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锦仪从前被禁足时,身边没个心腹,想闹也闹不了。可自打蔡家出了个皇后,二房那边得了好姻亲,裴家本来已经冷下去的心,便又热乎起来了。裴老夫人与裴二奶奶、裴三奶奶并不知道裴大奶奶下毒之事,还以为这门姻亲可以挽救一下,不但能沾秦家的光,连蔡家的光也能沾上呢,便叫裴大奶奶将秦锦仪的陪嫁丫头、陪房们还回去,就当是做给亲家小薛氏看的。裴大奶奶心虚,又没有借口违了婆婆的令,只得不情不愿地放了人。当中有几人并未被裴家收买的,又觉得秦家更得势,心里还是向着秦家那边。秦锦仪要闹,她们就帮着闹腾起来了。

这回闹得有些大,只可惜,闹到裴老夫人面前,秦锦仪也不是占理的。裴老夫人再不喜长房,裴程也是她亲孙子。孙媳妇不肯为孙子生儿育女,就没有拦着丈夫纳妾的道理。她还想要维持与秦家的姻亲关系,便拿话打发了秦锦仪。秦锦仪不甘心,吵着说要和离。裴老夫人着恼,示意长媳将人重新软禁起来,再继续安排裴程纳妾事宜。

裴大奶奶大约是被秦锦仪的举动吓了一跳,心中怨恨更深,便又下了一回手。只是这次秦锦仪学乖了,早有提防,身边又多了几个人手相护,不但没中她的暗算,反倒还成功逃出了裴国公府。若不是秦伯复还咬紧了牙关,不肯松口放她进家门,她这会子早就大归了,不至于只能滞留在外。

小薛氏得了女儿的信,便上裴国公府哭骂了一场,裴老夫人才知道长媳下毒之事。虽然她对秦锦仪怨忿难消,可是长媳行事不当,也落下了把柄。如何处置裴大奶奶,那是裴家的家务事,秦锦仪却着实把夫家得罪狠了。裴程觉得她害了生母,终于在妹妹的劝说下,决心和离了。无奈裴老夫人觉得与秦家断亲,太过可惜,迟迟不肯松口。但裴二奶奶那边,倒是透出些口风来,觉得秦锦仪若是与裴程析产别居,倒是可以接受的。如此,秦锦仪不必在裴家住,面对不和的婆婆与丈夫,又不能干涉裴程纳妾生子;而裴家也能保住与秦家、蔡家的姻亲关系了。

问题只在于秦伯复不愿意接纳长女回家,也不肯承认自己有个与丈夫和离的女儿,连析产别居的做法都不愿接受,说会影响了秦家声誉。他还声称,秦家是秦太后的娘家,门风教养都是十分严厉的,女儿若做了丢脸的事,宁可她死在夫家,也不能容忍她被休弃!

其实小薛氏心里明白,这是秦伯复记恨长女,又对裴家怀恨在心的缘故,看不得秦锦仪与裴家人好罢了。他宁可看到秦锦仪与裴家人长长久久地生活在一起,相看两相厌,互相折磨。只是事关女儿性命与未来,小薛氏这个慈母是恨不下心的。她来求长房、三房,一来是想借助长房和三房之力,逼丈夫秦伯复让步,另一方面,也是想给女儿秦锦仪找个容身之所。要是秦伯复始终不肯答应让女儿回娘家,那长房与三房,便是可以收容女儿的地方了。一直住在外头的宅子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秦含真听完牛氏的说明,便忍不住哂道:“大伯父就是存心损人不利己。裴家都这个样子了,一直跟他们维持姻亲关系,有什么好处?让大姐姐与裴程和离之后,再想法子折腾裴家人,还不是一样的?现在让他们两边闹腾得厉害了,嚷嚷出去,为世人所知,难道大伯父脸上就很有光?就他家里那行事,也好意思说门风教养有多么严厉呢。太后娘娘的脸面,难道不是早就被他们踩过几回了?大姐姐人都搬出裴家了,迟迟不和离,也影响不到她的人身安全,倒是白白把她的嫁妆便宜了裴家人。这笔账大伯父就不会算吗?”

牛氏道:“他未必不会算,只是心里那口气咽不下去罢了。他至今还觉得,要不是伤了手,这会子登阁拜相都是有望的,压根儿就看不清自己有几斤几两!我看哪,锦仪丫头当初把他的手给弄折了,恐怕就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孝心了吧?否则,就你大伯父那得志便猖狂的性子,不定什么时候就把自己的小命给折腾没了,还不如眼下这般,拖着伤手在家里做闲人来得太平呢!”

秦含真挨近了祖母,小声问:“那我们就真的不理会这事儿了吗?任由大伯父跟大姐姐对峙僵持?”

牛氏叹道:“我是真不想再搅和你大姐姐的事儿了。不过你二伯娘可能会出手,应该用不着咱们掺和。”

“二伯娘?”秦含真大为惊讶,她以为姚氏如今已经不爱管外头的事了呢。

牛氏道:“你大伯娘哭得那样可怜,你二伯娘本来还不想理她的,叫她一句话打动了,说是此事关系到你大姐姐的性命,救人一命,只当是给简哥儿未出生的孩子积德了。你二伯娘这会子正一心念着孙子呢,左右不过是几句话的事儿,说不定就真出手了。”

秦含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不过……秦含真有点怀疑,姚氏要是出手了,真能叫秦锦仪心想事成吗?

其实她人都不在裴家了,这会子要装个死,换成秦氏族女的身份改嫁,也不是很难办吧?裴程那边得了丧妻的信儿,也就自由了,应该不会出来碍事。秦锦仪为了脱身,都愿意嫁到薛家去了,怎么就没想到这一茬呢?难不成……她是宁可嫁到薛家,也不愿意答应秦含真当初提出的条件,放弃秦家二房嫡长女的身份?那她是图个什么呀?!薛家又不是不知道她是谁。她总不会是为了将来嫁到薛家后,再向外人显摆自个儿的家世不凡吧?亦或是说……她其实并非真心想要嫁到薛家去,之所以这么说,只是权宜之计,等到娘家人帮她脱了身,她就可以变卦了?

秦含真猜来想去,也说不清秦锦仪的想法,但姚氏很快就出手了。她打发玉兰随小薛氏去了二房一趟,也不知道跟秦伯复说了些什么,秦伯复总算松了口,愿意出面去跟裴家谈女儿与女婿和离之事。只是裴老夫人还是咬紧了不肯答应孙子孙媳和离,转天秦家就传出秦锦仪投缳自尽的消息。很快,满京城就传起了小道传闻,指裴家精穷了,为贪图儿媳嫁妆,下毒害儿媳,儿媳想要和离保命,裴家又不答应,结果逼得儿媳自尽。裴家名声顿时臭不可闻。裴老夫人与裴家其他人想要辩解,却又拿不出活着的秦锦仪来证明。偏这时候,裴大奶奶被送进家庵禁足的消息也传了出来,似乎坐实了她确实犯了大罪的说法。

裴大爷、裴二爷原本托人在吏部活动得差不多了,马上就要起复的,这下也没了下文。就连裴国公生前的门生故旧们,也有些疏远他们的意思了。裴程续弦之事,更不可能有人提起,裴茵的亲事更是遥遥无期,连邀她上门参加宴席的人都瞬间消失。裴国公府上下顿时落入了尴尬非常的境地之中。

这时候,秦伯复再带人上门收回女儿的嫁妆,便再无人敢阻拦拖延了。嫁妆中有被人克扣过、“借用”过的,裴老夫人宁可赔上自己的私房,也要填补回去,免得再叫秦家人传坏了自家名声。秦伯复倒是没有跟他们啰嗦什么,冷着脸,押着载有嫁妆与陪房的马车走了。他看到裴大爷脸上的表情,想起自己收回了一大笔财产,心情总算稍稍畅快了些。他决定要从这几车财物中挑选一部分,送到长房去,就当是谢过弟妹姚氏替自己解决了不孝女带来的麻烦的谢礼吧。

姚氏得了二房多少谢礼,秦含真并不知情。她只是听说,小薛氏对姚氏感激涕零。由此可见,秦锦仪并没有真的死了。秦含真后来从继母蔡胜男那边听闻,小薛氏命心腹将秦锦仪藏到了京郊的庄子上,只等春暖花开后,便要将人送到江南薛家本家,依薛氏所言,安排她与薛家子弟完婚。

一直排斥嫁进薛家的秦锦仪,终究还是要成为薛家妇。这大概也算是一种宿命吧?

秦锦仪能逃得生天,终身有托,将来也不能再打着秦太后侄孙女儿的旗号,给秦家其他姐妹们带来麻烦了,秦含真对此挺喜闻乐见的。只是堂姐名义上身故了,秦含真就要服上九个月的大功孝期,又觉得自己很吃亏。

不过,正月元宵那日,承恩侯府传来了喜讯,余心兰要分娩了。秦含真也就把心中那点子不满抛到了脑后,迅速赶往承恩侯府,迎接小侄儿的降世了。

 

水龙吟 第七百二十七章 迎春

 

余心兰辛苦了一夜,终于在正月十六日的清晨,生下了一个儿子。

孩子白白胖胖的,眉眼很象秦简。秦仲海与姚氏夫妻俩轮流抱着孩子,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简直把孩子爱到心里了。秦简这个做父亲的,好不容易才把儿子抢到手,不过抱在怀里的时候,双手都在打颤,叫上门来等妹妹生孩子的大舅哥余景明小心把孩子抢了过去:“你仔细着些!别把我大外甥给摔了!”

寿山伯与寿山伯夫人也赶来了,乐呵呵地看着外孙,满脸都是笑容。寿山伯夫人挂心女儿,还跑产房里看余心兰去了,见余心兰只是力竭,身体并无大碍,方才放下了心,又盯着丫头给女儿喂鸡汤。

秦含真跟在长辈们身边看了半天小侄儿,高高兴兴地跟赵陌讨论,孩子眉毛象秦简,嘴巴却象余心兰,还有那两只耳朵,是不是有点儿象姑姑秦锦华呢?正说话间,秦锦华也带着夫婿唐涵上门来了。看到这亲侄儿,她比秦含真都要热情几分,恨不得抱在怀里不撒手了。

还是蔡胜男提醒了众人:“孩子被抱出来这么久了,还是赶紧送回屋里去吧,仔细别叫他吹了风。”姚氏原本还欢喜得正晕呢,闻言顿时清醒了,连忙亲自从女儿怀中抱过孙子,送回了房间中去,还嘱咐儿子秦简,虽然不便进产房,但隔着窗子跟儿媳说几句贴心的话也是好的。怎么说,他媳妇也给他生了个大胖儿子哪,是秦家的大功臣!

秦简早有心要看妻子去了,只是怕母亲啰嗦,才忍住没往产房里钻罢了。如今得了母亲的话,立刻就窜进了屋里。姚氏吓了一跳,想要骂儿子不守规矩,怎么能往产房里跑?!但转念一想,横竖儿媳已经生完了,这会子又是大功臣,儿子去看看儿媳也无妨。就算有些不合规矩,但年轻人么……

孩子在屋里哭起来了,姚氏哪里还管得了儿子?自个儿也忍不住钻进了产房……

枯荣堂中,秦家三个房头闻讯赶来的亲眷们纷纷落座,唐涵也过来了,跟闻讯来贺的卢初明低声说起了在翰林院的事。卢初明之妻孙氏则与秦含真、秦锦华她们在一处。秦仲海刚得了嫡长孙,升级做祖父了,虽然人还稳得住,招呼长辈与堂兄弟们也都言止如常,但脸上那笑容就没消失过,似乎也有些晕飘飘的了,可见有多么欢喜。

秦柏提醒他说:“如今你也是做祖父的人了,这府里的称呼是不是也该改一改?你父母都已经没了,你如今是当家人,哪怕是为了下人称呼小辈们方便,也不该再沿用旧称了。”

秦仲海眨了眨眼,有些犹豫:“这……老人们去世毕竟还不满一周年……”

秦柏哂道:“又不是叫你分家,也没叫你搬院子,不过是改个称呼罢了。”

秦叔涛也有同感:“是呀,哥哥,就趁着简哥儿的儿子出世,把称呼改了吧。否则,我们是爷辈的,简哥儿是少爷,他的儿子该如何称呼?一般叫哥儿的话,岂不是跟简哥儿重了?再说,我们年纪也不轻了,未必就做不得老爷。”

秦仲海想想也是,便笑道:“如此,就都改了吧。开春后就都改了,等简哥儿他们出孝的时候,正好在祠堂祭祖,向祖宗先人们禀报他添了儿子,秦家长房香火得继,乃是一件好事。”

说话间,秦简过来了,秦叔涛立刻把这项决议告诉了侄儿知道,笑说:“往后你便是简大爷了,感想如何?”

秦简哈哈笑了,问秦柏道:“我们东府改了称呼,西府如何?二房又如何?二房倒罢了,只怕三叔祖那边不太方便吧?”三房是侯府,秦平秦安与秦仲海同辈,若是要改称呼,当然是一并改的好,可要是秦平秦安做了老爷,那秦柏……

秦柏却不在乎地摆摆手:“无妨,就算你两位叔叔做了老爷,我也依然是侯爷呢!”

秦简便不再多言了。如今他生了儿子,又升级做了爷,感觉还挺新鲜。

秦含真那边听说,也觉得新鲜:“这么一来,大堂哥可就要做大爷了?简大爷?还是秦大爷?”她忍不住直笑,看着秦简这二十岁风华正茂的年轻人,被人叫做“秦大爷”,还真是有趣得紧。

虽然她知道这大爷非彼大爷,但事情发生在熟人身上,还是会惹她发笑。

赵陌虽不太理解妻子的笑点,但这不妨碍他凑趣,问秦简:“孩子的名字可想好了么?这可是你们家头一个孙辈,名字一定要好好取才行!”

说到这个,秦简就精神一振:“我早想好了,大名就单取一个‘荣’字,只盼着秦家能日益兴荣。至于小名,昨儿是元宵节,他又是长子,就叫‘元哥儿’吧。”

秦含真笑着说:“为什么不叫元元或是团团?我看小侄儿白白胖胖的,也象元宵一般可爱呢。”秦锦华听得笑了:“团团就很好么,我也觉得这个名字更有趣,听着也吉利哪。”

秦简嗔着瞥了三妹一眼,又看向亲妹妹:“你喜欢,可以自己生一个,取名叫团团呀?”

秦锦华顿时羞红了脸,啐了哥哥一口,不理他了,只拉着秦含真与孙氏说话。

秦简给儿子取的大名和小名,也获得了一众男性长辈们的认可。秦柏还饶有兴致地说了一大通“荣”字的释义,还有先贤名言出处什么的,唐涵与卢初明也跟着掉起了书包,不一会儿,秦简和赵陌也凑了过去。秦含真真不知道他们怎会那么有兴致,回头看见姚氏满脸是笑地走了进来,忙把起名的事告诉了她。

姚氏拍掌道:“这名儿取得好!大名好,小名也好!我儿子怎么就这样聪明了?”

秦锦华抱着母亲的手臂,小声告哥哥的状。姚氏如今正为孙子的出生欢喜呢,哪里会骂儿子?反倒拍着女儿的手背说:“你也该抓紧了。你哥哥娶亲比你嫁人晚,这会子儿子都出生了,你还没消息呢。再这样下去,你婆婆就该抱怨了!”秦锦华脸红了一红,闷头不作声了。

秦含真也知道秦锦华的为难,这不是正在孝期中吗?想到自己也是同样的处境,她连忙转开了话题,对姚氏说:“元哥儿洗三满月要怎么办?只摆家宴吗?本来百日宴是可以好好办一场的,可一来您和伯父都还没出孝,二来……大姐姐的事又把大堂哥身上的服往后延了几个月……”

姚氏一摆手:“理她做什么?她又不是真死了。况且,自家父母、祖父母没了,做儿孙的要丁忧守孝是正理,却没有为着个隔房的姐妹,就不给孩子做生日、不去做官的道理。元哥儿满月酒都不能办,已经够委屈的了,百日宴一定要好好庆祝一番!”

好吧,既然长房这边自有打算,秦含真也就不多问了,到时候过府饮宴便是。

承恩侯府添丁,虽然暂时不能大摆宴席庆贺,但亲友们闻讯,都送了贺礼过来,关系亲近的,也抛开忌讳亲自上门来了。秦家几位寄居的族人这回可是帮了秦简大忙,有他们帮衬着,秦简轻松了许多。秦仲海深感儿子做了一件正确的事,对这几位族兄弟、族侄的学业也越发上心起来。除了那位年纪最长的举人补官一事,他亲自出面托人,已经有了眉目之外,其他三位,他也都仔细安排了老师教导,又将承恩侯府的所有藏书贡献出来。

秦柏配合行事,也献出了自己的藏书。由于秦含真与余心兰先前商量出了方案,便有人将这些藏书抄写了副本,收入小秦楼中。秦家几位族人以及秦素、秦顺、秦端等小辈,都随秦简入小秦楼读书。此时秦含真与赵陌已经搬回了郡王府居住,只留赵祁在别院,时不时还能得这几位读书人指点功课,也进益不少。秦柏心情好时,还会亲自往小秦楼给众人上课。肃阳郡王府别院的这几座藏书小楼,竟有些成为私家书院的意思了。

秦含真还劝赵陌:“你没事时,也过去听一听课。学海无涯,多懂些东西总是没错的。”

赵陌深有同感:“我平时闲了,也常看书呢,最近倒是看水利方面的书多些。前年京中雨灾,说白了还是水利做得不够。京里的事我未必够得着,但我的封地上可不能出这等岔子。”

秦含真忙道:“那我也和你一起看,说不定能帮上你的忙。”

小夫妻俩于是就开始研究起了兴修水利的事儿,日子过得平静而充实。然而这样的日子并不长久。开春后,封地上便来了急信,指赵硕某日酒后发作,嫌小儿子哭闹,差点儿没把孩子摔着,激得马姨娘大怒,抢过儿子,把他赶出门外去了,他骂骂咧咧地要往前院书房去,谁知雪后院中地面湿滑,他摔了一摔,不合撞上了摆在院中的湖石,头破血流,晕了过去,等到马姨娘屋里的侍女出门发现,已经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当时天气很冷,赵硕冻得不轻,又伤了脑袋,大夫觉得不大好,封地上的人连忙来信通知赵陌。

赵陌得赶回去看父亲了,说不定这一看,就顺便给父亲送了终。

赵陌看完信,不由得与秦含真面面相觑。那湖石当日还是赵硕闹着讨了来,却又留在自己院子里摆着,没想到他居然会坏在这湖石上。

赵陌低声对秦含真说:“这回咱们是真的要回去了。不管他好不好的,儿子媳妇总要侍疾,否则朝里就该有非议了。”

这是正理。秦含真道:“我们赶紧收拾收拾,尽快出发吧,不要耽搁太久了。”

夫妻俩立刻就传下令去,马上收拾行李。赵陌赶着写折子,一会儿好递进宫里去。秦含真则要给亲友们送信,也要给宫里的皇后、太皇太后送折子去。说来还有些遗憾,蔡皇后日前才诊断出了喜脉,被宫中的长辈们劝着尽量不要出门了,要好生养胎。蔡皇后担心日子会过得太闷,还让她多进宫去相陪呢,她却不得不食言了。

秦含真写好折子,放下笔,抬头看向窗外,却是一枝迎春花开了,在风中摇曳生姿。

看来春天是真的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