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安感觉今天和叶夫人下棋的时候,她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好像在分神想别的事情。

他原本想和叶医生提一句这件事,可因为下午逛太久的缘故,一回到客房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连睡衣都没来得及换。

枕头和床褥都柔软厚实,屋里的温度也刚刚好,还能听见隐约的蝉鸣声。

他睡的迷迷糊糊地,忽然感觉自己被抱住了。

柔软、暖和,还可以听见起伏的呼吸声。

岑安微微睁开眼睛,发觉狐尾就圈在他的腰侧。

雪白的妖狐靠在他的身侧,而他此刻便如同睡在了一团雪之中。

叶肃在抱着他,整个身体都蜷缩了起来,连长尾都卷紧,似乎毫无安全感。

岑安完全清醒了过来,转身抱紧了那厚实蓬松的脖颈,听着白狐沉闷的呼吸声,用掌心轻抚他的后颈。

“叶医生在难过吗……”他整个人都陷入雪白的狐毛中,用脸蹭了蹭他的胸膛:“不喜欢做吸血鬼吗。”

狐狸不肯吭声,用尾巴把他抱紧,仿佛害怕他会消失一般。

“放松一些……”岑安亲了亲它的鼻尖,用指尖帮它梳着脖颈和胸口的长毛:“我还在呢,我最喜欢叶医生了。”

“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狐狸,”他慢悠悠道:“也是最可爱的大魔王。”

“不想做吸 血鬼……也不要紧的,叶医生。”

狐狸垂眸蹭了一下他的脖颈,抱着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岑安一低头发觉自己已经连睡衣都换好了,而且似乎连被子都不用盖。

他原本还担心自己跟叶医生同住一个客房会发生些什么,现在看来……这住的不是客房,是豪华加绒版狐毛大圆床。

这一觉柔软又香沉,直到他隐约感觉自己贴着什么温热而又光滑的东西。

岑安迷迷糊糊地伸手一摸,没碰到软乎乎狐毛,而是男人光裸的胸膛。

他瞬间又清醒了。

叶——叶医生睡着睡着又变回去了!

而且叶医生又又又在裸睡!!

叶医生怎么能这么喜欢裸睡!!!

小青年僵硬地动了一下,他先是在月光下看了一小会儿男人的睡颜,然后大胆的把被子挑开了一些,看阴影以下的内容。

然后脸又红了起来。

好……好性感。

要是我的身体也是这样的线条就好了……不穿衣服比穿了还要好看。

他试探着把被子又挑开了一些,试图看到更靠后的内容。

“又不是没看过。”男人懒洋洋道:“要不我以后都这样陪你睡?”

“唔!”岑安触电般的把手缩回来,强咳一声道:“叶医生再休息一会吧?”

“嗯?”那双冰蓝色的眼睛注视着他,多了几分玩味:“想摸摸看么?”

“可以……吗?”

“可以。”男人很大方的舒展开身体,单手搂住了他的腰:“摸哪里都可以。”

岑安在昏暗中摸索着坐了起来,轻声道:“叶医生不难过了?”

“嗯。”叶肃垂眸笑了起来:“抱着你睡一会就不难过了。”

有小人参在也就够了。

乖孩子岑安点了点头,伸手去碰触那光滑而又紧致的胸肌。

在医学课程里,这些肌肉与体块都只是冰冷的术语,也是考试必背的记忆点之一。

他微凉的指腹滑过那温热的沟壑与线条,心跳也开始不受控制的加快。

叶肃握住了他纤细的手腕,把整个掌心都按在了胸口上。

皮肤下有起伏的跳动,呼吸和体温都开始变得灼热。

“在想什么?”男人轻声问道。

“想让叶医生亲亲我。”

岑安抬起眼眸,声音依旧纯粹而又绵软。

“然后把我吃掉。”

-2-

“嘘……放松……再来一个吻,真乖。”

“哥哥的眼睛都有些红了……是怕疼么?”

“原来哥哥喜欢被抱着做这些事么?”

“还没有被喂饱,对么?”

“又脸红了。”

“还记得这里吗,小安安……还记得这里的神经和构造么?”

“答对了,那应该去抚触哪里?”

“叶老师,叶医生,唔——”

“不要带着哭腔喊我……”

叶肃终于恢复理智的时候,他们已经从晚上十一点折腾到凌晨四点了。

岑安泡在浴缸里,脸上还红扑扑的。

“真是糟糕的体质……”叶肃打了个响指把湿透的床单换掉,起身拿着毛巾走到了浴缸前。

他伸手碰了碰那冰冷的一池子清水,又隐约闻见了清沉的药香味。

岑安趴在浴缸旁边用脸颊蹭他的手心,歪着头看他道:“所以上次叶医生舔到我的时候,去洗澡那么久是因为这个么?”

叶肃垂眸笑了起来:“以后都交给你解决了。”

“我刚才有咬疼你么?”岑安小声道:“不是很会……”

男人轻抚着他的湿发,眼神柔软而温存。

累到气都喘不匀了,还在担心这种问题。

他听着他轻微的呼吸声,垂眸又给了他一个绵长的吻。

好像怎么都不太够。

不管是喜欢他还是抱他。

不够。

两只妖怪的体能都很好,毕竟都是全程站立着做过十几个小时超长手术的外科医生。

等洗完澡擦干头发,再抱着亲一会儿磨磨蹭蹭的穿个衣服,都已经五点了。

叶肃没有睡意,见岑安也精神很好,便把他带到了庄园附近的田垄上。

英国乡下的空气非常好,星空也清晰到可以看见银河。

此刻已经到黎明破晓之际了,天幕边际都浮现出朦胧的光芒,仿佛被浸润了亮色的油画一般。

细碎而又渺远的星辰漂浮在高处,麦田上有萤火虫穿梭而过,光点跳跃明灭如同音符。

他们手牵着手在湿润的土地上往前走,风中传来云雀的歌声。

一场□□的结束,好像便已经如同盟誓和许诺了一般。

归属感和安定感都被缔结确认,一度焦躁不安的内心也终归安宁。

叶肃走了几步,又把他抱在了怀里,仿佛在确认着他是否真实存在。

岑安想起了什么,突然在兜里掏出一块东西,塞到了他的手心里。

男人怔了一下,低头看清了这是什么。

被银箔包着的小蝙蝠巧克力。

“只有这一块是白色的,”岑安悄悄道:“我趁着其他小朋友不注意把它挑走了。”

叶肃摸索着剥开锡纸,咬了一小口。

一尝就是儿童食品,甜到掉牙。

“我还以为叶医生会嫌弃它。”小青年笑了起来,就着他的手也咬了一口。

“怎么突然想给我这个?”叶肃挑眉问道:“确认我到底是不是犬科动物?”

“你……也是我的肃肃。”岑安昂头看他,表情很认真。

“你也是我的小朋友。”

第37章 第 37 章

他们回到英国的时候, 璩玉有开着车带着男朋友接人。

两只妖怪走的时候是手牵着手走的, 回来的时候也是手牵着手回来的。

看起来前后没什么区别。

璩老司机靠在车窗边抽着烟, 一眼扫见他们走了过来, 眉毛就挑了起来。

“你们两搞定了,是吧?”

副驾驶的明琅翻了个白眼。

男人扫了璩玉一眼, 径直带着岑安坐了后座。

“明先生!我给您带了香薰蜡烛和红茶!”岑安从包里掏出一盒点心:“还有这个!”

“哎为什么我没有——”

“璩先生也有的!”

这度了个年假回来,一落地就有来自罗主任吴主任胡主任的连环call,连带着短信箱都开始被迅速填充塞满。

叶肃这半个月放假放的神清气爽, 说话时声音里都带着笑意。

“把我们送去医院就好,行李扔门口它们会自己滚进去的。”

“这刚回来就去上班?”璩玉打着方向盘道:“回头咱四个去搓火锅啊。”

“鸳鸯锅。”明琅平直道。

“那当然是鸳鸯锅!我老婆喜欢那鸳鸯锅就天下第一!”

岑安其实这几天都过得有点飘。

倒不是滚床单的次数有点多——虽然确实很多。

叶肃平时又闷又沉,偶尔顽劣心上来了又能撩的要命,前后反差大但长得帅身材好,他这种小妖怪真扛不住。

还好是先考试再滚的床单……明老师果然是明老师。

他们一回到医院, 就好像是一脚踩进江流中心的漩涡。

白大褂还没穿上,一群同事就前后脚过来报病历交班,还有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家属抱着化验单试图问结果,手机跟上足发条的报时鸟一样根本停不下来。

“上次那个三床的病人——”

“老叶这有个疑难杂症你得帮我——”

“叶医看这个!领导说——”

叶肃同时处理着好几份事情, 手边的病历都摞了一堆。

“小叶, 现在跟我去手术室,”吴秋一在电话里匆匆道:“有个先天性心脏病的孕妇在等着手术。”

“好, 这就去。”叶肃看了岑安一眼,后者会意的把本体盆栽放回了办公室, 用灵识跟着他一起去了手术室。

“这是个有些特殊的病人, 我不放心跟不熟的人做剖腹, ”他们走进去的时候,吴秋一已经全副武装的站在手术台前,转头叮嘱护士:“等会记得盯催产素。”

一个年轻女人躺在手术台上,双手小心地抱着肚子,连呼吸都有些疲惫。

岑安看向她怀里的孩子,脐带已经绕颈两周,随时可能造成窒息。

他给了叶肃一个眼神,开始轻柔而缓慢的调整脐带位置,顺便给这个孩子扶正胎位。

先天性心脏病产妇属于高危人群,一旦操作不慎就可能母子双亡,有些医院都不太敢冒着风险收治。

备皮,确认,麻醉,开刀——

平日里总是闲聊和谈笑的手术室,在此刻寂静到只有间断的交谈声。

如果是很常规的小手术,病人体征也很稳定,大伙儿其实都是闲聊着天完成重复工作的。

越是危险而复杂的情况,手术室里交谈声越少,所有人都神情严肃而神经紧绷。

“还记得相关风险么?”

“可能会有肺水肿和心功能衰竭,”岑安单手护在她的心脏上,开始用灵识探查其他内脏的情况,快速应答道:“无心律失常,但存在一定心包积液。”

叶肃快速地帮吴秋一处理着腹腔,在脑海中示意道:“那个先不管,监控胎 儿情况。”

“胎心不太稳,”岑安皱着眉头,把掌心移到小孩身上:“他有点虚弱。”

在他移开掌心的那一刻,孕妇的血压监控猛地跳了一下,诸多数值开始走向紊乱。

岑安下意识的把左右掌放在两颗心脏上,同时保护着她和那个小男孩的生命。

“催产素开始下降了!”

“她的呼吸循环在衰竭——”

叶肃匆匆处理着出血点,已经开始顾不上帮他这边的情况。

还不够。

他需要监控那个妇人的肺动脉高压,以及观测是否出现羊水栓塞的情况。

岑安的灵力被大量调遣使用,指尖的光始终不敢中断。

他回过神来,开始用意念引导肺部的放松与收紧。

撑住——你的孩子在等着你。

小孩纯白色的魂火在起伏闪烁,脆弱到随时可能消失。

“病人开始右心衰了!”

岑安神情一怔,深呼吸着开始转移重点,配合着医生的抢救拉稳她的心率。

叶肃已经在同时处理腹腔多个出血点和照顾胎儿呼吸,顾不上再多解释一句。

越到这种时候越不能急。

岑安把手抽回来,开始专心处理母亲心脏的问题。

他双手平举在她的胸腔上,萤绿色的光索开始抽条发芽,摸索着探入她的心室。

它们如同船锚与藤萝一般,在固定着脆弱又无力的部分,往腔室中注入更多的灵力予以补养。

双眼紧闭的妇人根本不知道此刻发生的一切,等待着再次醒来。

在某一个瞬间,她的心跳停顿了一下,而萤绿的光芒也完全浸入隐没,被吸收到完全消失的程度。

那颗心脏开始以更加有力的姿态沉稳跳动,心衰的情况也完全消失殆尽。

“叶肃,我修好了,”岑安沉声道:“你来照顾孩子,我去调控她的循环系统和应激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