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姨娘便欠一欠身,开始分派房间:“老太太住正房自不必说,余下厢房东西各有两间能住人,我和其他三位姨娘,本是一人一间的,现在众位主子来了,我们就搬到后罩房去住,把屋子给主子们腾出来。四间房是一样大小,大太太、十四姑娘和十五姑娘一间;二老爷和二太太一间;五少爷和五奶奶一间;七少爷和七奶奶一间。至于具体住哪间,奴婢不敢分派,请主子们自行挑选。至于六少爷、八少爷和九少爷,只能委屈他们住外院了。”

话音刚落,刘士雁就叫了起来:“凭甚么她们都是两人一间,我们却要三个人一间?”

钱姨娘面露难色道:“确是委屈十五姑娘了,只是屋子只有四间…”

刘士雁马上打断她的话:“正房除了这间厅,不是还有两间房么,老太太和太爷住一间也就够了,剩下的一间,为甚么不能给我娘住?”

此话一出,满厅寂静,众人皆睁大了惊讶的眼睛望向刘士雁,似不太明白她怎会讲出这样不知轻重的话来。从古自今,哪有晚辈同长辈同住一间院子的正房的?别说刘家是官宦世家,就算是平常百姓,也不会做出如此不合规矩的事情来罢。

但就是这样没轻没重的话,落在乐氏耳里,却让她特别欣慰,因为她觉得,刘士雁是在维护她,实在可算是孝心可嘉!她有这样的女儿,怎能不得意,不自豪?

刘士雁看见母亲唇边的笑意,心内的一丝害怕顿时荡然无存,高高地扬起了头。

苏静姗置身事外,站着看戏,兴致盎然。

刘士衡凑到她耳旁,小声道:“这是给咱送房来了呢!”

甚么?送房?苏静姗一愣。

刘士衡已是哈哈一笑,出声道:“十五妹呀,正房不是你娘住的,不过你想让你娘独住一间也不是不行,七哥和七嫂把房让给你娘住,怎样?”

“那敢情好!”刘士雁高兴起来。

“你们也想同你们五嫂一样出去住?”席夫人显得很不高兴。

刘士衡笑道:“出去住。老太太可得帮我们找间宅子才好。”

席夫人这才露出笑意,道:“这里屋子少,住不下,是该再买一间院子才是。”

“那我也要出去住!”刘士雁马上嚷嚷起来。

刘士衡仍是一脸的笑意:“没问题。不过得你娘得跟着,毕竟你是个待嫁的大姑娘,若是出去住出了甚么岔子,七哥可担待不起。”

“娘!”让乐氏跟着一起去,刘士雁挺乐意,马上去拉乐氏的袖子,撒起了娇。

出去住,岂不就意味着放弃了管家权,乐氏怎会乐意,于是低声去哄刘士雁,许诺了不少好处。刘士雁也不愿乐氏失去当家权,因此虽说撅起了嘴,但也不再提出去住的话。

贾氏是打定了主意回娘家住的,所以对出去住没兴趣,只琢磨着如何哄了席夫人开心,好让她重提回娘家的话。

刘士诚有过在京城纳房小妾的念头,但他也知道,京城是贾氏的地盘,确切的说,是贾氏娘家的地盘,所以他在没有贾氏同意的前提下,纳妾简直是想也不要想,因此只随贾氏一道站着,甚么也没有说。

刘振业早已得了甄氏的保证,要给他挑一房京城人士的小妾的,因此很担心屋子不够住,但他是席夫人的儿子,不比孙子隔了一层,所以必须在此处尽孝,不能随便就搬出去住。可这样一来,纳来小妾住哪里?难道让她也去住后罩房?刘振业舍不得。而且他还想一睹京城青楼的风采的,若住在刘显仁和席夫人眼跟前,这样的计划如何能实现?

不过,刘振业马上就想到了办法——刘士诚是他的亲儿子,把新纳的小妾先暂时养在他那里,应该没有甚么大问题罢?而且他自己也能常在那里落脚,不会因为逛青楼而被父亲刘显仁责骂。他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不过这样一来,那处宅子就不能离这里太近,而且不能让其他闲杂人员住进去,不然他逛青楼的事,容易露馅…

想到这里,他便对席夫人道:“是该给士衡找间宅子,最好就在国子监附近,好方便他念书。”

“这主意不错,买宅子的钱,就由公中出了。”席夫人一锤定音。

由公中出钱?乐氏的脸色马上不好看起来。

刘振业为了达到目的,头脑特别灵活,见状马上道:“我记得大哥当年念国子监那会儿,也是由公中出钱买的宅子,后来那宅子虽说卖掉了,但大小规格应该有记录,不如就比着那宅子来买,如何?”

刘振业这番话说得恰到好处,连刘士衡都忍不住在暗地里喝了一声彩。

乐氏果然没敢吱声,甚至主动提出去查看当年的记录,好方便席夫人买房子。

苏静姗没想到他们夫妻俩搬去国子监附近住的话,竟是由刘振业提出来的,她不知刘振业心里的那些小九九,还以为他仅是位望子成龙的好父亲,不由得在心里赞了好几声。

另买一处宅子给刘士衡住的事,就这样定了下来,众人的房间也另作了新的分配,乐氏单独住一间,刘士雁和刘士贞住一间。大家对此安排,都没了异议,于是在丫鬟的带领下,各回各屋,洗脸歇脚去了。

钱姨娘也退了下去,转眼厅内只剩下了席夫人和刘士衡夫妻。刘士衡嬉皮笑脸地对席夫人道:“老太太,宅子还没买,咱们只能先赖在您这里了。”

席夫人笑着将他一指,道:“猴儿,你脑后有几根猴毛,我还能不知道?说罢,那间宅子花了多少银子,回头我让大太太记账后再把钱给你。”

原来宅子刘士衡早已买好了,看来他是真把此事放在了心上,而且打定了主意要做到。苏静姗的心里顿时甜滋滋的。

“真是甚么都瞒不过老太太的法眼。”刘士衡依旧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只是提前买宅子的事,别告诉大太太,对她只说那宅子是临时现找的,免得她多心。”

第一百四十三章新家

席夫人不以为意,道:“合规合距的事,怕甚么,她爱怎么想就怎么想。”说着,便催刘士衡他们赶紧到新宅子里去,免得去晚了,天黑看不见路;又嘱咐苏静姗,虽说单独住,但可别忘了好好管铺子里的生意。

苏静姗向她作了保证,并主动提出,得闲时去京城各处刘家铺子里瞧瞧。席夫人对她的态度很满意,点点头,让他们去了,并告诉他们,新宅子里若缺甚么,尽管使人来取,不用自己去花私房钱买。

夫妻俩辞别席夫人,出得大门,坐上马车,直奔位于国子监对面的新宅子。刘士衡向苏静姗解释道:“那宅子我本来是想自己出钱的,但突然想到,那样一座院子花费不少,若教他们知道是我自己出的钱,我该如何解释这些钱的来路?所以还不如让公中出钱,竟省了咱们的私房钱,又不必费心费力去解释些甚么。”

既有免费的宅子住,又能单门独户,苏静姗还有甚么不乐意的,一个劲儿地直夸刘士衡聪敏,直乐得他飘飘然,恨不能飞到天上去。

马车直驶向京城最繁华的地段,在一座崭崭新的宅子前停下,然而并未有人来请他们下车,而是由小厮们卸下门槛,让马车直接驶了进去。仅看此节,便知这宅子比京城刘府大得多了,苏静姗忍不住咂舌:“哪有别院比正宅还大的?祖父不是要避讳的么,你不怕给他惹麻烦?”

不料,刘士衡对于刘显仁的避讳行为却是嗤之于鼻,道:“我们家做生意这么些年,谁人不知?就算奢侈铺张,花的也不是祖父的俸禄。其实他这样做,是为了…算了,都是朝廷上的那些事儿,说了你也不懂,反正咱们不管他那一套,我们的钱,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苏静姗不满道:“你还没说呢,怎就知道我不懂?虽说我只是个妇道人家,可无知的妇道人家更可怕!”

刘士衡突然就联想到了某些人,大为赞同,道:“确实,家有贤妻,男人才能不遭横事,外面的有些事,还是说与你知道的好。”说着,就把刘显仁为何要避讳的事,言简意赅地给她讲了一遍。原来刘显仁之所以要那样做,主要是与他的政治主张有关。别看刘家经营着数百家铺子,可刘显仁为了迎合当今圣上重农抑商的政策,并不敢大肆张扬,甚至连做生意赚来的钱,都不太敢花在明处,所以这才处处装穷。

苏静姗不明白了:“你将来也是要入仕的人,怎么却明知圣上重农抑商,还是要这般张扬着花钱?难道祖父不说你的?”

刘士衡笑道:“我向来都不是个听话的人,祖父也懒得管我。再说,我现在好歹也是个举子了,各人政见不同,他能奈我何?”

政见不同?难道他是主张发展商业的?可这主张与当今皇上的圣意相左,能得到重视?虽说她不指望自家夫君飞黄腾达,可至少别惹火烧身才好…苏静姗默默地琢磨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在临下车前拉住了刘士衡,讲出了心中担忧。

刘士衡郁闷地看了她一眼,道:“你相公看着是那样笨的人么?我这样的主张,自然是有我的道理,但怎会明知圣上重农抑商,还要讲出来?”

道理?甚么道理?难道他不是站在皇上那一边的?苏静姗隐约摸到些头绪,但却又说不明白,正琢磨着,已被刘士衡攥紧手,从马车上飞跃了下去。

这时计氏也从后面的马车上下来了,苏静姗怕她不自在,赶紧走了过去,搀住她朝里走,一面走,一面道:“娘,住在这里不必拘束,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若是短了甚么,赶紧使人去告诉我,若是丫鬟们服侍地不够周到,也赶紧告诉我。”以后在这宅子里,就是你闺女我自己当家了,甚么也不用顾忌,您只管舒舒服服地住着。”

计氏赶忙道:“只是暂住,只是暂住,等铺面一找好,我就搬出去。我知道你心疼娘,可你毕竟已经嫁人了,哪有娘跟着你住在婆家的道理,别传出去给你添麻烦。”

苏静姗道:“能有甚么麻烦,就算你在这里住一辈子,也没人敢说三道四!若是他们谁不满,就叫他来接手这些铺子!我每天早起晚睡累死累活还没工钱拿,养活他们一大家子人,难道连自家亲娘来住一住都不行么?”

计氏忙道:“主要是不合规矩。”

苏静姗便一瞥刘士衡:“你说合不合规矩?”

刘士衡自怀里抽出一把扇子,啪地一声打开,潇洒地扇了一扇,轻松自得地道:“这人哪,到了一定的份上,他说的是甚么,甚么就是规矩。”

苏静姗忍不住笑了:“我说我得意,你比我还得意。”

刘士衡讨好地笑:“我这还不是托了娘子的福。”

苏静姗瞧见他手里拿的是她所画的那把漫画扇,就心满意足地笑了,道:“我刚才说的,不过是玩笑话,我才不会让我娘住在你们家呢,就算你们家愿意,我还不肯呢。我要自己赚钱,买一座大宅子给我娘住才好。”

“有志气!”刘士衡翘起了大拇指,转而又涎了脸地笑:“不给为夫也买一座?”

“买,买,都有份!”苏静姗故作豪气地大声说着,惹得刘士衡和计氏都哈哈大笑。

由于马车直接驶到了垂花门,所以苏静姗未能见得外院全貌,不过单看着内院,很是不小,而且天井方方正正,抄手游廊中规中矩,同小巧精致犹如园林一般的苏州刘府有很大的差别。

刘士衡带着她们参观了一番,道:“北方的宅子都是这样,大同小异,没甚么意思,凑合着住罢。除去前院,后面一共两进院子,我们住前面一进,娘住后面一进,如何?”

苏静姗还没答话,计氏赶忙道:“那可不成,我不过是个暂住的客人,哪能独住一进,还是住客房罢。”

第一百四十四章前奏

刘士衡笑了:“我们才来,哪有甚么客房,娘你看着哪间好,就当它是客房住得了。”

苏静姗也道:“娘,这里没有别人,只有我和士衡,你担心些甚么?”

计氏一想也是,两进院子,却只有他们三人,多的是空房间,想怎么住就怎么住,但到底还是不愿住最里头的一进,只挑了外面那进西厢的一间房。

所有房间都是早就布置好了的,苏静姗亲自进去看过,见各色物品都齐全,便将计氏送去她房间,又命人打水来,伺候她洗脸。计氏见她忙前忙后,连忙把她赶了回去,道:“姑爷那里还要你服侍呢,别光顾着娘。”

“他有手有脚的,要哪个服侍?”苏静姗嘴上这样说着,但到底还是站不住,磨蹭了一会儿就朝后面院子去了。

后面的这进院落,比前面的稍大,天井里种了石榴树和牡丹花,但因是冬天,尚未发芽。苏静姗沿着绿漆的抄手游廊,行至正房,这正房一明两暗,中间明间是正厅,西边做了卧房,东边则是个小书房,亦可作偏厅之用。

虽是临时住所,但房中的布置仍是刘士衡一贯的风格,华丽又张扬。厅中铺着整块的红锦地衣,中间和四面都绣了金线,简直能晃花人的眼;书房里的桌椅是一色的黄花梨,墙上挂着名家书画。

待得进到卧室,更是奢侈到了极致,屏风上镶的是双面绣,迎门一面是柳塘鸳戏,入门转身,却是莲下红鲤。绕过屏风,一张雕漆填彩的妆台上,镶的是当朝顶顶稀罕的玻璃镜儿,那镜子周边的框上,竟还嵌了红绿宝石作点缀,更特别的是,妆台前并不是寻常的木凳儿,而是一张有靠背有扶手,且镶有厚椅垫的特制的椅子。苏静姗惊喜地坐了上去,那垫子又厚又软,舒服得很。

妆台左侧,设有一桌两椅,并排靠在一处。桌椅虽属寻常,但苏静姗却侧头看了好久,就因为那椅子,只有两张。只有两张椅子呢…苏静姗东想西想了好一会儿,抿着嘴笑了。

妆台右侧,靠墙一张大炕,炕上顺滑似水的锦被之中,斜躺着已脱了外面的直裰,仅着一件里衣的刘士衡,正冲着苏静姗暧昧地笑。

苏静姗假装没看见,道:“我还没睡过炕呢。”

刘士衡得意笑道:“就知道你没睡过,这才特意命人砌了炕。本来这屋子有火道的,冬天烧起来,屋子里连熏笼都不用点,暖和得很。而且这炕比起床来,还有一宗好处。”

“甚么好处?”苏静姗故意坐在妆台前对着那镜子坐照右照,就是不朝炕边去。

刘士衡火急火燎,却又不愿先破了功,只得继续斜躺着,耐着性子解释道:“这炕是砖头砌起来的,结实呀!怎么折腾都塌不了。”

苏静姗奇道:“就算是木头做的床,不也就是作歇息之用,能怎么折腾?还会塌掉?”

刘士衡故作神秘地朝她招招手,道:“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苏静姗一见他这模样,马上就明白了,冲他啐了一口,道:“就不过来,有本事你过来。”

谁料刘士衡还真听话,她话音刚落,便见一矫健的身影自空中飞扑而下,精准地将她搂进怀里。随后有年轻男子身上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伴随着微微的喘息声在耳边响起:“其实这椅子也挺结实的。”

“胡闹!”虽说此情此景之下说这话有些扫兴,但苏静姗还是坚决而果断地推开了刘士衡的手,严肃地道:“没洗澡,不许吃豆腐。”

刘士衡的反应很快,马上道:“那一起洗。”

苏静姗正欲作答,却听见杨柳的声音在外响起:“七少爷,七奶奶,安福胡同那边有人来传话,说是太爷回府了,老太太叫七少爷和七奶奶赶紧过去。”

安福胡同,就是京城刘府的所在地,为了与苏州刘府相区分,大家便都这样叫。

刘士衡咬牙切齿:“太爷甚么时候回府不好,非要这个时候回府。”

苏静姗忍俊不俊,指着窗外道:“太阳都落山了,太爷这时候不回府,甚么时候回府?”

刘士衡狠狠地亲上她的耳垂,口中含混不清地道:“你明明晓得我的意思!坏人!”

“我晓得。我晓得。”苏静姗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慰,又道:“快点穿衣裳,早去早回。”

“对,早去早回,免得越拖越晚。”刘士衡马上站起身来,走去把直裰穿好。苏静姗又帮他重新梳了头发,小两口出门登车,朝安福胡同去。

两人到厅上时,刘尚书刘显仁已在同刘振业几个说话了,但一见刘士衡,眼里就再没了旁人,只顾考验他的学业,又问他些将来的打算。刘振业几人受了冷落,坐立不安,没过一会儿便溜了出来,只留刘士衡一人在那里陪着刘显仁。

而苏静姗拜见过刘显仁后,便由丫鬟引到了席夫人处,同她一起吃了晚饭。席夫人还命人送了几样菜去他们的新宅,给计氏尝尝。

由于刘显仁太过喜爱刘士衡,而又看不惯他的大手大脚,因此拉着他从客厅谈到饭厅,又从饭厅谈到书房,直至月上树梢,方才放他回家。

此时的苏静姗,已经是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一上马车就靠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刘士衡知她车马劳顿,一定早就又累又困,是硬撑着等他等到现在,因此愧疚不已,将她拉到怀里抱着,俯身在她面颊上亲个不停。而苏静姗却是睡得又香又甜,甚么反应也没有。

看来真是累得紧了,刘士衡心疼不已,一到新宅所在的香椿胡同,就抱了她下车,快步冲回卧房,将她放到炕上,盖上被子,并警告所有下人,在七奶奶睡到自然醒之前,不许发出任何响动。

安排好这些事,刘士衡站在炕前,看着苏静姗恬静的面庞,心中又甜又暖,赶紧脱衣裳脱鞋子,钻进暖烘烘的被窝,搂着她一起睡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生涩

第二日苏静姗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而刘士衡已不在枕旁。是独自去安福胡同请安了么?苏静姗撑起身来,欲唤上两声,却见如玉推门而入,含笑道:“七奶奶,七少爷在里面浴房等着你呢。”

这间卧房,与耳房相通,推开那扇隐在帘后的小门,便是一间浴房了。苏静姗还只是昨天听刘士衡提起过,并未亲眼见到,于是挥退如玉,独自走了进去。她原本以为,这间浴房同苏州的一样,当中一只大澡盆,旁边一排高衣架,但进去后才发现,这间浴房别有乾坤,中间竟是个梅花状的大水池,池中洒满了玫瑰花瓣,香甜的气息随着蒸腾的雾气缭绕在整间房中,让人如置梦境。

苏静姗站在这香甜湿润的雾气之中,有些恍惚,茫茫然地朝前走了两步,便被一双强有力的胳膊抱住,迅速而又温柔地拖进了池中去。苏静姗小声地惊叫了一声,随即发现,这池子竟全是由汉白玉砌成的,池底雕着大朵的玫瑰花,池壁上则是成双成对的鸳鸯,鸳鸯的口中,潺潺淌着清澈温水,缓缓注入池中。

苏静姗只觉得这池子不仅精致,而且别致,却又说不清这别致之处到底在哪里,直到刘士衡凑到她耳边说了句:“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玫瑰花…”苏静姗这才恍然,这别致之处,就是玫瑰花。在本朝,纹样用牡丹的居多,用玫瑰的寥寥可数。

其实苏静姗哪里是喜欢玫瑰花,只是偶然间同刘士衡提过,她们那里男子向女子表示爱意,便会送上一束玫瑰花…她当时不过是无心之语,没想到刘士衡竟记在了心里。

那满池的玫瑰香气,就一点一点的在苏静姗心头蔓延开来,浓得化不开。她正微微笑着,忽见一只小巧精致的红木雕花小盒子,躺在一艘小小的木舟上,随波逐流,晃晃悠悠地飘到了她面前。刘士衡自她身后伸出手来,取下那小盒子,放到她掌心,满怀期翼地道:“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是甚么?礼物么?苏静姗依言按下木盒上的小机关,盒盖啪地一声打开,一枚闪闪发光的硕大钻戒,就赫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这是?”苏静姗惊呆了。

刘士衡本来还有些忐忑,担心她会不喜欢,这会儿见了她的表情,心中所有的石头便都放下了,不由自主地露出得意的表情来,道:“你不是还说过你喜欢甚么钻戒?我找了好久都没找着好看的的金刚钻,还是在一个天竺来的客商那里寻得个勉强入得眼的,也不知你喜欢不喜欢。”

苏静姗此时已近哽咽,捧着这枚同现代相比,无论是切割还是工艺都算不得上乘的钻戒,甚么话都说不出来。

刘士衡提溜着一颗心,仔仔细细地观察了半天,终于确定她这是喜极而泣,就忍不住好笑:“不过一颗金刚钻罢了,也值得你这样?我之前也送过你几枚宝石戒指,哪只不比这个好看?”

“你不懂…”苏静姗泣不成声。是的,他不懂,不懂玫瑰花和钻石戒指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甚么,但就是这个甚么也不懂的古人,把这些拱手送到了她的面前,而且还这样的浪漫,还这样的完美。或许老天把她从千百年后送到这里,就是为了遇见他?

刘士衡拉住苏静姗的手,把钻戒套上了她的无名指,不大不小,刚刚好。他满意地点一点头,随后吻上了苏静姗的面颊,一点一点吻去了她脸上的泪水,先是光滑饱满的额头,再是小巧挺翘的鼻子,接下来是红润柔软的嘴唇…

“姗姐,你的嘴…好香…”刘士衡含混不清地赞叹着,略显笨拙地把舌头探了进去。

苏静姗从未有过这样肌肤相亲的经验,本来还有些紧张,但很快就发现,其实刘士衡的水平,并不比她高明多少,于是马上就放松下来,几番来回之后,更是反客为主,紧紧揽住他的腰,亲得他喘不过起来。

刘士衡惊喜过后,满心郁闷,于是马上转换策略,三两下扯下苏静姗身上本就所剩无几的衣衫,言称要帮她洗澡,伸手就朝她身上乱摸。苏静姗怕痒,咯咯笑着,四处乱躲;刘士衡顿时被激起了性子,兴奋地一把抱住她,扶住她的腰,俯身把她胸前的一点嫣红含在了嘴里,以舌撩拨。

两次三番过后,苏静姗终于忍不住呻吟出声,尾音糯软绵长。刘士衡听到这声儿,便似受到鼓励一般,将苏静姗抱坐到池边台阶上,然后腾出两只手,一手抚上她的胸,捏住另一点嫣红,轻轻揉捻,另一只手则探到她身下,寻着那粒极具诱惑的珍珠。

然而不知是因为太过激动,还是因为水平有限,他怎么也没能顺利地把那粒珍珠探入手中,反而还弄疼了苏静姗。虽然知道在此情此景下笑场很不合适,但苏静姗还是没能忍住,扑哧笑出声来:“你不是常去青楼么?你不是此中老手么?”

此时的刘士衡已是手忙脚乱,满心只惦记着如何才能尽快入巷,一不留神就吐露了真言:“谁说的,我第一次而已,难免生疏,娘子你包涵则个。”

苏静姗乐得前仰后合,满池的暧昧气息顿时荡然无存。刘士衡气鼓鼓地抬头看她,苏静姗不好意思地一笑,拉过他的手,道:“我教你…”说着,便主动缠上了他的腰。

刘士衡马上高兴起来,一拉她的手,道:“我也教你…”

苏静姗还是头一次如此亲密地接触一个成年男子的身体,难免面红耳赤,不过到底穿越过千年,再怎么生涩,也尚算镇定,没一会儿便放开了胆子,丢开刘士衡教她的手,自己抚弄起来。

刘士衡惊喜于苏静姗在这种事儿上一如既往地大胆,很快便忍不住拉开她的手,凑到她耳旁,喘息着道:“姗姐,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