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辰明显感觉到她的手臂在缩紧,那张小脸也紧紧贴着他,甚至,他察觉出她的身子在微颤。放下手里的餐盘,他转身,将她搂在了怀里,低头看着她。

“怎么了?”

她摇头,敛着眼。

陆北辰审视着她,抬手轻轻捏起她的下巴,抬高了她的脸颊,这才发现她的眼睛有一点红,略微愕然,“你哭了?”

顾初还是摇头。

见状,陆北辰反而有点手足无措,捧起她的脸,低语,“是不是昨晚在礁石上的时候我弄疼你了?”

顾初就一下子又抱紧了他,但始终不说话。

这让陆北辰产生了误会,他真以为是自己的动作过于粗鲁了,眼神懊恼,轻声安慰,“下次我轻点。”

一句话让顾初又笑了,抬拳锤了他一下。

他就攥住了她的拳,低头抵着她的额头,男性的气息清洌干净,与她的交织相缠。她展笑的样子如晨光中的露珠,会迷了男人的心性。陆北辰就忍不住吻了她的额头,又一点一点游离,于她温顺的眉心、漂亮的鼻骨、然后,与她的唇瓣痴缠。

她没拒绝,回应他的热吻。

他的大手却开始不老实。

两人贴得紧,她自然察觉出他身体的变化,就轻轻推开他。陆北辰却笑着还要压下脸,她就轻声说,“我饿了。”

“我也饿了。”陆北辰眼里有着贪婪,手指烫了她的胸口,“你是最好的美食。”

“讨厌。”顾初推了他一把,满脸通红。

陆北辰笑了,眉间间尽是男性*。

他抬手,修长的手指就挑了她睡裙的肩带,眼里的笑就有了坏。她低头一看,肩带下绽放了几朵红梅,是他的杰作。她就更羞了,拍了他的手,嘟囔了句,“*。”

她的肌肤赛雪,绽了几朵红梅上去,就愈发细嫩娇媚。

陆北辰看得心痒,长臂一伸将她扣在怀里,低头又在她的脖颈处落下一枚,令顾初呼了痛。他这才放开她,她捂着脖子,盯着他,眼睛里多了小豹子的勇敢。

紧跟着她扑上去,在他锁骨的位置也留了一枚红梅。

原谅她吧,其实她也想咬他的脖子,但前提是需要踮起脚,她还没那个速度。

这个举动大胆,除非是关系到了一定的亲密,否则男人不大喜欢女人这么做,因为这完全违反了男性生理。留吻痕这种事说白了更像是原始动物占地盘,这一主动权是落在雄性手里的,雌性没有反扑的机会。尤其是陆北辰,清高傲冷,能允许女人在他身上留有这么*的玩意儿?

说实话,她有点怕陆北辰不高兴。

然而,陆北辰面色和煦,不怒反笑,轻捏了她的脸蛋,然后重新纳她入怀,良久后低问她,“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哭了吧?”

原来他还没忘这件事。

她轻叹一声,想了许久才避重就轻道,“我梦见,你……离开我了。”

说这番话很大言不惭,更见证了她是个水性杨花见异思迁的女人,她为自己能说出这句话而羞愧,更怕,陆北辰会误会她就是这么个女人。

陆北辰微微拉开了她一些,低头看她,眼神严肃。她抬眼瞧了他一下,又很快低头。他却再次将她搂住,这一次嗓音更是温柔,“傻丫头。”

他没过多说什么,这句话却像是抚平了他心底所有的担忧。

*

早餐很丰盛。

越是对美食挑剔的男人,往往就越是个美食家,正如陆北辰。

只是,他在果盘里放了柳橙。

顾初起身就要拿走,却被陆北辰拦住了。

“你不能吃柳橙。”

陆北辰拉她坐下,“你不是喜欢吃吗。”

“我……”顾初想了想,将果盘推到了一边,“谁说我喜欢吃柳橙了?其实我也不喜欢。”

他说了这句话,她心里动容。

“那你喜欢吃什么?”陆北辰浅笑。

顾初随便搪塞了句,“我,香蕉吧。”

“香蕉?”

顾初点头,“喜欢吃香蕉很奇怪吗?”

陆北辰抵着额头,忍着笑,“行,你喜欢吃香蕉是吧,以后来日方长,我会让你吃个够。”

“哦。”顾初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点头应允。

见状,陆北辰终究是忍不住笑了,看得顾初一头雾水。末了,他放弃跟她讲明白的打算,拉过了她的手攥紧,说道,“你要记住,跟我在一起你不需要改变什么,明白吗。”

顾初轻轻点头,眼睛瞟了一眼柳橙,又说,“但是,我现在真的不喜欢吃它了。”

陆北辰眼神无奈,刚要开口,餐厅墙壁上的液晶显示屏就开始播报了今天的新闻,其中一条做了详细报道:国际知名基金组织北辰基金会近日连续受阻,股价一路下跌,据知*士透露,其基金几名原始股东带头抽撤资金,导致基金会一度出现资金紧张资金链断裂,北辰基金持有人陆北辰目前还未就此情况做出答复……

顾初身子一颤。

陆北辰却云淡风轻,叉了块煎功了得的火腿在她盘里,轻声说,“快吃。”

液晶屏上还在报道着有关北辰基金受到重创的情况,画面一转又是基金的股票情况,已经有大量的股民在做抛售,情况十分不乐观。顾初想起林嘉悦的话,背后就一阵寒凉,原来,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情况是不是很糟?”她心里没底,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种感觉,像极了当年顾家的情形。

陆北辰放下刀叉,随意瞥了液晶屏一眼,看着她说,“放心,我会处理。”

☆、183为什么偏偏是我

如果没有这则消息,顾初还会继续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算计着她与陆北辰的这场恋爱会要经历怎样的周折。她的父亲严令她再与北深联系,如果泉下有知,会不会允许她与北辰建立恋爱关系?她也曾质疑过父亲的态度为什么会这么强硬,因为无论如何,北深对于父亲来说都是个陌生人,他们并无交集。

可惜,她无从查证。

她是间接害死北深的凶手,这件事陆北辰清楚,他的父母未必能蒙在鼓里,那么,她和他如果能牵手走下去,这一路上必然会充满荆棘。自小她见惯了权贵之后的身不由己,陆门这关要如何过,她尚处于困顿。

直到这条消息的出现,她才意识到,这是陆北辰抗争或陆门或林家的第一场劫难。北辰基金何其叱咤,之所以攀上了国际基金会的顶端,要源于基金的宗旨。一直以来,北辰基金都是在为狙击犯罪分子的组织或机构而提供资金支持,这也是世界大型犯罪团伙想要了陆北辰命的缘由。

北辰基金有多少钱她不清楚,但她清楚知道,基金后面站着陆门。可现在她又知道,原来基金会还有其他提供资金的股东,其中,林嘉悦的父亲为重中之重。

林父撤资,依照林嘉悦的说法,这次是陆北辰主动在老虎嘴里拔了牙。林父不会不清楚北辰基金背后的陆门力量,但依旧大肆为之有恃无恐,想必是占了足够的理由。那么就可以断定出,陆门其实是很满意林嘉悦的,也一定都是跟林嘉悦的父亲商量过他们的事,否则林父怎么会直接翻脸?

作为陆门的后代,一旦家族施压,她和他的面前必然是困难重重。

陆北辰说得风轻云淡,可是她,忧心忡忡。

午后,陆北辰想要陪着她再到处走走,她婉拒了。基金出事的消息一爆出,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陆北辰的手机铃声就没停过。那些无孔不入的媒体他自然不会理会,但有些是他认识的,接了电话后,说的全都是基金会的事。

陆北辰对她心存愧疚,她却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建议先回厦门市区。陆北辰没有反驳她的意见,安排了车,回了市区之前订好的酒店。一回房间,他的手机又响了,顾初跟他前后脚,顺带的就听见了电话里的内容。

嗓音威严,像是长辈:收回你之前做出的愚蠢的决定,基金这边的烂摊子我会帮你收拾。

她只顺耳了一句话,紧跟着,陆北辰进了书房。

书房门临关上时,顾初听见陆北辰语气坚决地回了句,我很清楚我的决定,这是我自己的事。

然后,通话的声音就被房门阻隔了。

顾初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窗外明明还是晒得人发烫的阳光,落在玻璃上折射刺眼的光线那种,可她就是觉得冷。她很想走进书房跟陆北辰说,你能抱抱我吗?

却只能蜷起双腿窝在那一动不动。

无力感。

是一种明明跟她有关她却束手无策的无力感。

只隔着一道门,却像是隔了遥远的距离。是她无法跨越的鸿沟,虽然她可以走进去,虽然她可以索求他的关注,但事实上,她帮不了他任何的忙。

心里发慌,就像,当年。

顾初起身开始收拾行李箱,衣服拿出来又叠好放回,其实不过是做一些无用功罢了。直到,手机响了。她以为会是姨妈,因为自从她摆明态度要留在上海发展后,姨妈就展开了夺命连环call,她必须要一遍又一遍地跟她保证一定会回琼州做个交代对方才能停歇。打好了腹稿,拿起手机一看,她微怔,不是姨妈打来的。

是林嘉悦。

全身的神经线就倏然被勒紧。

接起,那边的嗓音轻柔依旧。

“有关北辰基金的新闻你看见了吗?”

顾初不清楚她打来电话的目的,情绪压了压说,“看了。”

“北辰现在很麻烦。”

“这不是你早就预料到的吗?”顾初尽量轻描淡写。

“你很淡定。”

“我应该歇斯底里吗?”她轻声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