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渊的最后一句话,轻地仿似隐没在了风中:“姐姐的娘亲,就是其中一个…”

秦淮哑着声,嗓子口好像堵了什么东西一般,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恍惚间,仿佛看到一个蜷缩在角落的女孩,抱着瘦弱的声音,一双乌黑的瞳中映出兽性的画面,看着自己的母亲冰冷的尸体,在男人粗暴的身下裸露在轻尘微朦的风中。

不由又将自己抱紧了一些时,听到尚渊有些轻远的话:“抱歉,奴才不该同小姐说这些的。”

秦淮的眼睫微微一颤,抬头看着尚渊微微低首的谦卑姿势,抿了抿唇:“尚渊,所以你才——这么敬重祁宁吧?”

尚渊的神色微微一僵,却没有再说话。

秦淮在他的沉默下,也是默然。

荒郊野外,夜间寂静一片。这种安静,依稀有种死后那种沉沉昏睡的荒芜。

不远处,篝火的光昏暗地落在身上。视野过处,依稀可以看到几个侍卫驻足看守的影像。

睁着眼,只有零碎的星光漏入眸里,除此之外的天际就如一块沉重的幕布,厚厚地覆中了她的整个身子,顷刻间堕入无尽深渊一般。

夜已深,却丝毫没有睡意。脑海中浮现的,满是尚渊刚才的话语。

依稀感觉,虽然说得这样的平淡无奇,但是那些经历真正是深入骨髓的毒,一辈子都无法抹灭。

身子有些冰。

其实,对于很多女人来说,求的并不是要自家男人的地位多么显赫,而只求一生平平淡淡的厮守。就如祁宁先前所说的,他想离开,其实那一霎,她知道自己心头是有那么一丝希冀的。

但是现在,她隐约有些明白,为什么祁宁会说他没有办法离开了…

对于她而言,他或许只是御旨赐婚的未来夫婿,而对于天下人而言,他却是大魏朝的祁相。就算没有太多的记忆,但是这些时日里她也不难得知,如今大魏朝一揽天下版图的七分,掌控天下大局,平息各处战乱,这个人——功不可没。

如尚渊他们一样,饱尝战乱之苦的人太多,他并不是紧紧因为救他一命而对自家大人敬畏至此,而是因为,这个人一手平定了那么多的战火。

尚渊眼中的祁宁,或许是如有如神祗一般的存在。

那么,她眼中的祁宁呢?

恍惚间,仿似又见那个轻衣翩曳的人影,神智又恍开一瞬。

他要走,天下容不得他脱身,那么,如果是她希望他离开呢,他,会吗?

这样一想,却有些感觉好笑。

她又不是他的什么人,又怎么可以左右他的想法?祁宁这种高高在上的男人,或许不论是多么的孤寂落寞,他的伶俜,俨然已是一种不可亵玩的姿态。

秦淮的嘴角正微微咧开了些,忽然四起几分紧张的嘈杂,周围原本安宁平静的氛围陡然一破,瞬间盈满了蓄势待发的危机感。

心口猛然一跳,霍然掀被起身的时候,陡然落入眼里的是尚香一张煞白地不似活人的脸。她的眼中尽透着一分惶恐,慌乱无神地往周围看着,整个人瑟缩地仿似随时都会瘫软下去。

尚渊很快到她身边将她一把扶住,抬头时视线与秦淮恰好对上,脸上的神色也是过分的凝重:“小姐小心,好像是有流寇偷袭。”

秦淮忙不迭沉沉地点了一下口,胸膛中的心跳俨然就要直接从嗓子眼跳出一般,全世界仿似只留下了沉重的心跳声绕在耳边。

远远地已经有兵刃的声音传来,秦淮正徘徊着不知该往那边走的时候,眼前人影一晃,有一只手已经一把抓上了她的手腕,牵起就走。

下意识地跟着他走去,秦淮恍惚中一抬头,只看到祁宁轻落在肩头的青丝,他的身影落在交错的林木间,仿佛格外适合夜色,沉沉地融入。

思绪一时间恍惚散开一瞬,低头看了看被牵着的手,嘴角的弧度无意识地微微一抿,心中那分惊悚的感觉竟然霎时淡了不少。

只感觉到他手间传来的温度,似乎格外叫人安心。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的评让和尚宽心不已,心满意足滴来更文,哦也~好多字字哦,满意否?

大家以后争取和尚准备日更的时候,前一章的花花留满一圈吧~保证无更文后顾之忧,袄也~

尚香和尚渊的确不是亲姐弟,好多姑娘猜对了,奖励虎摸一个。

唔,有人所和尚重口,其实你们告诉俺,俺的口味真的不重…比很多人轻多了啊轻多了。

PS.关于本文暗线的问题,和尚友情提醒,介意亲们看的时候,顺着和尚思路看就好了,情节神马的,果断争取给力!

莫探究太多哦哦,因为一点点都会出来的,免得想得脑子打结,水到渠成吧还是…如今的脑细胞,很是宝贵。 v

第14章 落入贼手

隐隐约约的风吹得整片树林稀稀疏疏,萧瑟的感觉落在身上,顿时有种从骨子里彻底蹿上的凉意。祁宁的十指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腕,感觉从肌肤依稀冰冷,也不知是否融入了风里的荒芜。

下意识地被牵引着跑去,脚踩上枯枝的时候,分明有“咔嚓”的一下声响,生生扎进耳朵里,让脑海中有什么也霍然一震,好似生生地“嗡——”了一下,把全身颤栗的感觉衬托得格外真实。

回头一眼,可以看到尚渊不发一眼转身加入战局的背影,神智一时有些迷离,隐隐在耳的是他方才的话语。

这些流寇所做的,往往是禽兽不如的事…

绝对不能落到他们手上!

秦淮强压下心头的那份恐怖,抬头往跑动的前方看去,遥遥已经看到栓在不远道子口边上的那辆马车,马车的边上有一个人影紧紧靠着,瑟缩着身子,看不清她神态,但是分明感到有一种绝望无助的感觉从她的身边透出。

“尚香!”秦淮不禁脱口大叫了一声,本想可以借此安抚,不想尚香格外的慌乱无神,一动不动地蜷缩着身子,分明是没有听到。

这时握着她的手微微地紧了下:“快点上马车!”

秦淮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有一股力量猛然地将她一把推了过去,等再往回看时只见猛然掠过的几道剑影,也不知道那里蹿出来的人,祁宁的身影一下子被围在了人群中央,不时被挡去几分视线。

几个人显然也想朝他追来,但是祁宁的剑法看似疏离,实则密不透风,将那些去势也堪堪地拦住了。

身影显得错综迷离,然而恍惚中,似乎看到他透过人群中不露声色地递过来的一眼,很淡,很浅,只在她身上轻轻一抚,便又落了过去。语调从周围兵戎交加的氛围中露出,比平常还要显得无波无澜。

“秦淮,快走。”

一句话,甚至没有更多语调的修饰。

秦淮哑着嘴张了张口,终于猛一咬牙,转身奔去。

徐徐的风围绕在身边,那处的篝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人踢灭,灰烬翻滚而开,顿时在大风中被猛然吹灭了。遍耳传来的只有撕杀的声音,不时染开几片血,回头前的最后一眼余光,只落过无尽杀戮的缱绻。

秦淮感到自己的嗓子干得难受,好似有什么堆积在那里渴望高呼而出,然而硬生生地被卡在那里,好似那些熄灭的火不知什么时候移开了地,开始燃上了她的喉中。

“尚香,我们走!”秦淮一把将尚香推进马车里,翻身跳上,干脆利落地径直拉起缰绳。

她也不知道到了这个时候,自己为什么忽然有一种诡异的平静,周围的氛围很古怪,然而她的思维却清醒的可怕。好像所有的恐惧都已经只留下了身边那一层无法抑制的颤栗,眼中看到的,脑中想到的,却是格外平静理智的一抹清晰的神智。

“驾——!”口中长吁一声,仿佛将全身的力气猛然放在缰绳上面一甩,马一声高啸后前蹄仰天一扬,马车随之一颤,突如其来的震动好似要将她全身的骨骼也给颤裂了一般。

车轮辘辘,顿时周围扬起一片尘土。

秦淮双手死死地抓住缰绳,感觉虎口处在这一震下好似摩裂了一片皮,火辣辣的生疼。

颠簸中,她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有着怎样的心思,居然还记得回头看去。

火光灭下的深山,在夜色中有一种诡异幽静的黑,只是原本的寂静被堵截在沉沉的杀意之中,原本暗色的夜,这个时候却好似是血色的一般。

视线中一些落过一缕衣襟,在人群中一晃而过,极用心,才偶尔捕捉到一角。

祁宁…

秦淮忍不住手上又放重了几缕力道,但是狠狠一咬牙,愈发高声地又一将缰绳猛然一甩。马匹有如脱缰,直带着一辆马车,将那些人从视野所及的范围中越拉越远。

她不知道前方是哪里,更不知道自己是在往哪里走去,渐渐远去的山道,把她们引入了更加沉重的黑夜之中,层层叠叠的树木在月色下投下的影盖在马匹上,格外斑驳陆离。

离开了撕杀,周围一点一点地静下,寂静的夜中,渐渐才感觉从背脊彻底透上一股凉意。秦淮恍惚间才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起竟然起了一身的冷汗,这时候夹着衣襟,格外冰冷。

耳边除了风声,就只剩下了辘辘的车轮声,连呼吸都显得突兀,越走越深的林子,竟然死寂地好似没有什么活物。

恍惚间,秦淮眼前似乎又闪过祁宁的身影,吐息依旧沉沉地落在身边,松懈下她仿似全身没了力气,彻底无力地靠上车壁,只听心跳突兀。

她没有什么可以为祁宁做的,这个时候唯一的一点,便是不做他的拖累。

没有她在,这个男人,至少可以保证自己的安然脱身才对…

也不知过了多久,心跳慢慢地恢复了平静。秦淮转身,徐徐地掀起了车帘,借着微薄的月色看着车厢里蜷缩着的那个人影,尽量地放柔了声音:“尚香,没事了…”

一句话好像陡然落入了谷底,半晌,没有丝毫回音。

秦淮咽了下自己干燥的嗓子:“尚香,没事了…我们逃出来了。”

许久许久,车厢里的人影好似微不可闻地颤了一下,然而依旧没有丝毫声息。

秦淮默默地抿了下唇,正准备将车帘轻轻放下,不想半空中,忽然被人一把握住了手,肌肤上陡然蹿上一抹冷得几不真实的寒意。她的心口不禁一跳:“尚香?”

风,轻轻地笼在寂静的周围。

“弟弟…呢?”

尚香的声音很轻,带着颤音,轻得似极从格外遥远的地方飘荡而来的。秦淮被她的第一反应唬得一愣,这时却见她始终紧紧蜷着的身子微微一僵,慢慢地抬起了一张煞白得过分诡异的脸。

嘴角一颤:“小姐…我…弟弟呢?”

秦淮感觉自己的胸口好似有什么也随着她的语调依稀颤了下,看着憔悴得这样苍白的人,呼吸也隐约一滞:“尚渊…应该还在那里。”

“我要回去!”尚香手上的力道猛然一重,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从车厢里就要往外跳出,跌落在地上顿时跌倒,终于腿下一脱力,整个人都栽倒在了地上。

秦淮忙将缰绳一拉,从车上跳下来,手忙脚乱地搀起她:“你回去能做什么?有祁宁在,尚渊他们都能没事的…”

最后一个音在风吹动下有些飘无,话出口时,她也不由愣了愣,也不知为何,自己的话中竟然有着几分浓烈的悲怆感。

尚香的整个身子好似彻底没了力气,整个人瘫软在了古道上。

看着她空洞的眼睛,秦淮竟然一时接不上话来。

心里有种格外莫名的忐忑,顺着尚香的视野望去,那里是她们一路逃来的地方,也不知道已经离开了多久,更不知道那里的情况怎么样,谁也不知道留下的那些人,如今是生,还是死…

风很凉,更凉的,却是心。

“尚香,他们,都会没事的…”秦淮的声音轻地有如喃喃,也不知道是说给尚香听的,还只是说给她自己,尚香没有回她,这样的一句,就彻底沉寂在了浓重的夜色里。

“好了,上车吧,前头应该会有村落,如果他们脱险了,理应会上那里来找我们的。”秦淮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地去搀尚香。那个僵硬的身子在她的搀扶下终于一点一点地又站了起来,将尚香扶上马车,正准备也跳上车头,却见她往车厢里走的姿势猛然地僵住了。

那双眼睁得大如铜锣,好似看到了世上最恐怖的东西。

秦淮顺着她看的方向望去,全身上下陡然浇上了一盆凉水一般,僵硬得动不了分毫。

遥遥的路口,几个手执戈矛的人影。只看得出是一干身材魁梧的样子,看不清长相穿着,更看不清对方的神色,却在这种深沉的夜色里,分明有一种被野兽盯上的猎物的感觉。

屏息间分明是一种沉重兽欲的呼吸,有几分不似是人,而是深山野林里头的狼群。

原来,即使到了这里,还是没有办法逃脱吗…

秦淮有些绝望地闭了闭眼,只觉得笼罩在自己身上的月色太浅、太薄,而这些阴霾笼罩中的男人的视线,仿似就足以将她身上的衣服都给撕扯得支离破碎。

尚香已经在身后,颤抖地不成样子了。

到了这个时候,所有的反抗都不过是徒增对方对自己的摧残,秦淮安静地站在那里,手上的缰绳终于一点一点地垂落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近了,才可以看清他们身上一些破碎厚重的皮毛,有些毛皮在处理的时候还未清晰干净,上面还留着野兽死时的血,一双双眼睛趴在流寇们的身上,空洞无神,却好像无时不刻都在沉沉地注视着你。

秦淮看着他们走近,只是默默地紧握着尚香的手,打量着他们,无丝毫言语。

流寇们走近了,视线毫无避讳地在她身上一落,有些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这种笑让人有种格外不自在的感觉,她强忍了作呕的感觉,虽然一些可以猜到自己将要面对的事,却硬是憋了一张毫无表情的脸。

“哟,三当家他们不是说手到擒来的吗,怎么还是跑出来了两个娘们?”有人“嘿嘿”地笑了声,似在调侃,周围的人也是认同,顿时周围哄笑声一片。

“苏娃子,你有本事上老三面前吼去,也就敢在这个时候充充英雄了。”有人粗野地嘟囔了一句,周围的人顿时静了静。

显然这人应该是这些人里面领头的,秦淮不禁看去,只见那人一张满是大胡子的脸,也不知是多久没有清理了,浓密的胡渣遍布了他的整张脸,几乎看不出多少五官。这个时候似是察觉打量,他猛然回头看来一眼,那双黑色的眸里深邃的神色一闪,竟然骇得她心跳不禁一滞,下意识地已经慌忙别开视线。

大胡子似笑非笑地打量了她一眼:“这身衣裳,倒是好人家的女人。看来今晚的对象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主,老三一个人顶不住,那也是正常的。得了,把她们带回山寨去!”

其他人闻言,都是一阵欢呼,在这片格外喜气的氛围里,秦淮却偏偏是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夜色很冷,她的整个人,却也是冷的。

作者有话要说:TT 抱歉啊抱歉,和尚的破学校网络不知为什么就杯具掉了,结果怎么连都连不上来。加上最近一直忙调研,忙试验,忙工程报告,忙作业,就没有空去修…

然后电脑也出了问题…所以…嘤嘤嘤嘤,终于爬上来了!!!

和尚错了!!!!!!!!!!!!!!!!!!!!!!!!!!!

第15章 注定的侮辱

一干流寇将她们两人哄入了车厢里,来了两个人在前头牵着马,周围拍开两列,密集的影就在月色下垂在马车上,一时头脑晕眩下,竟有几分像是皇家护卫军队的错觉。

这一番折腾,已经让整个脑袋里极是钻疼一阵,秦淮抬头,视线透过半垂的帘子缝隙中漏入,只看到一个个粗壮野蛮的背影,不禁又将身边的尚香抱得愈发紧了几分。

这个时候也已经顾不上尚香冰冷的身子了,因为她很清晰地明白,自己的身子,在这个时候也分明是冷的。

不知道外头经过多少个岔路,深夜里看不清,秦淮凝神留意了,不知不觉也已被绕得头昏脑热,粗粗估摸着,这一路至少有七八个岔路口,而且每个口子的模样都长得一模一样,若不是那些流寇们走得气定神闲,她险要以为是被带在同一个点上绕圈。

心顿时又凉了几分。

若是上山的路只是山势陡峭,那也就罢了,但如今却像是那些流寇为防有人上山而故布疑阵,敌在暗我在明,就算祁宁那边脱身后想要爱营救她们,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心口一堵,愈是郁闷,秦淮看着那几人的视线不禁也慢慢地清冷了下来,眉心不禁拧起。寻常的流寇,又怎么会有这样深思熟虑的布置?

凯旋而归,山寨里顿时一片欢腾,也不知人怎能发出这样尖锐的声音,好似一群欢腾的野兽,呼叫声直上云霄。

几个人将秦淮两人赶下马车,随意将她们的手脚一捆,就一把丢到了角落的一处篝火旁。

熊熊的火焰中烧着干树枝,“噼啪——噼啪——”的光色直直袭入眼中。落在身上,原本干净整洁的衣服在这一时早已显得狼狈不堪,斑驳的污渍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显得格外刺眼。

其他的人好似还没有回来,那一处还蜷着一些女人和孩子,架子上又吊了几个男人,身上狰狞的血迹,分明是深邃的鞭痕。看模样,是这几日流寇下山搜罗上来的战利品。

秦淮紧紧地拉住了尚香,敛声抱着身子缩在那里,不哭也不闹。

大胡子在马棚里拴好了自己的马,才手拿马鞭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一眼瞥过秦淮,大笑几声:“怎么,三弟他们还没回来?这厮怕是上哪偷懒去了吧?”

有人正提着酒坛上来,闻言也笑:“大哥,恐怕是这次的人太过难缠,三当家落了苦战了。”

“或许也是。”大胡子看了眼秦淮身上的衣着,随手接过酒坛,仰头就是一口,“看这两个女人身上的衣料,也绝不可能是寻常百姓。”他伸手拿衣袖就直接擦了擦自己的嘴,胡渣上原本还粘着斑驳的酒渍,这下反而都沾到了衣袖上。

周围男人的视线闻言陡得聚集过来,秦淮还来不及感到厌恶,只听耳边遥遥传来岗哨上的高呼:“大哥,三当家他们回来了!”

这声音过大,心跳陡然一停,秦淮霍然抬眼看去。

山寨的门再次大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行了进来。秦淮这才知道为什么大胡子一伙会嘲笑她们两个女人“漏网”的事,比起那几个拦截在前头的流寇,这三当家带领的队伍,规模居然堪比一支正规皇军小队。

大胡子已经迎了上去:“三弟,你总算是回来了!”

马匹上的人一身藏青色的衣服,翻身而下,走到大胡子面前抱了抱拳,言语里可以听出分明遗憾的情绪:“大哥,那个车队已经叫我给扫了,只是…”

“只是什么?”

藏青衣一脸遗憾,显然感觉有些失了面子:“只是,叫对方给跑了…”

大胡子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这有什么,能把物资拦下就成!”

大胡子的笑声显得很是爽朗,秦淮只觉得悬着的那一颗心隐约间也渐渐落了下来。紧张的状态一松,竟然险些有种全身脱力的感觉,好在旁边支了一根柱子,恰让她全身的力气都支在了上头。

祁宁成功脱了险,这或许是在这么凄楚的环境里头可以听到的最好消息了。

既然逃了,那就逃得越远越好吧…既然被流寇捉来了这里,她的心里,也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