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生的婴儿整日都睡着,吃饱了睡睡饱了吃,长得很快,几乎是见风就长。很快就褪去了红色,变得白嫩起来。

头发软软的覆在额上,雪嫩嫩的小脸上五官渐渐长开,眼睛和程巽勋有八分相似,只是圆了些,黑亮如墨晶,被那双眼睛看一眼,心都要化开了。

华箬她们几个稀罕得不行,整日围着小少爷转,连雨竹都要往后靠一靠了。

晞哥儿叫一声,她们都要叽叽喳喳说个半日,弄得雨竹又是骄傲又是无奈,忍不住了就将那小襁褓抱在怀里,在晞哥儿脸上猛亲一气。

孩子倒也不哭,只揪着雨竹的一缕头发,乌溜溜的眼睛盯着她看,雨竹笑着伸出手,想把头发拿出来。

不想手指才一碰到晞哥儿比枣子大不了多少的手,那握得紧紧的小拳头就松了开来,嫩生生的指尖白玉一般,还透着可爱的粉色。

不行了,不行了,雨竹忍不住又亲了一口,老天,这么个小人儿居然是自己生的!

阮妈妈笑得不行,打趣道:“您起先还嫌弃小少爷丑呢,这会儿不丑了吧。”

“妈妈你一定是听错了,我什么时候嫌弃他了。”雨竹打死不承认,解了外头的襁褓,将只穿着小衣的晞哥儿放进自己的被子,只露出一个小巧的圆脑袋在被外。

“睡吧,睡吧…不准尿床,知道不?”紧跟着自己也躺了下来,轻轻挨着那软乎乎还带着奶香的小身子,满意的不行。

晞哥儿却不满意,四肢摆脱了束缚,立马就不安分的手舞足蹈起来,嫩藕般的小腿一下一下蹬着雨竹的胳膊。

手也肯歇着,一拳就落在了雨竹的脸颊上。

雨竹困意渐起,伸手压着被边,嘴里念念有词:“乖哦,乖哦,快睡…”

可惜某娃不买账,好容易能自由活动手脚了,自然是不愿睡觉,还是一个劲儿的闹腾。而且因为手上没有力气掀不开被子,急得满脸通红。

雨竹无法,只好揉着眼睛爬起来,在晞哥儿的小屁屁上轻轻拍了一下,重新将他包了个严实,然后交给阮妈妈抱下去陪他玩。

这孩子…雨竹迷迷糊糊睡着之前,心里还在笑着默念。

睡醒就有见到华箬等在床前,见雨竹睁了眼,忙禀道:“太太,陈三奶奶来看您了,听说您睡着就在花厅等着,有好一会儿了。”

雨竹眨了眨眼睛,这才反应过来,“陈三奶奶?”

她怎么来了?

“华箬,给我收拾一下。”这幅刚睡醒邋邋遢遢的样子要怎么见客啊?

华箬忙挽了袖子拧了条热巾子过来给雨竹擦脸,然后又拿了木梳过来顺了头发,在脑后松松绾了个髻,捧了镜子来给雨竹看过后才去请了陈三奶奶进来。

早园托着茶盘来奉茶,还捎带上一碟子切好的蜜桃。

“我月子都做了这么久了,你才来看我啊。”雨竹见陈三奶奶和去年没什么变化的丰腴身材就想笑,忍不住打趣。

陈三奶奶不耐烦坐太师椅,就着床边的梅花凳就坐下了,也不理雨竹的打趣,四下张望着:“孩子呢,别藏着了,快抱来我瞧瞧。”

雨竹只好吩咐华箬去找阮妈妈,把晞哥儿抱来“接客”。

“听说你生了,我就想来瞧你,可惜我婆婆不让叨扰。”陈三奶奶抱怨道,不过片刻就喜笑颜开,神神秘秘道:“不过早了就不能告诉你这个乐死人的消息了。”

说罢一副我知道你本来居不爱出门,如今又窝在屋里坐月子,肯定不知道…快感谢我吧的样子。

雨竹很配合的做出一副倾听的样子来。

“刑部尚书邹大人你知道吧?”

“听说过。”她老爹的顶头上司嘛,不过雨竹最深刻的记忆还是他曾经给自家送过两个漂亮歌ji,最后被崔氏收拾了。

“邹家大小姐嫁得是弘农袁氏,折腾了两年才怀了身子,正养着胎呢,一天听人说她爹派来送东西的人来了,高高兴兴让人进来,没成想却是个专门调教歌ji的人伢子,领着四个风骚漂亮的歌ji就上门了…还说是邹大人订下要她送来的。”

雨竹张口结舌,惊讶地说不出话来,这怎么可能?当爹的在女儿怀孕的时候给女婿送漂亮歌ji,哪个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做这种事!

陈三奶奶眉飞色舞,“没想到吧…谁能想到啊,所以都当笑话听,传得可快了,怕是就你不知道!”

“然后呢?”雨竹忍不住开口询问,靠在迎枕上,感觉头有些晕,难道是她听得方式不对?忙抛弃了软厚的迎枕,坐直了身子。

“然后啊…那邹家小姐气得哭了,之后又是请大夫,又是打发人回邹府吵闹,乱糟糟的一团。邹夫人不依了,当即就跟崔大人吵了一架,接着就回娘家了…邹大人不承认啊,可不承认有什么用,人家就是打的他的名号,即便不是他,这名声也传出去了。”

“…你看着安安静静,可京中不知道多少太太偷着高兴呢。”陈三奶奶压低了声音:“我婆婆也高兴,提脚就把偏院里两个身段儿妖娆的歌ji卖了,我公公一声也没吭…那两个就是邹大人送的,得宠好几年了,有一个胆子大的,还偷偷停了避子汤药,好在妈妈看得严,及时发现了才没出漏子。”

歌ji虽是可随意转赠的,但是那都是你情我愿的事,两人打好商量了,一个愿意要,一个情愿给,这才皆大欢喜。这邹大人只管自己送着爽了,很容易招人不待见。

邹大人是借着妻族上位的,总觉着矮人一头,想要自己拉些关系也正常,可是过犹不及,就两面不是人了。

…有些人就是这样,自己是蛆,就认为整个天下都是个大粪池。

其实也很能猜出是有人捉弄他,不过他陆陆续续送歌ji的人家太多了,以至于想排除排除圈个范围都不行。

也不知道是不是崔氏的手笔?雨竹想了想,若是手头银子足够的话,布置这样一个简单却管用的局倒也容易。反正目的只是在名声,又不要什么证据。

陈三奶奶说的渴了,就拿银签字戳了一块桃肉,肉质细嫩淡黄,汁多而稠,甘甜如蜜,忍不住又吃了一块。

“太太。”阮妈妈早就来了,只是看雨竹和陈三奶奶在说话就在门口侯了一会儿,见她们说完了才笑着进来。

“哎呦,快给我抱抱。”陈三奶奶一眼看到了阮妈妈怀中小小的襁褓,眼睛都亮了,立马丢了手中的银签子,恨不得要抢过来。

雨竹看她张牙舞爪的样子,还是有些不放心,跟阮妈妈使了个眼色,让她把孩子抱到床上来——便是陈三奶奶粗手粗脚,也有床好挡一挡。

没想到,陈三奶奶虽然大大咧咧的,抱起孩子来却是稳当小心得很,姿势之专业堪比阮妈妈。

见雨竹惊叹,她得意地笑:“说句轻狂话,我小弟从小就是被我抱大的。”

她疼爱的看了眼怀中的晞哥儿,轻轻摇晃着,喜欢的跟什么似地,“真好,玉团儿似地…这小鼻子、小眼的,怎么就长得这么好看呢?”

晞哥儿刚刚才被阮妈妈抱在屋子里转圈,玩累了有些犯困,对陈三奶奶的热情连一丝反应都欠奉,伸出粉嫩的舌舔了舔唇,眼睛眯啊眯的就要睡了。

陈三奶奶见了,眼睛也笑眯成了一条缝,拿出个田青白玉带通天孔小玉蝉给孩子挂上,然后又抱在怀里稀罕了一会儿才交给乳娘抱下去。

雨竹看她那般喜欢的样子,想到她这么些年来一直求子未得,不由担心道:“…你…有没有找个有能耐的大夫看看?你婆婆也着急了吧。”

陈三奶奶的笑容顿时就黯淡了下去,没好气道,“怎么没有瞧,药是成把成把的吃,这都把我补成什么样儿了,还是没消息…你说你们明明都是风一刮就要倒的竹竿样子,生孩子却容易,到我这儿怎么就难成这样儿呢?”

雨竹默然,陈三奶奶嫁在户部尚书府,凭身份什么大夫请不到,便是宫中的太医也是可以的…她只好拿些“缘分还没到”来安慰她。

人和人的缘分还真的是很奇妙,如清是那种清高敏感型的,以前自己一直对这种人敬谢不敏,但是还是阴错阳差因为共同的小爱好成了好友。再比如陈三奶奶,性子倒是合自己的口味,但是认识时日尚短,居然也莫名其妙的合缘合拍,成为无比和谐的八卦好友。

想着很久没有见到如清上门,平时顾忌着上有婆婆和太婆婆,她一个孙媳妇出门是不大好,但是按理自己生娃是要来看看的啊…雨竹有些担心,就和陈三奶奶打听,得知的结果居然是她也不知道,而且已经有些时候没和如清来往了。偶尔也递了帖子,却被谭大夫人拦了,加上她忙着调理身子,被拒绝了一两次后也就没再提起。

没得到答案,雨竹心里越发担心了,但只好按捺住,打听着些京中新奇的事——这也是难得的消遣了。

因为这些事除了从这儿听,其他还真没法子,毕竟周围很少有像陈三奶奶这样不是在京中长大,性子中还带着一些天真的人了。

哀怨没子女缘的伤感来得快去得也快,陈三奶奶和雨竹聊聊天就恢复了元气,走的时候还大赞桃子好吃,向雨竹要了些带回府,说是孝敬婆婆。

送走了陈三奶奶,雨竹还没来得及烦恼一下如清的事,就见程巽勋冷着脸进来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237章 他要做什么?

这是出什么事了?

自从曦哥儿出生,从来不喜怒于色的程巽勋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虽说不经常是笑模样 ,但是眼角眉梢都柔和无比,今儿怎么冷的跟冰块似地?

程巽勋到底自制力极强,眉头的冷意片刻就消了下去,只是紧紧抿着的唇角表示着他此刻心情绝对称不上是好。

“大哥要去北边了。”不等雨竹问起,程巽勋就开口道:“…皇上今天在朝上命大哥佩征虏将军印,充总兵官,即日启程。”

雨竹大惊,脱口而出:“原先的总兵呢?”

程巽勋现在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微微摇了摇头,与曦哥儿几乎一模一样的眸子里露出无奈之色来:“霍老将军练练兵还行,毕竟年纪大了,身子骨不比以往。要是真的遇上战事恐怕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当初让程巽功回来的时候,哪里想到老汗王这么快就挂了,新上来的还如此威猛呢?

雨竹点头表示明白,又犹豫着问:“那个旭烈兀的新汗王很厉害么,皇上这么重视?”她的印象中,朝廷和蒙古的关系虽然说不上好,但只是一直对峙着,没到你死我活的境地啊。

程巽勋拍了拍雨竹的脑袋,轻笑道:“你别操这些心了,赶紧把身子养好…我去前院看看。”

邓德就等在仪门口,见程巽勋出来了,忙上前一步道:“大爷在书房等您呢。”边说目光还不经意般的扫过程巽勋身后,见跟着的是两个陌生的小丫鬟,不由的有些失望。

程巽勋点点头,大步往书房去了。

“来了?”程巽功坐在描金海水纹檀木阔塌上,手里把玩着个什么,听到动静头也没抬,继续专注于手中的事情。

程巽勋走近了才发现,那竟是一个雕刻中的福翁,粗粗的轮廓已经完毕,是冯虚御风的模样——衣裳被风吹起,仙气氤氲,有慈眉善目…程巽功正在细心地雕琢五官。

“送给曦哥儿的。”程巽功落刀又快又稳,很快就完成了剩下的,吹去浮屑,又仔细端详了片刻,往程巽勋的方向抛去。

“小家伙儿的满月礼我是赶不上了。”程巽功将刀具收进匣子里,笑道:“提前送个礼。”

程巽勋右手一扬接住了福翁,默不作声的摩挲了下光滑的木料,黑中带紫,沉静非常,闪着绸缎一般的光泽,端是极上等的紫檀木。

“万事小心”

到最后只是这样一句话而已。

此次不同于以往只是练练兵、组织几次对抗——旭烈兀豢养勇士八千余人为义弟,大肆赏赐,激起一众蒙古汉子的凶性,继而多蓄战马兵器,气势汹汹屯兵压境。

而且已经有过几次大小不等的试探,霍老将军手下伤亡还不小。

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骂那新汗王是疯子——硬碰硬是只有野蛮人才做的事不管怎样,第二日程巽功还是打点好简易行李,带上几个护卫出京往北边去了。

随着消息的传开,最不安的莫过于诸邑公主了。

“…他要做什么…他又要做什么…”

于妈妈心疼的将诸邑公主揽进怀里,轻轻拍着她哆嗦的不成样子的身子,安慰道:“不怕啊,咱现在隔了老远呢,他只能在边境上抢抢粮,追不到这儿来的。”

“他跟狼一样,不会就这么罢手的,他不会就这么罢手的…”温暖的怀抱让诸邑公主渐渐平静了下来,惨然笑着:“抢粮?他怎么可能稀罕那点粮食…阿鲁察和博罗克沁不清楚,我还能不知道吗?他这些年任劳任怨供阿鲁察驱使,对博罗克沁的数次陷害也视而不见,凭什么这样?还不是每次征战回来后的金银锦缎都堆了满仓,交上去的恐怕连一半都没有…”

于妈妈想想也是这样, 大王子在外头很低调,本帐里却不乏珍奇宝贝,有些稀奇玩意儿甚至连皇宫都没有。

“公主…”于妈妈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咽下了后面的话,真是孽缘。

当初因为“蓟渊之役”中伤亡惨重,久峙不下,先皇为了给内乱保存实力,以和亲的条件达成和约。

先皇后悲痛万分,怎奈皇命难为,只得忍痛为公主准备嫁妆,她因为精通医术也被选上。之后她金尊玉贵,被皇后娘娘如珠如宝养大的公主就开始了远嫁的噩梦。

开始的时侯,她还暗暗高兴,因为公主的夫婿是大汗的长子,一表人才,孔武有力,待父母恭敬有礼,除却是外族人之外,倒也算得上是公主的良配。

更让人满意的是,自从娶了公主之后,他就散尽了帐中姬妾,只守着公主一人。她虽然肚子里没什么墨水,但也记得皇后娘娘没人处经常念叨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多么难得本以为自此以后,公主也算熬出头了,虽然气候恶劣也没有京中繁华,但也不很差,而且还能自由些。

哪知道婚后第二日公主就没能下床,她还当是小夫妻新婚燕尔不知节制,没成想去给公主擦洗的时候,入目却是满身的伤痕…

此后,每次*房过后,公主都要将养好几日…她甚至有几次还看到公主白皙细致的脖子上青紫发黑的掐痕。

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个表面安静温雅的大王子会有这种古怪的癖好可是知道了又能怎样,她们连消息都送不出去,退一万步讲,即便送出去了又能怎样,和亲是早已昭告了天下的,公主就是死都要死在蒙古还好老天保佑,王后的宝贝幼子答延出了那样的事,而且是在大王子外出征伐乞孛儿部的时候这一千载难逢的机会好歹被公主把握住了,用尽金银贿赂在王帐里伺候的奴隶,得了提醒,终于让一心救子又舍不得大出血的汗王阿鲁察和王后博罗克沁达成一致,将公主添进谈判的筹码中…明明是最尊贵的元后嫡出之女,为何公主的命就这么苦呢?

这世道啊,没有父母兄弟庇护的女子,比那浮萍还不如…

那边程思义也被程巽勋安排着在户部挂了个虚职,没啥好干的,就是日日去点个卯然后拿俸禄,就这样,季氏也很高兴,每日早早给准备好官服,殷勤送程思义出门。

雨竹私下小小鄙视了程巽勋一番,就是因为像他这样送人去喝茶拿银子的官儿多了,国库才更存不住钱的。

一晃就到了曦哥儿满月,雨竹痛痛快快洗了个澡,头发更是换过了三遍水,洗完后换了衣裳出来,顿时感到整个人都轻了几斤。

不由得感到深深的庆幸,还好是在天高气爽的秋天,不冷也不热,否则还不定要怎么受罪呢。

因为是在孝期,所以满月酒也办得很低调,只是意思意思的请了些亲友开了几桌,堂会什么的都减省了。

女客们很快就散了席;外院的男人们因为要喝酒,却没这么快。

诸邑公主就陪着德安公主和几位老夫人去院子里看几株新开的名品菊花和月季,年轻些的太太、奶奶则聚在雨竹屋里说话。

“瞧你这小模样。”岑二奶奶笑着要摸雨竹的脸,“啧啧,嫩的跟什么似的,吃的什么补药秘方,快说来听听。”

岑二奶奶头一胎生的也是儿子,不过生了孩子之后脸上的斑点比较严重,日日用厚厚的脂粉盖着,近些天来才消了些。见到同样生了儿子肤色还这般好的雨竹,羡慕的不行。

雨竹避开她伸来的手,笑道:“哪里有什么补药,这脸是爹娘给的…要说是吃什么,不过是多喝汤品罢了。”

季氏在一边笑得也欢,她生盈姐儿后脸上也是干干净净的,一点儿斑都没有。

说笑间,阮妈妈抱着孩子进来。曦哥儿今儿穿了件缩小版的小衫,肤白如玉的小脸上嵌着一双水晶晶的滚圆眸子,如小溪流水那样清澈,红润粉嫩的小嘴一吮一吮的鼓动着,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哎哟,可瞧见曦哥儿了…”

众人忙笑着围上去看。

园子里,几位老夫人或聚或散,细细品味着程国公府院子里的几株名品,有意无意的,脚步总是绕开了西边一个亭子。

诸邑公主和德安公主坐在里面喝茶,亭子四角还布置着几盆盛放的紫云追月,甜香幽幽。

“姑母难得有空来瞧我。”

慢慢把玩着手上一个内外画回纹清花折口瓷杯,诸邑公主笑道。

德安公主眼里泛起浅浅的回忆,“…很久没和你说话了,上次还是在你九岁的时候吧。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是呢,当时我在御花园里给母后剪牡丹花,姑母路过,问我剪花做什么。”

“你还记得?”德安公主有些吃惊。

诸邑公主喝了口茶,淡笑道:“开始是记不怎么清楚的…之后到了北边,老是想起小时候的一些事,多想几遍就全想起来了,往后再回味回味,就刻在脑子里忘不掉了。”

只是到底是几遍,连她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第238章 且行

史氏本来要来的,后来因为身子不适就只让人送了礼过来,外祖母杨氏倒是来了,在园子里晃了一圈儿才来找雨竹说话。

众太太、奶奶忙起身行礼,见杨氏像是跟雨竹有话要说的样子,季氏很有眼色的道:“这会儿茶应该煮好了…今年从江南送来的新茶,可香了。”

一边笑着引路。

送走了众人,雨竹回头的时候,就见到杨氏已经抱起了晞哥儿,乐道:“这孩子白白净净的,生的真有福气。”

雨竹子出嫁后就没见过杨氏了,望着那慈祥的面容,就忍不住腻到她身边撒娇:“全靠我生的好。”

没等杨氏说话,又紧跟着说道:“我生的好全靠母亲生得好。”她将头贴在杨氏的胳膊上,笑得有些傻气,“母亲又是您生的…所以啊,我们晞哥儿没长成个小丑猴儿,都归功于您呢。”

“小丫头嘴甜。”杨氏被她这一长串逗乐了,在雨竹腮帮子上拧了一下,轻轻摸了摸她的鬓角,见她眼神晶润莹澈,笑起来还有几分闺中的明媚憨气,哪里像是做母亲的人,便知道这个外孙女过得很好,心里高兴,面上还是假装生气,重重道:“做娘的人啦,还和外祖母撒娇”

欣慰之下,禁不住又想起了在宫中的孙女,同样是家中娇宠长大的,却给接到那般见不得人的地方…位份又够不上带陪嫁丫鬟,连个指点的人都没有,也不知道能不能平平安安的…

想了想还是拉了雨竹,和她道:“得空就去宫里看看太后娘娘…好歹看顾些吧。”

雨竹心中叹气,看顾?要怎么看顾,万一看顾成了众矢之的怎么办?

别的都是虚的,还是要靠自己,只能盼着月玉能够早点长些心眼,莫吃太多亏才好…要不,进宫探探去?

但是提到皇宫,她心里下意识的就排斥…

本以为还要纠结几日,没成想,一道皇后的口谕直接让她免了抛铜板的小囧。

——让她带晞哥儿进宫去。

换好了衣裳,又等乳娘给晞哥儿喂了奶,重新换了尿布,雨竹才抱了晞哥儿上了进宫的马车。

在宫门口下了车就见又内侍候着,却一路将她们引到慈宁宫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