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季氏木木的点了点头,道:“有两个。”

“这就是了,既是你的人,那说的就有很大可能不是谎话,也许事情没你想的那般糟糕。”雨竹深深吸了口气,这些日子看起来,程思义虽然冲动无知了些,但本性良善,不像是那种人啊。

第259章 风暴

“不怕二婶婶笑话,察觉到不对后,我早派人出去查过了…要是真有了什么,我也不是那等容不得人的,只要长辈允了,我定然将人好好地接回来。”季氏微微侧头,嗓音都在微微颤抖。

雨竹心中叹气,自从小陈姨娘没了之后,小夫妻俩日日蜜里调油,这才多长时间,怎么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季氏苦笑道:“可惜小厮日日与他寸步不离,也没能查出他去了什么旁的地方…这倒是真让我没法子了。”

她脑子很清醒,这会儿不是要不要脸面的时候,她膝下无子,所能依靠的唯有男人,不管怎样都万万不可让程思义出半点差错。

如今公公不在府上,老公爷又对程思义厌恶的紧,所能求助的唯有二叔一家。

雨竹听了仓促间也没什么主意,只好略略安慰了季氏几句,起身回了青葙院。

坐下定了定神,扬声唤了阮妈妈进来,跟她问起了程思义的近况。

阮妈妈总管着雨竹院中的大小诸事,消息也灵通的紧,闻言仔细想了想,道:“大少爷早出晚归的,连着好多天都没见着他了,不过在府上的时候挺好,没什么特别的。”

季氏说的是真的!那可就不好办了。

晚上程巽勋回来的时候,雨竹就跟他说起这事。

“这小子,净是做这些混账事。”程巽勋刚喝完一碗热腾腾的,用御田胭脂米熬出来的粥,闻言气道:“男子汉大丈夫,整日里出状况让人担心,像个什么样子。”

雨竹则委婉着劝说:“…这还不知道什么事,先别忙着发火啊。衙门里要定罪还要有证据呢。你出面方便,待会儿把人叫来来了,且好好问问。”

说罢,看看墙角的滴漏,虽然天色已暗。但还不算晚。遂叫了个婆子,让她去垂花门处候着。

玉边想了想。又寻了个小丫鬟,跑去报与季氏知道。

从外头撩开帘子进来的姚妈妈见了,就暗自点了点头。

时间慢慢流逝。程巽勋的脸色也越来越沉。一更都过了的时候,小丫鬟才领着红光满面的程思义进来了。

外面已经飘起了小雪,落满了程思义身上猞猁狲的皮袄,在屋里象鼻三足泥鳅流金珐琅火盆的热气蒸腾下。很快融化成细巧的水珠子。

被程巽勋那锐利的目光扫过,程思义才从头重脚轻的晕乎中清醒了一点。微微忐忑起来。

二叔这般面无表情的样子像极了父亲,勾起了他发自内心的惧怕。

见气氛又僵持了下来,雨竹无奈上前打圆场,想吩咐华箬将程思义的外袄解了下来,然后笑道:“冷不冷,小厨房有滚烫的鱼汤,让丫鬟给你端一碗?”

程思义偷眼打量程巽勋,见他神色淡淡,并没有反对的意思,这才轻轻点了点头。

很快,一碗雪白的鱼汤就被端了到了程思义面前,散发着阵阵鲜美的暖香,碗口雾气蒸腾,看了就让人心中温暖。

“你们先聊着,我去看看晞哥儿。”雨竹示意程思义坐到铺了大红彩绣祥云捧寿坐褥的炕几上,才笑着退了出去。

不过她自是不可能就这么走了,踮着脚尖在门帘后面找到个好位置,在阮妈妈了然的目光中,光明正大的“偷”听起来。

没成想,里头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

正当雨竹犹豫要不要换个位置的时候,程巽勋沉稳的声音蓦然响起。

“公务上可有什么不顺心的…与同僚相处如何?”

隔着厚重的深色绣荼蘼花折枝边儿门帘,在看不见人的情况下,已经消失很久的战栗张牙舞爪着回归。

雨竹脚下踉跄,差点没一头栽进帘子里去。扶着墙稳住了身子,雨竹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掐了自己一把。

这个时候,居然还发软,实在是…太令人发指了!

深吸一口气,雨竹抱着胳膊强自稳定情绪,继续听了下去。

只听程思义老老实实答道:“劳二叔挂念,一切都好。”

“听说你近来应酬繁忙,与几个大人交好。”低沉的声音渐渐温和了下来,宛如上好的瓷器表面闪烁的温润釉光,“这本是好事,可也禁不住你这样毫无节制!”

“有的人可交,可那些徒有面子的货色能远离就远离,松弛有度,才是正理。”程巽勋不客气地训道:“哪里像你这样,一场接一场的酒宴赴下来,不说浪费力气,就是身子也受不住。欲速则不达,你年纪也不小了,这点道理都不懂?”

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什么声音都没有传出来。

雨竹心中着急,忍不住将帘子掀开一条缝儿,偷偷往里瞧。

这一看之下,就将她唬了个魂飞魄散。

只见程巽勋脸色阴沉的可怕,猛地就站起了身,大步向程思义走去。

看他那模样,雨竹一点儿也不怀疑,接下来要动的可不仅是口了…

季氏求她帮忙,可没说要将程思义揍成猪头回去啊,慌慌张张之下,雨竹也顾不得什么了,掀起帘子就跑了进去,一边去拖程巽勋的胳膊,一边劝道:“冷静,这大过年的,你别…”

话说道这里,不小心偏头看到了程思义这会儿的模样,她忽的就怔住了。

“…这,这是怎么了?”雨竹喃喃自语。

只见此时的程思义远没了刚进门时的精神抖擞,脸色泛白,目光呆怔着,不知道在看向哪里…不过这还不是最古怪的。

关键是他的眼圈泛红,目中渗泪,不停地打着呵欠,最后连涎水都流了出来…

程巽勋仔细看了看侄子的神情,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顿时勃然大怒,眼中风暴酝酿翻腾,裹挟着无边的怒火。

“啪——”

还没等雨竹从这诡异情景中回过神来,就被耳边的一声脆响惊得头皮发麻。

那边,程思义已经挨了重重的一下,直接撞翻了旁边的一个放着青松小盆栽的高几,瓷盆摔落在地上,碎成几块,里头的泥块破裂,露出小松树黑黝黝的根茎…

第260章 诊治

程巽勋盛怒之下的一掌,力道没有半分收敛,程思义的鼻子当场就淌出了鲜血,嘴角也破了,渗着血丝,整个人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这…这是…”雨竹结结巴巴不知道能说什么,程思义刚才那副样子,真的很像前世瘾君子犯了毒瘾。

果真如此吗?雨竹将视线转向程巽勋,寻求着答案。

“叫邓德拿我的帖子,去找顾老大夫,就说有要事,务必请他来一趟!”程巽勋脸色铁青,直接吩咐听到动静后刚小心翼翼蹭进门的华箬。

华箬不敢多言,匆匆一福身就提起裙子往外跑。刚才的匆匆一瞥可将她吓了一跳——大少爷前襟上一片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虽说宵禁严苛,但是为官府送信,或是为了婚丧吉凶以及疾病买药请医之类的事还是可以例外的。

半盏茶的功夫过后,气喘吁吁的顾老大夫就背着药箱进了门。

他与程家已经打了多少年的交道了,自是清楚,若不是真有急事,是万万不会宵禁后还急急请自己过府,遂一进门还来不及放下药箱,就寻找着病人。

“二爷,可有老朽能够效劳的地方?”

雨竹早早避了开来,隔着四折乌梨木雕花绣缎屏风的缝隙往外张望。

程巽勋沉着一张脸,伸手指了指身边的侄儿。

程思义已经被雨竹命丫鬟们收拾过了,脸上的血迹已被温热的帕子拭去,右颊上也被仔细敷过,可是一大片触目的红肿却依然刺目之极。

“大少爷?”顾老大夫花白的胡子抖了抖,狠狠眨了一下自己不算昏花的老眼。没看错!当下脑子里就起了两个念头,一个是程家大少爷浪子回头的消息果然是谣言;第二个念头则是好笑,被揍一顿只消抹些伤药便可,用的着大晚上的请自己过来么?

“ 给他把脉瞧瞧,身子可有哪里不妥。”程巽勋淡声吩咐。

程思义红肿着右颊,尽力坐得笔直。可若是仔细看。却能发现,他的肩头在微微抖动。受了一巴掌,他的头脑也清醒了一些,闻言便颤颤巍巍伸出右手。

早园上前帮他卷起袖子。

顾老大夫摇摇头。在丫鬟铺好坐褥的雕花椅前坐下,伸出三根手指…

微阖的双目忽的大睁,顾老大夫神色奇特。仔细看了看程思义的面色,重又阖上了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再次睁开眼。看着程思义的眼中尽是惋惜。

“如何?”

顾老大夫捋了捋胡子,叹息道:“…阴阳失调、气血亏损,继而精神不振,萎靡易倦…湿浊内生,脾肾阴虚,全身各通路堵塞不畅,阻塞心窍。看着竟像是染上了阿芙蓉的瘾。”

程巽勋冷冷看了缩在旁边的程思义一眼。见他也是目露惊诧,不由神色微缓:“可还能医治?”

顾大夫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从症状和脉象来看,服食的量尚浅,还有回圜的余地。若是大少爷心智坚毅,再配上汤药和针灸的辅助…应该有八成的希望。”

当然还有以后不能再沾染,这才算是完全熬过去。看程大少爷这有气无力的模样…顾老大夫捏着颔下胡须直摇头,他可不敢随意打包票。

程巽勋黑眸微眯,兀的就显出几分铁血之气,“放手去治便是,只要留着条命,旁的都无事。”

虽然将太医正请过来或许更加保稳,但是终究家丑不可外扬,若是让外人知道了程家大少爷居然染上了阿芙蓉的瘾,那又会是一场不小的风波。

顾老大夫拱了拱手,留下一张药方,“这方子里的延胡索、钩藤、黄蔑、冬虫夏草都要用上好的药材,这药效才能出来…先吃上一剂睡下,明日老朽再来。”

说罢,自己背了药箱就跟着丫鬟出去了。

紧跟着季氏也听到消息赶了过来,在门前遇到顾老大夫让她惊讶非常,没来由的,心下就有了不妙的感觉…

雨竹看着季氏心疼得不行的样子,有些讪讪,那脸上的伤看上去确实很吓人,再加上程思义涕泗交流的凄惨模样,瞧着似乎半条命都没了。

阮妈妈忙凑在季氏身边将原委细细说了,并且一再保证能治好,季氏惨白的脸色才略略恢复了些血色,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了雨竹的手,沙哑着嗓子道:“二婶婶,真的能治好吧,真的能治好吧…”

雨竹只得反握住她的手,坚定道:“上瘾日子不很长,剂量也不深,顾大夫说只要能熬过前几个月,就能跟原先一样了。”

或许是症状尚轻,程思义并没有表现出如何的疯狂痛苦,只是目光涣散,身体偶尔微微抽搐。这倒是让雨竹稍稍放了心。

已经到了戌初,辞了程巽勋和雨竹,季氏便扶着程思义回房。

雨竹则命人去库房取药,想着自己嫁妆中有不少品质上佳的冬虫夏草,索性让华箬取了一并送去。

诸邑公主也听到了消息,第二日一早就唤了雨竹过去问话。

“听说昨晚上叔侄俩有些小不愉快,还请了大夫?”诸邑公主皱眉嗔道:“你这个婶婶是怎么当的,也不劝劝。”

雨竹心中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为求逼真还带上了一丝震惊之色:“…这…这是从何说起啊,您可冤枉二爷了。”

“哦,难道不是二爷打了义哥儿?”扯出一抹微笑,诸邑公主依旧安稳如山,“那你便和我说说,究竟是出了何事。不瞒你说,一大早得了这消息,我就揪心得慌,不给知道前因后果,心里总是记挂着。”

“是大少爷在外头与人玩闹过了头,受了点轻伤,二爷不放心,才叫过去瞧瞧。因为大爷还在北边,所以二爷顺便又说了大少爷几句,可半点没动手啊…至于请大夫,那是二爷不放心,怕大少爷受了什么内伤而不自知,完全是出于一片好心…”雨竹眼睛眨都不眨一下,顺顺溜溜一番话下来,倒是亦真亦假,颇能糊弄人。

诸邑公主半信半疑,既挑不出错处又没有证据,只好笑道:“原来如此,我倒是差点好心办坏事。那些胡乱说嘴的婆子也该好好受些教训了!”

雨竹笑得眉眼弯弯,低头看着自己衣裳下摆上的青色镶边,轻声道:“可不是。”

出了春曦居,便是满目的白雪依依,昨夜的雪似乎下得不小,园子那些不知名的落叶树木,竟然都有了种“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楚楚韵致,琼枝玉叶,皓然一色。松的清香,白雪的冰香,如薄雾般交织融化,凉莹莹的在鼻尖起舞。偶有鸟雀闹腾,树上积雪便如晨雾般挥洒,无声无息地融入大地。

如斯美景往常定要好好欣赏一番,可雨竹现在却完全没有那份悠闲,匆匆又赶到了季氏那里。

程巽勋一大早就出去了,虽然他没说去哪儿,雨竹也知道肯定是去追索情况的——连雨竹都知道程思义没哪个胆子去沾惹阿芙蓉,作为程思义亲二叔的程巽勋又怎么会不明白?

再排除个不大靠谱的误中副车的情况,剩下的便只有中了别人的圈套!

路上已经被早起当值的洒扫婆子扫得干干净净,雨竹脚下掐金挖云的藕香羊皮小靴踩在青石板铺就的甬道上,响声清浅。

“太太,奴婢有个说法,您听听看有没有道理。”走到一半的时候阮妈妈忽的出声,开始还有些迟疑,后面就渐渐流畅起来。

雨竹含笑点头,示意她但说无妨。

阮妈妈这才开口道:“奴婢昨日晚上又去找了解妈妈,两人一琢磨,竟想出一个极可能的手段来。”她顿了顿,眼睛飞快看过四周,低声道:“做阿芙蓉的罂粟花又叫做米囊花,叶如白苣,嫩苗可食。以前有些小酒楼里有种见不得人的留客法子…从米囊花谢后所留的罂中取极细的白米,不管是用来煮粥还是做饭食,都有异香,且容易让人上瘾,食客初时只觉得鲜香美味,多吃几次后便一日也离不得,酒楼便能赚下不少银子…”

“只是这种法子太损阴德,且到了后来很容易被人察觉不对劲,所以只在一些偏远的乡野之地或行商落脚暂住的客栈里可能还留存,其他地方便是知道这个法子,也不敢乱用,给朝廷查出来是要杀头的!”阮妈妈有些纠结,这是最说得通的法子,但是京城乃天子脚下,律法严明;大少爷他们一众世家少爷公子,肯定又不屑在小酒楼中宴游…如此,怎么还会染上阿芙蓉瘾?

雨竹一听之下,颇觉有理。

程思义被逼问成那样也说不出个子丑卯丁,只一再强调他没有抽过阿芙蓉…

最后可能的情况便是他在懵然不知下中了招。

昨日顾老大夫的开的方子中有安神的药材,程思义还在昏睡。

季氏眼圈红红,一脸憔悴,显然昨晚没有睡好,见雨竹过来,忙起身行礼,一边吩咐丫鬟上茶。

“你这会儿还跟我客气什么?”雨竹无奈,让华箬将带来的药材放下,叮嘱道:“待会儿顾老大夫还要来,我就不多待了,有什么需要的就和我说…还有,挑些信得过的在身边服侍,莫要被人钻了空子。”

第261章 黑手

雨竹仔细想过了,上次秋纹哥哥的事情肯定有诸邑公主的影子在里头,虽没有动手去布置什么,但是自己不给善长用药的流言肯定是她透露给秋纹的。

这般看来,她倒是春风得意起来,还玩起了安插钉子的把戏…

提醒完季氏,雨竹回头便找来了解妈妈——上次的事情便是交给她查探的。

“太太不着找,奴婢也是要来的。”解妈妈穿着一件褐色镶领暗纹马纹锦的褙子,腕上有一对暗沉沉的绞丝银镯,衬得她那满是褶子的干瘦长脸更加阴沉怕人。

说罢,朝着门外吩咐了一声:“带进来!”

门帘微动。

雨竹抬眸看去,只见一个穿着葱黄色袄子的小丫鬟被押了进来,惊恐万状的看了解妈妈一眼,哆嗦着就要往下瘫。

“这丫鬟叫小福,是在偏院给几个通房做粗活的小丫鬟。”解妈妈狠狠瞪了小福一眼,回头和雨竹解释道:“…屋子里头搜出了不少‘好’东西,藏得极严实。”她瞥了小福一眼,目露讥诮:“不过屋子就那么大,真要用心搜的话什么搜不到。”

解妈妈说着,从押着小福进来的婆子手上接过一个包袱,将里头零零碎碎的金钗和银子给雨竹看,“虽没有人看见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主子的事,但是起码这些东西的来路,她说不清楚…奴婢细细一问,果不其然…”

事实证明,在屋子里藏私房钱是很不聪明的做法,银票还能往各处夹夹,银子神马的真心不是个好藏的东西。

这个“细细一问”的内容怕是很黄很暴力,就不多问了。

想想还是让人将小福带下去——现在她估计也说不出完整的话。

“额,解妈妈还是你说吧。”

解妈妈一板一眼的福了福身,道:“一个高瘦的丫鬟找上小福,让她给秋纹姑娘递话。就是些不着调的混账话,就不说出来污主子的耳了。除了这个,还让秋纹姑娘在太太以后出门的时候试着求求,看能不能跟着伺候…说太太刚对秋纹姑娘的哥哥动了手。心中正有愧,因而十有**会同意。”

顿了顿,解妈妈语气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之后就是将太太的行踪偷偷写在纸上,寻机会放到园子里左起第三块太湖石下面…”

雨竹倒是没什么感觉,还奇道:“小福还会写字?”

解妈妈有些无奈,为自家主子抓不住重点而捉急,不过还是按捺着扶额的冲动。回道:“小福是家生子,老子还是账房一个跑腿的,几个简单的字自然算不得什么难事。”

“唔,虽然知道没什么好事,不过还是不知道会是什么坏事。”雨竹饶有兴致,自从晞哥儿平安降生之后,她在程家的地位就已经是稳如磐石…而要想让自己听话顺服,那就要让自己的地位不要这么稳固。府里动不了手,等出府再想办法倒是个不错的思路。

正说着,程巽勋从外头进来了。

透着淡淡茶香的蓝边白底牧童横笛青花茶盏很快就放到了他面前。程巽勋端起来啜了一口,微微舒了口气,昨晚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又经过一上午的奔波,疲累还是染上了眉尖。

慢慢拨弄着手里的被盖,程巽勋抬头轻笑:“查到义哥儿她们常去的不是樊楼,而是个叫鸿福的酒楼,去的时候掌柜的包袱都打好了…亏得你昨儿定要叫义哥儿过来,不然再晚上几日去。可要扑空了。”

雨竹微笑,一边听着程巽勋继续道:“那鸿福酒楼里人是不少,却实在不是什么大地儿,…一查后头也没什么靠山,索性把人都带回去审问一番,晚间应该就有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