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骜轩近?那才不好呢。谁要同苏静初絮家常。苏静姗正想着有甚么屋子离骜轩最远,却听见苏静初讲出了一句话,惊呆了一群人。

第一百三十章求亲

苏静初说的是:“怎好麻烦老太太给我们特意准备房间,我们去跟姗姐挤一挤就好了。”

苏静姗人家那是两口子同住,你们同她挤甚么?难不成是有做滕妾的想法?

众人皆惊,齐齐望向苏静初。

苏静初不明白自己说错了甚么,但见着大家脸色不对,还是晓得改口,忙道:“若是不方便,我们就同六少爷一起住客房好了。”

同刘士元一起住雅园?一个是有妻有女的已婚男子,一个是尚在闺阁待嫁的女孩儿,这叫甚么住法?众人更为震惊,那带有深意的目光,已不仅是在苏静初身上打转,更移到了苏静姗那边去。

此时的苏静姗,简直是如坐针毡,恨不能施个魔法,让苏静初原地消失才好。

苏静初意识到不对,却不知该如何补救,还是苏静瑶脑子清醒些,出声道:“我二姐的意思是,我们和六少爷一样住客房。”

这话圆得还算周全,苏静姗暗松了一口气。众人也将各种探究的目光收了回去,但在心里怎么想,就不得而知了。

席夫人也是才从惊诧的情绪中回过神来,笑道:“东边的那几间屋子就是客房,平日里就收拾好了,随时准备接待贵客的,你们就放心去住罢,一点儿也不麻烦的。”

苏静初面红耳赤地垂下头去,低低应了,同苏静瑶两人跟着小丫鬟出去了。

苏静初本想跟了去,但无奈早已同席夫人约好,待会儿要商讨生意上的一些事情的,因此只得留了下来。等她商议完公事,赶到东边的那几间客房时,却发现苏静初和苏静瑶都不见了踪影,她忙向小丫鬟打听她们的去处,小丫鬟称,两位苏小姐去逛园子了,而且不许人跟着。

逛园子就逛园子,为甚么不许人跟着?其中一定有鬼!苏静姗联想起苏静初刚才在攸宁堂的表现,气急败坏,忙同杨柳如玉兵分三路,杨柳回骜轩去找,如玉去搜园子,她自己则带了人,径向雅园去。

果不出她所料,苏静初根本就不是要去逛甚么园子,当她发现苏静初时,她正同苏静瑶站在一株花树之下,对面站着的,赫然就是六少爷刘士元。那花也不知是从哪里移来的品种,在深秋季节里仍是繁华满树,纷纷扬扬地自空中飘落,洒在苏静初的肩头,更衬得她人比花娇。而那刘士元不知是在看人,还是在看花,反正目光就似黏在了苏静初身上,怎么也挪不开。

苏静姗可没心情欣赏眼前这郎才女貌的一幕,直恨得咬牙切齿,强忍着气恼,走上前去,挤出笑脸来,对苏静初道:“大老远地来,也不说在房里等着我,好同我叙叙旧。”说完又对刘士元道:“六哥得闲到我们骜轩坐坐,下回记得把六嫂和小侄女也带来。”

她意指刘士元不该有了妻子还盯着别家的姑娘看,但刘士元却好似浑然不觉,大大方方地道:“你侄女儿还小,所以你六嫂走不开,等她大些,一定带她们来顽。”说完,朝苏静姗三人拱拱手,转身去了,临走前,似乎还冲苏静初笑了一笑,直笑得苏静初两颊飞满了红云。

对于刘士元的表现,苏静姗很是气闷,在她看来,男人有了妻子还对别的女人动心,就是不忠,不过在这个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平常的朝代,刘士元的举止态度,好像也并无不妥,其实是她的认知还停留在穿越前的一夫一妻制上罢。算了,别人怎样她不管,反正刘士衡要是想三妻四妾,她一定休了他!

苏静初见苏静姗面色不虞,便把苏静瑶一拉,准备悄悄儿地离去,但苏静姗的一记眼刀过来,使她感到了无穷的压力,不自不觉地就迈不开步了。

此时离她们不远处,尚有丫鬟婆子立着,因此苏静姗并没有多说甚么,只送她们回了客房;到了客房后,她本来想教训苏静初几句,但却又觉得没用,因此便只淡淡地道:“住两天就回去罢。”说罢,也不理苏静初的表情,径直走了。

苏静姗一走,苏静瑶就埋怨苏静初道:“二姐,都怪你,没事去逛甚么园子,还同六少爷聊了起来,这下惹恼了三姐姐,我还怎么同她开口说王秀才的事?”

“咱们又不是今天就走,你急甚么,有的是机会说。”苏静初满心想的都是刘士元刚才看她的目光,那里头绝对有着一种叫作柔情蜜意的东西,他一准儿是对她动心了…

苏静瑶见苏静初双颊泛红,春色满面,便知她根本没把她的事放在心里,不由得愤愤地哼了一声,起身自寻苏静姗去了。

此时的苏静姗,刚回到骜轩,一腔气恼无处发泄,只好对着刘士衡大吼:“那些小厮都是怎么看的门,甚么人都放进来!”

刘士衡哭笑不得:“那不是甚么人,是你娘家的亲姊妹!”

“我宁愿没有她那样的姊妹。”苏静姗沮丧起来,跌坐到椅子上。

刘士衡本来话到嘴边,但见了她这副样子,却不知该不该讲,因此嘴唇动了又动,犹犹豫豫。

苏静姗扫他一眼,气道:“有话就说,难不成你有甚么事瞒着我?”

刘士衡讪笑道:“还真是有一件事,一直没敢告诉你。”说着,就把在东亭时苏静初勾引他的事,简明扼要地讲了一遍。

他深知苏静姗是个暴脾气,因此很多细节都是一掠而过,但苏静姗仍是气了个仰倒,一气苏静初不要脸,深更半夜地竟跑去勾引自家妹夫;二气苏留鑫更不要皮,还趁机想要讹诈刘士衡;三气娘家人不给自己挣脸不说,还竟给自己丢人,这叫她以后在刘士衡面前如何抬得起头来?

刘士衡似是猜到她心中所想,赶忙上前揽了她入怀,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他们是他们,你是你。再说他们是甚么样的为人,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早在你还没嫁到刘家来时,我就晓得了的,是不是?”

“莫要趁机吃豆腐。”苏静姗捶他一拳,挣了挣,却没挣脱,只得随他去了。

刘士衡抱了佳人在怀,心里喜滋滋,脑子里晕乎乎,使劲儿想着怎样才能更进一步,并以眼角余光测量着从他们所站的位置,到床边的距离。

虽然已是深秋,但因刘士衡常年习武并不畏寒,所以只单穿了件夹衣,这样的后果就是,苏静姗很快就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猛地推开他,像只受惊的兔子似的跳了出去。

刘士衡懊恼得想要捶墙,偏又不能表现出来,怕被苏静姗骂是欲火攻心,于是只好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哑着嗓子问:“怎么了?”

苏静姗的目光,飞快地朝他身下扫了一眼,义正言辞地道:“不行,会怀孕的,怀了孕,就不好去京城了。”

“啊?啊。”刘士衡的嘴巴,张开又合拢,合拢又张开,反反复复好几次,直到苏静姗开始怀疑他的嘴是不是出了问题时,方才闭紧,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来。

苏静姗哭笑不得:“你害的是哪门子的羞?”

刘士衡的脸都红了,小声地道:“娘子,我还没想那么远,还是你考虑得周到。”

苏静姗扑哧一声,笑得花枝乱颤,但还没笑完,却又被刘士衡的那声“娘子”惹得脸红起来,忙不好意思地别过了脸去,不教刘士衡看到。

正好刘士衡的脸也红着,亦不想教她盯着看,于是两人挨得紧紧的,却背朝着背,情景一时极显怪异。

两人默默背对而立,忽然杨柳一声带足了讶异情绪的通报,让两人从静默中惊醒,继而变作讶然。

杨柳通报的内容是:“七奶奶,六少爷上门来提亲了。”

提亲?向谁提亲?莫非是苏静初?苏静姗和刘士衡对望一眼,命杨柳把刘士元请了进来。

跟着进来的,竟还有苏静瑶,苏静初马上迷惑起来。苏静瑶见状忙连连摆手,道:“我不是跟他一道的,只是恰巧碰见。”说着就朝外走,道:“我在外面等三姐姐。”

苏静姗朝杨柳使了个眼色,杨柳马上出去端茶上点心,招待苏静瑶去了。

这时刘士衡已请了刘士元坐下,正在打趣他:“六哥,我怎么记得你好像成过亲的,怎么又来提亲?莫不是我记错了?”

刘士元脸上却毫无尴尬之色,大大方方地道:“妻子只能娶一个,难道侧室还不许多娶么?”

倒也是。刘士衡摸了摸鼻子,问道:“那你这是要想何人提亲?”

刘士元站了起来,朝苏静姗一拱手,道:“六哥倾慕七弟妹娘家二姐的人品,还望七弟妹到令尊面前替我多多美言,把苏二小姐许配给我作个侧室,六哥这里感激不尽。”

倾慕苏静初的人品…苏静姗听了只想笑。若他说的是倾慕于苏静初的美貌,只怕还恰当些罢?

刘士元的一双眼睛,恳切地望着苏静姗,苏静姗就只得道:“我早已不同我爹来往了,六哥若是想要向我二姐提亲,直接遣媒人去东亭罢。”

“不同令尊来往了?这是为何?”刘士元惊讶问道。

第一百三十四章执意

苏静姗犹豫了会儿,还是没有张口,因为嫌太丢人。于是找了个借口,道:“所谓子不言父过,六哥若想要知道,还是问旁人去罢。”

刘士元倒是个通透的人,马上不再发问,而是闲话三两句就起身告辞,然后趁着杨柳送他出来的时候,于厅门外悄声问她:“你们七奶奶为何跟她父亲断了来往了?”

杨柳刚才也听到了苏静姗的话,自是明白她的意思,于是便把苏留鑫曾经的劣迹一股脑地倒了出来,末了还添一句:“六少爷,奴婢大胆劝您一句,苏家的二姑娘,您还是不要娶回家的好。她的胆子大得很,可是连亲戚家的相公都敢勾引的。”苏静初勾引刘士衡的事,她早就知道了,本来想直接把此事讲出来,但又觉得这样讲,不但丢了苏静姗的脸,而且还丢了刘士衡的脸,于是便只以亲戚家笼统带过。

她刚说完,就听见客厅窗下传来一声细微的响动,马上出声喝问:“是谁?”

正在偷听的苏静瑶吓得不敢呼吸,连忙蹑手蹑脚地回归到座位上。

杨柳约摸猜到是苏静瑶在偷听,因为厅中现在就只她一个,因此听见没了动静,也便不再追问,而是自言自语一句“大概是猫罢”,掩了过去。

刘士元没有在意,也没有追问苏静初的品性究竟如何不好,而是无比轻松地道:“娶妻自当娶贤,可我这回只是想纳个妾,所以没那么些要求。如果她品性不佳,娶回去后自有大妇管教,不妨事的。至于她的父亲苏老爷,说句不恭的话,就算我纳了她家女儿为妾,他也算不得我的亲戚,所以他的品性,与我就更无关了。”

杨柳听得目瞪口呆,无以为话;而刘士元则笑着转身,称要立时派媒人到东亭去提亲。

杨柳折返去见苏静姗,把刘士元的回答讲给她听,并告诉她,刘士元说要马上派媒人去东亭提亲。

苏静姗听后,犹豫着问刘士衡:“我们要不要去劝阻六哥?”

刘士衡却道:“劝阻甚么,他们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而且你没见过我那六嫂,不晓得她的厉害,如果你二姐真进了他家的门,倒霉的还不知是哪个呢。”说完又小声地对她道:“你二姐年纪也不小了,女孩儿家,久不出嫁,留来留去留成仇,反正她是一心想给有钱人做小的,还不如就成全了她的心愿,她高兴,咱们也清净。”

苏静姗一想也是,刘士元是典型的当朝男子,对于妾,只负责娶,不负责管,他这样的人娶了苏静初,还真不一定就是坏事;因为苏静初那样的人,的确需要有人来管一管了。更重要的是,刘士衡说的对,他俩你情我愿,她操哪门子的心。

于是便释然,安安心心地吃了杯茶,再让杨柳把苏静瑶请了进来。

苏静瑶进来后,见刘士衡也在,颇有几分不好意思。刘士衡还以为她们姐妹俩有甚么悄悄话要讲,便准备出去。苏静瑶忙道:“姐夫别走,我正是有事要求你哩。”

“求我?甚么事?”刘士衡停下脚步,奇道。

苏静瑶扭扭捏捏地道:“我们隔壁的王秀才,三姐姐也认得的,想进国子监去念书,我听说姐夫就是国子监的学生,不知能不能帮帮他…”

刘士衡还没表态,苏静姗先哑然失笑:“你都说了他只是学生了,又哪能帮王秀才进国子监呢,除非他是老师还差不多。”

不料刘士衡却爽快地答应了苏静瑶的请求,并道:“若他真有这心思,就这次跟我们一起去京城,到时我把他推荐给一位德高望重的博士,请他出几个考试给他,若是他能通过这位博士的考试,我不但想办法达成他的心愿,而且资助他在京期间的衣食住行。”

苏静瑶喜出望外,连声道谢。但刘士衡又说了:“不过,如果他不能通过这位博士的考试,那我可就没辙了,到时莫要怪我没尽力。”

苏静瑶连连点头,道:“不管怎样,都要多谢姐夫的;我一回去就告诉他要好好背书,争取通过博士的考试。”说完,向刘士衡和苏静姗福了一福,告辞了。

她一走,苏静姗对就刘士衡道:“你不必看在我的面子上,对他如此大方。他们之间的事复杂之极,到时是喜事是惨事还不一定呢。”

刘士衡对于苏静瑶同王秀才之间的事略有所闻,因此便没去问到底是个怎么复杂法,只道:“我答应她,并非完全是看在你的份上,而是我以后多半是要出仕的,多个朋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再说了,如果王秀才能通过那位博士的考试,就说明他有真才实学,我乐意资助一个有真才实学有前途的未来举子,乃至于未来进士。”

听到“未来举子”、“未来进士”几个词从刘士衡的嘴里说出来,苏静姗斜瞥着他笑了:“你到底是不肯吃亏,算计得这样长远。”

“这叫未雨绸缪,怎叫不吃亏?”刘士衡不满地嘀咕了一句,然后去了书房,提笔写信,向那位国子监的博士推荐王秀才。

此时离骜轩不远的东边的客房里,苏静初正坐在床沿上,手攥着帕子,向苏静瑶说起那刘士元是如何如何地英俊,如何如何地温润儒雅。

苏静瑶想起在骜轩偷听到的杨柳的话,忍不住给她泼冷水,道:“你还想着六少爷来娶你?做梦呢!杨柳早就把你做过的那些丑事告诉他了,还劝他莫要娶你呢,照我看,他以后一多半是不会再搭理你了。”

“甚么?你说的是真的?”苏静初大惊失色,连声问道。

“那还有假?”苏静瑶沉浸在王秀才入学国子监有望的喜悦之中,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就进自己房间歇息去了。

苏静初独自坐在床沿,心头的火气越窜越高——好她个杨柳,不就跟苏静姗进了刘府么,就敢说起她的坏话来了!这若不教训她一回,是在难消心头之恨。她死命地扯着帕子,准备去找杨柳算账,但才起身,就突然想起来,杨柳只不过是一个下人,哪来这么大的胆子,若非是苏静姗授意,她会敢同刘士元搭话?

这样一想,苏静初就泄了一半的气,苏静姗如今是甚么身份,她又是甚么身份,可是惹不起的。不过尽管如此,她心中的恨意仍是一点未消,暗骂,她苏静姗同她究竟有甚么仇,竟要拆他的姻缘,真是不得好死!

正气愤着,忽闻外头有人叫,出去一看,原来是个小丫鬟,就在这客房服侍的,名唤柳儿。那柳儿笑嘻嘻地对着苏静初福了一福,道:“恭喜苏二姑娘,贺喜苏二姑娘。”

“我哪来的甚么喜?”苏静初奇道。

柳儿道:“我们家的六少爷,已是遣媒人去东亭,向苏二小姐提亲了,说是要纳苏二小姐作个偏房!”她想着,苏静初只是个商户庶女,就算只是给刘士元作妾,那也是抬举了,所以语气兴高采烈。

而苏静初的表现,也是兴高采烈,就差仰首大笑三声了,心道,你苏静姗暗算我又怎么样,刘士元到底还是倾慕于我,派人去提亲了!她满心想着等她和苏静姗一样进了刘家门,看她怎么去苏静姗面前耀武扬威,于是脸上就堆满了笑,拿仅剩的两个铜板出来打赏了柳儿,并许诺她,等自己以后发达了,一定重重谢她。

柳儿欢天喜地地走了。

苏静初心情激动,恨不能立刻就赶回东亭去,好等着刘士元早早地来娶她;正好苏静瑶也想早些回去,好告诉王秀才备考国子监的事,于是姐妹俩一商量,不等苏静姗来赶人,自己主动提出,想第二日一大早就返回东亭去。

苏静姗听了,自是求之不得,禀明席夫人后,就马上命人备轿备船,一刻也没耽搁地送她们回去了。船离岸的消息传来,苏静姗大大舒了一口气,道:“这才来一天,就和六哥搭上了,若再多留几日,还不知怎样呢。”

刘士衡对于这位二姨姐,也只有苦笑摇头的份,心道,以后见了她,还是远远地绕道走,免得惹上一身骚,激怒了…想着想着,不自觉地朝苏静姗看了一眼,然后兀然地问:“姗姐,你那把匕首呢?”

“哪把匕首?”苏静姗很是奇怪。

“就是你捅过你哥的那把。”刘士衡一面问着,一面朝她身上瞄,心想,她而今身在刘府,生活安逸了,应该不会在带刀子在身上了罢。

岂料苏静姗嗖地一下就从怀里拔出一把雪亮雪亮的家伙,举到他眼前晃了晃,问道:“你说的是这个?”

刘士衡被唬得朝后一个移步,连飘丈把远,方才停下讪笑道:“你如今有我保护,还要这劳什子作甚,难道是嫌我的功夫不够高么?”

苏静姗上下打量他几眼,意味深长地笑道:“此刀正是为你而备。若非你功夫高,我还不会将它磨了又磨呢,就是怕它到时不好使。”

“甚,甚么?”刘士衡尽管猜到了此刀的用途,但还是震惊无比,结结巴巴地问道。.

第一百三十五章启程

苏静姗没有解释那把匕首的具体用途,只是神秘地一笑,然后转身出去了。刘士衡直呼家有悍妇,可他与苏静姗,也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又有甚么好抱怨的,于是叽咕了一会儿,就又丢开手,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且说那刘士元,派媒人去东亭提亲,自是很快就获得了苏留鑫的首肯,把苏静初娶进了家门。而苏留鑫生怕苏静初出阁的事被隔壁的王秀才知道,特意让刘士元趁天黑来抬的人,静悄悄地,谁也没让知道。苏静初虽然觉得有些委屈,不过一想到好日子就在后头,因此也就忍了。

刘士元娶得美人归,心满意足,几乎天天宿在苏静初房里,两人好得蜜里调油。大妇汪氏看不过眼,却也不去当面捻酸呷醋,而是径去了刘士元的祖父面前,称刘士元念书多年,却迟迟未有中举,皆因乡下条件有限,没有聘得一位有学问的先生;而苏州刘府即将赴京,何不求他们把刘士元一并带去,再托刘尚书走个门路,将他也送进国子监去念书,就算此路不成,在京城寻个好些的书院念书,也比总窝在乡下的强。

刘家的这位二太爷直呼孙媳贤惠且有见识,只怕刘士元中举指日可待了,于是马上修书一封,命人送去京城给刘尚书;然后亲自带了刘士元登门苏州刘府,求席夫人把刘士元带去京城。

刘士元是亲亲的本家亲戚,照着当朝的习俗,别说托席夫人把他带去京城,就算直接赖上船,也是无人会说闲话的;但刘二太爷却还这样地尊礼,亲自登门来说,席夫人自是满口答应,称赴京前几日就派人来接。

刘二太爷又反复强调,只是坐刘府的船,其他一应开销,都是他们自己出,并奉上了价值不菲的礼物一份。席夫人知他家在乡下也是富甲一方,实足的土财主,因此依了他的话,但礼物却坚辞不收,只留了几样土产,说是带去京城给刘尚书尝尝,并回送了他好些自家园子里产的果子和自家厨子做的糕点。

刘士元还从来没有去过京城,因此极为兴奋,并十分感激提出此项建议的妻子汪氏,因此当汪氏以专心念书,不能分心为由,不许他带任何通房和妾室去京城的时候,他不仅满口答应,而且向汪氏保证,就算到了京城,也绝不会在那里纳妾,一定专心致志地念书,争取让她早日当上举人娘子。

对于刘士元的这个态度,汪氏十分满意,并趁机没给他安排带去京城的丫鬟,只点了几个小厮给他。刘士元对此也没有提出任何异议,任由汪氏去打点。

苏静初初闻刘士元即将赴京之时,还满腔欢喜,满以为刘士元会带她一起去,心想,她苏静姗能进京,我也一样能进京,并不差她甚么,到时在船上见了面,我也挺得起腰杆。可谁能想到,刘士元竟任由汪氏一手安排,她说不许带妾室去京城,他就真不带了,任苏静初怎样撒娇耍痴都没用。苏静初不由得气得胸口发闷,却无勇气同汪氏对抗,只得趁汪氏忙碌刘士元赴京的事,请了半日的假,进城来找苏静姗诉苦。她心想着,就算苏静姗和她再怎么地不和,到底也是亲姊妹,自己过得不如意,她脸上也无光,多少会替她出出头罢?

可谁知苏静姗听了她的哭诉,却显得很讶异,上下打量她一番,道:“瞧瞧你这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哪一样不比你在家时强过万倍;你平生最大的志向,不就是嫁去有钱人家么,怎么到头来如了意,却还叫苦连天?”

苏静初直呼:“你是不晓得那汪氏的厉害!你别看我身上穿得不差,可她给每个妾所做的衣裳,打的首饰,发的胭脂水粉都一样,装扮上后简直分不清到底谁是谁,连她自己都经常认错,更别提六少爷了。”

苏静姗咂舌道:“有穿的戴的就不错了,你还妄图标新立异?这也太过分了。你是没见过那大妇克扣小妾吃穿的,身上是补丁摞补丁,每顿饭还吃不饱。”

苏静初却指了指自己身上,道:“我虽然穿着戴着,可又不是我的,全都登记造册了呢,只要有任意一件遗失,就要自己拿钱出来贴补。”

苏静姗道:“大户人家的规矩向来如此,就连我七少爷,若是房里摔了甚么,丢了甚么,也是得上报,自己掏银子出来赔的。”——规矩是这个规矩,只是要求得没那么严苛,即便乐氏当家,只要失损的物品不是太过贵重,大都会由公中出钱补上,并不会让个人掏银子。当然,这些苏静姗并没有讲出来。

苏静初听说苏静姗在婆家亦是如此生活,心里稍微平衡了一些,但仍是对于自己不能随同刘士元一起去京城耿耿于怀,于是央求苏静姗去和汪氏说一说,让她跟着刘士元上京城去。

苏静姗直接啐她一口,道:“让我为这个去和六嫂求情,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哩。本来你好好的姑娘家给人做了妾,我就够嫌丢脸的了,还叫我去做这个!今日我肯见你,不过是见六嫂许了你的假,给她面子而已,不然连门都不会让你进!”

“三妹,我们好歹是亲姊妹,你怎能如此绝情?”苏静初悲悲切切地站起身来。

苏静姗冷哼道:“绝情?咱们的那一点儿姐妹情分,早就在你半夜去衙门隔壁时丢掉了。”

这话别人可能听不懂,但苏静初却知道她指的是在东亭时,她趁黑去勾引刘士衡一事,不由得臊得面红耳赤,掩面而去。

杨柳紧跟着赶去,故意在她身后重重地关上了门,又大声地叫人拿墩布来抹地,并嘱咐看门的小丫鬟,以后若是她再来,不用禀报,直接轰走。

屋里,如玉正同苏静姗感叹:“没想到六奶奶真真好手段,既治住了妾,还让人挑不出甚么来。”

苏静姗却是叹道:“这大概也是没办法,才耍上了这些心机手段,其实自己心里也是不甘不愿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