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毅,我问你,如果一个杀手要杀我与大王,你会救谁?”牙儿看着蒙毅,静静无奈的深深的笑着道:“如果你选择是我的话,我立即就跟你走,天涯海角,你到哪,我也到哪,哪怕是地狱,我也甘心相随。”

“牙儿,不会发生这种事的。”蒙毅只能如此回答,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蒙毅的痛苦看在眼里,牙儿心中也仿佛有千金担子担在在肩头般,她没想到如此一翻海誓山盟的话说出来尽会是一个选择。

“呵呵~~是大王,是吧?”她问了个傻问题,爱敌不过忠诚,拍拍蒙毅的肩膀:“别伤心,你的祖父,父亲把你教得很好,他们会以你为荣,大王也会更加信任你的。”

牙儿的话就像一枝箭,深深的射进了蒙毅的痛苦里,再也拔不出来。

走到蒙恬的身边,牙儿咧嘴一笑,道:“蒙将军,我想问一个问题,不知能否告知。”

蒙恬点点头。

“一直羡慕你有一头漂亮的长发,又黑又有光泽,看起来似乎还有着无比的弹性,挺飘逸的,你是用什么洗的?回头我让宫女去弄一些。”

蒙恬一怔,只道:“随意洗的。”

“噢,天生丽发呀,真不错。”

牙儿迈动脚步,当她走到门槛旁,转过身,看着三个如雕塑般僵硬的身体,道:“七年前以刺杀我引蛇出动,这计划很笨,不过,对那时未有实权的你们而言,也算是最好的一个办法,先利用燕子接近嫪毐,同时让谨妃知道了燕子救主心切,道出郑妃是凶手,至于郑妃为何会把凶手说成是我,大王,我想这也是你安排的吧,于是燕子刺杀了我,之后燕子被逮,你们就传出消息说燕子招了,目的是为了引起谨妃,郑妃的不安,之后有人疯了,有人失踪了,有人被软禁了,终于把这些眼线全部消除了,虽然没有引出那些大蛇,但碍眼的人却消失了。”

顿了顿,牙儿又道:“曾听芝妃说,我出卖了她,而这话却是大王说的,我从不知道大王这么会说谎,古来多少女人丧命在男人的争权斗争中,想不到我竟也成为了其中之一。”

听完牙儿的这席话,赢政,蒙毅,蒙恬的身影变得更为僵硬。

“我真不明白男人是怎么想的,一边利用女人,一边却又能表现得那么温柔,赢政,知道月亮为什么总在黑夜出现,而太阳总在晚上出现吗?因为太阳做了让月亮无法原谅的事。”牙儿深深的看着赢政的背影,道:“我恨你,至死无休。”

说完便毅然的绝然的走入了黑夜里,融入了浓浓的黑幕中。

19:24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冥想

人活着是做什么的?

谈情?说爱?享受?责任?义务?当然了,在所有的人来说,穿越只意味的前三种,谈情与说爱以及享受。

谈情?自己有过吗?

说爱?它来过吗?

享受?是真的享过吗?

起雾的夜色很美,神秘的仿佛仙镜,心情好时她会这样想,但此时,雾的出现只会影射自己在感情上的迷茫,她与他有情,却未曾谈情,有爱,却未曾说爱,谈情说爱,对她这样的年纪来说是件多么美妙的事,而她的情爱,回想起来却是多么的扭曲与不良。

她,曾嘲笑古代的婚姻是女人的枷锁,曾怒骂古皇帝们那自大的专制,曾同情后妃们思想的拘小,更曾视后妃们那只为一男人吃醋争斗为下贱,但现在,她却在走她曾不屑的道路。

曾经,有人对她说过‘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她不明白,但此时此刻,她不想明白也难,她是可怜的,也是可恨的,她的可怜是因为她爱上了赢政,她的可恨却是她自找的。

女人的美丽,是因为她温柔善良能包容万物的心,男人的美丽,是因为他阳刚无造作充满安全感的心,生命的美好就是因为有情有爱有挂念有奋斗有激情的过程,酸甜苦辣仿如佐料,参入其中,这就是人了,她曾这样理解人生。

但当那佐料真的放入之时,人生真的来临之时,那撕心裂肺,肝肠寸断,郁郁寡欢,甚至于寻死觅活,她受不住了,她的意识开始涣散,灵魂出窍,仿如万箭穿心,万车辗过,万石俱砸。

一直以为温吞的性格,想不到竟能发挥至此,自作文明人,向来不屑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她,竟能如此的发疯,仿如山崩地裂,原来自己的温柔只是假象,顾做高尚的自己当知道那种深宫的利用发生在自己身上时,被羞辱,被贱蹋,被隐瞒,被漠视,这一点点的感触积累成了疯狂,至今,她仍能感受到那被愤怒包围的细胞在全身扩散开来时的感觉。

冷静下来的自己,知道赢政是爱自己的,若不爱,怎么七年之久,若不爱,怎会对她宝贝至此,竟用男人来试探自己的忠诚,若不爱他也不会时时刻刻将贡品先给自己挑选,种种的行为都表明出赢政爱自己,只是,他将这爱用另一种接近于变态的方式来表达,她无力承受,更不想承受,如果这是爱,那么她不要。

牙儿想起四个月前赢政对她说的话:“月妃,给寡人半年的时间,只要半年。”

这是给他半年时间吗?牙儿苦笑,不是,是给她的,他给了她半年时间给证明自己对他的忠诚,用一个男人来证明,还让一个男人来监视,如此强烈畸形的爱,她怎么受得起,她怎能受起,若她接受了,就代表着自己已失去了自我,根本就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

傀儡,她最为不耻,最为唾弃,最为不屑,最为恼怒,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傀儡呀。

“月夫人如此爱着大王,应该会原谅大王的,再说了,大王如此在乎月妃,也是月妃的福气呀。”这是那晚,飞雀,也就是小拂对燕子说的话,牙儿想起这话时,心中便会产生一种不知道是什么味的感觉,那是一种淡得没味,却又没味得苦涩无奈,及至到无措的感觉。

难道古人就是这么看待赢政如此荒唐的行为的吗?古代的女人就能这么容易接受一个男人对她们如此无理,不妥,偏离人类轨道的行为?还视为恩宠?

牙儿长长吐了一口气,怎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赢政,牙儿此时才发觉原来自己与他的距离是那么远,天地之别呀,或许,就算自己如此闹过了,赢政还是认为他这样做是对的,还是认为自己是会原谅他的,自己能肯定,赢政就会这么想。

教育果然很重要,难怪古来的婚姻如此注重门当户对,就算是21世纪的人不也注重学历相同的人在一起吗?只有相同的文化,相同的地位在一起的人才有共同的话题,共同的目标,曾经,她反对过这样的理论,认为是缪论,但此时,她竟深深的赞同起来,她与赢政,不正因为是教育的不同,才有现在这样的结果吗?

累了,于是,牙儿选择坐在了一块石头上,徘徊在外一夜,思想争斗的一夜,却仍没有个头绪,该放的终究要放,不是她的不能要,也要不起。

她认真考虑着自己的何去何从,认真规划着人生的道路,却发觉七年的深宫生涯已磨去了自己棱锐的角,她变得更为迷茫。

一双手轻轻的搭在了牙儿的肩膀上,冥思中的牙儿吓了一跳。

“是你?”牙儿动容的道,虽然心伤,但他的出现还是令她很惊讶,“你没死?”

“你很希望我死吗?”刺客荆轲温柔的看着她。

牙儿摇摇头,知道自己眼前的人有可能就是名留青史的刺客荆轲,她沉落的心中有着一点的感触,毕竟不是人人都能看到这伟人的,就好像你每天看着新闻联播,天天感受着那份无法打到布什的手痒,突然有一天,布什在你眼前了,你立马举动手来,‘咚~’的一声音打上了布什的头的感觉。

“你叫荆轲,是吗?”

荆轲轻点头,以爱慕的眼光看着牙儿,“七年了,我终于再见到你了,你真是一点都没变。”

没变?怎么会没变呢?变得太多,她都快不认得自己了。

“看来你的伤并不重呀。”牙儿漠然的看着荆轲受伤的手,黑布条内隐隐见着些血。

“小伤,不碍事。”仿如老朋友般,荆轲坐在了牙儿的边上。

“怎么突然消失了七年?”牙儿打量着他,褪去了年少的轻狂,现在的荆轲有着男人的成熟,或许是不笑的缘故,他的脸上未曾有笑纹,且光滑得仿如少年,不过,牙儿暗笑自己,荆轲也不过才二十五六岁吧。

“当年赵国偷偷攻打燕国,我奉命回去相助。”简略的几字,却诉说着一个重大机密,荆轲一直看着牙儿苍白的小脸,至始至终,眼神没离开过。

点点头,牙儿忆起当年她偷听到谨妃与芝妃的讲话。

“还要再刺杀他吗?”牙儿问。

“不,我这次来是要带你走的。”荆轲自然知道牙儿在说谁。

“带我走?”牙儿转头看着他,没有惊讶,没有激动,只有基本的反问:“为什么?”

“一个男人想带一个女人走,而且这个女人还是王的女人,你说这是为什么?”无悔的深情,炽热的眼神,荆轲毫不掩饰的用眼晴透露着他对牙儿的爱。

“真心的吗?”牙儿轻靠在他的肩上,就像他们是认识了很久的故人。

“真心。”轻轻的,荆轲说着。

“值得吗?”

“值得。”

“懂爱吗?”

“相依相偎,荣辱与共,贫富共享,生死相随。”

“嗯,带我走吧。”

牙儿闭上眼,她累了,吵了,闹了,走了一个晚上,她已精疲力竭。

轻轻的抱起牙儿,为她瘦弱的躯体,荆轲皱了皱眉,他离开时,她有这么瘦吗?

几个起落,他们已在‘眠月宫’的屋顶,雾起得很大,尽管已近黎明,但却没人发现他们,但眠月宫内的一切,二人却能清晰相见。

几十个侍兵威慑的站着,赢政,蒙恬,蒙毅毫无表情的站在院落中,在他们的面前,跪着一人,赵高。

“大王,奴才对大王的忠诚天地可鉴。”

赵高背对着牙儿与荆轲,因此二人无法看到赵高此时隐忍着怒意,仇恨的表情。

赵高怎能不恨赢政,他的父亲被杀,母亲被卖给人家做奴,羞辱至死,他的进宫就是为了报这深仇来的。

赢政冷冷的看着卑微的赵高,嘴角扬起一抹冷残的笑容,敢对他的女人起色胆,他是不会留他的,更别提他与牙儿相处了近四月之久。

“赵高,你知道寡人为何天未亮便在此处吗?”赢政邪肆的一笑,道:“昨晚月妃神色慌张的跑到寡人的面前,说她宫里有个未阉割的男人。”

赢政盯着赵高额上冒起的冷汗,他要让赵高对牙儿死心,可是活人又怎么会死心呢?

被荆轲抱在怀里的牙儿打了一个冷颤,赢政啊,你…..

是因为天气变冷了吗?自己真的好冷,牙儿想着,灰暗的想着,同时,心里念着,就像一个程序般,重复的念着:赢政,赢政,赢政…那是无言的伤痛,更如一个刽子手在本就被打得遍体鳞伤的伤口上又撒了把盐,内心是汹涌澎湃的麻木,但牙儿仍静静的看着听着下面的这一切。

正文 第四十八章 自残

“大王,月妃所说的未阉割的男人便是奴才。”赵高一直低着头,声音沉闷,是她吗?是她向秦王告密的吗?不,不可能是她。

赵高心里雪亮,这一切应该是赢政早已按排好的,当他知道咸阳宫对于男人入宫的森严,便知道自己是逃不过这一劫的,但奇怪的是,自己却轻易的过了净身这一环节,直接进入了内宫,如此的容易他也曾怀疑过,但四个月来,未有丝毫的动静,正当他暗自庆幸着时,牙儿的突然闯入让他知道了事情的不妙。

“哦?寡人记得你是赵国将军之子,因被我军俘虏,所以被送入宫终身为奴,是吗?赵高?”赢政傲然的道。

“是,大王。”赵高闭上眼,掩饰眼中的痛苦以及深深的怨恨,因为他低着头,所以也没瞧见赢政脸上那份戏谑的残忍。

“可你却说自己不是个太监?但这可是后宫啊,你若真是个男人,这可是杀头之罪。”

“大王。”赵高突然站了起来,直视着赢政,从袖中拿出了一把匕首。

“保护大王。”蒙恬一见到赵高手中的小剑,立刻护身到赢政的前面。

赢政挑了挑眉,“退下。”

“是。”蒙恬退下,但双眼依旧盯着赵高的一举一动。

“大王,赵高进宫来并无它想,既然赵高已是阶下囚,那么赵高生是大王的奴才,死也是大王的奴才。”赵高手一挥,那系着裤子的腰带便松开,长裤褪下,露出了一双修长结实的大腿以及那生殖器官。

只有这样,他才能解释这一切。

所有的人都看着赵高,同一时间,每个人都猜到了赵高所要做的事。

蒙毅别过头,不想去看即将发生的这一幕。

蒙恬冷冷的注视着赵高,他与他,一样的挺拔,一样的俊秀,但是,他是敌人。

赢政瞧着他,就像看着一只猴子,冰冷戏弄。

手起刀落之间,所有的人都抽了一口气。

一瞬间,血飞溅。

一瞬间,赵高下跪。

一瞬间,只是一瞬间,赢政的眼中闪过精光,然而他的眼光却并不是瞧着赵高,而是透过赵高瞧着屋上面,但这一瞬间中,每个人的眼神都被赵高的行为震惊了,因此没人注意到赢政的目光。

“宣御医。”缓缓的,赢政道。

“是。”

赵高被扶走了,侍兵也走了,赢政,蒙恬,都走了,蒙毅担忧的看了紧闭的屋门一眼,也走了,当所有的人走得一干二净时,荆轲飞身而下。

牙儿呆呆的看着那一滩血出神,强压住心中陡然升起的伤感,转过头,漠然的走进寝房内。

手被荆轲拉住,牙儿毫无精神的看着他。

“今晚一更时分,我来接你。”柔柔的,荆轲轻抚了牙儿散落在左脸上的发,那指尖的温柔让牙儿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我?”

未等牙儿说出话来,荆轲便一个飞跃,消失在大雾里。

大阳从东方缓缓升起,给了这个世界几分暖意,但牙儿却觉得脚底下的步子更加泥泞。

出宫?她真的要跟着荆柯出宫吗?她跟他仅仅只是一面之缘,几乎是个陌生人,跟他出宫,好吗?但不出宫,自己能去哪?

皇宫,她不想再呆下去,不想一辈子在这个华丽的孔雀笼里,最后孤独死去,或许出宫是唯一的办法。

赢政,这个让她心痛,心酸,心伤,心死的男人,她对他的情,义就到今天为止吧。

情太缠,义太忠,换来的却是恨不止,这不是她要的,尽管心中十分的不舍,但恨必止,情必终,义必尽,她需要一个轻松的灵魂,就将所有的一切都埋葬在这个出处吧。

“我等了你一个晚上。”

牙儿一推开门,便被一个飞奔而来的小身体紧紧的抱住。

“亥儿?”牙儿蹲下身来,却发现小胡亥的双眼布满了血丝,“你一夜未睡吗?”

“你去哪了?”小胡亥怒目瞪着牙儿,不答反问。

那神情,牙儿一怔,像极了赢政。

“我很担心你,我也很害怕。”小胡亥抱住牙儿的勃子。

一把抱起胡亥颤抖的身体,知道他是真的在害怕,在担心自己的一夜未归,牙儿心中一暖,将他抱上床,牙儿亲了亲他的额头,温柔的道:“别害怕,我不在这里吗?”

“你昨夜去哪了?”睁着细长的双眼,小胡亥问道。

“睡不着,去外面散散心。”牙儿轻点了下他的鼻尖,笑道:“你呀,年纪这么小就喜欢爱管闲事,长大了岂不成了一个老妈子了?”

小胡亥皱皱俊眉,往里靠了些,因为牙儿正脱了外衣睡了下来。

“你也一夜未睡吗?”

“嗯,很累了。”牙儿疲惫的笑了笑,闹了一夜,相当于自残了一夜,能不累吗?

“睡吧,亥儿,咱们将昨晚的觉觉给睡回来,嗯?”牙儿紧紧的拥着胡亥小小的身体。

“我不是小孩子,你不要跟我讲小孩子话。”小胡亥不满的道。

“是,知道了。”

闭上眼,牙儿想好好睡一觉,但如潮水般的思绪却一直往她的脑海里奔来,怎么止也止不住,索性睁开双眼,打算望着床帐发呆,却发现小胡亥一直盯着自己瞧。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牙儿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很光滑,没东西呀。

小胡亥脸上出现二朵红云,睁大眼看着牙儿:“你不喜欢我吗?”

“怎么会,你这么可爱。”牙儿失笑,捏了捏小胡亥的脸面,这孩子的眼晴生得很好看,细长又鬼魅,长大后不知道能迷死多少姑娘家呢。

“那你为什么要跟他走?”

“什么?”

“我听见了那男人跟你讲的话,一更时分来接你。”

牙儿不语,知道小胡亥的心理远比实际年龄来得成熟,也得来脆弱,而且他很聪明,一点即通,既然荆轲的话给他听到了,自己便不能搪塞了事。

半响,牙儿却发觉自己无法说出什么,只得道:“你还小,有些事情不明白。”

“我明白,是因为那个男人。”依偎在牙儿的怀里,小胡亥闷闷的道。

牙儿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