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煜愣了愣,感到不好,连忙看向酒壶。

果不其然,壶中的酒,已经去了大半。

初华张张口,想说什么,却打了个嗝。

元煜哭笑不得。

这酒的后劲大,连他都不敢多喝,没想到一个不留神,这小女子竟几杯下肚。

她醉成这样,饭也不能往下吃了。

“去备车。”他对从人吩咐道,说罢,伸手扶初华,“回去吧。”

初华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望着元煜,双眸亮得出奇,一动不动。

“回去?”她神色茫然,抿抿唇“……你还没吃。”

元煜无奈地笑,温声道,“不吃了。”说着,扶着她的手臂,想走出去。

初华晃了一下,却望着他,忽而咯咯笑了起来。

“我……”她顿了一下,抓住元煜的衣袖,仰头望着他,双眸弯弯,好似含着两泓清泉,“我是大人了……”

元煜愣了愣,初华却一直笑,手不肯放开。

“元……元煜。”她轻声道,笑得脸红红的,“我……我是大人了。”

那声音轻轻的,好似风过银铃。

她的笑容纯净,好似初春的一抔白雪,又似艳阳下的花瓣,灿烂的,甜美的,只为他盛放。

元煜……

他怔立在原地,心好像被撞了一下,顷刻间,有什么忽而迸裂,决堤一般溃去……

夕阳的光渐渐在天边消匿,马车奔走在街上,辚辚作响。

元煜坐在车内,未几,忍不住低头。

初华躺在他的怀里,小脸仰着,睡得香甜。

侍从们已经点起了火把,火光从车窗透入,落在初华的脸上,明晦交错。

她醉得太厉害,刚到了车上,便睡了过去。这车上陈设简单,没有软褥,元煜唯恐车子摇晃,把她磕了,想了想,扶着她坐起,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

可是过没多久,初华顺着他的肩膀软软滑下,元煜连忙接住。

软玉温香,抱了满怀。

“唔……”初华发出一声梦呓,挣扎了一下。

元煜僵住,一动不动。

幸好,她似乎什么也没发现,继续沉睡。

元煜瞅了好一会,心才放下来,看着那毫无防备的脸,心中苦笑。

自己明明是为了她着想,搞得做贼似的。

他腹诽着,却无法忽视。

她的身体柔软,也并不太沉。这些,元煜一直都知道。但是,他从来没有这样看过她,也没有以这样的方式接触她……感受到那衣料后面的温软,元煜觉得自己那张万年不破的老脸上,竟有些许热气。

她的呼吸轻轻起伏,隐隐的,元煜嗅到一股香甜的味道,好像酒一样,能让人沉醉。光照落在那小脸上,她的嘴唇泛着一层水光,也许是剩下的酒液,让人忍不住想尝一尝,到底是什么味道……

正心乱,忽然初华又动了一下,似乎在寻找舒服的位置。她的脸在元煜的胸膛上蹭了蹭,而她的手,落在了他腿根的某处。

压抑的血气,登时再也无法困住,元煜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目光灼灼……

马车穿过宫门,暮珠和宫人们早已等候在那里。

待得马车停下,宫人将车帘挑开,暮珠连忙上前,却见元煜将初华抱了出来,不禁讶然。

“取步撵来。”他吩咐道,声音低低,“她醉了。”

暮珠连忙答应,让人去取步撵。

元煜将初华放在步撵上,看看她,神色温和,却有一丝不定。发现暮珠瞅着自己,他收回目光,转而吩咐宫人去备醒酒汤。

这时,黄进走出来,向元煜一礼,微笑道,“殿下,有客人来了。”

客人?

元煜抬头望去,却见台阶上走来一抹身影。

“表兄,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叫色诱比较好。。

最后那一段,原本想着是不是太扫兴,但是剧情还是要走下去滴,请大家相信,剧情是为了奸情服务滴~

谢谢以下大人的霸王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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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勾心

元煜看着吕婧,满是诧异之色。

吕婧笑盈盈地上前,忽而看到不远处的步撵,讶然,“那是谁……”

“阿婧怎会来了云中城?”元煜问道。

吕婧望着他,莞尔,“表兄忘了?云中郡守的夫人,是我闺中密友。她近来生产,我便来探望探望,不想遇到了表兄回来。”

元煜看着她,片刻,点点头,径自入宫。

吕婧想跟随,元煜却道,“阿婧既有郡守夫人招待,如今时辰不早,还请回去吧。”

吕婧停住脚步,却不慌不忙。

“表兄,”她望着元煜离去的身影,莞尔道,“外祖母让阿婧给表兄捎了家书,表兄不想看一看么?”

元煜止住步子,回头,神色诧异。

殿中,烛光明亮。

太皇太后的信写在一张绢布上,元煜展开,只见确是太皇太后手书,只有寥寥几句,字里行间,却俱是慈爱之情。

元煜不禁动容。他自幼就没了母亲,幼年是在太皇太后的宫里度过的,祖孙之情,非尺牍可书。几个月前,他匆匆离开京城,乃是迫不得已,闻知太皇太后因此事晕厥,他亦是满心牵挂,却不能到榻前慰问,十分愧疚。直到后来收到京中细作的密报,得知太皇太后无事,元煜才终于放下心来。

“自从表兄离京,外祖母便病了一场。”吕婧叹口气,道,“幸而御医全力救治,又有我与母亲陪伴在侧,才得好转。她每日念得最多的,就是表兄,阿婧此番过来,亦是受外祖母之托。”

元煜看着她,语气缓和,“表妹与姑母都辛苦了。”

吕婧温柔一笑,道,“外祖母身体要紧,我等劳累些,又算得什么。”说罢,她目光盈盈,“表兄,阿婧听闻这云中城外,有一处福音观,祈求家人安康,最是灵验。明日,表兄与阿婧一道去拿观中为外祖母祈福,好么?”

元煜思索片刻,颔首答应,“自当如此。”

初华不常喝酒,也从未这样大醉过。这一觉,睡得十分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

她躺在榻上,眨眨眼,觉得头还有些晕晕的。未几,昨日的事忽然在脑海中浮现。

元煜送了她一把很贵的玉梳,然后……他带她去了那个叫云来楼的地方……然后,她……初华想了想,只记得自己那时吃得很开心,然后,就怎么都不记得了……

“醒了?”这时,暮珠进来,看到她,松一口气,连忙让宫人去备热汤。

“你再不醒来,我就要用水泼你了。”暮珠一边将她拉起来一边说,“睡那么久,这是有多醉,昨夜回来一身汗腻,澡都不曾洗……”

“我醉了?”初华讶然。

“是啊。”暮珠瞅她一眼,“你忘了?还是朔北王抱你下车的。”

脸倏而发烫。

“朔北王……”初华睁大眼睛,支支吾吾,“他……”

“对,从马车里抱着你下来的。”暮珠看着她,意味深长地贼笑,“小女子,看不出来么,还懂得醉酒j□j……”

“我是真的醉了啊!”初华的脸更红,心跳得厉害,紧张地问,“那……那他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暮珠想了想,道,“他放下你之后,那个舞阳侯夫人就来了。”

舞阳侯夫人?

初华眨眨眼,愣住。

郡守府已经得知了元煜来到云中城的事,一大早,郡守就领着属官前来拜谒。

元煜在正殿与众人谈话,一坐就是小半日。

吕婧来到时,元煜还在议事,黄进见了她,连忙行礼,“夫人。”

“宫正。”吕婧颔首。

“殿下还在议事,大约不久就会出来,还请夫人侯一侯。”

“无妨。”吕婧莞尔,看着黄进,道,“自从表兄封王,我已经有许多年未见宫正,不知宫正过得可好?”

黄进原本是太皇太后宫中的人,鄢陵大长公主受太皇太后疼爱,常常带着吕婧入宫探望,他看着元煜与吕婧长大,对她亦有一番慈祥。

“托夫人之福,小人身体还算得硬朗。”黄进莞尔。

吕婧笑意盈盈,道,“前阵子我去见外祖母,她还念叨,表兄在朔北多年,偏僻孤苦,幸而有宫正照料。”

黄进心中一热,叹道,“小人愧受太皇太后重托,殿下劳碌,小人不能跟随左右分忧。唉,偏偏殿下连个内人也没有,夫人面前小人也不遮掩,此事,小人可是日夜忧心。”

“哦?”吕婧目光闪闪。

心中不禁一荡。元煜英俊出众,吕婧自幼便倾心于他,奈何他在朔北一去不回,吕婧眼见到了婚嫁之年,只好顺从了父母的意思,嫁给了舞阳侯。这婚事于吕婧而言,终归是心不甘情不愿。舞阳侯多病,去世之后,吕婧虽然成了寡妇,却是个炙手可热的寡妇,追求者众。但是自从在太皇太后的寿宴上再见到元煜,吕婧就觉得,旁人再不入眼了。

虽然元煜对她的示爱毫无所动,但吕婧仍然自信满满。

婚嫁于世人而言,乃是合二姓之好。对于皇家的人,则更不是寻常的男欢女爱。吕婧想要什么,她心中十分清楚。她是大长公主的女儿,太皇太后宠爱的亲外孙女,这世上,能配得上她的,只有元煜。而能配得上元煜的人,能给元煜帮助的人,放眼天下,也本只有她……

对于中山王的那绯闻,吕婧本是半信半疑,后来,她听说元煜帮助中山王复国之后,与中山国再也没有什么来往,心中更是重燃了希望。

她没错算过什么事,如今,可谓只欠东风……

元煜在殿中议事完毕出来,先召来宫人问,初华起身不曾。

宫人道:“小人前不久刚去探望,女官说,夏公子还在睡。”

还在睡?元煜望望天色,哂然,也够能睡的……

“殿下,可要再去看看?”宫人问。

元煜摇头,道,“不必打扰,去备好早膳,等她醒来送去便是。”

宫人应下。

“表兄。”吕婧看到元煜,满面春风地迎上前去。

元煜看看她,只见她一身素衣,峨眉淡扫,虽无艳丽装束,却不掩绰约的风姿。

“表妹。”他莞尔一笑。

初华来到的时候,还未出庑廊,就看见元煜正在殿前与一个女子说话,那面容,正是舞阳侯夫人。

她忙站到一棵花树后面,偷眼瞅去。

那二人离这里并不远,能音乐听到侯夫人的声音,细软而动听。

再看元煜,他唇含浅笑,与侯夫人说话时,头微微低着,看上去,男俊女美,和谐如画。

初华有些怔忡。

她不是第一次见到元煜与舞阳侯夫人在一起,从前,她甚至见过更露骨的场面。

可是现在看着,心中却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别瞎猜,朔北王要是对她有什么,那是在甘棠宫就下手了。心里一个声音道。

可又一个声音道,你怎么知道,那时要不是你搅局,还说不定如何呢……

“那就是舞阳侯夫人?真漂亮……”这时,她的身后,两个路过的宫人在小声议论。

“是啊!不过……听说是个寡妇。”

“寡妇怎么了。这位侯夫人有貌有钱,出身又高贵,还跟殿下是表兄妹,要是成了,那便是亲上加亲。”

“两人年纪也相仿呢……”

“还有呢,我听说,他们等会要去福音寺,你看他们在一处的模样,多般配。”

“哟,啧啧……”

初华一动不动,站在花树后,看着元煜与舞阳侯无人说完了话,面带微笑地朝门前走去。

“你不是要见朔北王么?”暮珠见她怔怔立着,道,“怎不过去。”

初华望着那边,直到二人的身影远了,抿抿唇。

“不见了。”她若无其事地说,转身走开。

元煜不在,初华忽然觉得自己很是无所事事,她回到宫里,想抓将军去洗澡,却到处也找不到它。

“或许在花园里。”暮珠道。

初华皱皱眉,这时,几个宫人进来,向初华行了礼,道,“殿下吩咐我等送早膳过来。”

暮珠看看初华,问为首的宫人,道,“不知殿下在何处?”

那宫人是个上了年纪的妇人,这两日常常过来服侍,与二人相处地很是和气。

她答道:“殿下与舞阳侯夫人到城外的福音观祈福去了。”

祈福……初华的嘴唇微不可见地瘪了瘪。

暮珠莞尔,将一碗粥端到初华案上,“这位舞阳侯夫人,是京城里来的吧?”

“是啊。”宫人笑道,“侯夫人与殿下是表兄妹,从小一起长的大。”

“原来如此。”暮珠又道,“我看宫正也与她十分熟稔。”

宫人道:“宫正是一直侍奉殿下的老人,与侯夫人一向熟悉。”说罢,笑笑,“也不瞒二位,我等也一直盼着有个侯夫人这样美丽又高贵的女子来做王后呢。”

初华听着这话,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