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季莘瑶终于被拽上来的那一刻,顾南希迅速俯下身便抱住瘫软在地的她,却惊见她脑后正汩汩不断的向外流着大片湿濡的血:“莘瑶?!”

他的手几乎颤抖的抱着她,右手托在她脑后,却感觉到那血顺着他的指缝向下不断的流。

季莘瑶微微睁开眼,看见顾南希的脸竟然有些白的可怕,想要说一声她没事,别担心,却是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好努力朝他笑笑,无力的手被他紧握着。

她听见他的声音贴在她的耳边,柔声安慰她:“别怕,莘瑶,不要怕,我们去医院,马上就去医院!”

她勉强点点头,同时彻底模糊了视线,只觉得模糊的眼前一阵阵光影交错,分不清是黑是白,是一片的混沌。

“叫救护车!”顾南希勉强维持住镇定,手稳稳的托在她的后脑,想要阻止她脑后那不断向外流淌的血,却是刚一抬起头,便赫然看见在刚刚那一刹那踹开的门冲上来的秦慕琰。

“马上打电话叫救护车!就说是市长夫人受伤了,性命垂危,快!”高秘奔了过来,嘴里却是匆匆的对苏特助说道。

那一句“市长夫人”,瞬间便使因为看见季莘瑶受伤而冲上前的秦慕琰脚步一顿,震愕的僵站在原地。

第115章 【6000字】

季莘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耳边隐约有着些响动,却是时而听得清,时而又觉得模糊无法听得进去,意识也是在反反复复,想要睁开眼睛看一看,却只觉眼皮上仿佛承载了千斤的重量,无论如何都睁不开。

她是不是死了?在民办大厦楼顶将要坠下时,她依稀记得自己的头似乎是被什么横亘在那里的金属刺伤,在那个民工拼命的挣扎想要甩开她的时候,她被甩的在半空摇摇晃晃,额头亦也重重的撞到冰凉的墙壁上,不知道是不是撞出了脑震荡,她只觉得头里是一阵一阵强烈的晕眩。

不行,她不能死

她不能就这样死了,她不能留下修黎一个人孤苦无依,她的人生不能这样可悲,在刚刚看见幸福的曙光时就这样彻底结束,她不要!

耳边隐约传来什么人的声音。

“市长,前方的路口严重堵车,救护车无法通过!”苏特助的声音。

再之后,她便听不清楚,恍惚觉得自己似乎被放进一辆车里,模模糊糊听见车子急速掉转车头的声音,车轮在地面上迅速转过的刺耳的声音,车外的嘈杂声被隔绝,耳边持续的有谁在温柔的哄着她:“不会有事,别怕媲”

她不怕,她只是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病人脑部受剧烈震荡,脑颈之间血动脉被带锈金属穿透,失血过多,紧急需求A型血!”

她睁不开眼,手指却是动了动,下意识的纂住手边的不知是谁的胳膊,不甚清醒的哑声道:“那个民工掉下去没有他有没有死有没有”

如果那个民工摔下楼去死了,那她这条命赔的实在是不值,反而只会给顾南希添加更多的一层压力。

“他没死,你也不会!”耳边是一道清越而坚定的声音,手被人紧紧反握住。

那是,顾南希的声音。

他的声音有一股莫名的能使她安定心神的能力,她欣慰的微微扬了扬嘴角:“那就好”

脑袋后边的剧烈的痛楚,实在是折磨人,她很想干脆晕过去算了,可始终都没有真的完全昏迷不醒,她能感觉到自己被人放在可移动的病床上,被一堆满身是药水味道的人推进一个地方,有人给她打了针,那之后,她才终于渐渐有了困意,意识渐渐归于全部的黑暗。

季莘瑶觉得自己仿佛是在一片黑暗的汪洋浮不定,游游荡荡,始终靠不到光明的岸,终于见到一丝曙光时,又似乎暗谁在生生的拉扯着她,她猛地转回脸去,看见季程程的脸与何漫妮的脸在那里对着她嘲笑,她拼命的划动船桨想要逃,逃了很久很久,却总感觉她们紧紧尾随在她身后,在她终于靠近岸边时,刚一伸出脚要去踏上岸,船就骤然翻了,她连着船一起翻进全是剧毒的黑色海水里,她拼命的想要呼救,扑腾着想要从水里钻出来,却忽然看见岸边一男一女的背影。那是顾南希和单萦,他们亲昵的相携着一起走远,任她怎样拼命的呼喊,求救,他们都仿佛听不见一样,越走越远。

骤然,她睁开眼,视线从模糊到清晰,却又因为灯光而隐隐有些不适应,蹙了蹙眉,双眼仿佛没有焦距一般的盯着雪白的板。

“莘瑶?”

听见床边的声音,她缓缓转过眼去,看见顾南希的脸。青色的胡馇已经在下巴四周一圈,看起来像是至少有两有睡,满脸的憔悴,眼是满满的关切,抬手抚上她的额头,将她额前的碎发向一旁轻轻拨弄:“醒了?”

她有些迷茫的睁着眼看他,仿佛这才意识到,原来刚刚只是一场梦。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眼浓浓的温柔,握住她的手,微微收紧,那感觉,仿佛她是一件稀世珍宝,很怕握不住她,抓不住她,她就会转眼消失一般。

她嘴唇蠕动了一小下,却只觉得唇上一片干涩,口是干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喉咙比之那一次高烧后差不多,虽不疼痛,却是像是有万千粒沙子灌在喉咙里,干哑的完全说不出话,张了张嘴,最终闭上,以嘴型说了一声:“我想喝水”

他当即会意,放开她的手,起身去倒了一杯温水给她送过来,坐到床边,轻轻扶她坐起身,让她的背侧靠在他怀里,将水杯递到她嘴边。

她低下头,啜饮着杯水,随着他细心的将水杯微微倾斜的举动,半杯水喝了进去,直到喝够了,她微微转开头,他瞬时便将水杯移开,放至一旁,将她身上的病号服的襟口微微拢了拢,手环绕在她的肩上轻轻拍抚,温柔的动作让她终于从之前的梦里回过神来。

她刚刚想要扭过头看一看他的脸,却是刚一微微一偏转脑袋,就觉得脖子后边连着后脑勺的地方一阵剧烈的痛。

“别动,你头部和颈部之间的血动脉被严重刺伤,不要转头。”

他起身,扶着她躺下,她被动的任由他将自己在病床上按平,乖乖的没有再乱动,双眼却一盯着他的脸。

顾南希将她身上的被子向上扯了扯,又替她掖了掖被角,说话的语气极轻:“头部震荡,还好没有留下后遗症,脑部和颈部之间的伤是被民办大厦顶层破旧金属支架刺伤,失血过多,昨晚点,总算度过危险期。”

她怔了怔,用着像是被灌满了沙粒一样的嗓子说:“我睡了多久?”

“四”

她忙就要坐起身,却被他及时轻轻按住。

“别动。”他温声说。

季莘瑶没再乱动,却是有些心急的说道:“那个民工他”

“他没有你伤的严重。”

“那他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他不语,坐到床边,抬起她的手,与她十指交握,就这样看着她,墨色的眸底仿佛繁星聚拢又消散,轻声道:“对于这件事情的处理,我自有分寸,你不用太担心。”

她缓缓垂下眼眸,有他这句她,她也算是放心了。

“以后别再犯傻。”他忽然说道,声音轻缓,眼底里带着几分心疼:“知不知道,你这条小命差一点就没了。”

她知道,那民办大厦顶时,他一再的阻止,她却结果还是去涉了这场险,可见这冲动的后果,但她并不后悔。

看着他那半是心疼半是责备的眸光,她微微扬起唇角:“我只是想为你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没想到最后事态会发展成这样,那个民工可能是太激动了,所以”

她的脑海里骤然想起那时的那一幕,当时那民工似乎是看了一眼高秘方向,之后就好像是被吓到了。

当时高秘么了?是让他看见了什么东西,才会让他失常的忽然有那么激动的举动。

然而这一切顾南希不可能没有察觉到,但见他似乎不想和她谈论这些,她知道政治纠纷比商战更可怕,或许在他的周身早已有着太多明枪暗箭,他有他自己的判断和解决的方式。

她便索性岔开直接岔开话题:“我那隐约乎是看见了秦慕琰?他是不是看见我们了?”

顾南希轻叹:“是。”

“那他”看来该来的还是来了,果然还是纸包不住火,她有些忧心的看着顾南希。

却见他只是握着她的手,眸光依旧温暖,带着几分对她的安慰。

“他怎么样?”莘瑶轻问。

“事发当为路口拥堵,救护车无法及时赶到,是秦慕琰开车抄近路火速赶往医院,看着你被推进手术室后,他一个字都没有说,你昏睡了四我在病房里,他在病房外,直到医生说你脱离了危险期,他才离开。”他犹疑了一下,才缓缓说道。

“他离开之前有没有说什么?”

顾南希凝眸看着她,眸光泛上点点幽凉,仿佛对她这种因为秦慕琰而紧张焦急的心情颇为不满,却亦也有几分理解:“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什么。”

“怎么可能?以他那暴脾气,怎么可能这么消停”季莘瑶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如果早知道秦慕琰的反映会是这么镇定,她何苦还藏着掖着这么久?

然而顾南希的眼神带了几分意味深长:“不尽然。”

“怎么说?”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伸出手,将因为被她乱动而微微弄的向下滑去的被子向上扯了扯,眼里染了几分对她的无奈和责怪,起身重新又帮她倒了杯温水,以备她不时不需,同时淡然的说道:“他是等你渡过危险期后,才有心思去查清楚事情的始末,若我猜想的没错,他很快就会来了。”

“来?”季莘瑶惊愕:“来干吗?”

“揍人。”

“啊?”

俗话说,说曹操曹操就到,病房的门倏地被人一脚踹开,顾南希挑了挑眉,仿佛不必回头就能猜想的到是谁来了,却终究还是转过身。

秦慕琰阴沉着脸,风风火火的大步走了进去,视线冷冷扫过季莘瑶,见她醒了,便不再管她。大步上前,无法预料的一拳骤然狠狠落在顾南希的下颚上。

“秦慕琰你干什么——”莘瑶粗嘎的嗓子发出一声惊叫,却是刚要起身,便脖子后边一痛,又躺了回去,浑身都没有力气,只能瞪着眼是未褪去的血红的秦慕琰,又看看面色依旧波澜不惊,只静静的抬起手,将嘴角的一丝血迹擦去的顾南希。

这一拳,顾南希明明可以躲,却是没有躲,更也没有要还手的意思,擦去嘴角的血,便淡淡道:“冷静了?”

就目前国内的官僚情势来看,从上到下没几个人敢明目张胆的得罪顾南希,可秦慕琰却是完全不给他面子,拳头纂的隐约能听得见骨骼交错的声音在响,眸色血红,他看着顾南希,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冷静?我他妈现在就想一枪崩了你,我还冷静?!”

顾南希却是笑笑,仿佛完全没受刚刚秦慕琰那一拳的影响,又或许,秦慕琰出了手,他也舒坦,手指就那么若有若无的轻轻一捻,指间残留的血迹便渐渐散去,声音温浅:“早就应该告诉你,隐瞒这么久,是我的过错。”

“不是,是我,是我一直不敢让他告诉你”躺在那里的季莘瑶抢着开口,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却没什么力气。之前失血多过,现在刚度过危险期,她想积攒点力气都积攒不出来,只好哑声说:“他很早以前就不打算隐瞒你,是我不好,秦慕琰,对不起。”

一听见季莘瑶这样维护顾南希,秦慕琰更是气的双手叉腰,转身来来回回的在病房里踱着步子,恨的牙痒痒,一边踱着步子一边咬牙切齿:“我他妈就是少关注几个新闻,就错过这么一条,敢情你们两个在我面前演戏演了这么久,把老子当成什么了?”

“结果你们结婚的理由还是那么一个滑之大稽的原因,凭什么?凭什么老子就晚了一步?”他赫然转身,眼里仿佛是下了一个决定:“无论如何,离!马上离婚!立刻离婚!”

顾南希镇定如常,没什么表情变化,季莘瑶却是急了:“你又凭什么替我决定?”

秦慕琰眼神一横,瞪着他:“必须离!”

“哪有你这样逼着别人离婚的!”季莘瑶气不过,想要起身,却是刚微微动了动肩膀,就又被顾南希给按了回去。

她气急,瞪着顾南希,最后只能老老实实的躺着不再动,却是斜飞着眼看着那边脸色依旧很难看的秦慕琰:“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你们这婚结的不明不白,既然是平白无故的两个陌生人,当初被陷害不得不结也就罢了,现在这风声都已经过了,只要南希肯着手处理处理,你们之间婚姻的痕迹可以完全抹煞!只要马上离婚,我就不介意你们之前这段婚姻!”秦慕琰气的胸前起伏不定,但却字字句句强调着他们必须离婚,很显然这才是他今这里的最终目的。

季莘瑶刚要开口,顾南希清越的声音已然轻响:“慕琰,我们出去谈。”

秦慕琰正欲发飙,却忽然又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季莘瑶,看见她仍然太过虚弱,想起她是刚捡回了一条命,便顿了一顿,终究在气浪滔勉强找回了几分理智,黑着脸大步走出了病房。

“南希”

见顾南希低眸给了她一记让她安心的视线,季莘瑶还是有些不放心,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却见他对自己温柔的笑了笑,反手握住她的手,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放心。”

她宁可秦慕琰跟他在病房里谈,至少他们谈的什么她都能听见,可是他们出去谈,虽然男人之人的话题和男人解决问题的方式或许她听了也没什么用,可就是心里有些慌慌的,听他这样说,她便抿了抿唇瓣,松开他衬衫的袖口,将手从他手了出去,因为脑袋不敢乱动,就很轻微的点了点头。

看着他俊挺的背影在病房门前消失,季莘瑶抬眼,盯着板发呆。

秦慕琰应该是去调查了所有事情的经过,再结合前后所有事情,包括他们的身份等一切一切,于是得到了一个与当初完全相同的答案,那就是她与顾南希的婚姻无关爱情,所以他笃定了他们两个之间没有感情,才会这样肆意的让他们离婚。

那顾南希会怎么做?会对他说什么?才能让秦慕琰消气,又能让他罢手呢?

大概十几分钟后,病房的门忽然又一次被推开,她下意识的朝门那边看去,却见许久未见的何婕珍手里提着一只保温杯走了进来。

“你这孩子,险些从鬼门关走一遭,要不是昨上我给南希打电话,我都不知道你出了事,幸好度过危险期了。来,这是红枣人参鸡汤,你多喝点,补气补血的。”何婕珍一走进来,就急急忙忙提着保温杯过来,将保温杯放在床边的桌上。

“妈,我没事了。”没想到会惊动何婕珍,季莘瑶有些歉疚的看着她眼担心。

“没事就好,喝点鸡汤吧,我听说你是失血过多,你这傻孩子。”何婕珍心疼的看着她,伸手扶她慢慢坐起来,季莘瑶本来不好意思,却又不能抗拒,只好坐靠在床头,何婕珍直接盛了一碗鸡汤送到她面前:“来,喝点。”

季莘瑶看看眼前的鸡汤,愣了一下。

见她这一副表情,何婕珍当即就笑了:“你放心,这是我一大清早让王妈给你炖的鸡汤,不是我做的,快喝吧,南希也不早点告诉我,若不是我打电话过来,若不是我了解我的儿子,听出他这边似乎是有事情,恐怕他是不想我担心,还会继续瞒着我。我早早的就让王妈给你炖了这个,要是喜欢喝,明再给你送来。”

季莘瑶心头是满满的温暖,面对这样的盛情,她再扭捏娇情倒是不好了,便乖乖张嘴喝着何婕珍用勺子喂过来的鸡汤,浓浓的香味一瞬间就让她本来没有一点点饥饿感的肚子开始有了饿的反映。

“妈,我今鸡汤喝就够了,我已经没什么事,你不用太顾念我。从顾宅到市区要两个多小时,你这样来回奔波,我心里会过意不去。”就着何婕珍喂来的鸡汤喝了一些后,莘瑶由衷的说。

“有什么过意不去的,我是你婆婆,你住院我来看你照顾你是应该的。”何婕珍盛着汤,在勺子上轻轻吹了吹,又递到她嘴边,忽然笑呵呵的说:“我正好还要告诉你呢,老爷子似乎是听说了你受伤的原因,我早上让王妈给你炖鸡汤的时候,老爷子下楼时看见,别别扭扭的嘱咐了一句,多放点红枣,能补血,别让季莘瑶那丫头这么快就死翘咯。”

季莘瑶刚喝了一口汤,险些就直接喷了出来。

纳兰静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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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6000字】

季莘瑶刚喝了一口汤,险些就直接喷了出来。

“哎呀,你这孩子,慢点呛着没有?”一见她勉强忍住没喷,却是咳嗽了一声,何婕珍忙伸手在她胸脯上轻轻拍了拍。

季莘瑶咧嘴笑笑,有些不好意思的抬起手,用手背擦了擦嘴,何婕珍拿过手帕要帮她擦擦,她忙说:“妈,我自己来吧。”

知道她不好意思,何婕珍也不勉强,任她拿过手帕自己擦了擦嘴。须臾再又喂给她,见她乖乖的喝了,便满眼欣慰的笑道:“好孩子,妈相信日久见人心,老爷子早晚有一喜欢上你这个孙媳妇的。媲”

“我也不求所有人都能喜欢我,毕竟我也不是人民币。”季莘瑶调皮的吐了吐舌,笑着说:“只要爷爷和爸不再那么排斥我,只要他们看见我的时候不会再那样不开心,我就满足了。”

“说的什么话。”何婕珍摇了摇头:“妈这人啊,看人还是比较准的,我跟你说实话,当初小晴请我回国,让我帮她的时候,我听说你和南希结婚的原因,也觉得不太妥当。但南希是我的儿子,我也知道他一定是考虑清楚才会结这个婚,所以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没有那么多太偏见的心理,相处几感觉你这孩子很聪明,说话做事也有分寸,大大方方的一点都不娇情,又见南希对你不错,当然也就接受了你,但那时候也谈不上对你有多喜欢。”

说着,何婕珍放下已空的汤碗,笑眯眯的看着季莘瑶:“但自从那次节之后,我忽然发觉,南希是真的娶对了,你这孩子,真的太懂事,懂事的连我都心疼你,妈是从那时候开始特别的喜欢你,后来的这段时间啊,本来我应该和雨霏一起回美国,但我留下了,整日在家里跟远衡和老爷子争辩你的事情,我这人啊,要是真撒起泼来,远衡和老爷子都拿我没办法,所以,你别担心,在咱们顾家里,南希,我,还有雨霏都喜欢你,而你爸,老爷子,还有温晴也才三个人,咱们三比三!谁能压倒谁还不一定呢!”

说不感动是假的,季莘瑶忍住在眼眶里直转圈圈的眼泪,又因为她那一句三比三而破涕为笑:“谢谢妈”

“老爷子这么多年看着温晴长大,因为当年温晴的爷爷在战场上是为了救他才牺牲的,老爷子承诺过温家,一定会让温晴这孩子开开心心的长大,幸福一辈子。温晴喜欢南希,老爷子就让他们结婚,他怕温晴受委屈,怕欠了温晴爷爷的那份救命之情还不上,所以才会对你格外排斥。但是这一次,你为了南希而冒险,险些送了命,老爷子的心也是肉长的,他看的见,感觉得到,毕竟老爷子可就只剩下南希这么一个亲孙子,所以,妈相信你,老爷子早晚有一喜欢你这孩子。”何婕珍笑眯眯的收拾着保温杯。

季莘瑶微微一笑,却是忽然笑容微微僵了一下。

老爷子只剩下南希这么一个亲孙子?

这口吻

她顿了顿,试探着轻问:“妈,我对顾家还不是特别了解,南希除了雨霏之外,再没有其他兄弟姐妹了是吗?”

何婕珍盖上保温杯的手骤然僵住,转过脸看了一眼莘瑶。

察觉出她的神情有些异样,季莘瑶一瞬间更加确定了心里的想法。

看来修黎的身世,百分之九十与顾家有关。

难道是顾远衡在外偷偷和别的女人生下了修黎?可何婕珍这样精明的女人怎么可能不会察觉?以何婕珍的性子,若是知道顾远衡在外面和别的女人乱来,恐怕这家里也绝对不会这么太平,那修黎究竟与顾家是什么关系?

就在这时,顾南希推开病房的门走进来,看见何婕珍,轻笑道:“这么早就到了?”

何婕珍将保温杯放回袋子里,旋身看了一眼顾南希:“你几睡了?不如今留下来照顾莘瑶?”

“妈,我不用照顾,我已经没事了。”季莘瑶忙着开口。

顾南希虽是有些憔悴,却仍旧不减那属于他的温文儒雅:“我照顾她就好。”

何婕珍也不强求,点了点头:“那我走了,明过来看莘瑶。”

说罢,何婕珍直接提着保温杯离开,在走出病房之前,脚步顿了顿,回身又看了一眼季莘瑶,对她慈爱的笑笑,须臾走了出去。

隐约感觉得到,何婕珍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迷,仿佛有什么事笼着她,却又不愿多说。

见顾南希坐了过来,她忽然想起他刚刚是和秦慕琰出去,看了一眼病房的门,又看看他:“秦慕琰人呢?”“在。”

“?”她惊诧:“他跑去干什么?该不会也要跳楼吧?”

“你觉得可能么?”顾南希轻笑,须臾轻声道:“让他静一静。”

她松了口气:“不跳楼就好”

见她果然还是在心里对跳楼这样的事情留下的阴影,四岁时亲眼看着自己的妈妈跳楼自杀,现如今又险些因为跳楼一事而丢了命,仿佛与跳楼这几个字对她来说格外敏感,顾南希轻轻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扣住,温柔的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饿不饿?”

莘瑶被他眼温柔所感染,渐渐放下心头对那些事的恐惧和阴影,笑着说:“妈刚刚喂我吃了好多鸡汤,现在撑得很呢。”

话落时,她抬起手,抚上他的下颚,手指又摸了摸他的嘴角,眼掩饰不住的心疼:“疼吗?你刚刚怎么都不躲?”

他只是温柔的笑笑,拉下她的手,声音轻润而染着几分安慰:“没事。”

“还说没事,下巴都有一块淤青了”她皱起眉,眼里是满满的歉疚。

她知道,其实是她欠了秦慕琰太多,可这一拳却打在顾南希的身上,这让她怎么心安理得,当初要不是她在这件事情上胆子小,一直隐瞒着不敢说出实话,或许秦慕琰也不会这样生气,这样的隐瞒和欺骗实在是错上加错,其实她早早的就后悔了,可每每想到要开口时,却又总是说不出来,于是一次一次拖延,便走到了这一步。

“对不起。”她歉疚的看着他,将手从他的掌起,复又抚上他的下巴,抚着那一块不算太显眼的淤青和下巴四周的胡渣,想起自己和那个民工一起掉下去的那一刻,她脑袋里是短暂的空白,再之后,便竟是浓浓的不舍。

她不甘心,她害怕,她发现她放不下的人和事已经变的太多太多,脑子里短暂的空白之后便是顾南希的脸,他的音容笑貌,她的一切一切,都成了束缚她生命的理由,她不想死,她有舍不下的牵挂

“说什么对不起。”他抬手,握住她贴在她下颚的手,顺便微微侧下头在她掌心轻轻一吻,在她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抿唇笑着想要抽回手的同时,将之紧紧握住:“以后别再这么傻,无论如何,我不想再看见你为我犯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