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弃妻不二嫁之侯门嫡女/侯门嫡女上一章:第 10 章
  • 弃妻不二嫁之侯门嫡女/侯门嫡女下一章:第 12 章

慧安见关元鹤果然恼羞成怒,直叫完蛋,连连后退,又颇有些壮势般嚷道:“你别过来啊,我不用你教导。那个你方才不是还说我匹夫之勇吗,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不足为勇。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这可是京城!满大街跑的都是京畿卫,你要是把我怎么样了,你也好不了,那不也是匹夫之勇吗?你是大丈夫,是咱们大辉的大英雄,是有大勇者,不能因为我说错了话就生气的。我那个…刚才是乱说的,谁不知道关大将军行事磊落,是真丈夫!”

慧安本还有几分气势,随着关元鹤越来越靠近,而自己越退越离近墙壁便弱了气势,干脆陪起不是来,心中却暗自焦急,只道冬儿几个死丫头怎么还不带人来。

她说一般人在面临侮辱和冒犯时,往往一怒之下,便拔剑相斗。这其实谈不上是勇敢,真正勇敢的人,在突然面临侵犯时,总是镇定不惊。而且即使是遇到无端的侮辱,也能够控制自己的愤怒。这是因为他的胸怀博大,修养深厚。

匹夫之勇,即是血气之勇,表现出来的就是,无容人之量,易怒。如此说来,倒是极有几分道理。

见慧安一介小女子,个儿都没长全竟能说出这番话来,关元鹤倒是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心道这女子倒是有几分聪慧,知道用他的话来堵他。可她不明白吗,真要是恼羞成怒的人又岂会听她讲道理,真真蠢笨。

“收拾一下自己。”

却与此时,巷口传来一阵喧嚣声,知道是有人来了,关元鹤便也不再逼近慧安,只扫了她一眼扯下身上披着的大麾丢在慧安身上便转身向巷口行。

慧安见他如此,倒是愣了,随即才知被这人给捉弄了,登时气的面色发青,瞪着关元鹤背影的眼简直能喷出火来。

她就不明白怎么会有这种人,脸上带着冻死人的冰寒,却和人开着玩笑?!心中郁结,慧安刚要说上两句以示愤怒,便见巷口处冬儿几个领着大队京畿卫奔了过来。

她慌忙转身,匆匆地收拾了下仪容,这才发现自己的发髻早已散开,衣衫也很是不整,多处都被那东姜死士的弯刀划开,胸口处甚至能看到里面穿着的月白牡丹肚兜。

想到方才便是这种样子对着那关元鹤大呼小叫,慧安才后知后觉的羞恼了起来,脸上唰的一下布满了红晕。又想若非方才关元鹤提醒,这会子她还不知道收拾下自己呢。

这要是被那一群京畿卫士兵看着,虽是如今世风开化,传扬出去与她的名声也不好,如此那关元鹤倒也不是太不知礼。

慧安这边正心思大战,那边冬儿几人已奔了过来,红着眼围住慧安挡住众人的视线,将她上上下下收拾了个遍。慧安裹紧了大麾,任由她们给她简单的整理了发髻和擦了脸上的马血,这才在她们的簇拥下出了巷子。

刚出小巷便见关元鹤牵着一匹黑马从隔壁巷子出来,站在街口屋檐下和一个身着靛蓝窄袖直缀长袍,腰束青色祥云锦缎带的男子说着话,看那人背影竟是李云昶。

第43章 原来是阴谋

慧安一愣,脚步便顿住了,恰于此时李云昶扭头看了过来,触及他清亮的目光,慧安心一跳,便低了头,又想着自己这般模样被他瞧见,没得让人羞恼,面上便是一红。接着便恼恨自己的不争气,为何见到他还是不能控制自己的心,于是便有些烦躁了起来。

一时又想到前世的自己,就是因为行至粗野,又过于刚强,在人前总是表现出强硬的一面,这才每每被取笑没有女子的娇柔,很是不受欢迎。既然前世她不注意形象,不屑装假,在这犹如戏台子一般的京面上吃尽了苦头。如今得以重生,万没有再吃同样亏的道理,吃一堑长一智,大家都装她就不能太清高。再者说,谁家也不愿娶个剽悍的媳妇回去,这不装也不成啊。

虽说今世她已然打定主意要撑起沈家门户,终身不嫁,到时候过继一个孩子好好教养,可这彪悍了就不被那些个京中贵小姐妇人们所喜,会被她们排斥的,她处境本就艰难,若再被人排斥日子就更难过了。

如此一想,慧安使劲扭了大腿一把,眼泪便滴答答的落了下来,一副受了惊吓惶恐不安的模样。她这变脸变的快啊,倒是把冬儿几人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了起来。

那边关元鹤见慧安这般撇了眼李云昶和巷口闻声过来的人群,倒是勾了勾唇角,眼中闪过笑意。

李云昶见慧安裹着一件男子穿用的大麾站在巷口,很是不妥,便忙冲身旁的近卫打了个眼色,见他领意,这才吩咐京畿卫进巷将那东姜人的尸首给抬了出来。

慧安正抽抽搭搭地装柔弱,一辆马车便驶了过来,一名身着青色窄袖长袍的青年侍卫下了马车,对慧安拱手道:“沈小姐受惊吓了,且先乘马车离开吧,只是这是属下临时找来的,有些简陋怕是要委屈小姐一二了。”

慧安前世嫁入秦王府,对这青年所穿衣着是再熟悉不过了,那是秦王近卫的服饰。知道是李云昶的意思,慧安心里失跳了一下,之后便是钻心的疼。

之前的马车已撞成了碎片,冬儿已遣人回去另派马车过来,慧安本就是站在这边等着凤阳侯府的马车,可这一时半会马车是过不来的。她又是这般模样,这边的人越聚越多,心中正值焦躁窘迫,如今李云昶便使了人赶着马车来了。

和前世初识他时一般,他还是这样的温润有礼,设想周到,前世的自己便是因为这些才失了心魂的吧。后来才慢慢明白,他是对所有人都这般,而深知了他后慧安才明白,李云昶是个骨子里透着冷意的人,远不如外表展现出来的宽和良善,怜香惜玉。

如今再次感受到李云昶的周到体贴,慧安恍惚了一下,这才看向他。恰他似有所感的看了过来,慧安忙盈盈一俯,扶着冬儿的手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而动,行至关元鹤身边时,慧安听到冬儿在外面道谢的声音,这才知道方才是冬儿她们碰到了关元鹤,央了他前来帮忙的。

想着关元鹤赶到后冷眼旁观,后又冷嘲热讽的,慧安禁不住冷哼了一声。

鼻尖蹿过一股竹叶冷香,慧安自知那气味是身上裹着的大麾传来的,于是就厌恶地一把扯下那大麾扔在了车角,可这马车确实简陋,也不知是那王府侍卫从哪个犄角旮旯找来的,连个炭盆都没有,四角还灌着冷风。

慧安这一扔掉大麾冷风一吹就生生打了个冷颤,她又忙着去将那大麾捡了起来裹在了身上。这又想起方才关元鹤从旁边巷子牵出马来,应是当时在那边听到了动静,直接弃了马跳墙过去的,倒也是有诚意的。

于是便觉得这人也没那么可恶,将大麾又裹了裹小脸往衣领口的狐狸毛上蹭了几下。夏儿在马车一旁透过遮不严实的车窗看到这一幕,纳闷的眨了眨眼。

回到凤阳侯府时,太医院的卢医正已侯在了榕梨院,知道是秦王李云昶请他过来的,慧安既不意外也不推辞,请他把过脉,只道是受了些惊吓,其它都是些外伤,并无大碍,留了一瓶生肌膏便告辞离去。

慧安形容狼狈,一身是伤的回来,早就吓坏了方嬷嬷,一通忙碌,给她清洗了身子又上了药,慧安早已被折腾的浑身酸软,倒头就睡。

方嬷嬷叫了四个丫头详细的问明了情况,又掉了一通眼泪,只道慧安最近时运不佳,出门总也遇险,便自做主开了箱笼取了三十两碎银,并一张两百两的银票子递给春儿,让她即刻就去北郊付云山上的皇家寺庙求一道护身符回来给慧安镇着。

要说这样大项的支出没有府中主子做主方嬷嬷一介奴才,虽说是得了主子高看让她管着府中内宅事务,她这又是为了主子并非私自挪用银两,但若被有心人知道到底会被构陷。

春儿闻言愣下了并未接那银票子,方嬷嬷却是冷了脸道:“让你去你就去,这事等求回了护身符,我自会与姑娘说道。”

春儿见方嬷嬷态度坚决,知道姑娘不信神佛,方嬷嬷是怕慧安不同意,这才先斩后奏。她也觉着慧安最近有些犯冲,便也不再多言,接了荷包转身而去。

杜府秋水院中,杜美珂面色阴沉地端坐在厅堂的太师椅上,捏着白瓷润福图样茶盏的手骨节分明,显是心情不悦。

厅堂正中,她的面前站着一个穿着缂丝长袍做管事打扮长相清瘦的中年男子,却是杜尚书府的管家孙一顺。

“这么说那丫头非但没事,还杀了那东姜死士?”

杜美珂眯着美丽的大眼盯着孙一顺,面色阴晴不定,孙一顺见她如此蹙了蹙眉,低头叹了一声,终是抬头道:“小姐,其实那沈小姐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

“你是觉得我太狠毒了吗?半大的孩子?!哈,可就是这个半大的孩子让我第一日进凤阳侯府就受尽了屈辱!这十多日更是无一夜安眠!我只是想利用那东姜死士给她点小小的教训,这样都不行吗?你若觉得我恶毒,现在就可以从这门出去,以后我再不寻你办事便是。”杜美珂说着,神情愤怒却又委屈地指着门口,含泪欲泣地盯着孙一顺。

第44章 算计成空意难平

孙一顺的母亲刘氏是杜府的家生子,恰在他小弟弟夭折时杜府的千金杜美珂降生,于是刘氏便被杜夫人指做了杜美珂的乳母,而孙一顺也有了接近杜府小主子的机会。

他到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杜美珂时的情景,那时母亲带着装扮的美若天仙的杜家千金回家,让他给小小姐磕头,他永远记得当时年仅六岁的小小姐亲自将他扶起,还甜甜的唤他顺子哥哥的情景。自此后,这个美丽的犹如天上仙女般的杜府小姐便被他装在了心里,恨不能给她做牛做马,只求她能多看自己一眼,多和自己笑上一笑。

如今杜美珂虽已为人母,但孙一顺的执念却并未消减,反倒因为杜美珂不平顺的人生,因为她对他的另眼相看而越发膨胀了起来。

现如今被她这么望着,那孙一顺哪有不服软的道理?只觉得登时一颗心都化成了水,恨不能跪下去匍匐到美丽的小姐腿下为她,只求她能原谅他方才的责怪。

见孙一顺急的满头大汗,一脸焦急,杜美珂心里哪有不明白的道理?登时便眼泪一滚,抽泣道:“顺子哥哥,你是我的奶兄,乳娘在世时最是疼我,我也一直拿乳娘当亲生母亲般爱重着,拿奶兄当亲哥哥般,行事从不避讳。这些年我都过的什么日子,别人不知道,顺子哥哥难道还不清楚吗?我如今好不容易进了那府里,我为自己和小慈多打算一点,这有什么错?若顺子哥哥觉着我行事狠毒,不妨将这事宣扬出去,让爹爹将我交到凤安府查办好了。”

“小姐莫哭,方才是我说错了话,我给小姐赔不是,以后这等话我再不说便是,小姐但有吩咐奴才就是死也定给小姐办的妥妥当当。小姐莫再哭了,你这般我这心里…”孙一顺一时情急话就冲口而出,险些就吐出冒犯的话来,幸好杜美珂看了他一眼,他这才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垂下头面上却满是痛苦之色。

杜美珂见他如此,美眸中闪过一丝厌弃和阴厉,半晌才垂下眼睫,淡淡道:“你先下去吧,我累了。今日的事还请奶兄帮我保密,我这厢谢谢顺子哥哥了。”

孙一顺听她这么说忙连声道不敢,见她已止住了哭泣,这才万分不舍地躬身退出了房,缓缓离去。

杜美珂见他消失在院子中,登时便变了面目,满脸阴鸷的高高扬起手中杯盏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那白瓷茶盏在地上碎成片片她心中的怨愤和不满才似稍减了些,神情慢慢平复,握紧了拳头。

今日慧安一离开凤阳侯府,杜美珂后脚便带着孙心慈回了杜尚书府,她那日因一时疏忽被慧安拿捏住,不得不应承下来要为慧安亲手熬汤,她岂能甘心?

所以今儿一早她便借故说母亲身体不好,要回杜府侍疾,孙熙祥自然不会阻拦,她当即便带着孙心慈离了凤阳侯府。没想到刚到杜府就让她寻到了回击沈慧安的机会。

其实今日那东姜死士本是藏匿在尚书府的内宅之中,不巧被孙一顺发现,他便悄悄的使了人去通报官府,可恰好这事被杜美珂得知,杜美珂便让孙一顺将那去报官的小厮给追了回来。

接着她又扬言丢了一只价值不菲的羊脂玉手镯,在尚书府中演了一出拿贼的好戏,闹得鸡飞狗跳,生生将那东姜死士逼到了杜尚书府的西院。

尚书府的正门和那威远侯府只隔着一条猫儿胡同,西院出去更是紧碍着威远侯府的外院茶水房。

如今大冬天的,一般有到侯府祭拜的,马车都停在茶水房外的大院儿里,一来让马儿歇歇脚,喂点草料,再来也让各府车夫在茶水房中喝口热茶,烤烤火。

今儿恰好杜美珂派了身边聘菊去蓼香斋给她买头油,聘菊回来时便提了一句,说是在路上看到了凤阳侯府的马车,像是要去威远侯府祭拜安华夫人的。

接着孙一顺一告知那东姜死士藏匿在府中的事,杜美珂便动了心思,只想着若是能将那东姜死士引诱到沈慧安的马车中,借着他的手杀了沈慧安岂不是两全其美。

事情果真如她设计的一般,借着满府搜贼的当儿,那东姜死士被惊动,直被得了吩咐有心将他往尚书府西院赶的孙一顺领人逼到了西院,接着又不得不翻墙向威远侯府躲去。

那边杜美珂又令孙一顺收买了威远候府管各府车马安置的小厮,让他将凤阳侯府的马车赶到了离近尚书府的东墙边儿上。

那东姜贼子一进威远侯府,里面正逢各府前往吊唁,人来人往,他哪里敢到处跑?定是要先找个地方藏身的,而那凤阳侯府的马车便停在眼前,他又不是傻子,自然会紧赶着往凤阳侯府的马车中钻。

事情果然都如同被编排好的戏目一般按照她的算计在进行着,那东姜死士顺理成章地被她赶进了慧安的马车。

只是杜美珂万没想到那东姜死士竟那般没用,居然被沈慧安一个小丫头片子给收拾了,真真是白瞎了她一场精心策划。

杜美珂想着便觉心气不顺,又想到那孙一顺。他以为他是谁,竟敢对她不满,竟还对她存着妄想,简直该死!

若非现在她处境艰难,又不被父亲所喜,她至于对一个下贱的奴才低三下四吗?!

想着这次她回杜府来住,父亲从官署回来听说后便冲着母亲发了大火,还说她败坏门风,这两年若非看在母亲的面子上是不会让她进家门的,如今竟还有脸回来小住,竟勒令母亲赶她和小慈出门。要不是母亲跪下哭求,还晕死了过去,只怕这会子她和小慈已经被扫地出门了。

因着她的事,连带着这次母亲也吃了父亲的派头,父亲自母亲那院子出来便去了水姨娘那里。可怜她母亲还躺在病床上呢,为着她的事父亲竟迁怒母亲于此,一辈子的夫妻了连一点体面都不给母亲留下。

沈清!这一切都是拜她所赐,如今她死了,竟还死死占着孙熙祥正室的位置,还教出一个阴险狡猾的女儿来对付自己!

要是自己早日被孙熙祥扶正,父亲又岂会如此!?简直可恶!她就不信她杜美珂还对付不了一个黄毛丫头!

这日子还长着呢,这次虽没能借那东姜人的手杀了沈慧安,但到底让她受了点惊吓,还受了些小伤,也算是给小慈报了那日受欺的仇。且看以后吧,总有一日…

杜美珂想着,面目便越发平顺了下来,冷冷的勾了勾唇角依着太师椅闭上了眼。

第45章  要反击!

这日慧安因受了惊吓,一觉睡的极沉,醒来时已是二更天,外面黑漆漆一片,屋中只床边儿染了盏羊角灯,灰黄的灯光柔和的洒在房中,让人感到温暖而舒适。

望着依在床头脚踏上守着自己的夏儿,慧安心头暖暖的充满了幸福感。她稍稍翻了下身,便惊醒了浅眠的夏儿。

因着慧安未曾进食就睡了下去,方嬷嬷早就吩咐厨上温着饭菜,夏儿吩咐传了膳,直接在床上架了炕桌,慧安靠着大迎枕用了点热粥,少食了些菜,倒头便再次睡去。

等再次醒来已是翌日的清晨,方嬷嬷这才禀道:“昨儿姑娘睡下没一会儿,文府的二少爷和三小姐便来了,因姑娘刚躺下便只留了补品就告辞了。三小姐还到床边看了姑娘一眼,见姑娘睡得安宁这才放了心,还给姑娘留了半瓶玉肌膏,说是南疆今年新进贡的,抹上去不仅能消了疤痕,还能让肌肤更加水嫩白皙。宫中一共也就三瓶,皇上只往太后的慈宁宫送了一瓶,其它的都存在了内务府,因着前不久文二夫人受了点小伤,刚巧文太夫人进宫说起此事,太后娘娘便赏了文府半瓶子,文二夫人用着极好。这回一听说姑娘受了外伤,便眼赶着让文三小姐将用剩下的药都送了过来。老奴推辞了半天,三小姐却坚持要留下药,老奴无法只能先收下了。”

慧安听了接过方嬷嬷手中的精美珐琅缠枝宽口小瓶,打开瓶盖便闻一股清幽的香气飘了出来,异常好闻,慧安挑了一点抹在手上,只觉凉丝丝的异常舒服。于是便挑了挑眉,笑道:“这哪里是药,倒似香膏子。既然景心非让收着,又是好东西,那就先放在府里吧,乳娘仔细收着,省着点用,万一文府再有需要了也好送回去。”

方嬷嬷笑着应了,慧安又问起孙熙祥,却闻昨日孙熙祥一直在官署没有回来,倒是攀枝昨日听闻慧安受伤便来探望,今日一早又来了一次。

前几日慧安曾授意冬儿几个往攀枝和银莲的院子多走动,露了些想拉拢她们的意思,看来这个攀枝倒是个心思活泛的。

慧安闻言只点了点头,方嬷嬷便又禀道:“昨儿姑娘一离府,杜夫人的贴身婢女弄烟便来了,她求见了珂姨娘说是杜夫人病了想接珂姨娘回去侍疾。又恰老爷当时也在秋兰院,当即便允了,珂姨娘收拾了几件衣裳便带着二姑娘后脚便也出了府回杜尚书府去了。老爷让身边的白芷来榕梨院说了这事,让姑娘体谅体谅,还说什么珂姨娘心里很是不安,专门留了那不翻汤的方子还让聘菊留在府中,专门依着那方子给姑娘熬汤。依老奴看,老爷怕是有要姑娘放珂姨娘一马的意思呢。”

慧安闻言也不意外,杜美珂岂会忍受日日给她熬汤,自然要想法子避祸的,只是没想到她竟干脆带着女儿回了娘家。可是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那杜美珂早晚都会回来,到时候该算的账还是接着算,她才不会顾及孙熙祥呢,孙熙祥的意思对她来说简直连个屁都不顶。

勾了勾唇,慧安毫不在意地吩咐摆饭。简单的用了点东西,慧安便歪在软榻上看冰月和偃月打络子,却见冬儿和秋儿一起打帘进来,慧安看她们神情便知有事,果然最藏不住话的秋儿两步跑到软榻前,便道:“姑娘之前不是吩咐让奴婢们收买个杜府的下人,在那府里安插个咱们的眼线吗?”

自打那日慧安因车马的事吃了亏,便起了在孙熙祥、杜美珂和周管家身边安插眼线的心思。因着杜美珂很有些手段,进侯府时又只带着亲信之人,秋兰院被她管的密不透风,一时倒不好往里面安插自己的人,故而慧安便想着先在杜尚书府里放个眼线,杜美珂若要有什么大的动作,总是要借杜府的势的,这样也好有个防备。

听秋儿这么问,还以为她们遇着了什么麻烦事,要跟自己回话,也不在意,只撇了她一眼,笑着问:“可是出了什么岔子?”

“是不是那万家的有话传过来?”方嬷嬷说话间也从外面打帘进来,问道。

慧安一听才知安置眼线的事她们早就办妥了,那就是杜美珂有动作了?她神情顿时便沉了下来,移开了眼前的书。

秋儿见慧安放下书,凝目看向自己,这才接着道:“奴婢寻的是杜府大厨房上一个干粗使活计的婆子,夫家姓万,因着她那儿子好赌,欠了一屁股债,险些被宝兴赌坊的人给废掉,奴婢替她儿子还了债,手里捏着欠条呢,那万婆子定不敢不听话,定会好好为姑娘办事的。可也没承想她今日一早竟就送来了个信儿,说是昨儿珂姨娘一回杜府没多久就在院子里闹了一场。”

“哦?”慧安闻言挑眉。

秋儿才接着道:“那万婆子说,昨儿珂姨娘回杜府片刻便说丢了一只上等的羊脂玉镯子,直让杜府的管家带着一众奴仆将杜府翻了个底朝天,闹得鸡犬不宁,说是要拿贼。可后来也没听抓到什么贼,倒是搜到杜家大爷的一房小妾院里时,竟抓到那小妾大白天的在给杜大公子带绿帽,那奸夫被堵了个正着。万婆子觉着这事有些蹊跷,这才一早就送了信儿过来。”

到底慧安还没有出阁,这种淫秽之事说来没得辱了姑娘的耳朵,方嬷嬷微带斥责地瞪了秋儿一眼。

慧安却无心计较这些,兀自沉思了起来。

那杜家大公子也就是杜美珂的嫡长兄,现在放了外任,他带着妻子一直都住在任上,一年都不回来一次的。他的小妾和人通奸,这倒也不奇怪。

只是若说杜美珂闹这一通是为了抓贼,慧安是万万不会信的。可若说她是为了用抓贼的名头堵那小妾的奸夫,这就更不对劲了啊。

那又不是孙熙祥的小妾,她没道理平白闹的这么大给自己的亲哥哥找堵啊。何况现在还是特殊时期,满京城权贵们都因为贤康帝震怒而战战兢兢恨不能缩着头过日子呢。

“姑娘,这事不对。若不是有大利害驱使着,珂姨娘不会平白干这等蠢事才对。”方嬷嬷沉思片刻又道。

“这要是放在往常倒是没什么,最多也就被人拿那小妾的事说说乐子,可这几日京中是个什么气氛?各府恨不能说话都夹着声音,行事都谨慎的不能再谨慎了,就怕在这当口上闹出什么乱子来呢。珂姨娘倒是能耐,偏就闹了这么大一出,她就不怕惊动了巡街的京畿卫,以为杜府进了贼子?”

慧安闻言,脑中灵光一闪,顿时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登时气的呼地便将手里的书狠狠执到了地上。

“可恨!”

夏儿几人见慧安气的浑身发抖,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只方嬷嬷忙上前一步,扶住慧安的肩头轻轻拍着:“姑娘莫气坏了身子,那就太不值当了,有什么慢慢说,总不会让那珂娘姨得逞的。”

慧安在方嬷嬷的拍抚下这才缓缓平复下来,冷声道:“只怕那珂姨娘已经得逞了。乳娘说的一点都没错,那东姜的贼人怕昨个儿就是藏匿在杜尚书府中呢。”

方嬷嬷闻言一怔,冬儿几人也是满脸的不解。

慧安冷哼一声,依上大引枕,眯了眯眼看向方嬷嬷:“乳娘只管想想那杜尚书府和威远侯府的位置,再想想我昨儿遇到的事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我说怎么就那么倒霉,那东姜死士哪里不躲,偏就躲在了我的马车中,原来竟是被有心人给算计了!”

方嬷嬷经这一提点,登时亦气的浑身颤抖,一掌恨恨地拍在了软榻上,怒道:“这杀千刀的恶妇!”

“啊!”秋儿和偃月几个也是惊呼一声,吓白了脸。

春儿沉思了一下却有些不解地问:“姑娘这般猜测倒也没错,只是奴婢不明白那东姜死士又不是珂姨娘家的奴才,怎么会听她指使专挑咱们府的马车躲呢?昨日各府到威远侯府吊唁的可是不少。姑娘,会不会车夫赵大也有问题?若不然今日马车一惊,那赵大怎就偏生那么容易被甩下了马车,还刚巧就阻了奴婢们追赶的路。”

慧安闻言眯了眯眼,方嬷嬷已是冷哼一声,道:“秋儿和冬儿一会子去问问他,试探一下,若是个卖主求荣的打死也不为过。”

“杜美珂这是光天化日之下要拿我的命呢!”慧安说着拍了拍方嬷嬷的手,又道: “乳娘也不用生气,方才不还劝我呢。这事既然已被咱们洞察,便没有不还击的道理。她杜美珂既然做了,那就休怪别人将她做的事儿捅出去。再者说了,珂姨娘自从进府以来一直就小心谨慎,不就是怕被我抓到错处好拿她们母女作伐嘛。我本还担心她一直这般下去呢,如今她自己犯下蠢事,做下这等缺脑子的冲动事,反倒是正合我的心意。”

慧安说着扬眉一笑,又道:“乳娘,将昨儿杜府发生的事儿捅到殿中侍御史王大人那里,我倒要看看杜廖这次还饶不饶得过杜美珂!这回,我要让杜廖和杜美珂彻底了断了父女关系!我倒是要瞧瞧没了娘家可以依仗,她杜美珂还能得到多少老爷的宠爱。”

第46章 周嬷嬷来访

秋儿和冬儿自按方嬷嬷的吩咐去寻那车夫赵大问话,方嬷嬷却和慧安提起按礼数应到关府致谢的事,问慧安何时去投拜帖。

慧安想着关元鹤那张冰冷的脸,还有他冷嘲热讽着戏弄她的样子,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着实不想去什么关府,还要专门去谢那人。

可她方才也听冬儿几个讲了昨日的情况,当时马车一消失冬儿几个便慌了分寸,只想着赶紧追上去,可又被车夫赵大给阻了一下,马车便消失了踪影。后来她们就碰到了关元鹤,关元鹤听了情况,当即就让贴身的小厮带着夏儿几人去寻最近巡逻的京畿卫,自己打前去寻她。

虽说那人冷眼旁观,根本就是个没人性的,可最后到底扔给她一件披风全了她的颜面,且他那件斗篷现如今还在她的软榻上放着呢,总得早早的还了才是,扔在她这里也不是个事儿啊。

故而慧安心里虽是一万个不乐意,但还是不得不妥协,对方嬷嬷道:“乳娘现在就派个人往关府投个拜帖吧,看看关老太君何时有空。我都听乳娘的,免得人家说我不懂礼数。”

方嬷嬷闻言却是笑着摇头,真不知姑娘怎么这么抗拒去关府致谢,瞧那一脸不情愿的。真真行事还是个孩子,于是便又笑道:“这事姑娘可不能随心所欲,那关府是望族,世代簪缨,关老太君更是皇上的嫡亲姨母,姑娘多走动走动有好处。何况关将军救了姑娘,咱们侯府礼来讲求个知恩图报,若是在这上面失了礼数,岂不是让人说姑娘没良心?乳娘这就将关将军那件大麾拿下去,吩咐好好浆洗下,看看用的是那种香,仔细熏好了,到时候姑娘还拿去还给人家。”

说着,就当真拿了那件大麾,急冲冲地出了门。慧安见方嬷嬷这般重视,心里便有些吃味,撇了撇嘴,施施然地依着手臂发起呆来。

谁知刚神思刚有些迷糊,便闻外面传来一阵喧嚣声,慧安一惊,猛地睁开眼睛,侧耳倾听,却是方嬷嬷和谁在说话。接着偃月便笑着走了进来,道:“姑娘,鼎北王府老太君身边的周嬷嬷来了。”

慧安闻言忙在偃月的服侍下起了身,自入了净房,出来后换了件家常的紫袖长褙子便到了外室。

周嬷嬷正和方嬷嬷寒暄,她如今已有六十多岁,本是鼎北王府文老太君的陪嫁丫头,自梳了头,一辈子都守在文老夫人身边伺候着,无儿无女,却很得文老夫人信任。前不久由文老夫人做主,给她认了老夫人身边的得力丫头红绸做女儿,也算是老有所依。

方嬷嬷正为这事向她道喜,周嬷嬷一脸笑意,连连夸着那新认的闺女。

这事慧安倒也听文景心提过,因为她时常到鼎北王府去找文景心,对文老太君屋中的几个一等丫头倒都有印象。那红绸人长得水灵,又是个沉稳有骨气的,也难怪周嬷嬷会笑开了花。周、方两位嬷嬷见慧安进来便忙住了口,周嬷嬷笑着上前给慧安福了福身。

慧安在正位上坐下,忙道:“乳娘,快给周嬷嬷搬个锦杌子来。听说嬷嬷新收了个好闺女,安娘这给您道喜了。等红绸姐姐将来给您招了好女婿,您可得早些知会我一声,我这还惦记着给红绸姐姐添妆呢。”

周嬷嬷也不和慧安客气,侧身在锦杌子上坐了,笑得老脸如一朵盛开的菊花,乐呵呵地回道:“那老婆子到时候可不跟沈姑娘客气了。前儿沈姑娘受了惊吓,如今看这气色,想来已是大好了,我们老太君可还惦念着姑娘呢,姑娘几日不到府上去,老太君就想得慌呢。”

慧安忙笑着问候文老太君,却见周嬷嬷收了笑,道:“今儿老婆子是奉了我们老太君的命,一来要感谢沈姑娘,再来昨儿听说小姐在马车上遇刺了,虽昨个儿我们二爷陪着三姑娘来瞧过,但那会子姑娘正睡着,回去后我们三姑娘还是不放心。老夫人也是惦记着,这不就又令老婆子再来瞧瞧。按理说这感谢的事当日就该来的,可谁知老太君被存哥和三姑娘惊着了,本就有些不好,便一下子晕了过去,闹得一府都没了闲。偏前日晚上又接到了威远侯府的报丧讣闻,我们老太君和安华夫人那是手帕交,五十来年的交情了,岂有不伤心的道理?昨儿非要亲自去威远侯府吊唁不可,还是王爷跪下死求这才拦住。可老太君却因伤心劳累,病得越发重了。这不,昏睡了这一日,刚醒来便吩咐老婆子先来侯府致谢,说是待王妃忙过这一阵让王妃和二夫人亲自领了三姑娘来给沈姑娘行礼呢。”

慧安听了忙关切地询问了文老太君的病情,又自谦了一番,周嬷嬷免不了又细细询问了昨日慧安遇刺的时,念叨了几句菩萨保佑便欲起身告辞。慧安也知文老太君那里离不了她,便也不留她,只指着她带来的那些谢礼推辞道:“安娘和景心是何关系别人不知,周嬷嬷难道也不清楚?我们那是亲如姐妹的,当日我拉着景心那也是理所当然,周嬷嬷快把这些东西都带回去,安娘真不敢收。”

周嬷嬷却坚持道:“这可是我们老太君的意思,这两日我们老太君正病着,姑娘要是不收,可不是给老人家填不痛快嘛,快别推辞了。老婆子告辞了,劳方大妹子再送送我吧。”

慧安听她这么说哪儿还能再推辞,只得收了那礼,起身将周嬷嬷送出了房,吩咐方嬷嬷送她出二门。

周嬷嬷走后,慧安回到内室接过秋儿递上的礼单看了眼,道:“东西归库吧,去收拾几样差不多分量的礼,等方嬷嬷回来我们便一起去鼎北王府瞧瞧文老太君。”

既然知道文老太君身子有恙,便没有不去探望的道理,秋儿闻言接过慧安递回的礼单收了,自去挑选到鼎北王府的礼品。

第47章 哪哪哪都有他

待慧安坐上马车已是半个时辰之后,自打那日端门事件后,贤康帝震怒,下令封锁了京城四门,京畿卫日夜守卫排查来往京城的人流。每日另有五城兵马司的兵丁日夜在城中巡视,连着搜查了两日,今日虽是不再大规模地搜城,但各个路口都还守卫着身着甲胄,目光锐利的士兵。

要说大辉建朝以来,除了圣祖末年的成王逼宫外,京都凤安还从未经受过如此腥风血雨。贤康帝自登基以来,经过圣祖太祖两代帝王的稳固朝堂、与民休养,大辉上下已然一片和乐安宁,京城更是夜不闭城,歌舞升平。

哪承想竟会发生这么大规模的刺杀事件,更何况本是一场大军凯旋的盛事,被如此一搅朝廷颜面尽失,作为在风光中登基天威显赫的贤康帝又怎能不震怒?而天子震怒,往往的后果就是饿殍满地,当此时刻百姓哪有不战战兢兢的道理。

故而端门刺杀虽已过去两日,这京城的街头上依旧不见行人,商铺大都闭门谢客,偶尔有马车经过,基本都是官宦人家的车马。

慧安隔着车窗向外看,但见往日宾客满座的福满楼也紧闭楼门。那福满楼乃是贤康帝皇子淳王的产业,连这王侯皇族都闭门歇业,谨小慎微的,也难怪百姓都不敢出门了。

马车一路奔的出奇飞快,到达鼎北王府慧安一眼便看到拴马柱边正停着一匹通身黑如点漆,毛发油光发亮,精神奕奕的高头大马。

那马一瞧便是一匹千里良驹,定非凡品,马儿似感受到了慧安的目光,扭头盯了过来,一双清亮有神的眼睛彰显着健康和野性,他似很不屑的样子昂了昂头,甩了甩漂亮的鬃毛便又将脖颈扭了回去,神情颇为倨傲,倒似看不起慧安一般。

好有灵性的马儿!

慧安自不会与一头畜生计较,心里暗赞一声,向来喜马爱马的她不由又多看了那马儿两眼。

“看来鼎北侯今日有客呢,却不知是谁…”不知这么一匹绝世良驹主人是谁呢,慧安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嘟囔一声这才向府门而去。

因着慧安常往鼎北王府寻文景心,故而也没递拜帖,下人直接领她进了二门,红绸已迎了上来。一番寒暄,慧安被带到了文老太君的居院所在,衡富院。

文老太君的衡富院位于鼎北王府的中轴线上,清一色的白灰墙、菱花瓦,沿墙的漏窗上雕着各色浮雕,福禄寿的图案多彩多姿,院中遍植古柏老槐,奇花异草,罗列奇石盆景,虽是冬季仍显得绿意盎然。

比起凤阳侯府那样原是豪商的私宅来说,鼎北王府显得处处富含底蕴。正房的大袖门上垂着石青色锦纹门帘,上绣大幅海棠富贵图,绣工精致,袖绿蓝紫相间的海棠一律银丝线勾边,阳光下闪着银光,富丽堂皇。

红绸刚入正院,便有小丫头冲正房笑着喊道:“沈大姑娘来了。”

接着她快步上前对慧安福了福身,道:“沈姑娘可来了,将才二门一来通报,我们三姑娘都出来看两回了,您快请进。”

慧安见她一双桃花眼,分外明媚,模样又水灵,人也机灵,不免多瞧了两眼。

红绸见慧安一直瞅着莺歌,便笑着道:“这是莺歌,才从针线房提上来的,是个爽利人,最会说吉祥话逗我们老太太开心,我们这些个老人可都被她比下去了。”

“红绸姐姐又排揎奴婢,奴婢看,沈姑娘身边这两个姐姐才是真真的爽利人呢。”那莺歌一双琉璃眼水灵灵地在慧安身后一转,嘻笑道。

“瞧着小嘴甜的,我这两个丫头可都是嘴笨的。”慧安笑着道,又示意春儿打赏,收回目光,才没走两步便见石青色的帘子被挑起,文景心快步而出,满脸笑意地迎了上来。

慧安见她没披大麾忙快走两步,拉了她的手,道:“你和我客套什么,也不披件斗篷,老太君正病着,你要再添乱,我这以后可不敢再来探病了。”

“我哪里就那般娇弱了,快进屋,祖母方才还提起你呢。”

两人说笑着上了台阶,屋中传来说笑声,慧安依稀听到有男子的声音,便脚步一顿,看向文景心:“有客人?”

文景心却是一笑,眨巴了几下眼睛,拉着慧安的手往里走,“等下你见了不就知晓了。”

慧安见她如此便知不是什么朝中大人,想来定是哪家的公子或是文家的亲友陪女眷来探病,既是无碍,便也不再问随她进了屋。

入屋却是一愣,但见宽敞的厅堂内满满当当地坐了一屋子人,打眼一望,朱钗玉环、各色罗裙一屋子的莺莺燕燕,热闹非常,直晃人眼,光那脂粉的暖香就熏得慧安头懵了下。

正对门的软榻上坐着文老太君,她的右手边倒是依次端坐着两个男子,一着白裳,一着青衣。

慧安被这一屋子晃了下眼,本能地便去寻找那清爽的颜色,眸光流转看向那两个男子,这一望倒是再次跌进一双清泓无波的幽瞳中。

关元鹤!

他怎么在这里?那府门前的马想来是他的了,怪不得看着有点熟悉呢。

慧安心下郁闷,只道,真是流年不利,怎么出门哪哪哪都有他!阴魂不散啊!

第48章 谢谢关将军

“安娘来了。”

关元鹤只看了慧安一眼便转开了目光,倒是慧安听到文老夫人的叫声,这才忙收敛盯向关元鹤那不善的目光,笑着上前给文老夫人行了礼,“安娘给老太君请安了。”

文老太君忙慈蔼笑着令身后的紫桂去将慧安扶起来,笑着道:“好孩子,快,到奶奶身边来坐。”

慧安因常来鼎北王府,对文老太君倒是一点也不陌生,闻言忙笑着起身款步走到软榻边挨着文老太君坐下。倒是坐在床边锦椅上一个约莫十五六岁左右的少女笑着道:“沈姑娘一来,我们这些个正经孙女们倒是都要靠边站了。祖母就是偏心,就爱那长的美的,我们这些个丑人儿眼瞅着都没人疼了。”

慧安望去,但见那少女穿着粉袖菱花绸袄,配水袖白团花的棕裙,乌发挽成圆髻,带着赤金南珠凤头步摇,通身贵气。雪白的皮肤,瓜子脸,大眼睛,化着淡妆,妆容精致,将本就出众的五官装点的更是美丽脱俗,动人心扉。却是文府三老爷家的嫡女,文景心的堂姐文景玉,此刻她正一脸俏皮又带些撒娇意味地看着文老太君。

她的话倒是逗得满屋子人都笑了起来,文老夫人也笑着嗔她一眼,很是宠溺的道:“你这小皮猴,竟长了张讨打的嘴。”

慧安也忙是一笑,道:“文二姑娘要成了丑的,那安娘以后可就真不敢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