句。

“王哥你聪明绝顶,给小弟透露一二长长见识好不?”

胖子警惕的左右看了看,低声道:“不管怎样,先进去再说,在这儿给人看见了又是麻烦。”

想想吹冷风却是是难过,瘦子也没意见,拎着少年进了门。

小小的一间院落,从外头看最是普通不过,里头却是别有洞天。

“还是个读书人。”瘦子打量着布置清雅的书房,啧啧赞道,“能买得起这纸,想来不缺银子啊,怎么还付不起买女人的钱呢,哼哼。”

话音刚落,就听到礼物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还有女子脆脆的叫声:“少爷,您回来了?”

被抓着的少年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拼命的挣扎起来,嘴却先一步被捂住了,涨红着脸发出唔唔的声音,隐隐带着绝望。

“馒头买好了吗?喜儿已经把面汤烧好了哦。”声音由远及近,接着一张清秀白净的小脸露了出来。

目光触及室内的人,面色忽的就变了,惊叫出声:“你们是谁,要做什么?”

瘦子有些惊喜的看着突然出现的丫鬟,乐得不行,“哟,还用得起丫鬟,不错啊,实在不行就拿丫鬟抵债也行。”

“你…你们。”喜儿见到这幅架势哪里还不清楚来者不善,退后几步拿起高脚小几上的花瓶,抖着声音,“快放手…”

目光在她那鼓鼓的胸脯上逡巡良久,瘦子有些垂涎的挠了挠下巴,“王哥,这丫鬟…”

“…”胖子显然有些瞧不起瘦子那副没见过女人的模样,想要拒绝的时候忽然看到少年急切的神情,心中一动…不耐烦道:“速度快些,别耽搁正事。”

“是是是。”瘦子得了允许,大喜,迫不及待的往前喜儿那里走。

喜儿怕得浑身哆嗦,咬牙将手里的东西扔了出去。

满不在乎的挥开砸来的瓷瓶,瘦子哈哈大笑:“果然是个娘们儿,这劲道给大爷我挠痒还不够,小美人,留着些力气待会儿喊吧。”

“住手,住手”

就在瘦子的手刚刚触到喜儿衣襟的时候,少年终于嘶声吼了出来,“银子我会想办法的,你们放了喜儿。”

这一声像是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气般,喊完后就软软的摊在了地上,乌黑的眼中尽是悔恨。

喜儿惊叫一声,也顾不得什么了,连滚带爬的扑了上去,“少爷,你没事吧…呜呜,他们打你了,咱们去告诉姨娘,姨娘总有办法的。

不知是碰到了哪里,少年突然短促的叫了一声,大冷天痛的额上都冒出了汗珠,喜儿慌乱的挪开手,小心的捧起他的右手,脸色煞白煞白的,“您手怎么了?”

稍一碰到,少年身子又是一僵,闭了眼睛不言语,眼角却忽的渗出一滴水珠,顺着脸颊慢慢的没入脖颈。

完了,一切都完了…

甫一从屋里出来,瘦子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这鬼天,真他娘的冷。”将手缩进袖子里,“王哥,咱就这么走了,你也不怕这小子收拾东西跑路?”其实他想说的是要走也应该把那个俊俏的小丫鬟带走啊,这大冷天的,他正缺个暖被窝的呢…

胖子像是了一桩心事一般,拍了拍瘦子的肩膀,“黄富啊黄富,你这德性还真是白瞎了你爹给你取的这名儿,我瞅着你这一辈子都别想富了,有点闲钱就花窑姐儿身上,不饿死就是祖上烧了高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