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打伤鬼影,袁奇风怎能让它恢复,于是赶紧斩断了从白蜡林里流出的生命之光。鬼影只恢复了一点,全然不是对手,眼下又冲不破金光大网,不禁懊悔轻敌了。怎料,夜里飞来一道紫光,穿破了金光,并注入鬼影体内。这是一股奇怪的力量,可鬼影感到自己恢复了,暗地里有人在帮它!

袁奇风甚是意外,鬼影竟有帮手,可夜里却找不到幕后黑手。鬼影趁着金光大网消失,想要遁回白蜡林里,不再与香头纠缠。叶小清暗叫不好,想要去拦住鬼影,无奈不会法术,急得她直跺脚。雷鸣好生奇怪,环视四周,觉得有人在盯着他,如芒在背。再等雷鸣回头,袁奇风已追进白蜡林里了,叶小清也想冲进去。

“我的姑奶奶,你别添乱了,看看你的手,都伤成什么样了!”雷鸣心疼道。

“我不要紧,那袁奇风怎么办,我们快去帮他!”叶小清急道。

“拿什么帮?你别跟去就是帮忙了。”雷鸣拉着叶小清。

袁奇风一进树林,马上燎原香火,将树林烧起来。叶小清瞠目结舌,这小子是不是太胆大妄为了,竟敢火烧禁地,万一被警察发现了怎么办。虽说雷鸣也个小警察,但他可没本事掩盖这么大的火,肯定要被人捉住的。鬼影避无可避,为了不被香火烧着,又狼狈地从白蜡林里逃出来。

这时候,天空响起五声雷电,郁积的大雨一个劲地冲向地面。地上的册子很快被雨淋湿了,鬼影想要应战,却又想夺回册子。袁奇风故意挡住鬼影,任其发狂,就是不让它接近册子。叶小清和雷鸣站在暴雨里,视线模糊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雨倾盆,袁奇风趁势收住林里的香火,然后又张起金光大网罩住鬼影。不等鬼影的帮手再出手,袁奇风破釜沉舟,将桃木剑挂在胸前,耗尽最后一丝体力抽出强烈的金光,圈住了鬼影。

此刻,没人能帮鬼影,只要袁奇风再使一点劲儿,鬼影就要永远消失了。袁奇风之所以未赶尽杀绝,是因为禁地的事还没弄清楚,他也想知道鬼影的真身是什么。大雨落不到金光大网里,袁奇风像发落犯人一样,审问道:“说吧,你到底是谁!”

第二十六章 分裂的徐子娟

鬼影冥顽不灵,不肯就犯,嚣张地喊有本事就灭了它,少在那里废话!雨雾中,袁奇风感觉金光大网内又有一丝微弱的鬼气冒出来,叶小清和雷鸣渐渐看清楚,那竟是徐子娟的鬼魂!

徐子娟飘在金光大网外,微弱地说:“袁奇风,请你帮我一个忙。”

“徐主任,你……”叶小清惊吓道。

徐子娟幽怨道:“我把事情讲清楚,等我说完了,袁奇风你一定要帮我!”

袁奇风正愁逼迫不了鬼影,干脆站在金光大网内,听徐子娟把话说清楚。不光是叶小清和雷鸣,袁奇风也很纳闷,为何徐子娟死后不肯离去,难道和鬼影有什么关系。大雨里,徐子娟慢慢地讲了一段往事,众人听完后唏嘘不已。

原来,一年前男学生跳楼,男学生的母亲夜夜以泪洗面。尽管男学生很顽皮,但徐子娟能理解一位母亲的痛苦,所以很想让男学生恢复意识。在一次探望中,徐子娟发现男学生失去意识,是因为魂魄散了。他的三魂六魄都在体内,可是分成了九块,根本不能粘合在一起了。

徐子娟自报家门,她是素女门的传人,自有办法粘合破碎的灵魂。这个方法就是取走破碎的灵魂,寄放在一个生命体里,然后再抽走一个人的一魄,以此为粘合剂,将三魂六魄重新合体。徐子娟一想就想到了禁地里的白蜡树,那里很少有人去,白蜡树又不会被破坏。于是,男学生的灵魂就被寄放在最大的白蜡树里,徐子娟也将自己的一魄献出去了。

素女门不是正派,传人都不爱管闲事,徐子娟也是这一次例外而已。可是,徐子娟唯一的一次好心之举,竟引发了这一年来的惨剧。其实,早在男学生灵魂破碎时,徐子娟就觉得奇怪了,到底是什么原因致使灵魂破碎。然而,粘合灵魂非一朝一夕的事,需要几年的时间。当徐子娟放养灵魂时,没有想到白蜡林里还有破碎的鬼魂,她的一魄使得鬼魂渐渐凝聚,并霸占了男学生的灵魂。

“难怪鬼影有四个人声,并以徐子娟的样貌出现,原来有一魄是徐子娟的!”袁奇风在心里想,“没想到素女门真的存在,我还以为是个传说。”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直到听了李严抢来的录音带,幡然醒悟,难怪魂魄久久修复不了,原来树林里可能还有别的鬼魂,我白白帮忙了。”徐子娟痛道。

“那你后来为什么要杀学生?”叶小清鼓起勇气问,这事压在心头很久了。

“根本不是这样!一开始,我也没料到吕雄鹰会下毒手,当时是他叫我带一群女学生到实验室的。这样一来,我就成了表面上的凶手,你肯定也以为是我捅了你。”徐子娟不平地对叶小清说,“一进屋我就感觉到不对劲,可我失去了一魄,已经迟钝了。还没来得及反抗就遇害了,那些学生和我一样,都是被鬼影害死的。因为吕雄鹰一早和鬼影勾结了,所以鬼影改用刀,用实物害人,把罪名加在我头上!我想,吕雄鹰肯定猜到你们在查他了,狗急跳墙,他就拿我当羔羊!”

叶小清愧疚地问:“那晚是不是你把我从树林里救出来的?”

“没错!”徐子娟承认,“可惜我死了,学生的灵魂也被鬼影占据了。所以,袁奇风你帮帮我,把鬼影分离,把男学生的灵魂给我。他的灵魂已经粘合了,只要我把灵魂放回他的身体内,他就能苏醒了!”

袁奇风没有拒绝这个请求,两手一挥,鬼影受困于桃木剑,鬼体被迫分开了。只见,鬼体一分为三,一个是男学生外加徐子娟的一魄,一个也是男学生的模样,还有一个就是刚才非礼袁奇风的女人。徐子娟坦言不知其他两鬼魂的来历,只想把男学生的魂魄复体,已成虚鬼的她就要去轮回了。只有通过轮回,在母体里待足十月,徐子娟缺失的一魄才能重新长出来。

“去吧,剩下的事由我来做!”袁奇风扬起一阵清风,送徐子娟一程,以免她中途支撑不到医院。

雨还在下个不停,两个鬼魂被圈在桃木金光里,恨恨地瞪着袁奇风。雷鸣站在一旁,想了想,那个男鬼魂不正是郝大勇吗,就是1984年上吊的学生,他看过郝大勇的照片!另一个妩媚的女人没人认得出来,可叶小清已经猜出了她的身份,这个女鬼一定就是研究所失踪的一员——吴小敏。十人名单里:黄燚、吕雄鹰、李严、陈爱国、吴小敏、冯良、巩方中、李才军、王建明、董杰,只有吴小敏是比较女性化的名字。

“郝大勇,你不是被鬼杀死的吗?”雷鸣糊涂地问。

郝大勇一听有人认出他了,顿时气道:“你才是被鬼害死的!我是被李严和吕雄鹰杀死的!”

“1984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你种树完了,会上吊?”雷鸣忍不住问。

袁奇风承认没想到这一点,因为郝大勇死得蹊跷,所以他们都以为郝大勇死于邪物之手。再加上时过境迁,郝大勇的尸体已经不在了,不能用试冤纸检验。郝大勇憋了一肚子的气,早想发泄了,既然现在有人愿意听,不如把当年的丑事讲出来。

原来,郝大勇种树挖坑时,挖到了一具深埋的女尸,女尸身上有一本《癸辛杂识》。那时,吕雄鹰还不是校长,李严也还不是保卫人员。那俩人去外地开会,并不知道有人在禁地那边挖坑种树。等他们那晚回来,郝大勇将此事告诉李严,不料却被李严杀害了。吕雄鹰伪造了现场,吊起郝大勇的尸体,然后联系了当年的研究所所长——黄燚。

不知何故,郝大勇的鬼魂碎掉了,只能游走在白蜡林里。后来,郝大勇发现林子里还有一个女鬼,那就是吴小敏。他们两人的魂魄都碎了,无法脱身,需要寄身在白蜡树里。当郝大勇认识吴小敏后,他才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此事涉及到当年的一项政府奖金。

吴小敏是二五零二研究所的骨干,和母亲相依为命,日子过得还算可以。80年代初,白蜡树曾受虫灾侵害,几乎死绝。虫灾的主角就是祖母绿白蜡虫,它是害虫,与其他白蜡虫不一样。要知道,2002年祖母绿白蜡虫毁掉了美国中西部的树木,虫害还向北蔓延到了加拿大的安大略湖。可见,祖母绿白蜡虫害很可怕,而吴小敏在80年代初就研制出了一份有效果的药物,能够防治祖母绿白蜡虫害。

有一次,吴小敏不小心把研制出的试剂打泼了,液体浸透了桌边的一本《癸辛杂识》。李严和吕雄鹰早有耳闻,吴小敏瞄准了一项政府奖金,想凭那份试剂去争取。李严看在眼里,假借要浏览《癸辛杂识》,然后提取了书页内残留的试剂成份。结果,李严和吕雄鹰合伙欺骗了所长黄燚,成功地拿到了政府奖金。

吴小敏想了很久,终于想起李严曾借走那本《癸辛杂识》,试剂就是这样被盗走的。有一晚,李严和吕雄鹰正把研究所的白蜡树移植到红星高中那边。吴小雨激愤地去找他们对质,不料证据还未拿出来,那两个男人就将她杀害,并埋在那片未成形的树林里。老一辈的人见过大场面,他们恐其化作厉鬼,便用了庙里的请来的法器扎在吴小敏的尸身上,同样的方法也被用在郝大勇身上。

黄燚在郝大勇死时,已官复原职,做回法医了。当他解剖尸体时,吕雄鹰找到黄燚,坦白了罪行,同时请黄燚继续沉默。因为当时是黄燚做的把关,如果这时查出政府奖金被骗取,黄燚又会被打压下去。吕雄鹰吃准了这一点,故而搞了小动作,切碎了郝大勇的心脏,把那案子归为悬案。

但是,黄燚良心不安,于是偷偷收起了那本罪证——《癸辛杂识》。

第二十七章 黄雀在后

黄燚不敢透露实情,故而对李英杰闪烁其辞,留下了《癸辛杂识》。黄燚不能翻案,不然他也会落马,涉及诈骗政府奖金不是开玩笑的。黄燚答应隐瞒后,李严却因一次喝酒斗殴,被开除了。李严脾气不好,后来又几次打架,慢慢就甘于现状,只做保安了。这事过去了十多年,吕雄鹰本以为相安无事了,不料有一天男学生跳楼前,竟大喊树林里有人。

其实,那是郝大勇和吴小敏找乐子,眼看男学生并不真想跳楼,它们就隔空推了一把。这此举动引发了连环效应,徐子娟粘合灵魂时,郝大勇和吴小敏终于找到机会了。吕雄鹰察觉到异样时,郝大勇和吴小敏已经快复原了,他只好找个办法,想要移除白蜡林。渐渐地,吕雄鹰以为徐子娟在查当年的事,虽然那晚他把吴小敏的尸体再次清理了,但仍怀疑不小心留了什么证据。可他不知道,徐子娟在粘合灵魂,对以前的事并不知情。

吴小敏准备复原了,为了拖延时间,她在夜里冒险去找吕雄鹰,假意答应不记前嫌,并帮他解决徐子娟。于是,后来就有了徐子娟带着一群女学生到实验室,吴小敏血洗校园的惨案。在此前,吴小敏也帮吕雄鹰除掉了李严,以及录到对话内容的白云。要不是洪海先逃了,接下来死的就是他了。

雷鸣感叹这些鬼魂太疯狂了,并问:“那吕雄鹰是你杀的?”

“当然不是!”郝大勇和吴小敏否认。

“行了,你们交代清楚了,造孽也深了,我今天就了结了你们。”袁奇风作势要灭邪灵,可忽然停住,然后问,“刚才是谁在帮你们?”

“要杀就杀!少在那里废话!”郝大勇和吴小敏怒道。

“那就如你们所愿!”

大雨中,白蜡林恢复了平静,鬼气荡然无存,雨水冲刷掉一切罪恶。叶小清感慨地看着这一切,心想如果没有做亏心事,这些惨剧也不会发生了。袁奇风收掉金光之网,拾起本淋湿的册子,随手扔进了树林里。郝大勇抢册子,是因为他因此丧命;吴小雨抢册子,也是因词丧命,干脆还给它们好了。

叶小清淋着雨,伤口隐隐作痛,袁奇风转身看着她,眼神里有一丝异样。雷鸣见雨越来越大,嚷着快回到车里,别傻傻地站着了。袁奇风情不自禁地笑了笑,随后又收住笑容,搀着叶小清离开了红星高中。由于身子湿了,叶小清上车前犹豫了,怕把袁奇风的车弄脏。雷鸣不客气地坐进去,一点儿也不迟疑。袁奇风看叶小清站着不动,干脆把她推进去,然后他才最后一个上车。

黑色小汽车扬长而去,消失在雨雾里,李英杰打了一把紫色的雨伞,慢慢从一个黑暗的角落里走出来。李英杰拿伞的方式很奇怪,似乎是两个人在打伞,她望着远处的雨雾,平静道:“今晚,事情就要成了,你不会后悔吗?”

雨花坠落地面,地上的积水映出几道紫色的闪光,光源来自李英杰右手的紫麒麟。

市医院那边,袁奇风把叶小清送回去,被医生骂个狗血淋头。病人的伤口还没愈合,居然带着她冒雨乱跑,不想活了吗?叶小清紧张地解释,是自己要跑出去,与袁奇风无关。叶小清还以为袁奇风会生气,没想到医生骂什么,他绝口不回,不知道是不是耳朵聋了。雷鸣确定叶小清没有大碍,然后就去换干爽的衣服,留下袁奇风和叶小清在病房里。

“我先走了,茶楼还有事,你自己小心点。”袁奇风交代一句,很快离去。

叶小清想请对方留下来,可他们都要换衣服了,所以就说:“谢谢你。”

袁奇风可能没听见,头也不回地走出病房,任叶小清把湿了的衣服换掉。过了一个小时后,雷鸣来找叶小清,因为杀害吕雄鹰的凶手自首了。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男学生的母亲。那位母亲告了一年,仍扳不到吕雄鹰,愤怒之下,那位母亲拿起刀为儿子报了仇。可是她不知道,在她杀人的当晚,儿子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唉,我听说那学生挺调皮的,希望经过这事的磨练,能够懂得一些做人的道理。”叶小清说教道。

“你还挺适合当老师的。”雷鸣打趣道。

“你不去看袁奇风吗,今晚他肯定也受伤了,他会不会在家里晕倒?”叶小清担心。

“你怎么老关心他,什么时候关心关心我?”雷鸣假装生气。

叶小清并不是这么想的,自从听了李英杰的话,她总担心袁奇风会被三楼的邪物所害。尽管她不知道三楼是不是住着雷小雨,但如果不是雷小雨的话,袁奇风昏倒在三楼岂不是没人帮忙。等雷鸣吃醋般地走开后,叶小清稍作收拾,又冒雨赶去小雨茶楼。既然鬼影被除掉了,以后恐怕没机会再住茶楼那边,叶小清想好好地谢谢袁奇风,并叮嘱他别被三楼的邪物迷惑了。

“可万一三楼住的真是雷小雨怎么办?人家搞人鬼恋,难道不行吗?”叶小清脑子里冒出一个声音。

“不管啦,回去再说!”叶小清坐在出租车里说服自己。

其实,并不是叶小清多心,当袁奇风扶着她走进医院时,她就已经感觉到袁奇风的手在发抖了。今晚连续消耗很大的灵力,袁奇风肯定吃不消了,这些日子给他添了太多的麻烦。不过,叶小清心中仍有顾虑,总觉得自己太管闲事了,毕竟她和袁奇风没有半点关系。有那么一瞬间,叶小清想叫司机调头,可李英杰却忽然打来一个电话。

“小清,你快回来,我现在在茶楼这一边,三楼阴气旺盛,是不是袁奇风出事了?”李英杰着急道。

“我马上回去了,你帮着点他。”叶小清一听就急了,完全忘记李英杰为什么会出现在那边。

“我不方便进去,你现在快到了吗?我在外面等着,你先进去,如果有事了就喊我。”李英杰说完就挂断电话了。

叶小清刚好赶到茶楼下,还没来得及在大雨里搜寻李英杰的身影,她就一路小跑上楼,不理会女客人的眼光。果然,三楼的铁门没关上,换作平常,袁奇风怎会如此不小心?叶小清心一沉,难道真出事了?她刚想一口气跑上三楼,一时间停住了脚步,这样莽撞地冲上去,袁奇风肯定会不高兴的。

叶小清先喊了一声,竟没人回答,这让她越来越不放心。袁奇风绝不会这样,三楼肯定发生了什么事,要不然不会那么安静。叶小清步步惊心,踏入了茶楼最神秘的领域,一路走上去,来到了从未踏足的三楼。三楼有四个房间,叶小清一个个地推开,有三个怎么都打不开,但第四个房间的门是虚掩的。

门缝透出摇摆不定的光线,叶小清紧张地叫了袁奇风的名字,可还是没人回答。难道真的晕倒了?叶小清心脏狂跳不止,像是从嗓子眼跳出来才舒服。如果现在再犹豫下去,袁奇风会不会丢掉小命,可这样不礼貌地偷窥隐私,那混蛋知道了肯定会暴怒。叶小清不敢触怒袁奇风,打起了退堂鼓,准备走下楼。

“不行!如果袁奇风没出事,铁门不会不关,也不会不回答我!”叶小清警醒地想。

终于,叶小清大起胆子走向前,慢慢地把门推开。顷刻间,屋里吹出阵阵阴风,让叶小清冷得直哆嗦,同时她也将屋里的情形一览无余。

卷二 禁地 完

卷三 美尸

到底三楼隐藏了什么秘密,敬请期待卷三揭晓。叶小清离开天津后,到了别处,她与袁奇风会否在相遇?关于美容的话题层出不穷,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可曾听闻?美尸 会一一解答。

第一章 画皮

夏夜里,海风吹拂,三亚的崖城镇在清爽的风里酣睡。崖城镇历史悠久,是中国最南端的古镇,清代建筑保留完好,又被称为崖州古城。走遍中国,只有崖城这座古镇里生长椰子树,镇子里外都有椰子林,是少有的宝地。远远的海浪声传到古镇里,催眠了所有的生命。一切看起来都很祥和,然而这一晚却发生了怪事,此后的一段时间里闹得人心惶惶。

月光如洗,有一伙人从南海而来,从船上下来后就运了一口石棺到货车上。他们开着卡车,趁着夜色进入了崖城镇边上的一座海村里。货车开进一片茂密的山林里,那是村落的后方,座落了几座土包石山,不高不矮。货车厢内的几个人随着路面的颠簸摇晃身子,他们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凝望车厢内的石棺,尽管他们在黑暗中看不见。

“你们猜,这口棺材有没有海水渗进去?”一个男人问。

“小张从海底偷上来的,他检查过了,绝对是密封的。”一个女人回答。

“还没打开,谁能保证里面没有进水?你看小张比我帅,所以什么都听他的?”男人不悦道。

女人生气地答:“不跟你说了!”

夜幕下,货车慢慢地在山林里行驶,连车灯都没有打开。这片山林里没有道路,全是这辆破旧的货车轧出来的。林子里的藤萝环绕如一张网,每一根都比大拇指还粗,有的甚至比大腿粗。地上的蕨类植物丛生,青苔趴满参天老树的表皮,就像披上一厚厚的绿衣,有的还开着各种艳丽的花朵,构成了树上长草,草上生花的美丽。

货车在山林的深处停了下来,四周静悄悄的,连海浪声都听不见了。司机下车打开车厢,招呼厢内的人把石棺运下来,然后藏进了一座土包里。这群人趁夜散去,只留下司机一个人守在那里,货车也停在鲜少有人进入的林子深处。

那群步行走出山林,回到了海村里,各自走向家里。其中,有一位女人一进门就脱光了衣服,懒洋洋地走进浴室里,关上门准备洗澡。浴室黄色的灯光一闪一闪的,喷头洒下的水像冰的。海村的温度很高,夜夜洗冷水也不打紧,可这水冷得太夸张了。女人烦心地去调水温,可忽然发现狭窄的浴室里多了一个人——或者一个东西。

那个人全身赤裸,安静地站在角落里。女人瞥见后吓得说不出话来,因为那人没有五官,也没有毛发,没有胸部,也没有生殖器官。通过那人半透明的青黑色皮肤,能够从见那人的内脏,以及复杂的血管。女人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站着,以为这是在做梦。那人歪着脑袋,慢慢逼近,无声无息。忽然间,女人想起了什么,可已经来不及了。她全身像被一万把刀同时割开,从头到脚,一秒内出现了数不清的血口,密密麻麻。

面目全非的女人倒地后,那人摸了摸地上的血,慢慢给自己画了一副涂鸦般的五官,然后消失在血流成河的浴室里。

这一晚,并非海南的崖城古镇出事了,远在北边的天津也发生了大事。笨头笨脑的叶小清推开了房门,阴气倾泻而出,让她哆嗦个不停。房间内有一个清丽的女人站着,她的旁边有快要烧尽的四根蜡烛,还被一道金光大网罩住了。叶小清潜意识里想过雷小雨长什么样,现在一见,人家果然不像人间的女子,没有一丝俗气。

“你是雷小雨?”叶小清傻乎乎地问。

房间里的女人点点头:“你是叶小清吧?”

“你认识我?”叶小清怔怔地问,心想三楼果然有个女鬼。

女人笑道:“我曾试着联系你,可你睡得太沉了,叫不醒你。”

叶小清心凉凉的,站在门外说:“叫醒我也没用,三楼的铁门锁着呢……对了,袁奇风呢?”

女人急道:“他好像出事了,你把我放出来,我要去看看他!”

叶小清纳闷地想,袁奇风真的是一个大变态,居然真的把雷小雨留在三楼。人死不能复生,应该让雷小雨转世,怎么能阻止别人。叶小清看不到袁奇风,心里挺着急的,可她不会撤掉金光大网。袁奇风还未下楼,肯定还在楼上,叶小清想到这儿就想继续找。

女人叫住叶小清:“你帮帮我吧,让我走,我不想再和袁奇风见面了。”

“不行!待会儿他看见我跑上来,肯定要发火,我怎么还能把你放走!”叶小清不敢。

“求求你了,你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走上楼的人,我没人可以指望了。”女人央求道。

叶小清左右为难,早知道不跑上来了,现在被雷小雨求爷爷告奶奶的,心很快就软下来。不过,叶小清还算理智,如果私自放走雷小雨,袁奇风可能会杀了她。何况金光大网是一门法术,叶小清是个普通人,哪里会撤网。面对雷小雨的恳求,叶小清的同情心逐渐变大,谁也不愿意坐牢,死后再坐牢更是惨不忍睹。

“我不能放你走,但我可以帮你劝劝袁奇风,他这样做是……”叶小清想说犯法,又觉得这词不合适,于是改口道,“是精神不正常。”

女人谢道:“那就辛苦你了。对了,今晚风雨很大,能不能帮忙把窗打开,我好难受,想透透气。”

叶小清立刻点头,这事还不好办,于是动手开床。这里的窗户都挂了很厚的窗帘,还积了不少的灰尘,一摸就脏了手。拉开窗帘,叶小清打开了一扇窗户,风雨立刻飘进来,有一根蜡烛很快就被吹灭了。这时,袁奇风忽然出现在门口,全身都淋湿了。看到房间内的情景,袁奇风心灰意冷,想要阻止这一切却晚了。

只见,女人面无表情地一挥手,剩下的三根蜡烛灭了,金光大网也立刻消失。叶小清感觉女人掀起了好大的气流,害她没站稳,跌坐到墙边。顿时,叶小清意识到她错了,这不是雷小雨!雷小雨在高中就死了,现在的女鬼和叶小清年纪相仿,鬼魂不是不会生长的吗?女人看也不看叶小清,只把视线落在站在门口的袁奇风身上,眼神里没有爱意。

袁奇风大气喘个不停,竭力想施法阻止,却听女人冷冷道:“袁奇风,改天我再来讨债!后会有期,我不奉陪了!”

女人一转身,化作一阵白色的劲风而去,消失在茫茫雨夜里。袁奇风半天没回过神来,这些年的辛苦都白费了,全是因为那个扫把星的笨女人!叶小清知道做错事了,紧张地站起来后,她就胆怯地问:“刚才那个……是雷小雨吗?”

袁奇风愣了一下子,没料到叶小清会知道雷小雨,随后发火道:“她是木清香!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放走她!”

叶小清慌忙解释:“我以为她是雷小雨,她说她想透口气,所以我就……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马上给我走,别让我再看见你!”袁奇风说完就下楼了。

叶小清眼泪流个不停,都是她的错,是她把木清香放走了。可为什么袁奇风要把木清香关在三楼,她一个灵鬼,也是杀死雷小雨的凶手,应该消灭她才对。还有,袁奇风刚才去哪了,为什么没关门,如果门关上了,叶小清是不会莽撞地跑上楼的。这些问题已经不重要了,叶小清当晚就被扫地出门,马小田抱歉地送她出去,女客人们呼唤起来,袁奇风一个人闷在二楼。

马小田借了一把雨伞给叶小清,可叶小清懒得打伞,就那么站在雨中痛苦地淋着。天津已经不再让她留恋了,或许这是老天暗示她,是时候离去了。至于她犯的错,如果能用生命弥补,她会毫不犹豫地去做。可是,木清香一去无踪,叶小清又不懂法术,怎么把一个灵鬼抓回来呢。大雨里,叶小清的眼泪和雨水混在一起,路人都以为她是神经病。站了一会儿,叶小清在雨里掏出手机,给袁奇风发了一个“对不起”的短信,然后就关机了。

没人注意到,李英杰撑着一把紫色的雨伞,静静地站在街对面。看着叶小清哭个不停,李英杰想要走过去,可还是停住了迈出去脚步。想了想,李英杰给雷鸣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叶小清一个人在街上,让他马上赶过来。这时,一辆大卡车开过街道,等车子开远后,李英杰已经不在街对面了。

三天后。

叶小清在小洋楼打包行李,明天就要离开天津了,也许她不会再回来了。雷鸣偷偷从医院里跑出来,想劝叶小清留下,可劝了三天都没用。叶小清这几天感冒了,说起话来像刚哭过一样,搞得雷鸣以为她又躲起来哭了。

“你别怪阿风,我那晚问了他,才知道他隐瞒了这种事。”雷鸣坐下来讲道,“我都不知道我姐的魂魄没有转世,原来那时她是被人抽走魂魄,然后才被木清香害死的。只有木清香知道我姐的魂魄在哪儿,所以阿风禁锢了木清香,一直逼问我姐的魂魄被谁抽走了。难怪啦,我还以为阿风的法术退步了,原来他每天都要维持那道金光大网,夜夜都要消耗很大的法力,对付鬼影时才会落下风。”

“你说了十五遍了,别说了,行不行。”叶小清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那你想我去揍他几拳吗?那小子居然搞囚禁、逼供,心理变态啊!”雷鸣逗叶小清,“要不你去举报他!”

“算了,都是我的错。”叶小清失去了活力。

“这怎么能是你的错?那晚他感应到楼顶的四面反光镜被人打碎了,所以跑去楼顶处理。木清香是什么啊?是熊猫一样的灵鬼,它的鬼气太旺盛了,肯定要用反光镜把鬼气关上三楼。我猜,肯定是镜子挂太久了,雨水一打就碎了。阿风也真是的,如果他不想让人上去,难道他不会把门关起来?”雷鸣哼哼道。

“不管怎么说,还是我的错,他也不知道我会忽然回来。”叶小清蔫蔫道。

“那你真的要去三亚?和那个色咪咪的陈佬肥一起去?”雷鸣不放心。

“现在工作难找嘛,我房东人还不错的,也没对我动手动脚,就是说话比较轻浮。早在我去红星高中上课前,房东就问过我好几次了。现在他要去三亚做槟榔生意,我跟去学习一下,又不会和他同住一个房间里。”叶小清解释。

就这样,叶小清离开了伤心的天津,和陈佬肥一道去了三亚。坐在飞往南边的飞机上,叶小清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在心里不停地问自己:雷小雨被谁抽走魂魄,现在的她的魂魄又在哪呢?

然而,命运是何等的奇妙,就算两个人身处天南地北,也阻止不了命运的交汇。

第二章 达?芬奇

山村妇女穿着朴素无华的衣服反比盛装的妇女美得多。

这是达?芬奇说过的一句名言,袁奇风沉闷地坐在茶桌边,漫不经心地扫视前来喝茶聊天的女客人,忽然想起了那段话。这些女客人穿着奢华,一身珠光宝气,浓妆艳抹。相反,叶小清穿得那么简单,却有一种无法复制的美丽。袁奇风叹了一声,心说怎么又想起那个笨女人了,最好那女人别再出现。

说来奇怪,自从叶小清放走木清香,袁奇风倒轻松了很多。的确。之前的每一天,袁奇风都要守住三楼,不断地加注力量,困住尤为强大的灵鬼。灵鬼修炼千年,早就脱离了鬼的定义范畴,若世界上真有神仙,恐怕灵鬼就是神仙了。当年若非有一个不肯露面的高人相助,且木清香分心了,那么袁奇风不仅困不住木清香,恐怕连小命都保不住了。

那时,天津一所高中去重庆演出,遇到奇怪的案件。袁奇风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没想到在重庆会遇到灵鬼。雷小雨自告奋勇去做诱饵,结果袁奇风赶到时,雷小雨已经死了。雷小雨死后,袁奇风察觉到异样,活人若被抽走魂魄,瞳孔会变成青色。待神秘的高人帮忙困住木清香后,袁奇风曾以为是那灵鬼取走了灵魂,怎料不是灵鬼所为。

木清香被收服后,鬼体关在一只白玉瓶里。白玉瓶也是清宫流传出来的宝物,可木清香的修为太高了,不到一年白玉瓶就被她逼迫出裂缝。数年后,袁奇风用尽了法器,直到建了一座茶楼,这才每天都用法力维持金光大网,并用四根特殊的蜡烛构成阵法,以此困住木清香。

和鬼一起住,那是一种被香头反对的行为,再厉害的人也会慢慢变得虚弱。袁奇风为免被人发现,于是挂了四面反光镜,防止鬼气外泄。木清香脾气犟,无论袁奇风如何逼问,手段怎样狠毒,她都死撑着说不知道。几年过去了,现在木清香一走,袁奇风再也没有雷小雨的线索了。或许雷小雨已经魂飞魄散,或许已经转世,或许还被某个人收在角落里。

达?芬奇也说过,所有伤害都会在记忆中留下痛苦,而最大的伤害——死亡并非如此,死亡在终结生命的同时也抹去了记忆。可如果雷小雨的灵魂还留在世界上,那么伤害会持续下去,并不会随着死亡而终结。

袁奇风漫不经心地喝茶,望着窗外的街景,看不到雷鸣的身影。那混小子一连几天没来,难道要再遇鬼才会出现吗,没事时不会来串门子?自从那晚雷鸣接走叶小清,问清楚事情原委,他就没再到小雨茶楼来。

这时候,袁奇风的手机响了,不是雷鸣打来的,是另一个人。接通了电话,简单地聊了两句,袁奇风就点点头:“好,我马上交代好茶楼的事,尽快去你那里。”

天津这段时间一直在下雨,而三亚那边却天气晴朗,太阳恨不得把沙滩烤红了。陈佬肥摸透了叶小清的脾气,知道她和其他女人不一样,不能用金钱诱惑,一路上都客客气气的,还假模假样地吟了几首李白的诗。叶小清光顾着欣赏沿路的风景,有时差点忘记来三亚是干什么的,甚至忽略了陈佬肥的存在。

陈佬肥来三亚做槟榔买卖,要收货到另一个厂去加工,准备在三亚待十几天。陈佬肥嘴上说住三亚市区里,结果一到三亚,他就带着叶小清去崖城镇。这还没算完,因为到了古镇,陈佬肥又钻进镇外的一座海村,住进了一个小旅馆里。海村有三十多户人家,规模不算大,但因为常期有商人来做槟榔生意,所以有个女人开了间小旅馆。

海村的名字就叫海村,简单明了,外地人刚来都以为是个泛称。海村背靠一座茂密的山林,越往后走,林子越密,地势也越高。据说,山林里有座珊瑚古庙,是古代被流放的犯人建的。庙里供奉了一只从海底捞起的青花瓷,瓷身有一位艳压群芳的美人。之所以被供奉起来,是因为那只青花瓷身上的美人在夜里会走动,故而被奉为神物。新中国成立后,没人找到珊瑚古庙,海村村民也没见过,这事就真的成了传说。

海村离崖城古镇有两公里远,站在高一点的地方,仍能看见天边的海水。海村前面椰林婆娑,村后幽碧深邃,没有车马喧嚣之声,当真像与世隔绝的桃源,一点污染都看不见。因为离海边有几公里远,所以海村村民鲜少打渔,皆以热带的经济作物为收入来源。现在社会变了,海村的年轻人不愿卖槟榔,于是就去远海采南珠(就是珍珠),卖给来崖城镇旅游的贵妇作为美容之用。

叶小清惊叹地走进海村,不再抱怨陈佬肥拖着她到山林里,甚至愿意留在这个地方。海村的旅馆就在村口,那是村里最高的建筑,一共有四层。放眼望去,小旅馆算是海村最高级的地方了,其他房子都是平房,少数是清代留下来的建筑。陈佬肥不体恤人,一路上都让叶小清提箱子,也不问她累不累。走至旅馆前,陈佬肥笑眯眯地在外面大叫“赵姐,我来了”,想要在叶小清面前显摆他是常客。可一跨进门槛,陈佬肥找不到赵姐,只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

男人坐在旅馆的柜台边,投入地画一副肖像,没注意到有人走进来。陈佬肥走过去敲敲柜台,问道:“你们老板娘呢?”

“出远门了!”男人不耐烦地回答。

“赵姐不在?我前天和她联系了,叫她今天等我来的嘛!搞什么鬼名堂!”陈佬肥啧啧道。

“你来住店的?上面的房间全是空的,你们住哪间随便挑。”男人抬起头说。

“我常来这里住,算是老客人了。你又是谁?”陈佬肥反问。

“我是赵雪的弟弟——赵宇,这几天暂时帮我姐管管旅馆,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了。”赵宇干干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