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都做到了一半,总不好半途而废吧。

伸手又从碟子中捏了一小撮檀香末儿出来。混合进去,使之呈现出一种无法流动的液态,然后又填进剩下的,挖了内核的两个梨中,上锅再蒸。

又折腾了一盏茶的功夫,那梨子才算蒸透。削去梨子皮,梨子肉连同其中的香末一起研碎、和匀,再叫丫鬟拿下去熏制。

甩了甩有些酸疼的胳膊,雨竹忍不住微笑,终于大功告成了。

“等熏好了,就对半分,一半留在屋里自用,另一半用纸包好了,嗯…不要太寒碜,再寻个雕镂繁复的黄花梨匣子装了,让蔡保康家的给我跑一趟腿,给谭家大奶奶送去。就说是我自己调的,让她试试味儿好不好,闻惯了花露、蔷薇水,也试试我这梨香…”

顿了顿又道:“有什么话要传的也让她记清楚了回来。”

华箬就答应着屈膝出去了。

雨竹轻轻叹了口气,这如清也真是,这么久一点消息也没传来,倒叫人担心的紧。

“太太,二少爷来了。”

小丫鬟在门口打起帘子,接着,乳娘郑氏就抱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小襁褓进来了。

雨竹笑着接过孩子,看着他黑亮亮的眼睛,逗他:“这会儿睡醒来精神了。”

接着解了外面的小被子,将晞哥儿搁在了床上,松快了手脚,很快白胖胖的小娃娃就手舞足蹈起来。

雨竹想了想,坏笑着将晞哥儿翻了过来。衣裳本来就穿的多,更兼趴着手脚不灵活,可怜的晞哥儿就像是个笨拙的还在姗姗学步的小乌龟,十分喜感。

“哈——”雨竹忍不住抱住肚子笑起来,阮妈妈听得动静看过来,无奈地摇摇头,倒也没有多说什么,这么大的孩子本来就应该多趴趴,对身子好处很多。

晞哥儿听得母亲的笑声,像是知道自己被嘲笑了似地,手脚划得更起劲了,可是还是翻不过来。那可爱又可怜的模样倒是又逗笑了某个无良娘亲。

“这是在做什么呢。”程巽勋从外头进来,老远就听到雨竹轻快愉悦的笑声,他的声音里便也浸染了笑意。

不过在见到屋里的这一幕之后,他可笑不出来了。

伸手轻松将儿子抱了起来,细细打量。

小小的人儿眼里还含着泪水,清透澄澈,盛着满满委屈,趴在父亲肩头,很是依赖的模样。

程巽勋看着晞哥儿白玉一般的小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紧紧牵住了自己的领口,眼神就柔软了下来。

“胡闹。”他训着雨竹,“还像个小孩子似地,比晞儿还小不成。”

晞哥儿也配合的转过头,瞪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雨竹,不知是控诉还是表示无辜。

雨竹郁闷的低了头,趁着程巽勋不注意,冲小家伙扮了个鬼脸。小东西,这么小就会找靠山了!

呔!待你老娘以后慢慢教导你如何孝顺娘亲…

爹爹公务辛苦,咱就不用麻烦他了。

晞哥儿就笑眯了眼,小小圆圆的白嫩包子脸皱成一团。

程巽勋听得怀里的儿子清澈的声音。一错眼就见到雨竹龇牙咧嘴的模样,忍不住叹气。

“二爷,抱孙不抱子呢。”雨竹嘀咕。

声音太小,程巽勋没有听到。抱了儿子放在膝上,手稳稳扶着他的背,忽的问道:“以前你要查的章道婆可有什么新线索?”

揽的这个事也不算大,只是光凭几句话要找人还是不容易的。

“唉。没呢,才派了人去,看回来怎么说。”雨竹懊恼的轻拍额头,晃着脑袋逗着晞哥儿,“尽人事吧。”

“行,有了消息提醒我一声,我怕忘记了。”程巽勋一本正经的摸了摸晞哥儿带着小帽子的脑袋,淡淡道。

雨竹就横了他一眼。这话说的怎么就这么古怪呢,难得以权谋私一把…

程巽勋就低头拉出晞哥儿欲要往嘴里送的小拳头,眉眼具是笑意。

小妻子很少让他帮忙。偶尔来一次表现倒是有趣得紧,她自己没发现,自觉镇定,其实很是手足无措,有一次提起的时候正从春曦居往回走,她居然同手同脚了好一段路…

“二爷、太太,秋纹姑娘求见。”外头小丫鬟亮着嗓门,声音又清脆又响亮。

雨竹听在耳里,暗赞,简直是爆炒豆子一般。嘎嘣嘎嘣脆啊。

“让她进来吧。”按捺下荡漾的心情,雨竹理好略微凌乱的衣裳和发髻,扬声道。

片刻,秋纹就被带了进来。

——好激动啊,好激动,终于又见到二爷了呢…

瞅到秋纹闪闪发亮的眼睛。雨竹忍不住在心里给她补着心声,嗯,或许还要加上一句:二爷,天冷了,可有按时添衣;夜间风寒,炭火烧得可够,万万不可仗着身子强健就衣被单薄;冬衣做的可够,要不要奴婢再为您做几件…其实奴婢已经偷偷做了几身藏在床上,要不拿您拿去随意穿穿吧…

想着想着,自己都觉着恶寒,赶紧打住了念头,不动声色摸了摸臂上刚强立正的寒毛,和蔼道:“这大冷天儿的,你出门也不披个斗篷,冻着了怎么办?待会儿让小厨房给你做碗姜汤,热热的喝了,去去寒气。”

秋纹菇凉,要知道保养啊!你要是冻坏了,你主母我会心疼滴。

“谢太太,谢太太。”秋纹连连福身,一双眼睛从差点没黏在程巽勋身上,好在还没失去理智,很快就艰难扯了回来。

“这是二少爷吧。”秋纹的目光落在了程巽勋膝上努力将拳头往自己嘴里塞的晞哥儿,笑道:“奴婢恍惚间还以为见到了菩萨身边的小仙童,灵气都从印堂透出来了呢。”

程巽勋爱怜的将晞哥儿快要成功的拳头重又拉了开来,让乳娘将孩子抱下去。

晞哥儿却紧紧攥着程巽勋的领口不放,“啊啊”直叫,嗓音幼嫩执拗。

小婴儿的力气能有多大,便是攥的再紧,那还是轻轻一拉就能挣脱,程巽勋却用眼神制止了乳娘欲要上前的动作,低头耐心哄着晞哥儿松手。

晞哥儿哪里听得懂,还以为在和他玩儿,直咧着没牙的小嘴冲程巽勋笑。拉锯半响,最后还是睡意上来了,才乖乖松了手,砸吧着小嘴睡去。

乳娘忙重又把晞哥儿包裹好,抱了孩子福身退了下去。

秋纹眷恋的目光从程巽勋含笑的眉眼间抚过,心中酸涩,二爷对小少爷真是疼到骨子里去了,扯一下都舍不得。

不过酸涩过后,她又扬起了笑容。

“奴婢想求太太一个恩典。”

雨竹微笑着喝茶,笑容端庄得体,姿态优雅大方,心里却在狂啸:保持姿势很累的咩,你倒是快说呀。

秋纹小心看了程巽勋一眼,嗫嚅道:“求主子给奴婢大哥找个好大夫,奴婢…做牛做马报答太太大恩大德。”

程巽勋想到了小厮口中善长那不堪的样子,忍不住蹙了眉头,食指轻轻敲着黄花梨独板云纹牙头翘头案。

秋纹对程巽勋的习惯表情早就是烂熟于胸,见此忙道:“哥哥遭奸人勾引,犯下大错,奴婢也气恨不能,但是…但是奴婢幼年入府伺候主子,家中双亲全凭哥哥奉养,这么多年也为奴婢尽了不少孝心,奴婢实在是不能眼看着他这般过世。”

她的眼泪掉了下来,鼻子也渐渐红了,“侄儿侄女年岁还小,可怜以后要没了父亲…”

程巽勋神色就缓和了些,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秋纹偷眼瞧着,就暗自松了口气。

雨竹冷眼旁观,颇感无趣,果然是用小时候的情分来说事儿。这秋纹本性没什么坏的,人也没聪明到哪儿去,就是这小时照顾的情分有些棘手——程巽勋的幼年不同常人,对他坏的对他好的,泾渭分明,态度截然不用…况且,秋纹还给他挡过灾,万一以此要程巽勋给他个孩子就不妙了。

“你且回去吧,大夫明日会去的。”程巽勋一口应诺。

阮妈妈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地,迟疑道:“秋纹姑娘,只需看你哥哥一人么?”

秋纹一下子没明白过来,阮妈妈张了张口,神色间就带了几分古怪:“奴婢见着你哥哥的妻妾似乎也跟着来了,不若…一并诊治?”

“这…”秋纹脸一下子涨的通红,慌忙道,“我不知道,回去问问…”说道最后,声音已经是细弱蚊蚋。

忍不住又看一眼程巽勋的脸色,却是冷冷的看不出端倪,只好强忍失望,退了下去。

“你照看着些。”待得秋纹出去了,程巽勋才转头看向雨竹,眼里淡淡迷雾飘散。

终究是被秋纹勾着想起了幼时的一些事!雨竹心中轻叹,复又笑道:“尽管放心,又不用管家,我平常除了看着孩子旁的也没事,安顿一家人还不是小事一桩。”

她还是那句话,只要秋纹看清楚形势,好好的过日子,那就什么都好说。自己也不是那种嘴甜心苦的人,就绝对亏待不了她。

第254章 过招

秋纹哥哥的病是个什么情况,几个大夫已经是心照不宣,药照开,却不保保证一定能治好,只说着“先吃着药试试。”

如此拖了大半个月,情况却越加恶劣,那屋子臭到连人都近不得,李氏也懒得伺候,诸事都让善长的妾去做。

那妾细皮嫩肉的样子,被刁难也一声不吭,看着倒让人可怜。

秋纹的老子娘被大夫说的有了希望,整日求神拜佛,盼望儿子能够好起来。

可是善长的病却没有像他们所想的那样好起来,渐渐的连神智都不清了,吃喝拉撒都要人服侍。

等冬日里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就传出病危的消息来。

屋里炉火烧得很旺,热气融融,厚厚的墙完全隔绝了屋外的风雪严寒。温度适宜,可满室的气味却极其古怪,臭味、药味还有浓郁熏香的味道交织在一起,令人闻之欲呕。

“娘,怎么办啊?”李氏捂着眼睛哭得伤心欲绝,她何曾想过这样的结果,善长再不中用再病入膏肓,那也是她的男人,她从来不敢想象自己成为寡妇的样子。

花氏整个人都迷瞪瞪的了,望着床上病得不成人样的独子,直恨不得代他病了。只恨老天爷不开眼,大夫治好了儿子的妻妾,偏偏没治好儿子…

这是要了她的命了!

这时,两个穿着一色墨绿色镶边交领长袄额婆子从门外进来,还未说话就皱起了眉头,这味道实在是让人难受得紧!

好歹想到自己的差事,这才强忍着恶心,冷声道:“时候不早了,趁着这会儿雪小,咱们还是赶紧走。”

按着规矩,丫鬟婆子们生了大病都要搬出后院,养好了病再进来。就怕传给主子们。留秋纹的哥哥在院子里,已经是例外中的例外,不过如今看来,还是没福气。病得只剩下了一口气。

这马上就要过年了,死个人在府上可不晦气,再也拖不得,今儿无论如何也要将人搬出去。二太太已经在外头准备了地方,只等人搬出去就能住了。

“这会儿…”花氏看了看外头雪粒纷飞、寒风凛冽的样子,打了个寒颤,扯着婆子的袖子哀求道:“老姐姐。我儿子病得厉害,受不得冻,再缓缓吧。您要是不好回主子的话,我亲自去求太太。”

那婆子立马扯回了袖子,冷笑一声:“你们也别太得寸进尺,这满京城打听打听,哪家的佃户像你们这样蹬鼻子上脸…儿子染了脏病还拖到主子府上来,说出去也不怕人家笑掉大牙。老天爷不保佑。还怪得了谁?要是年节里死在府上,满府上上下下百口子人可不都沾了晦气。”

另一个婆子袖手接口道:“你以为咱么府上的太太是谁,让你你想见就见。想求就求?说的不好听,你女儿才是个通房,比丫鬟高了一指甲盖儿那么多,太太进门后还一直没得过主子传唤,能有几分面子,能赔这满府人的损失?快别啰嗦了,赶紧随我走,要是明年损了财运、福气,那可都归罪在你们头上!”

花氏急得直搓手,还要央求。却听得秋纹他爹的一声暴吼:“收拾一下,咱们走。”

“老头子…”花氏惊的忘记了言语,下意识的听了话去整理东西,走了两步犹自不可置信的将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一向精明能干,凡事都留条后路的老头子,居然难得的一副一往无前的架势。对着前来的婆子竖起了眉毛。

两个婆子对视了一眼,笑道:“这样便好,你们且赶紧着。”

这屋子臭气熏天,谁也不耐烦多待。

秋纹也提了个小包袱来送行,伏在已经昏迷过去的善长被上大哭一场,直到婆子催了,这才放下包袱里的一套新衣,一双新鞋,哀哀哭着离去了。

两个婆子都是能干的,不到半日就安顿好了秋纹一家,回来和雨竹回话。

本也只是小事,雨竹就没有多问,给了赏钱就打发她们下去了。

很快到了月底,季氏便团团忙碌了起来,家里的事情一大堆,管事的妈妈和丫鬟婆子们更是忙得不行,扫尘、擦洗、贴桃符、从库房取年里的摆设…

唯一的好处就是因为孝期,所以年节时的宗祠祭祖规模小了很多,早早通知了旁支不用来国公府,倒是给季氏减了不少压力。

这天晚上,雨竹正在给晞哥儿的小袄儿做最后的修饰整理,华箬肃着个脸进来了。

“太太,春曦居那边来人了,太夫人叫你过去。”

雨竹一怔,眉头就皱了起来:“这会儿?可有说是什么事?”

华箬迷惑的摇了摇头:“只来了一个小丫鬟,什么也不懂。”

雨竹就换了身衣裳,带着丫鬟去了春曦居。

还是新入住的院子,处处都是修缮过的痕迹。廊下明亮的灯光下,新粉的墙面和新布置的松树小盆栽相映成趣,整个院子都透着一股勃勃生机,果不愧她春曦居的名字。

“给二太太上茶。”刚进门,诸邑公主就笑着吩咐丫鬟。

笑着接过茶杯,放在桌上,雨竹迎上诸邑公主的目光,道:“您这会儿喊我来可是有事?”雨竹懒得再与她虚与委蛇——马上程巽勋就要回来了,晞哥儿也要醒了,好好的一家三口时光可不要被她破坏。

话音刚落,外头小丫鬟的声音传来:“老公爷和二爷来了。”

“哟,真是不巧,怎么都回来了。”诸邑公主十分惊奇的站了起来,还微微笑着瞥了雨竹一眼。

雨竹也紧跟着站起了身,向着进来的两人微微福身。

“行了,都坐下吧。”老公爷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眉心,缓缓在上首坐了下来。

诸邑公主马上端着茶杯递了上前,笑道:“是您爱喝的大红袍,今年的新茶…喝些热茶好去乏。”

老公爷神色微缓,含笑接了过来,轻轻呷了口茶,氤氲的茶香水气蒸腾。他眉间的疲色就淡了许多,“这是怎么了,这么晚还在说话?”

诸邑公主掩嘴轻笑:“只是小事罢了…不过妾身想着,以后都是一家人。有些话便不想藏着掖着,就烦了二太太跑一趟。”

“哦?”老公爷放下茶杯,看了雨竹一眼,又转向了诸邑公主。

雨竹双手自然交叠,垂于小腹处,一派低眉顺眼。

诸邑公主笑道:“真不是什么大事,本来只是我们女人家的悄悄话。没想到倒是惊动了你们爷们。”

随着她的动作,发间一支纤长的缠丝点翠步摇轻轻颤动,明翠的波觳荡漾,“记得前些日子,二房里一个叫秋纹的通房丫鬟家人来了,一家子老老小小在我跟前又哭又跪的,就想为宝贝独子求医看病,我心软就留了她们下来。因为不方便插手二房的事情。就由着二太太领回了院子。”

顿了顿,又道:“不久前还听得二房请了好几位大夫,我心里高兴得很。还以为自己也算间接救人一命,虽不如姐姐慈悲心肠,好歹也靠近了一步。”

诸邑公主拿帕子点了点眼角,眼圈微红,“哪知道最后人没救回来,还因为年关将近给送走了…我听了心里不好受,想着安置的地方偏僻,也没有好大夫愿意去看诊,索性就又派了个大夫去看看,年前也算给全家积德行善。可谁知竟然听说了…”

雨竹霍然抬头,看着诸邑公主的眼波迟疑闪烁着扫到了自己的脸上,然后倏地止住了话头。

老公爷听了半天,半清不楚的,忍不住追问道:“然后呢?”

程巽勋墨眉皱起,看了雨竹一眼。

“谁知道那大夫居然回来跟妾身说。秋纹的哥哥已经许久未有得到救治了!还说若是好好照料医治,病情决计不会拖到如此严重的地步!”诸邑公主很是痛心的看了雨竹一眼:“…这又是何苦。”

何苦什么?

不就是,自己是嫡妻,秋纹只是一个小小的通房丫鬟,无妊无娠,根本对自己构不成丁点威胁,又何苦用这般狠毒的手段对付她哥哥。

雨竹歪头想了想,程巽勋当初是让自己照看的,要是真的因为善长病重不治,那自然跟自己没有一点儿关系。不过若是因为没有得到医治而病重甚至死亡,那就有些麻烦了…

再说这个时候叫自己过来也是有用意的吧,偏巧凑了老公爷和程巽勋回来的时候,摆明了要让自己受个教训。

“许久未有得到医治?”程巽勋有些疑惑的重复一遍,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雨竹不至于这般小心眼,她平常连对秋纹都是色色周全妥帖,更别提是苛待她哥哥了!

他抬眼看了诸邑公主一眼,缓缓垂眸,掩住眼底淡淡的厌恶。

“怎么会这样?”雨竹紧跟着接了一句,声音不仅更大更亮,而且中气十足、怒气冲冲:“是哪个去照顾的?快去找来,看我不打她板子。”

“…莫动气,自然是丫鬟的错。”诸邑公主笑着啜了口茶,看的是老公爷,话却是对雨竹说的。

老公爷有些尴尬的低了头…二媳妇处置一个通房丫鬟,有什么了不得的,巴巴闹出来这不是添事么?于是干脆赶人:“时候也不早了,老二和老二家的就先回去吧,查清楚了再来说一声。”

“是。”

程巽勋和雨竹答应着站起身,躬身行礼。

老公爷倦极,马上就往净房去了。

雨竹走到了门口,忽的转过头,朝着诸邑公主绽开了一抹秾丽艳寰的笑容,嘴角轻勾,又带上了几分俏丽顽皮,似乎在说“你等着”。

诸邑公主正低头喝茶,并没有看到,而身边伺候的于妈妈却看得清清楚楚,当即就有些晕眩,心砰砰剧烈跳动起来。

对二太太动手,是不是错了啊…还有,她们的计划能成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