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回了青葙院,不等程巽勋说话,雨竹就召了当初负责善长住的小院子的婆子进来问话。

只是不知道能不能问出些什么,因为秋纹是通房丫鬟,本身能有个小丫鬟伺候着做做粗活,已经算是恩典,更别说是派丫鬟去照顾她哥哥了!

国公府里的丫鬟过得大多如副小姐,不说是心比天高,起码也自有一股子气劲在里头,即便是被派了过去,伺候也不会周到尽心,还不如亲人的照看。

她万万没有想到煎好送去的药居然没被用到秋纹的哥哥身上…既然这般不当心,为何还要大老远冒着被主子责罚的风险跑到国公府来?

这家人究竟是怎么想的,雨竹左思右想还是一头雾水。

来回话的婆子圆圆壮壮,头发在脑后梳的油光水滑,与李氏颇有几分相似,见了雨竹和程巽勋,忙不迭跪下。

待听得雨竹问话,她急了,忙道:“奴婢实在是不知情…因是太太吩咐,所以住了大半月,并不敢有丝毫怠慢。”

“平常在床前照看的有几人?”

一旁沉默不语的程巽勋忽的开口。

婆子唬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忙恭声回道:“只有荷花一人。”

她忍不住忿忿道:“那病就是臭,屋里屋外都燃着最浓的熏香,这样都冲不走那股子味道,旁人避之不及,只有荷花被主婆逼着进屋去换药喂药。”

“荷花…可是那善长的妾?”雨竹记得阮妈妈提起过,秋纹的哥哥是有一妻一妾的,妻子不乐意进去,那倒霉的应该就是妾了。

“正是,刚纳还没多久。”婆子忙回道:“也给染了病,不过好在病症尚轻,和李氏一道都给治好了。”

雨竹奇道:“为何他亲娘不照看着,不是说只有一儿么,怎么舍得交给一个年轻妾室照看?”

再臭再麻烦,妻子可以退避,母亲怎么会躲开呢?

婆子摇头表示不知。

“二爷?”

雨竹转头看向沉着脸坐在炕上的程巽勋。

程巽勋略一沉吟,冷声道:“要查清楚…先把那荷花带进来。”顿了顿,又吩咐:“华箬,你去唤秋纹。我倒要看看,是谁将这事传到公主那儿去的。”

华箬忙答应着屈膝行礼,退了下去。不多时,小丫鬟打起帘子,满脸泪痕的秋纹就跌跌撞撞进了正房。

第255章 雌螳螂

“二爷…”随着悲痛欲绝的一声哀唤,秋纹身形如风中乱叶,摇摇欲坠的跪在了程巽勋脚边。

雨竹眼观鼻鼻观心,端坐一旁——这会儿她还是做个听众比较好。

程巽勋的视线从秋纹脸上扫过,神情微缓,“你起来回话。”

秋纹却没有起身,甚至还膝行几步,伏在程巽勋的膝头哭了起来:“奴婢的哥哥怕是不成了…”

程巽勋也不发话,只由着秋纹的泪水浸透了他衣袍的下摆,在宝蓝色的的缎面布料上晕染开一大片深色迤逦的墨蓝。

一时之间,屋里落针可闻,只听得秋纹声嘶力竭的哭声和含含糊糊几个词句。

雨竹静静的听着,眼睛却扫向了沉默不语的男人身上。

——他会怎么做?

足足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哭声才渐渐弱了下去,只余阵阵抽泣声还不时响起。

程巽勋正想说话,却有婆子进来禀报:“荷花带来了。”

接着一个烟霞色绣花腰背交领长袄的女子走了低头进来,她生的单薄细瘦,五官虽然不甚出众,肤色却极白,整个人像个瓷娃娃似地剔透。

“给二爷、太太请安。”荷花拘谨的跪了下来。

阮妈妈得了示意,便开口询问:“荷花,有件事要问你,你可要据实回话。”

“是。”荷花恭声道,下巴微抬,眼睛却仍然紧紧盯着自己膝前的一小块地方。

“听说平常都是你一个人在床前服侍,照顾病人可辛苦?”阮妈妈的声音很是温和:“你主婆和你男人的老子娘在做什么?”

荷花秀致的眸子中就闪过了一丝慌乱,窘迫道:“不止是我一个人的,主婆也照顾…”

“你可别帮她们隐瞒,院子里那么多丫鬟婆子可都没怎么见李氏和花氏进屋过,屋子都没进,又何来照顾?”阮妈妈不紧不慢道:“夫婿病重,明媒正娶的妻子却不近身伺候。反而躲得远远地,如此行事做派,便是休了也不为过!”

荷花却恍然未觉,只连连磕头。坚持:“不敢欺骗主子,主婆真真是照顾了的…”

雨竹仔细打量她的神情,惊觉竟然一丝动摇都没有,不由纳罕:难道真有这么安分守己的人在?

“你可知道善长为何病情恶化的如此厉害?”安静了一会儿,程巽勋忽的开口。

“不…不知。”荷花迟疑了一下,“许是病得太重,药石无灵。”

言下之意就是——与任何人无关。只怪老天爷不长眼罢了。

秋纹终于完全止住了哽咽,抽出帕子拭净了脸上的眼泪,哑着嗓子追问:“荷花,你来的时候哥哥怎样了?”

晕迷中被抬了出去,可见情况有多糟…她现在怕得很,生怕下一刻就听到噩耗。

“还昏睡着,差不多和出去的时候一个样儿。”荷花低声答道,右手无意识的扯着自己的袖子。“主婆在旁边伺候着,叫我进来好好回话。老爷还说求求主子,让大姑奶奶能去见最后一面。”

秋纹这才轻轻喘了口气。安静的跪在了程巽勋脚边。

雨竹心下揣测,听这意思,秋纹一家还不知道善长的病恶化快速是因为断了药所致,不然也不会如此平静。

如此,荷花的态度就值得玩味了,阮妈妈刚才的话暗示到了那般程度,正常的、整日被大妇欺辱的妾哪个不想扶正?

她却没有半点心动。

明明李氏没有照顾病重的夫婿就是事实,能证明的丫鬟婆子很多,她连编造理由都不用就可以出一口恶气,何必说谎都要坚持李氏参与了照顾?

除非她有什么不可诉诸于口的理由。

“在我面前说谎。可知道后果是什么?”程巽勋面沉如水,目光锋锐如冰,像是刀剑一般抽到荷花身上,冰寒刺骨。

这句他话说的很慢,几乎是一字一顿,语调异常沉稳。可是雨竹却是清楚,他是真的动怒了…

“二爷…”二爷这是什么意思,荷花怎么会说谎?最老实寡言的一个人了。秋纹在一边抖着声音喃喃道,“您是不是弄错了,什么说谎…”

“你先下去吧。”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程巽勋硬声打断,男人墨眉轻皱:“要是实在不放心,也可出府片刻。”

果然少了几分见识,到这会儿还在吵闹。

秋纹只好两手撑着地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退了下去,丝毫不敢忤逆。

天更阴沉了,小雪转大,扯絮般的纷纷扬扬,寒风裹挟着雪花直往人脖子里钻,抱厦里的婆子烤着火、喝着茶,边说笑边往这边指指点点。

秋纹裹紧了斗篷,缩着身子走入了漫天风雪之中。

一处普通的民宅前,缓缓停了辆平顶青幔的小马车,车帘掀开,走出一个娇小的身影。

花氏将手笼在厚厚的灰布交领长袄的袖子里,一见秋纹下车,忙扯了女儿,“你竟真的出来了,阿弥陀佛…”

一边拉着秋纹往屋里跑。

门一开,湿气腾腾的古怪气味就迎面而来,像是肉腐烂又变馊,最后还加了香味很浓的香料混合而成的味道。猝不及防之下被呛了一口,秋纹差点没厥过去。

“上辈子我是做了什么孽啊,怎么就报应在你大哥身上。”花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瞧瞧,这都病成什么样儿了。我可怜的老大…”

李氏刚刚才吐过,脸色苍白,正端着茶杯喝茶漱口,闻言嘴巴动了动,也抹起了眼泪。

“够了,这人还没死呢,都哭什么丧!”秋纹的爹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粗声粗气道:“大妮儿啊,你随我出来一趟。”

秋纹看着床上形销骨立的兄长,心里酸涩万分,上前小心地帮他掖了掖被子,才随着父亲走了出去。

李氏目睹两人出门,有些担忧的目光转向花氏,“娘,您说荷花这会儿被喊去是做什么?”

她虽然好吃懒做,但是胆子真的不大。

“做什么,做什么,我怎么知道?!”花氏没好气道:“自己男人不好好照顾,被休也活该。”

当初她就不应该贪图李氏那点嫁妆,给儿子娶了这么个懒婆娘回来。

不仅好吃懒做,脸皮还奇厚,怎么骂她都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正气的肋下疼,忽然听到床上的儿子痛苦地呻吟起来,她心里一惊,忙捏了鼻子凑上前去,才迈了一步,房门吱呀,一股寒风就窜了进来。

秋纹苍白着脸色走了进来,一双杏眼幽静静的,似乎是还没有从某种情绪中缓过神来。

不过此时花氏也顾不得去关心女儿了,因为眼见儿子一个挣劲,全身居然都剧烈抽搐起来,焦黑干瘦的脸上带着极度的痛苦。

“儿啊,你这是怎么了…不要吓唬娘啊。”花氏吓得大哭,抖着两只手就要查看。

也不知是情绪激动的还是臭的,被子刚先掀开一个角,花氏就两眼一翻,软软的倒在了脚踏上。

等她醒来的时候,女儿不见了踪影,儿子则已经被被子裹了起来,静静放在床上。

李氏的眼睛哭得核桃一般红肿,断断续续哭道:“娘,相公的衣裳…都不好穿,身上烂到不像样子,里衣一脱就扯下一块肉…没法子,只好用被子囫囵裹起来。”

听了这话,花氏撕心裂肺惨叫一声,又晕了过去…

青葙院中,荷花正浑身瘫软着被拖了出去。

程巽勋铁青着脸,一掌就拍在了黄花梨独板云纹牙头翘头案上,案上的一束莲万子纹底茶盏跟着跳了一跳,然后狼狈地歪了盖子。

“简直是欺人太甚!”猛地直起了身子,程巽勋又在屋里来回疾走了几步,眉眼含煞,显然余怒未消。

雨竹歪头凑到男人跟前,扯了他的袖子直笑。

“你个缺心眼儿的,被人算计了还笑。”程巽勋到底没绷住,瞪眼过去,轻掐着她的脸蛋,“那女人还真是个不省心的!以前可还有欺负你?”

雨竹呵呵笑着任由他捏着自己的脸,很是神气的一扬下巴:“才没有,这次只是巧合,知道不?再说了,我再怎么聪明也想不到荷花是秋纹哥哥强占的啊?”

原来那秋纹的哥哥善长自从拽起来之后,就越发当自己是个人物,还学起了纨绔子弟,花了几两银子强行买了个女子做妾,人家顾忌国公府的名声,不敢声张。

荷花本来有个情投意合的情郎,被善长纳了之后,心中怨愤,可惜被主婆管得甚严,一直都是忍气吞声挨着日子,装着老实听话。

后来善长染了脏病,病况愈重,臭气熏天,李氏和花氏只偶尔喂喂药,擦洗上药之类的脏活儿都丢给了她…到了后来,连喂药都很少了。于是,她心里埋在热碳下的仇恨火苗便渐渐升腾起来…

反正没有旁人知道,那么将药泼到花盆里,擦洗的药膏子倒在脏水盆里…又有谁会怪罪她?

可笑那善长怕是至死都不知道,原来竟是自己柔顺乖巧的妾给他搭的死亡阶梯…

雨竹不由想到,螳螂在交配完成后,雌螳螂会吃掉雄螳螂。女人有的时候就与雌螳螂很像,心若狠起来,噬夫也只是一念之间。

第256章 慈心

死了个通房的哥哥,于国公府来说,只是再小不过的一件了,甚至还不如香猪小逊一顿吃多少让人来的关注。

不过是按例赏了五十两银子下去,便再也没有了下文。

荷花犯了错,自是不能再回去了,尽管她也算是受害者,但是最后还是免不了被发卖的命运。

派人去通知了李氏她们,雨竹想了想又将秋纹叫到自己房里来,亲自告诉她情况,然后道:“,…谁也没想到那荷花会是那么个想法,你哭过一阵子之后就宽宽心,莫要整日闷在屋子里淌眼泪,迟早要憋出病来。”

看了眼头都要埋到胸前的秋纹,雨竹继续道:“针线房还在赶着第二批冬衣,你若是有精力不妨领些回去做,我另外按件数给你算银子。”

唉,她容易么,还得防着秋纹做傻事——次程巽勋让她出府探望一下善长,结果正好赶上见最后一面,回来就这幅闷不吭声的模样,什么都问不出来。

再想到诸邑公主的的一些所做所为,她十分有理由将相信,诸邑公主不会放过这个给自己添堵的机会。

自己院子里的下人,要不是陪嫁带来的,就是从外面买回来的清净苗子调教出来的,很难被收买。妾室根本没有,那唯一可行的只有秋纹这条路,她又怎能不充分利用。

秋纹的心思并不十分深沉,虽然不至于什么都摆在脸上,但是相距也不甚遥远了。

自刚刚进门起,雨竹就发现了她的异样,便更加相信自己的推测。

想到她平时的安分守己,遂想要再努力一把,免得她受了别人的挑唆利用而不自知,听到是自己害了她哥哥的混账话,做出什么荒唐事。

秋纹听了雨竹的解释,终于抬起头来,一双杏眼肿的如桃子般,只剩下了一条缝,“荷花她,,`…她…决计不会,她那种性子,怎么敢害人性命。”

“被逼急了,还有什么不敢做的。”雨竹好不避让的直视过去,道:“你回去好好想想。”

打发走了秋纹,雨竹才缓缓伸了个懒腰,暗道自从生了哥儿之后,心肠倒是软了很多,若是随了崔氏,怕是早在一旁冷眼旁观,等着拿捏把柄了。

摇了摇头,将这桩不很愉快的事甩的远远的,这才问阮妈妈:“哥儿醒了没有?”

阮妈妈想到那越长越喜人的小团子,就忍不住笑开了:“没听到动静,肯定还睡着。这般大的孩子正是觉头上呢。”

“也别让他白日里全睡着,要不晚上忒精神。”雨竹抚额叮咛。

随着哥儿一天天长大,清醒的时间也在相对变长,这本也没什么。可是这清醒的时间落在了晚上,事情就变得不那么美妙-了。

这几日每到半夜子时末、丑时初的时候,雨竹总要爬出暖烘烘的被窝去哄孩子,准确说是陪他玩,那种**的滋味,实在是让懒惯了的她颇觉吃不消。

其实哥儿睡的厢房距离正房还是有些距离的,孩子睡醒过后的哭声经过两三重房门,还有两重床帘之后,已经微弱到了可以忽略不计。乳娘和服侍的丫鬟们也完全可以应付,可偏偏程巽勋是练武之人,听觉极为敏锐,每次都能听到自家宝贝儿子的哭闹。

不管天已经晚到了什么地步,也不管夜有多深,马上就要爬起来,披了衣裳去查看。

雨竹不被吵醒便罢,一旦醒了又如何能够再睡着,再贪恋被窝都无法重新入眠,耳边总是响起哥儿委屈的哭声,最后还是得起身穿衣赶过去。

阮妈妈但笑不语。

要是小少爷困意来了,还有谁敢硬拦着不让他睡不成?

被那样一双灵透好看的眼睛看着,便是太太也舍不得吧。

早园从外头进来,笑道:“太太,蔡保康家的来了。”

蔡保康家的进了屋里,略一抬眼,就见雨竹正微笑着看着她,忙上前蹲身施礼。

丫鬟搬了一个锦杌放在下首,又捧了香茶来,蔡保康家的忙客气的谢了,接过去略吃了一口,放在一边的矮几上。

“可问清楚了?”

蔡保康家的忙恭声回道:“杨妈妈都说了…都是老太太的主意。”

原来,自秋纹被程巽勋收了房之后,谢氏也看出了她不是一般的通房,虽然当时性子老实本分,但并不保证会不会被富贵迷了心窍,仗着些许情分,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来。

这种自小照顾主子的丫鬟最是棘手,当初老公爷身边也有一个,要不是小产之后就垮了身子,早早没了,那还不定张狂。

所以为了避免秋纹妨碍到程巽勋以后进门的嫡妻,跟老公爷以前那个不着调的妾室一样,扰的家宅不宁,谢氏便特意带了秋纹在身边礼佛,还捡着些因果报应之类的话与她听。

“秋纹便信了?”雨竹忍不住出声打断,这也太玄乎了,信仰是这般容易就能立起来么,即便是谢氏的话,秋纹听到耳中也只会以为是在敲打她吧。

蔡保康家的赶紧解释,“老太太自然不会就这么算了…杨妈妈说都说了,您别看这秋纹老实巴交、温顺恭敬的样子,其实手上也是不干净的。”

“…当年贴身服侍二爷的丫鬟有两个,除了秋纹外还有一个叫冬印的,生的样貌出挑,又能干大方,底下的小丫鬟都亲热地喊她冬印姐,便是二爷有什么事都更喜欢让冬印伺候…,,挑通房丫鬟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毫无疑问会是冬印。”

“可惜还没等消息下来,冬印却在晚上生了场急病,第二日早上起来看,人都已经僵硬了。”蔡保康家的叹了口气,接着道:“老太太怀疑,与冬印睡一个屋的秋纹听到了冬印叫疼的声音,却没有出门喊人,而是任由着冬印疼死,居心不良。不过秋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死活说她罪该万死,居然睡得那么死,一点儿都没听到动静,…老太太也没法子,没有证据就只好不了了之。”

雨竹理了理袖子,暗忖:秋纹没那般大的能耐瞒过谢氏的眼线,既然当时谢氏都没有查出来她动手的证据,那毒害什么的肯定是不存在的…如此冬印就是真的生了急病。

莫不是急性坏死性胰腺炎之类的?

赶紧将思绪收回来,雨竹又道:“既然如此,老太太怎么能放心让二爷将秋纹收房?”谢氏可不是什么绵软的人。

“…当时二爷与老太太的关系,额…不甚好,与秋纹反倒是亲近一些,若是因为莫须有的罪名罚了秋纹,怕是于母子关系有害无益。”蔡保康家的有些尴尬,将声音压了又压,谈论主子的事总归是不好。

雨竹怔了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没想到谢氏会想到这般深远,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