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笑着摸了摸徐磊的脑袋,“乖乖吃饭。”

晚餐后,天色已经很暗了,徐父发话让安然几人在老宅留宿,安然不想再折腾,便同意了,她原本想着或许徐易远会自己要回去,没料到他竟然也跟着留了下来。

晚餐后保姆帮忙收拾厨房,王雪琪去拿了新的床单被褥,老宅里房间很多,安然虽然不经常住,但是他们的房间却是一直都有定期打扫。

王雪琪给铺好床以后,回房间见丈夫徐开良在房间生气,她问道怎么了,徐开良对她说道:“我刚才问徐磊,那孩子说徐易远好久都没回家了,你看他们刚才吃饭那模样,多半又是徐易远那小子做了什么事。”

王雪琪连忙劝道:“你别听风就是雨的,我待会找机会问问儿子,是不是跟安然吵架了,这两口子哪有不拌嘴的,吵吵就过去了。”

徐开良脸色不好,“我是怕徐易远那小子别玩火*,到时候哭都来不及,他也不想想自己有什么本事,安然能喜欢上他,还不知道珍惜。”

王雪琪可听不得他说自己儿子不是,“别把我儿子说的一文不值的,再差那也是你亲生的。”

“他就是被你从小惯的。”徐父说完便不理她了,自己在一边看自己的书。

王雪琪去将徐磊抱过来,“小磊,晚上跟奶奶一起睡好不好啊?”

徐磊有些想要跟妈妈一起睡的,“可是,我想陪妈妈一起。”

王雪琪笑着哄他,“妈妈要跟爸爸一起睡好吧?小磊就跟奶奶一起睡。”

徐磊不情不愿的哦了一声,王雪琪牵着他去洗漱,一边八卦的问他,“小磊,平时在家里,爸爸都几点回来的?”

徐磊摇头,“不知道,妈妈说我睡着以后。”

王雪琪只觉得脑门直跳,“那爸爸平时在家多吗?”

徐磊又摇头。

等照顾徐磊睡下后,王雪琪去客厅拿水,徐易远竟然还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王雪琪看到他这模样便气上心头,恨不得拿起手中的水给他泼过去。

她克制住脾气问道:“徐易远,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给我滚去睡觉。”

徐易远幽幽的看了她一眼,“我怎么发现,现在全家都对我横竖看不顺眼是吧?”

王雪琪没好气,“你也知道?你说说自己做的什么事?有哪个有家庭的男人会像你这样每天不归家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在外面有了女人了。”

徐易远嗤笑一声,“我看你们这样是巴不得我有了是吧?”

王雪琪一巴掌拍在他身上,“少给我扯这些,你最好给我规矩点。”

徐易远委屈,“我真是比窦娥还冤。”

王雪琪坐在他旁边问道:“你跟安然吵架了?”

徐易远不禁佩服他母亲大人的好眼色,“没什么事。”

王雪琪又对他说:“易远,夫妻吵架本是常事,但不能因此伤了彼此感情,我知道你心里有自己的心思,但是你不能做什么对不起安然的事情。”

徐易远笑了起来,“我说到底谁是你亲生的,肯定不是我吧?”

王雪琪没好气白了他一眼,“我倒宁愿安然是我亲闺女,那孩子从小没爸妈,这嫁到我家来了,我当然要将她当闺女一样了不能委屈了她。”

徐易远求饶,“行行,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他不耐烦的语气让王雪琪更加抓狂,“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啊?徐易远你给我说说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你知道你能娶到安然是多大的福气,当时多少人钟意她。”

徐易远挑眉,意味不明的说:“说不定现在还有人钟意呢。”

“你什么意思?徐易远你不会吃醋吧?”王雪琪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

徐易远连眼皮都懒得掀了,懒懒的呵笑一声,“你说怎样就怎样吧。”

王雪琪又想起了什么,“这说起来啊倒真是,你不知道现在肖焱他妈看到我说话都酸溜溜的。”

徐易远不想跟她说话了,直接起身上楼准备睡觉去了。

——

顾安然本睡着了,结果过了没多久又被浴室里的哗啦啦水声给吵醒了,她睡眠质量向来不好,浅眠多梦,以往在家的时候,徐易远每天无论多晚回家,她总会知道的,也说不清为什么,他只要回来了,她心里就安定了,便又会很快睡过去,而如果他没回来,那一晚她都睡的很糟糕,因为有意识,所以即使他很早就走了,她也都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回来过。

所以此刻,她又醒了过来,当浴室里的水声停下来以后,徐易远趿拉着拖鞋,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接着一具带着微凉气息的身体钻入被窝里,顾安然不动声色的闭着眼,虽然睡了很久,但是她的手脚仍旧一片冰冷,安然从小就体寒,手脚冷,冬天对她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

男人的身体带着浓浓的荷尔蒙男性气息铺面而来,他手臂一捞,将她抱在怀里,这是他求欢的标志,安然猝不及防,猛地睁开眼睛。

黑夜里,只见他双眼璀璨夺目,散发着一股掠夺的光芒,安然太熟悉他这样的目光了,她此刻完全没有心情,而且是在两人连续一周以来的冷战情况下。

他呼吸逐渐灼热,安然被他困在怀中,原本冰凉的身体逐渐滚烫起来。

安然闭着眼,沉声说道:“你下去。”

不过她这话说得毫无威慑力,反而让徐易远色`情的笑了起来,“下哪里去?这里吗?”

他说着身下的坚硬恶劣的顶了顶安然,安然脸色绯红,心底更多的是恼怒,这个男人能随时随地的发情,她有什么理由去相信他面对别人不会如此呢?

她语气更加冷硬,“徐易远,你如果要发情找别人去,别来惹我。”

徐易远冷笑了声,“我发现我的老二就是喜欢找你,它一见到你就很兴奋。”

顾安然被他流氓的话气的脸色更红,愤怒的骂道:“你滚。”

她这次说滚,他却偏不滚了,在他的拉扯下,两人身上的衣服都被踢下床了,安然只觉的整个人如溺水一般,四面八方的水流朝着她涌来。

她紧紧的抓住身上的男人,在他愈发用力的撞击下,她如同溺水般呼吸困难,她的脑袋不时撞到头顶的雕花床栏,她头晕目眩,仿佛已经濒临极限的时候狠狠的在徐易远背上抓了一爪。

徐易远闷哼一声,动作更加粗暴,在这样的撞击下,两人都已彻底释放,徐易远全身冒着汗,两人身体粘在一起,水乳交融。

安然已经全身没有力气了,她疲惫不堪的瘫软在床上,指尖泛白,她额头冒着细密的热汗,方才还全身冰冷的身体,经过这么一番激烈的运动后,整个人都滚烫炙热起来。

徐易远摸了摸方才被她抓了一爪的后背,眦了一声,打趣道:“我还不知道你抓人这么厉害,指甲那么尖,你故意的吧?”

安然不想搭理他,哑着嗓子恶狠狠说道:“你活该。”

她声音本就轻柔,此刻疲倦至极,听在耳边,没有半分怒意,反倒带着丝娇嗔,如同小女人撒娇时说的话。

徐易远没半点生气,反而笑了起来,顾安然也不知道他笑什么,完全没兴趣听他说话,一个人蜷缩在一边闭着双眼。

徐易远也不知道是恶趣味还是怎样,修长的手指带着挑逗意味的在她身上游走,她皮肤又白又细,摸着触感非常好,顾安然忍耐了几秒,终于忍不住骂道:“你还想怎样?做也做了。”

徐易远脾气向来不好,今天已经被她冷嘲热讽过几次,也没了心情,无趣的说:“没情趣。”

顾安然回他,“别的女人是不是很有情趣?”

徐易远又开始烦躁了,“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自己知道。”

徐易远冷笑一声,“没什么意思,说话就别拐弯抹角的,你对我有什么不满,你不妨直接说出来,夹枪带棒的,你不嫌累我还累。”

“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自己知道。”她咕噜一声,不想再跟他交流。

徐易远却被她挑起了怒火,“我做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了,你倒是说说看?”

安然眼底有些疼,有些涩,她还能说什么出来,说他不爱她吗?这件事她不是一直都清楚明白吗?现在这样又算什么。

她背对着他不说话,两人都这样沉默着,徐易远有些气恼,对她油盐不进的模样更加恼怒,索性直接转过身睡觉去了。

他们向来沟通不良,大概这么多年最有默契的事情便是在床上的时候,只有在这种时候,安然才会觉得,他的眼里有她。

——

第二天早上醒来后,外面天色大亮,三层窗帘微微拂动,徐易远坐起身,揉了揉脑袋,头还有些疼,他光着脚,走到窗前,庭院里许多花草凋零,带着冬日特有的枯黄,零星的雪花洋洋洒洒的飘落。

他在浴室洗过澡后,下了楼,只有徐磊一个人趴在地上玩遥控车,徐易远下来他看了他一眼,然后理都没理他,继续玩自己。

徐易远被气到,走了过去两腿拦住玩具车前行的方向,徐磊不跟他说话,又转方向,不过徐易远总比他快一步,最后无可奈何,他生气的说:“爸爸,你挡路了。”

徐易远没好气,“你妈呢?”

他摇头,“不知道。”

徐易远觉得自己不受待见了,他去冰箱找了瓶水喝掉,然后又回书房里玩了一会游戏,这是他读书时期的书房,后来也一直没改动过,所以还是原来的老样子。

徐易远玩了一会后便听到下面传来了说话声,他将游戏手柄扔在一边,靠着栏杆,对王雪琪说道:“你们大早上怎么就不见人了?”

王雪琪没好气,“你以为都跟你一样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我们可没少爷你那么好福气。”

顾安然没说话,回来后便坐到徐磊旁边陪着他玩,保姆将早餐做好后,几人便在餐桌吃饭,徐父受朋友之邀,早晨便出发走了,所以家里只有他们几人。

吃过早餐后,王雪琪说要去寺庙里祈福,今天冬至,她吩咐保姆晚上做羊肉汤喝。

外面还在小雪,这片地方里平时便很少有外来车辆出入,顾安然牵着徐磊刚走到门口,便见一辆黑色bm驶了过来,最后又停在几人面前。

车窗摇下,露出肖焱那张英俊的脸,徐磊对肖焱印象一直不错,礼貌的叫人,“肖叔叔。”

肖焱冲他笑了笑,又客气有礼的对王雪琪叫道:“王阿姨,你们这是去哪里?”

王雪琪笑着回答,“我们一家去山上的寺庙转转,真是好久都不见你了。”

确实是好久不见了,自从肖焱当了演员后,回家的时间便少之又少,又加之刻意的避开他们,因此很久没见也是正常的。

这边几人分别后,徐易远便开着车过来了,到了山上,停了车,虽然下着小雪,但是山上的人竟然不少,全德寺历史悠久,向来香火旺盛,每年过来烧香拜佛的不在少数。

王雪琪信佛,每年都会过来烧香,徐易远也就习惯了每年跟着王雪琪过来,虽然他并不信佛,可是在这样的场合下,还是会不自觉的产生一些敬畏之情,就连一向闹腾的徐磊都规规矩矩的。

烧过香后,王雪琪要去求签,她总是迷信这些,徐易远没什么兴趣,自从几年前被王雪琪忽悠着算了一卦后,他对这些便再也没有什么好感,竟然说他妻离子散,真是招摇撞骗神算子。

第19章 貌合神离(2)

徐易远一个人在寺庙里四处转转,山上雾气很重,雪下的更大,地面都湿透了,山野里空旷又悄寂,不时传来几声沉闷的敲钟声。

他的思绪飘散,徐易远突然想起几年前的事情,那时候还是读大学的时候,他还未与孙若馨在一起。

家里每年年尾都要到庙里烧香,徐易远跟往年一样陪着母亲过来,不过他心底跟往年一样,觉得无聊而枯燥。

他自己出去随便逛逛,却没想到会遇见了孙若馨,虽然隔着人群,他却一眼便看到她,她眉眼低垂,身形窈窕,在人群之中显得静谧美好,如一幅山水画般。

学校里的男生宿舍晚上睡觉时总会提起关于谁漂亮的话题,即使徐易远这个对此没多大兴趣的人,也不止一次听到了孙若馨这个名字,下床的男同学说他第一次见到孙若馨时惊为天人。

徐易远倒没有那么夸张,不过后来他意识到谁是孙若馨的时候,还是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很漂亮。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对于漂亮的事物总会印象深刻,后来又多次见到,便更加印象深刻,不过也仅仅如此,因为他们并没有多少交织。

徐易远不知道应该怎样去形容那刻的感受,仿佛心脏的位置被什么东西突然戳中,周围人来人往,却仿佛如同飞速闪过的背景板,他的眼睛里只有那个女孩。

她披散着柔软的长发,手里拿着一枚硬币,闭着眼睛,表情虔诚,随后将硬币投入化缘池里,随后她一抬头,两人目光撞在了一起,仿佛心电感应一般,年少时候的爱情萌芽的奇怪而迅速,或许仅仅是因为一个眼神,一句话,或者是对方的一个动作,便在那瞬间,仿佛被丘比特之箭射中了,随后他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

这边王雪琪抽了一支中签,心情有些不好,又鼓捣着安然求支签,安然拗不过她,便同意了,随便抽了一支。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安然不想找人解签,便带着徐磊出去逛逛,徐磊对安然说道:“妈妈,你不高兴吗?”

安然摇头,她只是想起了那句签文,心底不由感叹,感情真是这个世界上最莫名其妙的东西,身处漩涡之中,谁又能彻底置身事外,保持理智与清醒呢?

寺庙里很多卖红丝带的,几乎每棵树都被游客绑了一树的红丝带,远远望过去一片红,徐磊觉得新奇,也想要玩,安然便配合的买了一条丝带,问徐磊,“写什么话呢?”

徐磊思考了一下说:“我希望爸爸妈妈能永远陪着我。”

安然笑了起来,“还有呢?”

徐磊摇头,“老师说过人不能太贪心了,所以一年只许一个愿就好了。”

顾安然点头,一个字一个字的写:顾安然,徐易远,徐磊,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徐磊要将死带绑到最高的树枝上,只是他够不着,顾安然也够不着,于是顾安然将他抱了起来,让徐磊去绑。

徐磊使出吃奶的劲,将丝带牢牢的系好,在枝头迎风飘然,徐磊从安然怀里下来,体贴的问道:“妈妈,我是不是很重啊?”

安然摇头,“怎么会呢?在妈妈眼里,你永远都是个小孩子。”

徐磊拍着胸脯,“妈妈,你放心,我马上就会长大了,等我长大了,我就能背你了。”

安然被他稚气未脱的话语逗笑,亲昵的捏了捏他脸颊,“好,妈妈一直等着你长大。”

等安然与王雪琪会合后,徐易远已经在车里等了他们一会了,他倒是很尽心尽力的当了一回车夫,安然知道他不喜欢这些地方,所以原本没打算让他送的,不过他主动,自己也不好拒绝,更何况拒绝又怕对方一句我又不是送你一个人,这样的话回过来,显得自己太自作多情了。

——

王雪琪还一直念叨着方才的中签的事情,对安然说道:“我这本是给老徐求的,现在我这心里都忐忑不安的。”

安然只能安慰她,“那都是假的,怎么能信那些呢,要相信科学。”

徐易远也说道:“放心吧,就他那身体,没个十年八年的怎么会有问题。”

王雪琪不知道该生气还是怎么,安慰人的话都说的这么低劣,真不知道是好话还是坏话。

回到家以后徐易远电话便开始响个不停,安然与徐磊在一边画画,偶尔她抽空看一眼徐易远,他眉头皱的紧紧的,似乎是遇到了棘手的问题。

徐磊在画他们一家三口,他故意在爸爸脸上点了几滴大大的麻子,小声的对安然嘀咕道:“爸爸肯定会像小凯那样长麻子的,真丑。”

小凯是徐磊的同学,因为脸上有许多麻子,被同学取了外号叫二麻子,安然因为徐磊画里徐易远的形象而觉得有几分好笑,不过还是故意板着脸说道:“徐磊,不许在学校里取笑同学长相,不许外貌歧视。”

徐磊抬头看她,“可是真的不好看嘛。”

安然教育道:“那也不能说出来,自己知道就好了。”

他委屈,“可是别人都在说他啊。”

安然对他说:“别人说是别人的事,但是你不能说,每个人都爱美,你还故意去取笑别人,人家不是很难过吗?”

徐磊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跟妈妈保证,“我再也不取笑别人了,就算大胖再胖,小玲再笨,小凯再丑。”

安然脑门一阵黑线。

中午吃饭的时候,王雪琪问徐磊,“乖孙子,刚才画画画的什么呀?”

徐磊努力扒饭,“画了爸爸妈妈和我。”

王雪琪一听,连忙对他说:“来拿过来给你爸爸看看。”

徐易远本没有什么兴趣,不过见徐磊磨磨蹭蹭的,不禁疑惑了,安然还在心底想,待会徐易远见到自己那副尊容,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

于是徐易远看到自己一脸密密麻麻的脸,脑门直跳,“这个是怎么回事?”

徐磊眨巴着眼睛,“我手滑,笔不小心掉了下来,就成这样了。”

徐易远冷笑一声,“那你这手可真滑啊。”

王雪琪也看到了,忍俊不禁,不过小孩子笔端稚趣难挡,笑着说道:“我们小磊真厉害,跟画家似的。”

徐易远不给面子,“可真有当抽象派的潜质。”

徐磊不懂,“什么是抽象派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