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单老的表情没有什么异样,单萦才顿了顿,再又看看那边拿起床头一份报纸静静翻看的季莘瑶,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顿时皱起秀眉。

“小鱼睡着了,爷爷,您这几一直在医院陪着我们,要不您回去先休息休息?小鱼这次手术做的还不错,暂时脱离危险了,只要等刀口愈合了就又能出院,您回去吧。”单萦说。

单老点点头:“小鱼有什么事,一定要马上通知我。”

单萦应了声。

单老临走之前,脚步停了一下,回头又看了季莘瑶一眼,眼神冷冰冰的,却又仿佛若有所思,在季莘瑶将目光从报纸上抬起,抬眼接到那抹视冰冷的视线时,单老顿了顿,似是被她此刻恬静的表情而激起了什么回忆,眸色仿佛染了雾,须臾才不吭一声的离去。

在单老离开后,单萦才转身,看着季莘瑶的表情,如弘月般明丽的眼神颇有几分别样的意味。

“季小姐,我忘了问你,你打算在这间病房住几”

单萦开口时,语气明显是有几分不客气。

季莘瑶叠整了报纸,侧头看看他,微微弯出一丝笑来:“单小姐后悔让我住进这间病房了?”

“后悔倒不至于,其原因也无非是给顾爷爷一个面子,不过我女儿现在已经从加护病房转出来了,我女儿不喜欢你,看见你会害怕,我想季小姐你应该知道她会怕你,所以”单萦说这话时,语气停了停:“你该明白我的意思。”

季莘瑶挑眉:“单小姐,你的意思是那一次我打你的那几耳光,你很委屈是吗?你的女儿口口声声叫我的丈夫为‘爸爸’,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小鱼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她可能见到任何一个男人都叫一声爸爸吗?对南希的称呼,是巧合?还是她的?或是有谁在背后教唆?我想,那几个耳光,还是我下手太轻了。”

单萦目色镇静,轻轻一笑:“在一个孩子面前大打出手,季莘瑶,你也是个奇葩了。”

“少跟我拿孩子说事!”

季莘瑶猛地冷冷看向她。

“躺在那里的是你单萦的怀胎十月所生的亲生女儿!你如果还知道她是个孩子,知道她有多脆弱,知道她不能受太多伤害,就不该利用她这个‘孩子’来博取旁人的同情心!单萦,家世显赫博学多识不是一个女人值得骄傲的理由,最值得你骄傲的人早就已经被你亲手推开了!现在你以着各段想要夺回那些仅仅在曾经属于你的一切,对不起,我没那么大度!你也不必指望我会拱手相让!”

单萦表情一僵,没想到季莘瑶对“孩子”两字这样敏感,下意识的看向她微隆的小腹,当即眼神仿佛被触痛。

“如果你是个合格的母亲,你应该比谁都懂得要怎么保护自己的孩子。”季莘瑶转过脸,看着睡的香甜的小鱼:“为了你那些可怜的一己之私,让她离开医疗环境最好的美国,千里跋涉到,让她最后的一点点生命在你的人生里发挥这一点可笑的光和热吗?”

单萦没有反驳,眼神很淡,只是在沉默许久后,轻轻说了一句:“美国脑科专家对小鱼的脑肿瘤束手无策,我才想让她到,让给她看看,希望能发生奇迹而己,只不过奇迹没有发生,我只能让她先在G市最好的脑科医院”

说完,她便转过身,一句话都不再说,坐在小鱼床边。

季莘瑶呼吸一滞。

刚刚自己的语气或许太重了,但是她真的受够了单萦时时刻刻拿孩子说事,用孩子来做挡箭牌这样的方式,小鱼何其无辜!

可见单萦现在这样,季莘瑶却是喉咙发哑,再也说不出什么来,只是看着单萦似是比前段时间消瘦了许多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叹,起身,拿出一盒顾家人给自己送来的牛奶,倒在消过毒的玻璃杯里,用热水烫了一会儿,才端着杯子走过去,将牛奶递到单萦面前。

单萦的目光从小鱼沉睡的脸上微微移开,转眼看见眼前的杯子,似是怔了一下,转眼看向季莘瑶。

“别误会,我没有任何示好的意思,只不过难得在一个病房,我看你这两该也没吃什么东西,喝些温牛奶暖暖胃吧。”季莘瑶也没等她接过,便直接将玻璃杯放在她旁边的桌上,说完这话便转身便走了。

直到季莘瑶靠在床头,把一份报纸都看完后,转过眼,见单萦仍然没有碰一下那杯牛奶。

她在心里暗自轻叹。

有骨气的过了就是骄傲,骄傲的过了就是自负,何必呢。

这两日何婕珍经常来回奔波,莘瑶心疼她,让她在顾宅休息,说自己没什么事了,只是留院观察几己,何婕珍才没再来过,包括顾老爷子和王妈等人,她也让他们不要经常来,她又没什么大事,在医院自己一个人住几好了,而修黎之后也没再来见过她。

不过季莘瑶知道,自己晚上睡觉的时候,修黎来看过自己,桌上每上都会被换上一束粉百合,这是莘瑶上大学时喜欢的一种花,只有修黎知道。

晚上,单老果真带了只圆形的玻璃鱼缸过来,放在两个病床之间的窗台上,在鱼缸里放上两条很好看的小金鱼。

那时候小鱼还在睡,单老叫单萦出去吃些东西,单萦临离开前看了莘瑶一眼,虽然没有放下脸面来开口,莘瑶也明白她是让自己帮忙照看一会儿。

等到他们走了,莘瑶才起身,走到窗台那边,借着灯光,看着鱼缸里的那两条小金鱼,呵呵一笑,难得的又来了孩子气,转身就去把桌上的一只煮熟的鸡蛋剥开,把蛋黄弄碎,放在手里,回到鱼缸边便要喂鱼。

“不许碰我的鱼鱼!”

骤然,旁边传来一声脆声声的声音,惊的季莘瑶一僵,猛地转过头,只见单小鱼一脸愤怒的跪坐在病床上,手背上还贴着之前打过点滴时留下的医用胶带,穿着小小的病号服,却像个小大人儿似的在那儿眨巴着眼睛。

季莘瑶嘴角抽了抽,举起手蛋黄给她看:“那,我是要帮你喂鱼呐!”

“谁要你个坏女人来喂我的小鱼鱼,那是我的小鱼鱼!”

小鱼满脸不高兴的揭开被子小心的跳下床,貌似她还知道自己刚动过手术,不能用力的跳,下床的时候的动作很小心。

这乍看一下,莘瑶的心就化了,看着小鱼自己穿上大大的拖鞋,用着尽量快的脚步走过来,然后仰起头瞪向她:“这是我的鱼鱼,你不许碰!”说着,她抬起手,在窗台比划了一下:“你不许超过这条线!那边是你的,这边是我的!坏女人你不许过来!”

季莘瑶哭笑不得,敢情这还带分界线的呀?

“你的腿,缩回去,缩回去!不许站我的地方!这边是我的!”小鱼见她不动,便伸过小手去推她:“我妈妈怕你,我可不怕你!你快过去!坏女人!”

季莘瑶觉得自己应该跟这小丫头打好关系,不能让她这样误会下去,这么可爱的孩子,她其实还是想多抱抱呢,这样跟她划清界限实在是太伤人心了

于是她一脸温柔的笑笑,俯下身去想要哄哄她,结果小鱼哼了一声,连个机会都不给她,一个人抱着小肩膀就小跑着出了病房,见着个穿着白大卦的人就喊:“阿姨,阿姨,我病房里那个是坏女人,你帮我把她赶走嘛!”

这几责这一区域的医生护士都接触过季莘瑶,当然知道季莘瑶的为人,于是把小鱼的话当成孩子把戏,便耐心哄着小鱼,陪着她笑闹了一会儿,就把她送了回来。

小鱼见轰人失败,便一脸气馁的自己爬回床上,哀怨的等着她妈妈回来。

季莘瑶却是看着小鱼那耸拉着脑袋的表情,顿时就一脸不怀好意的朝她嘿嘿一笑,举着手里的蛋黄一脸得瑟的说:“那,你个子不高,够不到窗台,只有我才能喂到鱼,想抢回你的小鱼鱼,就健健康康的长大,长到我这么高,我就抢不过你啦!”

小鱼歪着头,瞪着她,看着季莘瑶把少量的蛋黄投在鱼缸里,气得不行,但她没有哭,只是很负气一样的表情,陡然转过身,背对着她,死活就是不肯看她了。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季莘瑶忍不住笑,放下手蛋黄,仔细看着小鱼脑袋后边的包扎的纱布,虽然小鱼不是她的孩子,但此时此刻,她是真的希望能有奇迹在这孩子身上发生。

如果小鱼真的走了,那无论单萦是怎样骄傲的女人,恐怕她也会彻底垮掉,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当妈妈的不疼,还能有谁更疼呢

如是这样两来,单萦和单老还有一堆巴结单家的各官员,都跑过来给小鱼送各种吃的喝的玩的,单萦有时间就坐在床边哄着小鱼吃饭,一口一句宝贝,又常常哄着她,捏着她的小嘴,晚上还会轻柔的哄着入睡。

而小鱼已经彻底跟季莘瑶冷战两,季莘瑶真没想到这小丫头虽然脑袋里有颗肿瘤,居然记性不差,什么都记得,连自己打过她妈妈几个耳光都记得。

因为顾家没有走漏什么风声,季莘瑶又刻意低调,那些来巴结的官员一到病房,季莘瑶就躲出去,本来一个人住着病房还算习惯,但看着小鱼被万千宠爱着,她这心里居然酸意泛滥忽然间很羡慕这个孩子

怎么就没人也一口一句宝贝的叫着自己,经常哄着自己,晚上还能轻柔哄着自己入睡呐?小鱼就算是儿童,她季莘瑶其实也就比这个儿童大了十九岁好不好,她也想撒娇囧至少她五岁的时候都没有过这待遇,真真是让人嫉妒!

然后小鱼跟莘瑶的拉剧战就这样开始了。

当战斗到第二,形单影只的季莘瑶貌似输给了单小鱼,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人,小鱼一声一声甜甜的叫着叔叔阿姨,而偶尔看见季莘瑶的几个官政人员似是没将她认出来,便也只是客套的对她笑笑,然后漠然的转身走了。

季莘瑶现在真的是被这个臭丫头对比的,无处话凄凉啊

诺大的病房,来来往往的人群,却是有那么一瞬间,季莘瑶忽然发现自己孤单的要死,原来一个大人的逞强和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儿的撒娇的效果是真的不一样的,她无事望望雪白的墙壁,鼻子里嗅着那些消毒水的味道,捧着报纸,哎声叹气。

终于,当单老和单萦某一些前来慰问的官员离开时,季莘瑶头上的纱布刚刚换过,便直接凑到小鱼的床前。

小鱼看着她,直翻白眼,直接背过身去,撅起小屁股对着她。

“小鱼,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季莘瑶宣布。

小鱼犹豫了一下,转过身来,眨着眼睛看着她,季莘瑶趁机低下头就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惹来小鱼的不满,小鱼腾的一下向后缩着身子,一脸不许靠近的表情。

季莘瑶想了想,自己一个人在病房里本来就很孤单了,小鱼这丫头还给自己冷脸,一定要打好关系把这丫头像二黑一样撮合成好姐妹,于是她随手拿起小鱼床边的一袋零食,从里边拿出一包果冻,打开,吃了一口说:“季阿姨给你讲一个故事,从前有一个果冻,和一个果丹皮,还有一盒饼干,果冻是坏人,果丹皮是果冻的妈妈,果丹皮让果冻给外婆苹果送些面包去,于是小果冻就踏上了去寻找外婆的路,直到有一果冻大大森林遇见了饼干,饼干就在自己头上围了一条布巾,伪装成外婆欺骗果冻,果冻很单纯,不知道那是饼干装做的外婆,于是就把面包送了过去,最后,果冻被饼干就这样傲呜一声的吃掉了”

季莘瑶还顺便角色扮演似的继续吃了一口果冻,其实连她自己都没弄清楚自己究竟讲的是什么故事,她把自己都给饶进去了,小鱼似乎也没理解,可爱的小脸上一脸的苦恼,最后,她总算发现自己的零食被季莘瑶吃了,顿时嘴一瘪,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

这可吓坏了季莘瑶,她本来想着用着靠近小孩子的智商和故事来跟单小鱼打好关系,可谁知道这丫头纯粹的软硬不吃啊。

她忙伸手抱过她,抱在怀里安慰:“乖啊乖啊,不哭啊,阿姨不是故意让饼干吃掉你的果冻的”

她这话一说,小鱼真是继续直接用力的嚎出声来。

季莘瑶一阵惊心,从没听过孩子这么响亮的哭声,忙拍拍她,再轻轻的拍拍,小心翼翼的拍拍。

谁说孩子只要拍一拍就不哭的?明明她越拍这丫头就哭的越大声!简直要的她的老命了!

古人云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果然不假,她招惹谁不好居然招惹这么小的祖宗!季莘瑶欲哭无泪,谁能理解她孤孤单单的想跟这小丫头打好关系的心情,吃她两个果冻大不了明给她两袋嘛。

她抱着小鱼站在窗台那边去看小金鱼,小鱼才勉强止住了哭声,低下头看着小金于在鱼缸里游来游去的,好奇的伸手就想去摸一下,季莘瑶忙抱着她向后退了一步免得这孩子手脚不知轻重不小心杀生,结果小鱼“哇”的一声,又哭了。

莘瑶忙小心的哄着,忽然听见身后一阵熟悉的声音:“这是在干什么?”

季莘瑶浑身一僵,那声音太熟悉,熟悉的让她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直到顾南希走过来,从她怀里把哭的震耳欲聋的小鱼抱过去,小鱼这才止住了哭声,然后他看着季莘瑶额头上的纱布,不由的眉心一结:“怎么会伤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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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5000字】

直到顾南希走过来,从她怀里把哭的震耳欲聋的小鱼抱过去,小鱼这才止住了哭声,然后他看着季莘瑶额头上的纱布,不由的眉心一结:“怎么会伤成这样?”

季莘瑶一看那小鱼缩在他怀里直接就不哭了,不由的楞了一下,接着下意识的看看顾南希清俊的眉眼:“祠堂塌了,不小心被房梁砸了一下丫”

他更是皱紧了眉头:“祠堂怎么会塌?还有,你伤成这样,又怀着身孕,能抱着孩子吗?”

因为他语气严肃,季莘瑶抿着嘴,瞥了瞥正朝自己吐舌头的小鱼。

见她闷着不说话,顾南希怔了怔,便把乖乖缩在他怀里不再哭闹的小鱼放到病床上,转身便要抚上莘瑶额上的伤媲。

他手还没抚上那块纱布,刚举到半空,身后小鱼那一脸醋味儿的叫声便响了起来:“爸爸!你是来看小鱼的不?”

他悬在半空的手僵了一下,没有转身去看小鱼,而是在那孩子陡然喊出“爸爸”这两个字时,直接看向季莘瑶的双眼。

季莘瑶亦是双眼直直的看着他,眼明显的疑问。

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的嘴角微微动了一下,忽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要怎么问,心里却想着,是不是因为小鱼病重,单萦给他打过电话

然而顾南希却是直接抚上她头上的伤,因为这纱布周围的红肿都已经消了下去,已经不再严重,他眼严肃多过于温柔:“怎么这么不小心?伤成这样还不肯让人告诉我?”

季莘瑶把脑袋向后缩了缩,抬起手躲着他的手,不想让他再看那里的伤口:“没事啦,一点小伤,又没有得脑震荡,你在上海出差那么忙,我不想害你担心。”

顾南希的声音却是大大的不满,又见她这一副活蹦乱跳的还抱着孩子在病房里乱走的样子,更生气:“若不是我尽早赶回来,再等十个月后才回G市,你是不是打算拆了线之后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就这么让我心安理得的不知道下去?”

“嘿嘿,皮外伤而己,跟手指上切出个刀口似的,我又没那么娇情。”

莘瑶嘿嘿笑着,没想让他知道自己曾经昏迷了两事。

见莘瑶努力扯着笑脸故做轻松的样子,顾南希终是不忍,渐渐放轻了声音,长臂一伸,半环住她,扶着她回病床边坐下。

这时何婕珍进来,见顾南希扶着莘瑶坐下,便走进来笑着说:“莘瑶啊,不是妈没替你瞒着他,是南希今午从上海回来,刚下飞机就开车赶回了顾宅,发现你没在,我就把祠堂的事情告诉他了,我还没说几句,他刚听见你被砸伤正在住院,就头也不回的出了门,直接一路飙车过来看你。”

莘瑶一愣,转头看看顾南希,却见他正板着脸皱着眉看着自己,不由的咧了咧嘴:“南希,我真的没什么事,你别这么严肃,看得我怪紧张的”

不等顾南希开口,那边何婕珍便笑着把王妈新熬的排骨汤放下,笑呵呵的说:“你们先聊着,妈出去转转。”

何婕珍刚一走,莘瑶便再又侧目悄悄瞥了一眼顾南希,见他仍在皱着眉,似是对她的这种隐瞒而生气,更因为他没及时赶回来而懊恼。

莘瑶心头一暖,便伸出手,将自己的手轻轻塞到他的手里,在他同时握住自己时,对他露出一抹使人安心的笑:“南希,你看,我现在还是伤患呢,你忍心对我发脾气吗?笑一个呗,来,笑一个~”

她抬起手,就要去扯他的嘴角,结果顾南希抬手握住她的手,轻轻拉下,终究还是笑了笑,却笑的似是对她完全的莫可奈何,又拿她没办法。

他抚着她额头上纱布周围已经消肿的地方,温暖的指腹在她额头的皮肤上温柔的摩挲,以着很轻的声音,像是怕吓到她一样,问:“还疼吗?”

“不疼了,现在有点痒。”莘瑶眨巴一下眼睛,自己抬起手就要去抓一下。

结果顾南希直接扣住她的手:“别抓,痒就是在愈合,千万别用手去抓。”

他清俊的脸上,是满满的心疼和关怀,还似搀了一丝自责,顺手抚上她披散着的头发,手指在她发间穿梭,停留在她的后脑,微微使力,便将她按进怀里,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莘瑶,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我们这一生还有太长的路要走,以后无论发生任何事,一定要马上告诉我,不要刻意隐瞒。”

莘瑶靠在他怀里,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是一片属于他的温暖,只有他的温度,他身上的味道,她便懒洋洋的贴在他怀里闷闷的应了一声:“嗯”

见她听话,顾南希才似是终于消了气,唇线一弯,用力将她抱紧。

受伤之后,说是要隐瞒着他,不敢说想念,也不敢在顾家人面前露出半分的脆弱,但此刻终于靠在他怀里,多日来的思念终于包围了季莘瑶的所有意识,她伸出手环抱着他的腰,用心享受着此刻的宁静和幸福。

而这时,坐在对面病床上的小鱼,早已经委屈的瘪起小嘴,没有大哭出来,却是小小的啜泣了几下。

季莘瑶一怔,想到小鱼还只是个孩子,无论自己有多不想南希和单萦扯上关系,但在小鱼这里,她还是不忍心打碎一个这么可怜的孩子的幻想,便忙要推开他。

顾南希却是没有放手,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反而将她抱的更紧。

“南希,小鱼快哭了”莘瑶小声说。

顾南希又抱了抱她,才放开手,转而拿过刚刚何婕珍送来的排骨汤放在旁边,温柔的笑看着她,轻声说:“我在赶来之前,妈她已经简单的跟我说了几句。我知道你和小鱼住在一个病房,本来还担心你会不舒服,谁知道刚进来,就看见你正别别扭扭的抱着孩子在那边乱转。”

“我又没怎么抱过孩子,不太会抱,肯定会别别扭扭的”季莘瑶瞪他一眼:“难道你会啊?刚我看你也就是顺手接过去而己,也没有抱的很专业嘛,我看小鱼这么缠着你也挺好,好歹让你先实习实习,学习怎么做个优质奶爸。”

顾南希轻笑,手在她头上揉了揉:“我怎么闻到一股醋味儿。”

“哎呀我才没吃醋,你快去抱抱她,她快哭了”莘瑶脸上一红,忙用力推他。

顾南希看了一眼小鱼,小鱼见他看向自己,便连忙止住了啜泣,只是瞪着一双还含着泪珠的眼睛可怜兮兮的撅嘴看着他。

“我去说几句话,你躺下,别乱动,等我过来喂你喝汤。”他起身,在走过去之前似是不希望莘瑶太介意,而又转过来温和的说了一声。

莘瑶想说自己没伤的那么严重,已经可以蹦蹦跳跳的,喝汤可以自己动手,但想想顾南希那一副因为没及时赶回来而老大不爽的样子,便只是笑着点点头。

之后顾南希走过去,小鱼便撅着嘴,泪眼汪汪的又委屈巴巴的小小声的叫了一声:“爸爸”

其实小鱼叫南希爸爸,莘瑶在这边听着的感觉,确实是不太舒服的,论是哪个女人坐在这里听见别人的孩子这样叫自己的丈夫,都不会舒服,但是看小鱼现在的状况,她心里的芥蒂便也少了许多,毕竟抛却单萦这一方面的关系来说,小鱼只是一个十分可爱又让人心疼的孩子。

顾南希俯下身,没有去抱小鱼,在小鱼伸出两条小胳膊想要抱抱的时候,他很是和蔼的微笑着,捏了捏她举起来的小手,然后低下头对她说了几句话,他的声音很轻,虽然在一个病房里,但莘瑶却听不太清楚,只能一边尽量让自己不在意,一边时不时悄悄的侧过脸看看那边那一大一小的动作和表情。

也不知道顾南希对小鱼说了什么,小鱼刚开始是眼泪汪汪的,顾南希顺手帮她擦了擦眼泪,然后小鱼便没有再哭,只是张大了嘴巴,转头一脸惊讶的看向季莘瑶。

季莘瑶便也歪着头看着小鱼,两个病号分别坐在两个病床上,大眼瞪小眼。

顾南希对她说了什么,这小丫头干吗这种惊讶的表情看着自己?瞧瞧,那张小嘴都快能吞下一个鸡蛋了。

过了一会儿,小鱼乖乖的钻进被子里躺下,然后伸出小手去摸了一把顾南希的脸,然后就心满意足的咯咯笑了一下。

才六岁就这么急色了!小色鬼!

季莘瑶暗暗的盯着那小丫头的动作,直到顾南希不知又对她说了什么,小鱼才眨眨眼,点点头,乖乖的闭上眼睛。

过了很久,顾南希抬头,看了一眼季莘瑶。

季莘瑶陡然收回视线,拿起一张报纸挡在眼前。

过一会儿,他才走回来,顺手拿过她手报纸:“报纸都拿反了。”

季莘瑶低头,默默的用眼神瞟瞟那边已经睡着了的小鱼,不由的嫉妒起来,这小东西的脾气跟单萦一样又臭又硬,除了顾南希之外谁都管不住,自己陪她闹了那么久都不给一点面子,顾南希就几句话,就能把她乖乖的哄睡着了,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额头上又开始发痒,她下意识的抬起手就要去抓,顾南希看见,马上按住她的手,将她这双不老实的手拉下去,然后揭开她额头上的纱布大概看了一眼:“什么时候换的药?”

“刚换过,这次换药之后就总是发痒。”

顾南希听了,将纱布重新固定,便陡然将她拦腰抱起,莘瑶低呼一声,因为病房里还有小鱼在睡觉,没敢叫的太大声,见顾南希抱起自己就要走出去,便忙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小声问:“干吗呀?”

“你之前抱着孩子满病房乱转,额头上出了汗,我送你去重新换一次药。”他稳稳的抱着她,仿佛怀他最珍惜的宝贝,直接走出去。

莘瑶有些发窘,这里不算是私人医院,所以医院走廊里来来往往的人有很多,医生护士或是病人与家属,她就这样被顾南希抱出去,便不由红了脸:“我自己能走,头上的伤早就没事了,后可以拆线了,你这样抱着我,好像我伤的有多重一样”

结果顾南希不以为然,淡淡的说:“至少让我把前边缺席的几做的都补回来。”

季莘瑶嘴角狠狠抽搐,索性将头埋在他肩上,低声嘀咕:“原来顾市长你也可以这么幼稚”

谁知顾市长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用着温柔的迷死人的声音贴在她耳边威胁的说:“我才出差半个月你就砸破了头,看样子让你报考公务员这件事确实该提上日程了,进政府工作,整日栓在我身边才能让人放心。”

“啊?那不是没有自由了?”季莘瑶瞪他。

顾南希瞥她一眼,慢条斯理的继续威胁:“要自由还是要命?”

季莘瑶翘起嘴角,陡然搂紧了他的脖子,贴在他耳边说:“要你”

然后她很恶意的在他耳下的敏感处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成功让某市长身体一颤,便缩回了脑袋,转开脸去笑眯眯的对来往的医生护士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