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渊的表情略微一僵,嘴角微微抿紧:“是吗…”

外面显得有些闹腾,秦淮张了张嘴,到了嘴边的话终究咽了下去,这时候忽然有人二话不说闯进屋来,不一会儿,整个不大的营帐就被填了个满满当当。

兵戎相对,铁器的光泽显得格外刺眼。

看到最后大摇大摆得走进来的那人,秦淮眉目间的神色渐渐冷了下来。

这个一身戎装的男子,正是她前头同祁宁提起的常存。

“来人,把这个人给我锁起来。”常存一声令下,几个士兵便蜂拥而上,他指着的人,便是尚渊。

反抗这些小卒本是易如反掌,尚渊在突如其来的变动下,视线掠过一眼秦淮,双手一握拳,毫无反抗得由他们用铁链牢牢得将他捆绑在了那里。

“带走。”

“慢着!”本要撤退的一行人,在秦淮冰冷的语调中止住了步子。

常存仿佛这才发现秦淮一般,抱了抱拳:“刚才的举动对姑娘多有冒犯,还请姑娘赎罪。”

“赎罪?”秦淮看着面前这幅铁器阴寒的阵仗,面上终于挂不住了笑意,“尚渊是我的人,你来这里捉人,难道是祁宁的意思吗?”

常存忙道:“这并非祁相的意思,只是…这个人,是北奴军埋伏在我军中的细作。”

“二话不说,带人就走,我虽然不是什么军官将领,但也不至于可以这样受人轻视。”这人贼喊捉贼,竟然还是一副面不改色的样子,秦淮怒极反笑:“呵,常将军,无中生有的事,莫非是这魏军最惯用的伎俩吗?”

秦淮想到的是当年魏朝陷害他们康家军的事,常存却不知她话语中意有所指,此时神色也不得不严肃了起来:“姑娘这话说的未免有些不好听了,既然会来捉人,我自然是有了足够的证据。我一会自然会去跟祁相交待。”

本就心中不悦,常存这幅盛气凌人的模样,秦淮嘴角的那抹冷意显得愈发浓重:“那正好,我就跟你一起去祁宁那看看,看看所谓的‘证据’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也不看常存,一甩帐帘,她已经头也不回得快步走了出去。

这世上,她最痛恨的东西无非就是栽赃嫁祸。

当初就因为这样的陷害,还毁了整整一个盛极一时的康家。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所云的文案:

——小蛮,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跟着我?

——那也要你不再暗送情笺才行!

我想,我那时一定笑得很是不怀好意。

↑文案无能,请看正文,有事烧香,无事挖坟。╮(╯_╰)╭ 【戳封面可直接穿越~】

PS.新坑《师兄,师兄》跪求包养。

你们可以不跳坑,但是人在做,天在看...

咳…《秦淮》将会在近日完坑,放心,新坑不影响更文速度,所以请放心得跳吧~

第38章 北奴人

再次回到祁宁的房间,秦淮一时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面无表情地听完常存的控诉,才冷冰冰地开了口:“照常将军这么说,尚渊这个细作的罪名倒是坐实了?”

常存干咳了两声:“姑娘就不要为难我了,这实在是…”

秦淮脸上带了不出一丝笑意,淡淡地看向祁宁:“你怎么看?”

祁宁的视线始终落在指尖玩弄的那个杯盖上,垂了眼眸似在沉思,半晌,才慢慢地道:“常将军既然这么有把握,还是直接拿证据出来说吧,争下去,也说不出个什么。”

常存眼里笑意一闪:“自然是好。”

走来四个人,两人将尚渊压住,另两人猛然一用力,直接撕裂了他的衣服。

帛裂的声音顿时衬得营帐中一静,秦淮忽然想起什么,脸色也暗了不少。

“这样又如何?”常存得意的语调中透着几份冰冷。

秦淮转身看去。

其实这个纹案,对于她而言,并不陌生。

一只血色的仙鹤图腾——北奴国以此为尊的仙鹤。

留意祁宁的表情,却不见他有多少动容,只是淡淡地看着尚渊悲伤的图案,看不出情绪。

常存字字清晰地道:“这个人分明就是北奴人。北奴国以鹤位尊,皇族图腾皆以黑色绘制,而这种红色的,则是最底层的奴隶才会有的烙印。他,分明就是北奴国派来的细作。”

在这种控诉面前,秦淮发现自己竟然无力辩解。

呆呆地,却只能看着尚渊。

这个图腾她并非没有见过,当初刚从那山寨中逃出的时候,尚香替他换药,她遥遥地就见到过。

对她而言,这个图腾永远只不过是一个标记,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然而这种想法仅仅出于她对尚渊的信任,抛却这种信任,对其他人而言,什么辩驳都是苍白的。

这个时候,她能指望的,也只有祁宁了。

尚渊自始至终低着头没有说话,被迫跪在中央,安静地没有为自己多说一句话。

许久,祁宁冰凉无情的声音平淡地落下:“将他锁入刑场。”

秦淮猛然抬头看他。

进刑场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

“是!”

几乎想都没想,秦淮就已经一个箭步拦在了营帐门口:“你们不能带他走!”

常存的脸色已经显得有些难看:“姑娘,祁相的话你都敢违抗吗?我也只是照令行事。”

“呵…”秦淮轻轻笑着,看向祁宁,“祁相的意思,果然…好大的气派。”

她立在那里,始终没动。诡异的一片寂静,氛围顿时显得有些古怪。

尚渊低垂的头终于缓缓抬起,神色间反而一片平静:“小姐你,其实不必要为我做到这地步。”

秦淮并没有答他,只是看着祁宁的眼睛。

或许就是视线太过深沉的关系,她只觉得自己陷入那双眼中那么深,深得险些把握不住自己的呼吸。

“秦淮。你让开。”祁宁的话,也不过短短五个字,“不过一个奴才而已。”

他的视线落在秦淮张开的手上。

“如果不让呢?”秦淮死死地咬住牙。

是的,没有人可以违抗祁宁,她知道。

但是,尚渊如若落在他们的手里,那就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经历了那么多,她不可能让他去死。

秦淮感到自己的手臂已经微微发麻,然而再冷的也不过是祁宁的眼神。

这样的眼神,却分明让人可以看到依稀的怒意。

但是,他在怒什么?

两人遥遥对峙,营帐里的士兵们却已觉得握着兵器的手上已经渐渐渗出了汗来。

祁宁在一片死寂中忽然开了口:“你,很喜欢尚渊么…秦淮?”

在这种语调中,秦淮分明感到全身莫名一冰,抬眸间,也看到尚渊同时僵住的身子,有那么一瞬抬头看来,眼里露出的竟是惊奇。

祁宁的声音落在耳里,有种格外难耐的味道:“如果,我必须,将他关押呢?”

“那就,请将我也一起关起来。”秦淮侧眸,不看他的眼。

“我…明白了。常存,放他们回去。”

秦淮没想到祁宁竟然这样轻易地就放人,一时愣然。

常存显有不甘:“丞相,这怎么可以!”

“所有人,都离开这里。”

“可是…”

“退下。”

好像忽然降下一股冷意,饶是早已习惯了征战沙场的将士们,顿时也觉得全身一寒。

秦淮看了一眼已然转过身去,背对着她的祁宁,嘴角微微一启,原本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却又收了回去。

最后,眼睫微微一垂:“尚渊,我们走。”

脖子上的兵刃都已经退去,尚渊站起时脚下未稳,一颤间勉强站住身子,见秦淮已经掀帘走出,沉默地也跟了上去。

“小姐,你本不该为了我与大人闹成这样…”回到秦淮营帐中,尚渊方才犹豫地开口,“你对我…根本不是大人想的那个意思。”

“尚渊。”秦淮默默地打断了他的话,“我与他的事,不需要你来担心。”

听着外头士兵们层层叠叠地围上的脚步声,她不禁自哂地笑笑。

没想到,她竟然还会有再次受到“囚禁”的一天。

尚渊几乎是受到连日连夜地巡逻盯梢。秦淮再次得到祁宁的消息,却是几日之后。

据说,他又领兵出征了。

自那一天起,他们的关系仿似也变得愈发诡异起来。

又去了一趟郡中,秦淮依旧是去喝了会茶,乘小念回家取东西的时机,跑了一趟驿站。

“把这一封信送到京城的…”

信封很薄,里面也不过是写了两句话而已。然而放在手里,却是格外沉重的感觉。

小厮小心翼翼地接过收好,又看了眼秦淮另一只手上的书信:“那这一封…”

他的态度极好。

最近战火连连,秦淮可谓是他近期的头号顾客了。

秦淮微微一笑:“这封,还是送去老地方。”

人烟萧瑟的街道,来来往往行人不绝,轻尘随风。

秦淮不禁回头看了眼荒芜的郡城,立在街道当中,连自己也显得颇是渺小。

但也正是这样渺小的人,才会想着去改变一些已经注定的命运…

有些东西,既然开始筹备策划,那么,她需要的,也只是“等”罢了。

那一晚的军营里显得很安静。祁宁带着军队出征,只留下了三三两两的人在军中看守。

许是刚寄出信件的关系,这一晚的秦淮觉得份外精神不宁。

帘帐随风轻轻摆着,依稀的影子漏入,几分恍如鬼魅。

秦淮呆呆地看着昏暗的屋顶发呆,茫然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周围很静,偶尔会有巡逻的人来回走动的步声。

许是太过安静的关系,安静地甚至有些诡异。

秦淮翻了个身子,觉得身体里隐约有些不适,却不料无意间撞翻了床头的杯子。

就当瓷杯在地上霎时碎开的时候,外头好似瞬间腾起一片烈日一般,漆黑的夜被火光顺时染作了黎明。

秦淮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需要说,她也明白,这是北奴军蓄意已久的一次夜袭!

作者有话要说:3号有考试安排,大家稍安勿躁 TT

第39章 生死间,离别前

“秦淮姑娘,快跟我们撤走!”

起身随手抓了一件大衣盖在身上,秦淮正好听到外头有人气急败坏地赶来,掀开帘子往外一看,只觉得沉沉的火光将整个军营都已吞噬了进去。

她皱了皱眉:“北奴人的偷袭?”

“是!姑娘请随我来,这里危险!”

秦淮忙不迭跟着那个士兵跑去,周围兵刃声一片,刚经过一个转角的时候,忽然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臂,猛然回头,看到尚渊时眉目间不禁露出几分诧异。

此时尚渊的衣衫有些破碎,依稀间还渗着血迹。

秦淮一眼瞥见,不禁诧异:“不乘乱跑走,你还跑回来找我干嘛?”

尚渊紧抿着嘴角:“这次北奴军来者不善,看来是准备好乘大人不在营中,而特意组织的攻势。”

很少看到尚渊这种深沉的脸色,秦淮不由噤声。远远看了一眼,前阵似乎已经乱了阵脚,北奴军的杀喊声又已经近了不少。

“姑娘,这…怎么办?”先前招呼她的那个士兵此时脸色也微泛白,拿捏不定决定。

尚渊沉思片刻:“小姐,跟我走!”

也不待那士兵回神,他已经一把拉起秦淮往旁边跑去。

尚渊的步子原本就比她大上很多,秦淮跌跌撞撞跟地有些吃力,只见他拉了自己往军营边侧跑去,再往上跑的地方是一个山丘,然而在那里也只能暂时避开战火。

有一小队人马自发集结到了她的身边保护,遥遥回首望去,站在高处,可以清楚地看到下面的战况。

从兵力上来看,很显然北奴军这次准备孤注一掷了。

如果长期这样对峙下去,以大魏在军营中的兵力,迟早是要消耗殆尽的。如今她藏身的这个地方,恐怕迟早也会被战火波及。

秦淮看了眼小队长,微微蹙了蹙眉:“你们不下去奋战,跟着我做什么?”

小队长原本一脸严肃地看着战事,闻言才回神答道:“这是大人吩咐的,若有发生什么事,我们一队人专门保护姑娘安全!”

“祁宁?”秦淮微微抿了抿唇,“他知道会有人来偷袭吗?”

“姑娘有所不知,这北奴兵夜袭我们军营也非一次两次的事了,只不过…没想到这次竟然会派来这么多兵力。”小队长扯了扯嘴角,却不知道自己笑得比哭还难看,“不过方才我们已发出了讯号,大人应该很快就会带兵赶回来,请姑娘不必担心。”

秦淮默默地点了点头,战火纷纷映入她的眼中,衬得她的面容忽明忽暗。

周围陷入了诡异的沉寂中。

战事渐渐趋向白热,几个人抱着腿做在山丘上,夜色深得不见五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