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儿啊,你应该明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句话。”

“燕儿知道,但燕儿只想死得明明白白,不想像上次那样,燕儿不明白大王为何要出掌打我。飞雀,你经常跟在大王身边,又跟在月妃身边七年之久,你肯定知道的吧?你就告诉我吧。我可不想又莫明其妙的被打一掌,要是下次大王再命我杀月妃,我也好有个准备。”飞燕认真的道。

“大王不可能再让你伤月妃半点的。”飞雀沉声道。

“为什么?大王根本就不在乎她,你又不是不知道大王这些年来一直未碰过月夫人,月夫人到现在为止还保持着处子之身,她是赵国人,大王厌恶她都来不及。”

飞雀摇摇头,道:“总之月妃是特别的,上次大王出掌,恐怕也是那时才明白对月夫人的感情吧。”

“我不信,若大王真的在乎她,为什么都不碰她?”

“大王是怕月妃背叛他吧,所以…”飞雀没再说下去。

“怕背叛自己就不碰她?这说不过去呀?呀,不会吧?”飞燕睁大眼,“难道这背叛不是指背叛秦国,而是??”

飞雀点点头。

飞燕震惊的摇摇头,喃喃道:“只有保持处子之身,才能证明月妃并未与其它的男人有染?是这个意思吗?”

见飞雀只是低着头,飞燕惊呼:“难道大王怕月妃和赵太后与嫪毐一样?”

“恐怕是吧,先前我也在奇怪,为何蒙毅大夫与夫人关系如此好,大王都未吭声,从现在的情况看来,恐怕也是在试探月夫人对大王的忠心吧。”

“天,月妃真可怜,可大王也不必特意拿个男人去试探她吧?若月妃真的喜欢上赵高了,岂不是偷鸡不成反蚀米?”

“飞燕?”飞雀出声警告。

“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飞燕吐吐舌头。

“月妃与赵高之间不可能发生任何事,因为蒙毅大人在那边监视着,而且,经过此事,你以为大王还会让赵高活命吗?”飞雀冷冷的道。

“那倒是,不过大王就不怕伤了月妃的心?”

“月夫人如此爱着大王,应该会原谅大王的,再说了,大王如此在乎月妃,也是月妃的福气呀。”飞雀道:“现在你该告诉我你那边的情况了吧?”

“那倒是。”飞燕点点头,突然严肃的道:“吕不韦并没有叛乱的行迹,不过大王已下令格杀。”

“是吗?看来时机成熟了。”飞雀道:“我回去准备,你要小心,随时与蒙将军保持联络,别被他人发现了,知道吗?”

“知道。”

说完,二条人影消失在黑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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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五章 发泄

温度慢慢的逝去,直到血液凝固,全身的肌肉僵硬,天地只剩下她的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牙儿站了起来,遥望天空,眼晴涩涩的,干干的,痛痛的,她想闭上眼,却发觉无法闭上。

她的心还在跳吗?她的脉博还在动吗?她还有思维吗?

她在哪里?是在人的肉体里面吗?还只是飘浮在宇宙中?

站在这里的人是自己吗?她在做什么?她的脚在动,不,是在跑,疯狂的跑,她要跑去哪里?

耳边的是风声吗?风中那亮晶晶的东西是她的眼泪吗?

她停了下来,她站在了赵高的房门外。

‘碰~’推开那扇木头门,在如此深夜里,这声响仿如一个爆破声。

“夫人?你?”赵高起身,一见到牙儿,脸上出现惊讶。

“赵高,我问你,你,是真的太监吗?”牙儿颤抖的问。

赵高看着牙儿那充满血丝的眼神,深知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便道:“夫人,奴才不懂您在说什么。”

“我在问你,你是真的太监吗?”牙儿紧握双拳,加重音量。

赵高暗想,她怎么突然会这么问,难道赢政知道了自己并未被阉割?如此一想,惊起他一身的冷汗,便道:“夫人真爱说笑,奴才若不是太监,又怎么会在这里?”

“是吗?”牙儿冷笑,走近赵高,牙儿每走近一步,赵高便后退一步,直到墙角,他退无可退,牙儿也在离他十公分处停下。

“夫人,您想做什么?”赵高小心的看着牙儿。

“验证。”牙儿冷冷的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他的下面抓去。

仿佛一道闪光,在二人的中间突然闪过。

牙儿眼上浮起泪花,抓着赵高那地方的手竟微微颤抖着。

赵高似被牙儿的行为吓着了,目光竟然一直盯着她的手。

“为什么?为什么?呵呵`~~”牙儿笑,空洞的笑,无知觉的笑,突然大喊:“为什么?赢政,你怎么可以如此待我,为什么呀,啊——”

被蹋的自尊,骄傲,受的委屈,为了爱情埋没的一切,都在这一声大喊声音中,牙儿想得到释放,但是,没有成功,因此牙儿飞奔出去,她要去找赢政,问个清楚明白。

她知道赢政在哪里?最亮的地方。

‘啪啪啪~~’

“开门,给我开门。”敲门声就像是崔命符,牙儿使尽的敲着门,不顾手上传来的疼痛。

“谁呀,三更半夜的。”一个小太监来开了门。

“奴才叩见月夫人。”小太监一见牙儿,慌忙下跪:“夫人,您干什么呀,大王正和如妃休息着呢。”

不顾小太监的喊声,牙儿一把踢开寝宫的大门,屋内留着一盏昏暗的灯火,还留有着欢爱过的气味,牙儿一进去,就见到赢政阴沉的脸,以及一脸惊慌的如妃。

“月妃,你这是作什么?”赢政冷冷的道。

“你出去,我有话要问这个男人。”牙儿不理赢政的追问,却对着衣杉不整的如妃道。

“大胆月妃,这又不是你的眠月宫,你尽敢到我的纱颜宫来撒泼了?而且你怎么能以这种态度对大王说话呢?”如妃仗着赢政的宠爱,反喝道。

牙儿走到桌边,拿起上面的烛台,指着如妃道:“女人,你若再不出去,你信不信我将这烛台丢向你?”

“你,你敢?”如妃显得有恃无恐。

“我有什么不敢的?”牙儿冷哼,她还有什么不敢的。

“大王。”如妃朝赢政撒娇。

“月妃,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出去。”赢政不看如妃,只是寒着脸对着牙儿道。

“赢政,赢政,赢政,赢政。”牙儿喊着他的名字,看着这张牵挂了她七年的脸,突然将手上的烛台抛向了如妃,大叫道:“滚出去,滚出去。”

‘碰~’烛台打到了一旁的床柱上,却也吓去了如妃的半条命。

“大王。”如妃惨绿着脸紧紧依偎着赢政的身体。

“月妃。”赢政危险的眯起了眼。

“天哪,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我怎么会将自己弄到了这步田地?怎么会?啊——”牙儿突然举起拳头,拼打着屋内的一切,手狠狠的打在桌上,墙上,顾不得手上的疼痛,只是狠狠的发泄,那种恨不得去死的感觉,那种无法释怀的痛楚,只想借着身体的痛狠狠的发泄出来。

“救命呀,来人,快来人。”如妃被牙儿的行为吓得大喊。

“牙儿?”没料到她会如此激动,赢政一急,慌忙上前抱住发了疯般的牙儿,心也被她这种疯狂的行为戳痛了,“好了,没事了,我在这里,对不起,对不起。”他刚才也只是出于本能,却没想到?到底出了什么事,他从没见过牙儿如此疯狂,如此这般的痛楚,是谁伤害了她?他要杀了那个人。

“大王,发生什么事了?”蒙毅与蒙恬飞奔而至。

“滚。”看着已安静下来的牙儿,赢政对着瑟瑟发抖的如妃道。

一看赢政如此凶狠的目光,如妃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出了宫。

“牙儿,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赢政关心的看着一脸苍白的牙儿。

“赢政,我对你而言到底是什么?重要吗?你把我当什么?告诉我,我要知道。”牙儿颓然的看着赢政,“说呀。”

“你是寡人的妃子。”紧紧的抱着牙儿,感觉她的身体在自己的怀里颤抖,一股深深的不安从赢政的心里流泻。

“仅此而已吗?”喃喃的,无助着看着赢政。

“牙儿?”赢政艰涩的的看着她,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

“回答我呀,仅此而已吗?”牙儿朝赢政大吼。

“月妃,出了什么事吗?”蒙毅关心的道,他从没见过牙儿如此的失态。

“不用你假关心。”牙儿转头看着蒙毅,这个她一直当作好朋友的男人,一直最信任的朋友,竟然每晚在一旁监视着自己与赵高,她想想就觉得寒心。

蒙毅一愣,被牙儿的话深深的刺伤了。

“月妃,你太放肆了。”蒙恬看着一脸伤感的蒙毅。

“放肆,是我放肆了,还是将军逾越了?别忘了我是妃,而你只是臣。”

蒙恬不语,只因牙儿凶神般的面目。

“你爱我吗?赢政。”牙儿看着赢政,已没有过多的激烈,只是淡淡的问,经过刚才的一翻发泄,褪出了疯狂,她已完全冷静。

“寡人很喜欢你。”深深的看着她,赢政有所保留的道。

“只是喜欢?”心灵被掏空是这样的感觉吗?牙儿道,“你确定只是普通的喜欢我吗?没有一成爱?你确定没有一成爱吗?”

赢政不语。

一滴泪,二滴泪,三滴泪…无数滴泪从牙儿的脸上落下。

“牙儿。”赢政心疼的看着她,有点不知所措,有点心慌意乱,她哭了?她无声的哭泣仿佛是把镰刀割上了他的胸口。

“你不爱我,所以你能那样残忍的对我?我是个人呀,你不爱我没关系,但你怎么能那样对我?竟然派了个男人引我出轨,你不信任我,为何那时还要救我?不是你派燕子来杀我的吗?为什么还要救我?你利用我完成你的大业,事过七年,为何要用这种方法来试探我的忠诚,这样来侮辱我?为什么?”

牙儿朝空中大喊,撕心裂肺的大喊,因为赢政的话,又将她满身的怒气逼了出来。

赢政惨白着脸看向蒙恬,蒙毅,后者摇摇头。

“牙儿,你听谁说的?”赢政眯起双眼。

“小拂,燕子,呵,不,或许应该叫他们无雀,无燕,赢政,我从不知道原来小拂竟是你派在我身边的奸细,燕子,我也一直以为她是个单纯的姑娘,没想到她竟也是你派到赵芝那儿的奸细,我想,从我一进入秦国开始,你便算计好了如何对付我们吧?”牙儿后退一步,冷冷的看着赢政。

“牙儿,你听我说。”看着牙儿脸上的陌生感,赢儿心中一慌,“不是你想的那样。”

“是吗?难道你不知道赵高是个正常男人吗?难道蒙毅对眠月宫的夜夜监视不是你吩咐的吗?难道小拂不是你派来监视我是否是赵国的奸细吗?”心仿佛碎成了片片,牙儿痛心的看着赢政,七年啊,她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圈子里

19:21

正文 第四十六章 绝然

“牙儿?”赢政看着牙儿没有朝气的小脸,心里竟产生了许些的愧疚。

“你都承认了?”

‘滴、滴、滴、’牙儿听见了自己在滴血的声音。

“月妃,大王是迫不得已才这样做的。”蒙毅叹息,她知道了,却没想到反应会是如此的剧烈,他也曾想过牙儿会怪大王,但也只会是闹闹脾气罢了,根本没料到她竟会是如此的伤心。

“迫不得已?他是迫不得已的不信任我吗?他是迫不得已的找个男人来试探我吗?蒙毅,你不觉得这话好笑吗?”

牙儿现在终于知道什么是欲哭无泪,牙儿大吼:“蒙毅,我一直拿你当好朋友,一个最知心的人,为什么连你也要骗我?这么多年来接近我难道也只是为了完成你这个大王的任务吗?也只是为了试探我是否是一个淫荡的女人吗?在你们的心里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短短几个时辰之内,她知道了相交七年的朋友接近她只是因为任务,七年的夫妻到头来只是一朵朵飘过的白云,看起来洁白,实际上只是一个摸不着的影像。

“你们,你们这群疯子。”牙儿指着赢政与蒙毅,疯狂的道:“七年的处心积虑,我真不敢相信,为的就是试探我是否是个淫荡的女人?赢政,如果只是试探,你又何必等了七年?你以为小小一片薄膜就能证明一个女人的忠贞吗?”

难道,牙儿突然一怔,因为她想到了一件足以让她感觉世界未日来临的事,“赢政,你是否曾经想过一辈子都不与我上床,让我保有着处子之身,你才会觉得安心?”七年的时间只为试探自己?做为赢政他不可能如此想法,她不了解他,但七年的时间却足以让她明白,赢政不会为一个女人花费如此长的时间,这从他总是换不同的女人侍寝中便可以看出,他的女人当中没有一个女人侍寝超过十天的。

所有人都沉默,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紧张,不安的气氛,三人仿佛身在了煤气筒当中,只要一颗火星,便足以毁灭。

赢政转过身,不看牙儿脸上让他心痛的神情,道:“月妃,你累了,回去休息吧。”

他的心开始颤抖,是的,他曾经是这样的想着,但每当牙儿坦白的,毫无掩饰的将她的感情呈现在他的面前时,他几欲崩溃,几欲失去理智,几欲无法自持,因此总是落荒而逃,去寻找其它的女人,找一个像牙儿的女人,只要一点点的像,他便会宠幸她,封她为妃。

又让自己猜对了吗?牙儿闭上眼,她,怎么会爱上这样的一个男人?

“赢政,你在害怕我会与你的母后一样吗?”牙儿让自己静下心来,走到赢政的面前,直视着他:“不要总是看着我,去掉你高深莫测的伪装吧,我要你回答,用嘴巴回答我。”

二人对望着,久久,赢政才道:“是的。”

“你想知道吗?想知道我是怎么看待你母亲的吗?”

赢政别过了脸。

“把脸转过来,看着我的眼晴。”

赢政不应,他不想听到别人谈论他的母亲,尤其不想听她讲。

“你若不把头转过来,信不信我立刻在你的咸阳宫裸奔?”牙儿硬声道:“我开始脱衣服了。”

赢政转过眼,狠狠的看着牙儿。

牙儿握住赢政的手,紧紧的握住,锁定赢政那片黑眸背后的创伤,死死的锁定。

“大王,在牙儿的心目中,赵太后是个非常伟大的女人,很伟大。”牙儿柔声道,暂时,只是暂时,她必须把心中的愤怒平息下来。

赢政的眼中闪过微讶。

“如果把她的一生比作是一出戏剧的话,那无疑是一出悲剧,可是却很灿烂,很光辉,美丽有错吗?渴望有错吗?她的美丽抚慰了先王孤独苦闷的,那颗在赵国受尽凌辱的心,她的渴望只不过道出了深宫的悲哀,突破了传统的道德而已,她只不过挑战了一个在男人心目中是禁忌,被禁锢的观念而已。”

“如果,这个世界反过来,女人可以有多个男人,而男人只能有一个女人,你做何感想?男人要女人,或泄欲,或照顾,或利用,或心灵的相合,同样的,女人也需要,你们在满足了自己的同时,可否也想过女人的感受?太后只不过把所有女人被夺抑的想法给赤裸裸的表达了出来而已。

赢政,蒙恬,蒙恬三人此时流露出了一样的表情——无法置信他们听到了什么话,震惊中透着迷惑,迷惑中又有着一分了解。

牙儿静静的诉说着,她在诉说着赵太后的苦恼,也在诉说着自己的抗议,她知道他们听进了。

“太后的这一生有三个男人,吕不韦,先王,嫪毐,第一个拿她当生意,政治的筹码,第二个,倾慕她的美貌,或许只把她当成一个泄欲的对象,第三个,是个太监,而且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但他却用生命保护了自己心爱的女人。”

“可是,你知道太后最想保护的一个人是谁吗?”牙儿望着赢政,直望进了赢政的心灵深处:“是你,只有你而已。”

“你怎么知道她最想保护的人是我?”赢政看向别处,不敢直视牙儿的双眼。

“是呀,怎么知道呢?这么明显,谁又会不知道呢?当你让所有的弓箭手指向她以及那二个孩子时,她求过你吗?求过你放过她与嫪毐生的二个儿子吗?她没有,因为她也深深明白,这二个孩子将会威胁到你的皇位,我觉得很可悲,这只是个预测,可她却宁可信其有,宁可让你把他们杀了,你能想像她心底的哀伤吗?”

“不,我不信。”赢政摇摇头。

“你是不需要信,你就保持这个样子吧,但有一点我要你知道,你正让我从蹈你母亲的路,而这条路却是你亲手安排的,就像当年吕不韦按排了赵太后给先王,安排了嫪毐给赵太后一样,可我不是赵太后,她能忍,我不能,她能让,我不会让。”牙儿冷冷的道,她讲了那么多,不是要去除他对赵姬的印象,而是要让他明白,他的错,她的恨。

赢政一怔,身子僵立不动。

“牙儿?”蒙毅拉住牙儿的手,制止她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