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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安这才回过神来,却是摇头,道:“没什么,就是觉着可惜了那三位如花似玉的美人,所嫁的良人不过是拿她们当揽权的工其罢了。”

关元鹤闻言又见慧安唇角勾着一抹悲凉的笑意,他便目光微沉,道:“女子所谓的良人不也是能够她尊荣和安逸全活的男子吗?家族联姻,利益互通,这世上所有女子都如是。”

慧安听罢心一触,到底是摇头一笑抚了抚关元鹤紧蹙的眉头,道:“我明白,不过是一时感叹罢了。只是我不管别人如何,我要你喜欢我,便只是喜欢我这个人!就如我喜欢你,只因你是你一般!"

关元鹤不觉一怔,瞧着慧安明眸中荡漾的情意,他眸中也闪烁起宝石般的光辉来,唇角便跟着扬了起来,将额头抵上她的,道:“慧安…我知你喜欢我,可你也不必说的这般直白吧,心都软了。”慧安闻言这才惊觉自已说了什么,面颊唰的一红,关元鹤便抵哑一笑,唇却就势落了下去。

这日关白泽回府便如往常一般先到福德院中请安,他陪着定国夫人用了膳,又说了一会子,定国夫人便和他说起了慧安今儿掌事的事来,言语间不乏称赞,关白泽闻言自也心中高兴,便哈哈笑着附和了两句,定国夫人便突然又道:“你那媳妇总归是掌理了中馈多年,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来这回虽是夺了她中馈的权力,但她也不算出了大错,洁丫头和卓哥儿的事你也不能都怨在她的头上,养不教父之过,也是你平日对孩子们太过疏忽所致。今儿安娘掌事,你那媳妇只怕心气难平,听说不小心摔了两只花瓶,你也多劝劝她。”

关白泽闻言眉头便微蹙下,定国夫人见此就未再多言,又念叨了两句别的事便令关白泽回去。

关白泽坐上桥子,出了福德院,便有小厮问道:“老爷,可是还往清姨娘…” 这些日子兰姨娘因四少奶奶落胎一事吃罪了关白泽,崔氏又在禁足,故而多日来关白泽都是歇在清姨娘那里,如本听闻了小厮的话想着方才定国夫人刻意说的那两句,他便沉声道:“回祥瑞院。”小厮闻言一愣,却忙吩咐了一声,轿子便向祥瑞院而去。

关白泽到时院中静悄悄的,正房燃着灯,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外头连个服侍的丫鬟也无,他进了屋听到里头又咳嗽的声音便大步进去,却见崔氏躺在床上神情憔悴,正在赵妈妈的拍抚下剧烈地咳着。他眉头头一蹙,沉声道:“这是怎么了?”

崔氏二人闻言吓了一跳,见是关白泽站在屋中,崔氏一愣,半晌赵妈妈才慌忙反应过来请了安,又快步出去请人来伺候,关白泽见崔氏挣扎着要起身便走到了床边,压住她的肩头,道:“不必起来了,这是怎么了?”崔氏眼眶就是一红,却笑道:“老爷怎么来了?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着了凉,心里头又担心卓哥儿和洁儿,身子便有些沉。”

关白泽本就是因这两个不长进的孩子生崔氏的气,也最是厌恶崔氏这偏袒孩子的慈母模样,闻言面色就沉了下来,道:“有什么好担心的,他们还能短了吃食不成!” 崔氏闻言也知关白泽气还没消,自己不该提起此事,故而便只诺诺地道:“我也是瞧卓哥儿今儿来请安面色不好,病怏怏的,这才…”

关白泽便冷哼一声,怒道:“病怏怏的?怎先前在内院和丫鬟们胡混时不见他病?如今刚搬到外院倒是病了起来!”崔氏闻言面上一白,知道心急之下又说错了话,便没再开口。

关白泽却怒气难消,又道:“今年秋闱若是不中,便送回江阳本家在阁楼上思过一年,我倒看看他还敢不敢胡来!" 崔氏一听要将关元卓送走,登时便慌了,忙道:“我定好好督促他用功读书。”

关白泽见她眼泪要落下来,便烦躁地踱了两步,接着才道:“你只当我不心疼他,我这是为他好才拘着他。他如今已是不小,可你眼瞧他除了会和丫鬟厮混,逗鸟走狗,还会些什么?我也不指望他能多出息,起码不能败坏门风!" 关白泽言罢见崔氏眼泪滚滚,到底顾念多年的夫妻情分,未再怒言,却劝道:“你若真为他好便看管着他,他这般也是难成大器了,将来守着些家产一辈子也吃不了什么苦头,只是总得有人帮衬他才行。我如今年事已高,朝廷上…”

关白泽说着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并未说下去,接着才又道:“锦奴是他的亲哥哥,便是感情浅,到底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呢,你眼光放远些,为卓哥儿谋条长路才是正经。你如今眼巴巴地盯着这府里,将来便是为卓哥挣上个金山银山,那也得他自己有那守住的本事才成啊!这么浅显的道理,你说你怎么就…”

关白泽说着已是恼怒地蹬了崔氏一眼,见她面色变幻不停到底没再多说下去,只失望地摇了摇头,眉眼间挂上了疲累,道:“罢了,你早些休息吧。”他言罢便往外走,崔氏一愣,忙道:“老爷您去哪里?”关白泽不曾回头,道:“我去书房睡。”

嫁给关白泽这些年,崔氏从未听他将话说的这么请楚明白过,方才一时已经怔住,如今瞧着关白泽的身影佝偻又萧索,想着方才关白泽的话,崔氏不由瞪大了眼晴,面色惨白起来,忙道:“老爷!可是朝堂上出了什么事?”

关白泽这才转过身来,只道:“无事,我说的话你多想想便是,早些歇着吧…”他想了想到底又加了一句,道:“卓哥儿是我的幺儿,我不会害他的。”

言罢他便大步出了屋,屋中一空,崔氏眼泪便滚了下来,又是欢喜又是惆怅,张妈妈本就在外头守着,屋中的动静倒是也听到了,关白泽一走,进来见崔氏哭的难抑,便忙劝道:“夫人快别哭了,这大晚上的,伤身。”

崔氏闻言却拉了张妈妈的手,道:“你听到了吗,老爷心里有我们呢…”张妈妈见她这般眼眶便也跟着一红,连声道:“老爷心中自是有夫人和小姐公子的,夫人快莫伤心了。”

崔氏却是摇头,泪水滚落着,道:“这些年他从不曾说过这话,我知他心里还装着那顾舒云,对我们母子不上心,这些年也早就绝望了,只想着能为卓哥儿多筹谋,没承想老爷他心里还是念着我们母子的好的,他也是为卓哥着想着的。”张妈妈便道:“奴婢早说老爷看中夫人,夫人偏不信,这是好事,夫人快莫哭了。”

崔氏这才渐渐露出了笑模样,又想着关白泽的话,倒是觉出几分味来了,只道:“你说,将来卓哥儿若是有个什么事儿,三爷他真会顾念兄弟之情拉上一把吗?他连生身之父都…”

张妈妈闻言也面露沉思,道:“夫人是在想老爷的话吧,夫人恕奴婢多嘴,奴婢瞧着三爷只怕有开府另过的打算呢。三爷虽是对老爷有气,但就像老爷说的打断骨头连着筋,卓哥儿那和他到底是亲兄弟啊,便是他不愿拉,这世人的眼晴却还盯着呢。”

崔氏听张妈妈这般说,面上便沉思了起来,张妈妈便又道:“夫人虽不是三爷的生母,这些年三爷又不在府中,虽是也闹过些不愉快,但到底夫人从不曾苛待了他,他也不至那般狠心啊。”今日慧安收拾了胡奎两口子,崔氏气的不轻,张妈妈却瞧出了慧安的能耐,她跟着崔氏时间已久,对崔氏极为了解,已瞧出崔氏不是慧安的对手,如今听了关白泽的话倒也觉着有道理,这才如是道。

崔氏闻言点了点头,越发心思沉了起来。只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容我好好想想。”

第182章 岁月静好

接了中馈后,慧安每日都忙碌的很,府中大小事宜都要过问,每日不时就有婆子管事来请示事宜,好在慧安那日拿胡奎夫妻开了刀,倒是压住了关府上下的奴才们,虽说处理府中琐事要费颇多时间,但按照她新定的规矩,下人们各司其职,没有人捣鬼,倒也还算清净,到底还是被她挤出了琢磨和研究柳枝接骨术的时间。

自那日得知西藩国王高木仁要带着西藩马医和大辉太仆寺的大人们进行切磋,慧安便抽时间翻了不少西藩医书,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次机会她是一定要把握好,在太仆寺选拔官吏的盛会上脱颖而出的。

只是这样一来,她倒是比关元鹤更见忙碌,加之关元鹤近来也常常往府外跑,两人有时一日都见不上一面,只夜半慧安能迷迷糊糊知道人回来过。便是他在府时,慧安多半也忙忙碌碌地来回跑,只用膳时候能说上两句话已是不错。

这日慧安从内书房出来,正见关元鹤从外头进来,这些天来他一出去往往就到天黑才回来,慧安不想这会儿能瞧见他,倒是微微愣了下,这才笑着道:“怎么回来了?

关元鹤见她眸中闪过光彩,面带欣喜和愉悦,不觉上前便要将她抱入杯中,慧安却是一惊,忙错开步子躲开了他,道:“别,我身上不于净。”

自那日关元鹤在马厩把慧安抱回便吩咐下人收拾出了一间明堂,专门给她治疗受伤的动物,那明堂离近马厩,平日里下人将受伤的动物运到明堂,待慧安处理完再送回马厩,虽说是麻烦一点倒也不算太费劲。慧安方才在明堂那边给一只小狗处理了碎骨,因遇到一些问题故而回来翻了下书,如今身上却是还沾着些血迹。

关元鹤见她躲开自己,却是将眉一挑手臂一伸便将慧安拉了过来,固在了怀中,感觉慧安挣扎,他却沉声道:“别动。”慧安这才好笑地安静下来,关元鹤便将下巴放在她的肩头上,沉声在她耳边道:“以后不准躲开我。”

慧安闻言一愣,只关元鹤的口气却是霸道无比,不容一丝辩驳的余地,她不觉哭笑不得,感受到他搂在腰间的手猛然用力,慧安才忙着点头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先放开我,我手头的活计没弄好呢。”

上次那只小狗没包扎好伤口慧安就被关元鹤抱了回去,结果那只狗伤口感染没两日便去了,今儿慧安岂能再随着他。关元鹤闻言却不愿意了,不由分说他抱了慧安便往书案前走。

他在案后坐下,将慧安放在膝头,不顾她好言好语的相求,只道:“几日都不曾好好说说话,你便不想我?”他说着却是在慧安的耳边轻轻啄了下,慧安登时心一酥接着便安静了下来,窝在关元鹤的怀中享受着此番的静谧,关元鹤却也没再吭声,只紧了紧怀抱,靠着椅背闭上了眼晴,半晌慧安才轻声一笑,道:“这便是所谓的岁月静好吗?

关元鹤闻言睁开眼晴瞧向慧安,回道:“岁月静好,浮生来回,默等一人生死陪…所谓的岁月静好大致当如是了。”

关元鹤的声音带着一种缱绻的温柔,慧安笑着抬眸正迎上他深邃的眸子,两人相对无语,半晌关元鹤才啄了下慧安的唇,笑着道:“汪杨松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大概再几日便就到了。”

慧安闻言微愣,接着才眉眼弯起道:“你怎么把他调回来的?这叫不叫徇私枉法?”关元鹤却道:“朝廷从西藩又购了一批战马,他这次回来是为运送战马之事,可和我没关系。”

慧妥闻言一笑,只道:“是是,和你没关系,你是最公正廉明的朝廷肱骨之臣。”

慧安言罢便目光晶亮着兀自筹谋了起来,关元鹤见她一脸兴奋地盘算着,不觉宠溺地摇摇头,兀自拾起桌上的文书看了起来。慧安回神时见关元鹤瞧的认真,便蹭着要自他膝上跳下去,道:“你瞧吧,我去…”她话尚未说完便散被关元鹤又拉了回来,沉声打断她的话,“坐好,乖乖陪我看会儿东西。”

慧安见他不放人不觉便有些无奈,关元鹤却不顾她哀求的目光,道:“去帮我把荆州知府姚安的文录找出来。”

慧安瞧出关元鹤今儿是打定了主意不叫她自由,便也认命了,起身走向第二排书架寻起文录来。书架上整整齐齐的放着不少折子,都是一种颜色,厚薄不一,这一架子的折子却记录的是大辉四品以上所有官员的平生。

慧安寻到那姚安的文录,想了想又随手将关白泽和沈强的也翻了出来,心想着好歹是自己的长辈,闲着也是闲着,便翻翻吧。将文录递给关元鹤,慧安便窝在他的怀里翻起了关白泽的文录,虽是自己的公公,但慧安对关白泽的平生还真是不了解,只知他坐在左相的位置上十一载,算是大辉较为年轻的相爷。

如今瞧了文案才知关白泽竟是科举出身,是一甲前三十。如关府这样的世家,实不需走科举门路,一般都是经举荐便能出任官职,大辉的科举制是贤康帝登基后才慢慢加重了录用比例,越来越重要起来的,在关白泽那时候科举对寒门子弟来说虽已是一种出路,但是像关白泽这样的出身,实不用如此。

关白泽能在科举中脱颖而出,也实属难得,也怨不得关元卓书读不好他会那般的生气。而他做的第一任官却是小小知县,其后数年也没什么作为,官升的并不快。只先皇永安三年时,陂陀国国王策动南萤蛮族发生了叛乱,意欲兼并南萤拓展领土。

朝廷当时正对东南用兵,无暇顾及,大臣们也因南萤之事争执不定。而当时的关白泽却任着鹤源政司经历,鹤源是大辉边疆之地,临近南萤,关白泽自动请缨,愿孤身出使南萤,平息叛乱。他的请缨折子递上,先帝当即便允了,关白泽也果真不负众望,只身深入南萤。不久,他竟果真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劝说南萤部族当时的乌赫族长回心转意,和陂陀国决裂,重新臣服了大辉。

先帝自是龙心大悦,厚赏了关白泽,并将其调入京城作了近臣,自那之后,关白泽承先帝隆宠,平步青云,不足而立之年便出任了史部朗中,之后入弘文院,出任刑部尚书,都察院御史,吏部尚书,直至左相一职。

论起来关白泽算是极为年轻的丞相了,当初其不战而屈人之兵,一袭青衫身入敌军时不过双十年华,想来也是惊世绝艳的,慧安想着不觉便抬头道:“不想父亲还是个辩臣,那南萤族长既已决定反出大辉,想来是陂陀国允诺了他什么好处,父亲竟只凭着一张嘴便叫那乌赫族长回心转意,真真算是鬼才了。”

关元鹤闻言却嗤笑了一声,道:“这世上之事不过利益二字,陂陀国许诺的,我大辉亦能,先许以浮利将南萤族长骗到京城,又被信弃义将其杀之,这便是你说的鬼才。”慧安听罢不觉一愣,接着扬眉诧异地道:“这般国家大事出尔反尔,岂不有损大国信誉?”

关元鹤便唇角挑起讥讽的笑意来,道:“不过是口头许诺罢了,那乌赫族长也是被骗了。从南萤到京城便要两月有余,乌赫族长到京时,大辉已能腾挪出兵力直通南萤,族长在京暴毙,又有大军震慑,南萤已错过了最佳时机,也只能束手就擒,任由大辉宰割了。不久,朝廷便册封了新的族长,乌赫一家被赐死,南萤本是自选族长,自那之后便被剥夺了此权,每任族长都只能经朝廷认可才能作数。”

慧安听关元鹤言语间对关白泽连声讥讽,不觉抿了抿唇。只是关白泽本就对不起关元鹤母子,慧安觉着当年的惨剧关白泽要负很大责任。顾舒云死得这么悲凉,关元鹤不原谅关白泽也是理所当然,慧安也没想着劝他和关白泽和好。想着关白泽在朝堂上也算能呼风唤雨了,可是在家,妻子枉死,儿子对其恨意难平,继室的一双子女又都不求上进,临到老了却不知他回想这一生会不会哀叹一声。

慧安想着便是摇头一笑,关元鹤却是将她手中的文录一抽,极厌恶地扔在了桌上,拉着慧安起了身,道:“陪我去跑两圈马吧。”

日子一晃而过,很快便到了八月初.西藩国的使团也总算到了京城。

大辉幅域迂阔,疆土广大,自立朝边境虽常有兵戎,但亦和西域各国来往频繁,西藩便是大辉的附属国,和大辉历来都有通婚。先帝时曾嫁慈仁郡主和亲西藩,为西藩国王的二贵妃之一,处次西藩国王前来朝贺,仅带着慈仁贵妃和其所出的女儿新雅公主,也算是省亲。

八月初六,西藩国王高木仁率使团一行三百余人到京,贤康帝下令礼部以公主仪仗由太子亲自出城三里相迎,当夜在宫中设宴为西藩国王和慈仁郡主接风洗尘。

当日的夜宴慧安并未前往,只是却不想在夜宴上端宁公主却借西藩国王谈及来日的两国马医切磋一事时,向贤康帝进言将此事改成一场盛会,令女眷也参加观赏。此次本是太仆寺选吏,是朝廷政事,无奈西藩国王提出了两国作比一事,如今端宁公主又提出此建议来,贤康帝本不欲应允,只那新雅公主却兴致极高,端宁公主不知又从哪里听得贤康帝允诺了慧安参加选吏一事,竟在夜宴上拿她说事。

言道既慧安身为女子却能参加,何以她们这些命妇贵女却不能前往观看,贤康帝被端宁公主如此一问,又顾及慈仁郡主和西藩国王的面子,便应允了此事。

这样一来,太仆寺选吏便改成了一场由两国皇帝携宫妃,朝臣携女眷前往观比的一场盛会,地点也改在了西郊的皇家马场。

慧安听闻这个消息当即便走一愣,晃过神来细细一想,怎能不明白端宁公主这是冲着她沈慧安来的。

一来这事本就不宜女眷参加,再来这马医作比,难免要见血腥,又脏污不堪,实也没什么好瞧的,那些个贵妇贵女们娇生惯养的,有些见了血腥就忍不住尖叫,恨不能躲的远远的,端宁公主却提出观看医马,实在是匪夷所思。再来端宁公主又特意提起慧安要参加太仆寺选吏一事,当时在场的夫人小姐们就惊呼不断,在夜宴上已是忍不住纷纷议论了起来,可想而知到时候亲眼瞧见她和那些低贱的兽医一起医治畜生,该会是何等的震撼排斥。

自那次东宫之事后慧安便没和端宁公主碰过面,端宁公主一度为孟侧妃之事求见贤康帝,却都被贤康帝拒了,听闻后来皇后将她训斥了一顿,关元鹤又被贤康帝斤责,端宁公主这才算是消停了下来。谁知这才安生了两日,如今她竟是又掀风浪,看来还真是决定和她杠上了,慧安想着实是一阵郁结。

夜宴的第二日文景心便到了府上,只说外头已就慧安参加太仆寺选吏一事传遍了,虽是顾念着她是相府长媳,定国夫人的嫡亲孙媳,故而言语间不敢太过放肆,但是对慧安的所作所为却也颇有微议,又说起那日她在宁王府因安济伯要送关元鹤女人一事便和其玩命,直吓得安济伯如今还躺在床上,便都道慧安不安于室,不守妇道,并且耻于其相交。

文景心言辞间不乏忧虑,慧安早知这条路不好走,早在当初前往马场,决定学医马之术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听闻文景心的话便也没多大的感觉,只笑着道:“只要你不和我绝交便好,别人爱咋样咋样,我还瞧不上她们呢。”文景心见慧安眉宇间满是不以为意,便也只摇头一笑,未再多做劝说。

第183章 参加太仆寺选吏

八月初,一场雨带走了夏季的溽热,阳光再次刺破云层,天气便似一下子就进入了清爽的秋季,万里无云,清空碧洗。

大辉和西藩比试医马术的这日,慧安起的极早,坐在梳妆台前由着方嬷嬷将她乌黑的长发通开。

“少奶奶这又是何必呢,爷虽口中没说,可谁愿意自己的妻子出去抛头露面。这两日来拜见老太君的夫人们明显多了些,还不都是为着少奶奶的事,老太君只以病为由都推拒了,对少奶奶也不曾责问一句,这是老太君和爷对少奶奶的厚爱,少奶奶怎能不放在心上,明知不可为却还是非要去做。”

入太仆寺,参加选吏之事慧安从未和方嬷嬷说起过,定国夫人那里也是夜宴那晚关元鹤去劝说的,慧安不知他和定国夫人是怎么说的,总之对此事定国夫人这些日一直未曾多言。方嬷嬷早先见关元鹤在棋风院为慧安专门置办了药房便对此事多有念叨,如今得知慧安竟是要参加选吏,更是不认同,连日来慧安觉着自己的耳朵都被她念出了老茧来了。

慧安也知道方嬷嬷是一心为她好,生恐她因此失去了定国夫人和关元鹤宠爱,又生怕她被人瞧不起,被排挤。只是对此慧安早已看开,只要关元鹤支特她,她便没什么好怕的,她亏欠母亲的太多,所以不管多难,她都一定要将侯府守住,那是祖父和母亲两代人的心血啊。

故而对方嬷嬷的唠叨慧安只作未闻,见方嬷嬷要将她的黑发挽起,慧安便笑着道:“乳娘,给我梳个简单的便成,也不必戴什么珠花步摇,不方便。”

方嬷嬷闻言面色一沉,动作便停了下来,慧安却是忙拉着她的手,道:“乳娘,我知你为我好,只是若我为了自己不顾孝道,丢了爵位,那我一生都会不安的。我知此事极难,但乳娘总得允我试试吧,兴许我真能立个什么大功呢。再说,乳娘难道不希望我能跟着爷到边关去?若是不去,指不定明年这会子他就会抱着庶子带着美妾回来,那我可怎么办啊?"

方嬷嬷听慧安这么说,总归是没了脾气只叹了一声,眼眶微润着将慧安的发挽起梳了个极为简单的流云髻,只在发鬓插了两朵蜜蜡海棠绢花。因是两国皇帝都要出席,故而方嬷嬷又给慧安上了些淡妆,薄薄的一层,衬得肤色越发红润,唇点桃夭。

慧安定晴瞧去,只见镜中女子云鬓乌黑,妩媚绝美,眉宇飞扬,自有一番灼灼的从容高华之姿。望着镜中女子,慧安目光闪动了下,这才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起了身。她穿上一件三镶领袖秋香色盘金五色绣梅的窄袖小袄,下配一件石榴红灯笼裙裤,腰里紧紧束着一条蝴蝶结子长穗五色宫绦,脚下蹬上羊皮腾云小靴,越发显的身段玲珑,高挑英气。

天色尚早,方嬷嬷又取了一件水红色的薄绸团花披风给慧安系上,这才上下瞧了瞧,嘱咐道:“少奶奶遇事多和爷商量,切莫冲动啊。”

慧安闻言重重点头,这才从内室移步出来,关元鹤早已等候着了,见她出来几不可见地扬了下眉,放下茶盏站了起来,道:“走吧。”

慧安跟随他出了屋,方嬷嬷却又交代了冬儿和秋儿两句这才令她们跟上,她站在廊下瞧着慧安一行越走越远,眼晴便又红了起来。

早先慧安跟着太后南下,她虽是知道慧安跑去学医马之事,但是因未曾亲眼瞧见,便也不能想象其中的辛苦,后来慧安回京,她曾细细问过慧安在南方的生活,这才知道自家娇生惯养的姑娘竟是吃了那么多的苦头。当初学医已是不易,如今要用,要去那边疆苦寒之地,整日与畜生为伍,更要遭受人们的指指点点和排挤非议,这其中滋味又怎能好受…方嬷嬷想着终究是心一酸,抹了抹泪。

这次盛会,皇上令京城五品以上官员皆女眷参加,慧安和关元鹤出了府,关礼珍和关礼彦已上了车,而崔氏这次却是被关白泽特允了一道前往的。她正和云怡说着话,慧安早知崔氏会去,故而见到她一身盛装站在马车边上也不觉吃惊,反倒笑着走了过去,福了福身请了安。

崔氏见慧安一身骑装,头上只抽着两朵珠花,微微愣了下,这才道:“这身倒也极为清爽,还是你们年轻人好啊,穿什么都好看。”

云怡闻言笑着道:“夫人笑话我们了。”慧安瞧向云怡,她今儿显是特意打扮过,一身碧色的银丝镶牡丹锦绣锻袍,罩着杏色的软云萝祥云呈瑞袄裙,头上戴着玲珑翡翠牡丹镂空步摇,步摇上的翡翠坠子和打秋千一般在阳光下葱绿滴水,更显得她眉目绝美,映的一双秋水眸子会说话般盈盈含情。

那日关府宴客,翌日姜红玉竟就进了宫,求见了皇后为云怡请了侧妃一位,当天圣旨就到了关府。礼部送来的吉日在三个月后,冬至节前。宫中送来了两位教导嬷嬷,这些时日云怡一直都在梅园中学习规拒,而今儿却是太子妃亲自派人来接云怡过去一同前往西郊马场的。

故而慧安只和云怡说了两句,便有东宫的掌事嬷嬷前来催促,云怡便跟着她往东宫的马车而去。慧安瞧着她的背影却是怎么都想不明白,姜红玉对云怡进府怎就执那么急切的态度,傻子也能瞧出来,云怡一旦进了东宫必定能获太子盛宠,姜红玉到是瞧不起云怡的出身,觉着她翻不起大浪呢,还是真大度地能容下如此美人去分夫婿的宠爱,只求夫婿能对她多一些感念?

自孟侧妃已失宠之后,东宫戴侧妃几乎获了太子专宠,而且因孟侧妃一事,姜红玉还被夺了掌管东宫之权,由戴侧妃代理,若说姜红玉是想云怡进宫打压戴侧妃,那倒也说的过去,只是到底姜红玉的身份放在那里,有威钦侯府做后盾,慧安总觉着姜红玉不止走这一步险棋,毕竞云怡貌美,姜红玉难道就不怕引狼入室吗。可若不是因此,姜红玉又图什么?

慧安正想的出神,身后却突然传来崔氏的声音:“安娘和我一辆马车吧?”慧安闻言醒过神来,正见崔氏笑着望着她,目光倒是少见的温和,慧安一愣,接着才忙点头道:“是,母亲。”

她上前扶了崔氏登上马车,自己也扶着冬儿的手上去,刚坐定,马车便滚滚动了起来,直奔西城门。慧安不知崔氏想要做什么,故而自上了马车她便一言未发,只闭着眼晴装作没睡醒的模样,但是崔氏见她如此,犹豫了一下开了口,却道:“听说今日你要参加那个太仆寺的选吏?”慧安闻言睁开眼晴,笑着道:“正是,此事夫君已同老太君说过。”

崔氏便笑道:“到底是老太君疼爱你,男人们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实则不然。若真是无才便是德,那青楼女子讲究个琴棋书画,歌舞百戏,甚至诗词作赋,越是出众越是招男人们的爱,却又是为何?女人有一项本事是福气,若是能进入太仆寺,那也算是朝廷命官了,虽是官职低,不能像你母亲那样位列朝班,早朝觐见,但也是光宗耀祖之事,对凤阳候府也是大好事。我若是你,但凡有一丝希望也是想要试一试的,世袭的爵位不好挣啊,不能叫祖上的血白流了。”

慧安到不想崔氏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闻言有些惊诧地瞧着她,崔氏却是摇头一笑,又道:“你定觉着我不是什么好人,只你站在我的立场上想想,我不过是想为儿女多考虑些罢了…我在闺中时虽是家道中落,但却也不愁吃用,是母亲手中的宝,嫁过来给你父亲做续弦,一下子成为一个孩子的母亲,难免有些不适应,和三爷也闹了两次不愉快。那时老太君身子也不大好,老爷便叫二夫人带着三爷,没两年三爷便偷偷离府跑去了南方,再回来已是三年后,我承认对他不能视为己出,但是换做是别人也未必能比我做的好。起码这么些年来我也从不曾给他下过绊子,算计使坏,不曾苛待半分。你嫁进来,对我多有不敬,我也不曾使过什么阴损招数。不管你信不信,你大婚当日,跑去棋风院大闹的那丫头虽是我的人,但送去梅园的那燕窝却绝非是我所为。”

崔氏言罢便闭上了眼晴,慧安却瞧着她微微发起愣来,崔氏这分明是想和她和解?可这是为什么呢,慧安不明,只是崔氏的话却也说的中肯,语气平静而真诚。

慧安从来也没想过崔氏会对关元鹤使坏,一来府中有定国夫人在,再来关白泽对关元鹤的父子之情也不是作假的,关元鹤自己也不是省油的灯。崔氏为了一双儿女,想要把持着中馈,想要多争取些利益,甚至想立威,打压着她,这些慧安都能理解。但走崔氏因私利,在关元鹤娶亲一事上的态度,还有她往棋风院塞丫鬟的行为,在慧安瞧来已是苛待了。自己虽是不算敬重她,但是自进府却也从未算计过她,当初害的崔氏禁足也不过是适时的反击罢了,故而慧安不认为崔氏说了这些话她便该感恩戴德,她只是抿了抿唇,并未吭声。只是崔氏方才说的话并不似作假,那当日送去梅园的燕窝真的便是兰姨娘贼喊捉贼,陷害崔氏,引得她和崔氏相争,好坐收渔利吗?

关府的马车到达西郊马场时,那里已停了不少府邸的车马,慧安扶着崔氏下了马车,后头关礼珍姐妹也已下来,两人今日倒是穿着骑装,一姜黄,一明紫,显得青春娇俏。

马场上格外热闹,已聚了不少人,有些贵族男女们已在场中纵马奔驰,欢笑声自远处传来。慧安一行往马场走,倒是引得不少夫人小姐们瞧了过来,盯着慧安指指点点。慧安目不斜视,只微笑着扶着崔氏的手,崔氏对她却也极为和善,不时地回头和她笑着说话,倒是引得关礼彦姐妹惊诧不已。

几人尚未进入马场便见几个少女纵马向这边奔来,那打头的少女长的极为明艳,穿着一身红色的骑马装,蹬着黑色小靴,头上扎满了小辫,缀着珍珠串,远远地飞驰而来,阳光闪烁在她的身后,更显那身姿飞扬,洒脱明丽,引人注目。

慧安几人不自觉地就被她吸引了目光,却见那少女一骑飞驰从她们身边呼啸而过,口中还回着后头婢女的话,“他定是躲我,这才没来!哼,瞧我抓到他,定要叫他好看!”

“公主,娘娘不叫您乱跑,等会陛下和娘娘可就到了啊!”婢女一面喊着,一面纵马追了上去,一行四骑风一般就从慧安几人身边卷了过去。

马场这边本就停着不少各府的马车,那几个少女骑术倒也了得,穿梭在其中竟是速度极快,转眼已经奔远,只是这边被她们带起一溜尘土,倒是惊地不少夫人小姐一阵慌乱。

慧安瞧那打前少女的装扮和其婢女的言语已知那位定是西藩国的新雅公主,不想竟是这么个风风火火的性子,慧安摇头一笑。

西郊马场本就是皇家马场,每年逢春秋两季,大辉在马场上便常有蹴鞠、赛马等比赛,上至皇帝,文武百官,下至贵界子弟,宫妃贵女们多有来此比赛游玩的。

马场本就建有大型的观赏台,此刻贤康帝和百官尚未到来,到的多是各府的少爷公子,夫人小姐们,因未曾约束众人非要静候皇帝,故而马场上分外热闹,好些少男少女们已驾马奔驰了起来,也有两场蹴鞠比赛在西面的场地拉开了赛事。而西面的凉亭那边聚集了不少衣着普通,相貌不显,年龄不一的男子,他们多穿布衣,背着医药箱,另有宫人在那边和他们说着什么,慧安一眼便瞧见了一身红色官袍的牛监正也在那边,想来那些人便是听闻了皇帝亲自为太仆寺选吏,特意从四面八方赶来参加选吏的各地兽医了。

贤康帝极为重视此事,早在去年便发了榜文,公告天下,却不想来的人还是不多,瞧着也不足百人的样子。到底这年头有见识的人少,一般的兽医也都偏安一隅,能够吃饱穿暖也便是了,背景离乡跑到京城参加一个什么朝廷选吏,又要耽误农时又要自筹路费,便是来了也未必就能有什么好前程,对这些普通老百姓来说,并没多大的吸引力呢。

慧安瞧了眼那边就挪开了目光,扶着崔氏的手向观赏台走,观赏台上铺着红绒地毯,挂着金绘彩缎,最高处自是为两位皇帝及妃嫔设置的龙台,龙椅龙案后明黄的旗帜迎风飘展。今日观赏盛会,男女分席而坐,因百官随贤康帝容后才到,故而东边的席案空出极多,只稀稀落落地坐着数个未曾下场玩耍的少爷,而西面供女眷们观赏的台上,却已坐了不少人,打眼一望已是锦缎刺眼,环翠耀目,众人正三五一处地聊着天。

因慧安要参加今日的选吏,来的早了必惹是非,故而今日关府一行来的本就晚,观赏台上的夫人小姐们瞧见她们过来,果真跟中了魔般,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目光唰唰唰地全盯着慧安瞧来,那热度简直能将慧安的脸烧出一个大洞来。

慧安却镇定不已,含着得体的微笑,目光扫过众人,尤且冲那些平日有来往的夫人小姐们点头致意,倒是引得她们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慧安扶着崔氏刚坐下,便有人坐不住了。却是汝阳县主笑着道:“听闻今儿东亭侯夫人也要下场参加太仆寺的选吏,不知可是真的?”

她一言引得众人目光越发灼灼,慧安闻言迎上汝阳县主笑意盈盈的眸子,笑着欠了欠身,回道:“我虽身为女子,却承蒙皇上另眼相看,允我参加朝廷选吏,实是皇上的恩典。”

那日夜宴上端宁公主提起慧安参加选吏一事,贤康帝并未多发一言,故而大家也不知这其中真伪,如今听慧安竟是亲口承认了,一时间瞧着她的目光就更加复杂了起来,惊异的有,鄙夷的有,难解探究的更是不少,慧安只作未见,笑地温婉得体。

而汝阳县主愣了下,接着却是道:“呵呵,虽是朝廷选吏,太仆寺的官员也算是朝廷命官,但是到底有些不同呢…”汝阳县主虽是没说出来,但是众人心中明白,太仆寺的官员那是伺候畜生的啊,干的是又脏又卑贱的活儿,一般的朝廷命官根本就不屑与之为伍。

汝阳县主是崔皇后的嫡亲妹妹,端宁公主的亲姨母,慧安本也不指望从她嘴里能吐出什么好话来,故而闻言只笑着道:“有什么不同呢?同是吃朝廷俸禄,为朝廷建功,为皇上效劳尽忠,太仆寺是我大辉的重要官署,掌管着天下马政,为军队提供战马,为皇上出行提供天子仪仗。自大辉建朝以来,圣祖皇帝,先帝爷每年都会亲临太仆寺,对马政不可谓不重视。今上自前年起开始扩建太仆寺,屡屡亲临太仆寺,皇上亲自从内阁选了德高望重的芶大人任太仆寺卿,隔三差五地便招芶大人进养心殿议政,可见对太仆寺官员的看重。县主的叔叔承蒙皇上信赖,任天子车骑都尉,掌管着皇上出行的一切辇辂、属车,是天子近臣,但县主是否忘记了那天子车骑都尉可也隶属太仆寺呢。”

汝阳县主听闻慧安的话登时气的面色就难看了起来,她目光阴冷的盯着慧安,慧安却也不以为意,只望着她,面色如常,笑容甜美,现场气氛有些剑拔弩张,众人皆望着两人,等待着瞧上一出好戏。

只是汝阳县主到底不是小姑娘,稍稍一激便就如炸了毛的狮子般不管不顾起来。她被慧安几句话堵地哑口无言,又顾念着慧安参加此次选吏到底是贤康帝应允的,还有慧安的身份也是不低,故而面色几变,最后却还是忍下了一腔怒意,只笑着看向崔氏,不阴不阳地道:“早便听闻东亭侯夫人厉害,吓得安济伯如今还躺在床上,今儿一见还真真是伶牙俐齿,有如此儿媳陪伴在侧,想来妹妹也不会无聊,怨不得比去年清减了不少呢。”

崔氏闻言却回了汝阳县主一个笑容,道:“孩子嘛,都喜欢占口头便宜,母亲便爱极了她这张嘴,疼爱有加,这才叫这孩子说话没个分寸。安娘,还不快给县主陪个不是。”

崔氏这话虽是指责慧安,但言语间却满是偏袒,大事化小,毕竟汝阳县主比慧安的身份要尊贵的多。汝阳县主和崔氏同出一族,崔氏这些年又和皇后走的近,如今能替慧安说话倒是叫慧安心中一诧。

而且崔氏言谈间又提及定国夫人对慧安的疼爱,这也是在告诫在场的夫人小姐们,关府对慧安参加选吏一事所执的态度。慧安虽不怕这些夫人小姐们的诋毁,但是有崔氏这句话在,慧安却是要轻松的多呢,故而她一诧之下,便忙撒娇地摇了下崔氏的手臂,道:“母亲就会取笑安娘。”言罢才起了身,盈盈地冲汝阳县主福了福,道:“安娘言语冲撞了县主,还望县主瞧在我年轻的份上,莫要和我一般见识了。”

京城本就没什么秘密,崔氏这些时日深居简出,对外称病,其女被送到了庄子上,其子又搬出了内院,加之慧安拿了关府中馈,这些事都叫众夫人们嗅到了一丝异味儿,本以为崔氏会给慧安难堪,众人已是兴冲冲地要瞧一场婆媳大战的戏,却不想竟会瞧见如此情景,登时皆张大了嘴。

汝阳县主也愣了下,半晌才冷笑了一声,别开了头,道:“不敢。”

连汝阳县主都碰了一鼻子灰,这下倒是没有人敢再言语间讥讽慧安了,慧安落座又和关礼珍姐妹说了几句话,但闻远处响起一阵喧哗声,远远的明黄伞盖铺展着向这边而来,却是贤康帝带领着百官到了。

第184章 马医不低贱

见贤康帝的皇驾到了,众人纷纷起身,那边蹴鞠的公子小姐们也慌忙着停了下来向这边汇聚。待龙辇过来,慧安跟着众人跪下行礼,贤康帝笑着和西藩国王客套两句一同上了中央的主观赏台,接着大辉百官和西藩国的使臣们一同在东面的观赏席边列位而拜,贤康帝才叫了起。

慧安凝眸望去,但见主观赏台上,贤康帝一身明黄龙袍坐在正中,其身旁则坐着一身盛装打扮的崔皇后,而主案稍稍往下的台阶上设着两席,东面坐着的是西藩国王高木仁和慈仁贵妃,西面则坐着太子。

慈仁贵妃是先帝堂兄江阳候的嫡女,当年先皇将其和亲西藩,因慈仁的封号和高木仁的名宇相撞,本是该为其更改封号的,但当时还是太子的高木仁亲住大辉迎亲,却道为了表示他对郡主的爱慕和对大辉的敬仰,不必礼部另择封号。

当初西藩弱小,对大辉何等的毕恭毕敬,如今一寻到机会便心存二心,待价而沽,可见这国与国之间的联系,实也非联姻那般简单,若两国关系破裂,和亲公主的命运也可想而知。

慧安想着不由细细打量起那慈仁贵妃来,却见她瞧着不过三十左右,打扮的异常清雅端庄,乌发高挽,美容温婉,眉眼间还闪动着书卷气,气质颇为高雅,倒是难得的美人。

“今儿乃我大辉和西藩的盛事,诸卿归座,不必拘礼,当畅所欲言才是。这次西藩使团来朝见,特进贡了数车西藩瓜果和美酒,今日朕于诸爱卿同品。”贤康帝言罢朗声而笑,又对高木仁和慈仁贵妃颔首点头。诸官员闻言纷纷响应,侍女们送上美酒菜肴,乐起舞随,一派欢悦之景,而上位贤康帝也连连向高木仁敬酒。百官那边自也热闹非凡,关白泽正代表大辉诸官员向西藩使团敬酒。今日歌舞自和寻常宫宴上的歌舞不同,鼓声大作,舞女们结小辫,跳的却是偏奔放刚劲的西藩舞蹈。倒是也引得一众女眷们品食着西藩瓜果,连声称颂。

只是此时却有一个尖锐的声音打破了这边的和谐气氛,那声音极为高,将诸夫人小姐们的窃窃谈笑声都压了下去。

“姨母才知道啊,她惯会强词夺理呢,也不知这么个悍妇东亭候是怎么受得了的。”

慧安闻言低垂的眸中闪过一丝讥诮,并未回头去瞧,不用瞧她也知道这开口的除了端宁公主还能有谁。方才端宁公主随着皇后过来,直到她落座,阴毒的目光便未曾从自己身上移开。她这般作为,真真是叫人心生厌恶。慧安还真从未如此厌恶过一个人,觊觎别人的夫君,已嫁为人妇却还如此嚣张,毫不掩饰对她人夫婿的爱慕之心,这种不知廉耻为何物的事也只有端宁公主这般含着金钥匙出身的天之骄女才敢去做,那邓玉娶了她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慧安想着只唇角滑过一抹优雅的笑意,扭头和关礼珍说起话来,而那边端宁公主目光瞥见慧安的笑颜,冷哼了一声,却说得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了,“太仆寺的官员自也分三六九等,若太仆寺卿、少卿、寺丞、员外郎等这些是正经的科班出身,只掌理马政要务,是不必整日和畜生为伍,还要伺候畜生,为畜生诊病喂食的。而自主薄之下,那些太仆寺的官员虽是挂着官名,但本就是兽医呢。这兽医何等低贱,那马若病了该有多污秽,姨母许是不知,我听说有些马病,只有通过观察马粪才能确诊,早年我便见父皇的御马得了病,那马医为了辨清病因还曾亲尝马粪呢!”

那些夫人小姐们本就都在竖着耳朵听端宁公主说话,闻言齐齐色变,连和慧安说着话的关礼珍都不觉停了下来,蹙眉向端宁公主那边瞧去。而端宁公主显是极满意自己造成的轰动效果,尚且瞥了慧安一眼,便有一位小姐忍不住问道:“公主所言当真?那马医真…真尝了马粪?”

端宁公主闻言却是将声音提的更大,一脸恶心地道:“可不是嘛,当时本宫也是调皮,偷跑去马厩瞧热闹,只那一眼直恶心的本宫大半个月吃不下饭,吃什么吐什么呢。”

她言罢诸夫人小姐们张大了嘴,一阵死寂后才纷纷议论了起来。

“可不是嘛,光听公主如是说,我这心里就一阵阵反胃…”

“说的也是,那人生了病尚且污秽不堪,更何况是马,当马医整日伺候病马身上岂能干净了。”

“哎呀,一会子皇上还要看两国马医比武,不知会不会…瞧见那尝马粪的恶心场景。早知道今日我便不来了。”

诸夫人小姐们说着,哪里还有人对眼前的歌舞美食感兴趣,皆是一脸恶心。而端宁公主却是笑着瞧向慧安,慧安迎上她的目光唇角的笑意却也更加大了起来,只是两人脸上的笑意却都没到达眼睛。

端宁公主笑着却忽而将眼眸一扬,又高声道:“众位夫人小姐们放心便是,想来父皇令我们大家来观赏此次盛会,必定不会出现那般令人作呕的事情。再说了,人家东亭侯夫人还要亲自下场,和那些卑贱的兽医们一起争入太仆寺呢,东亭侯夫人都不担心,大家又何必因这些小事而惊慌呢。不过话说回来,东亭侯夫人也不是一般人,胆子大又喜欢标新立异,好好的日子不过,偏要去做马医,这也不是咱们这些寻常妇人们能理解的呢。”

端宁公主言罢,那些夫人小姐们登时齐齐瞧向慧安,面上的神情就似吞噬了死苍蝇一般,眼中的神情更似慧安是什么脏东西,只瞧一眼便叫人作呕一般,便是坐在慧安一席周围的两位夫人也下意识地往一边侧了侧身子。端宁公主见状却是笑地更加欢快了起来,眉彩飞扬地瞧着慧安,又问道:“只是不知道东亭侯夫人懂不懂的这尝粪便而识病因的本事呢?”

她言罢咯咯地又笑了起来,神情好不得意,诸夫人本是看戏,如今见端宁公主笑地张狂,问的话实也太过分了些,瞧向慧安的目光倒是多了几分的同情。只是慧安却似未曾听到端宁公主的话一般,只兀自面上含笑,仪态万千的道:“公主说笑了。”

慧安面上如是,心中怎能不气?!可现下走到了这一步,步步艰辛,她怎能临阵退缩。这会子她越是情绪激动,越是辨解,越是恼羞成怒,便越是要引得端宁公主和这些夫人小姐们的低看,鄙夷,故而慧安掩在袖中的手微微握紧,轻飘飘地回了一句便扭开了头,自顿自地端起酒杯来轻轻抿了一口酒水。

却于此时乐声消弭了下来,慧安眼见台上的歌舞停下,舞女向贤康帝行礼欲退,手中酒杯突然一个没拿稳,直直向下砸去,正落在一个盛放新鲜葡萄的铜盘上,竟是将那铜盘震的咣当一声响,打翻开来落到了地上,葡萄滚落了一桌。

而这边的动静当即便引起了贤康帝等人的注意,慧安忙面带惊慌地跪下来,诚惶诚恐地道:“臣妇御前失仪,望陛下恕罪。”

她的面色惶恐不安,贤康帝瞧向这边,哪里会察觉不出女眷席这边诡异的气氛,尚未开口,那边文景心却突然拿帕子捂住嘴巴,侧着身干呕起来。听闻文景心那声呕,贤康帝蹙眉望去,文景心已是忙跪了下来道:“臣女一时不适,御前失仪,望陛下恕罪。”

贤康帝见文景心一脸苍白,显是不舒服,不觉心中狐疑,道:“文小姐本就身体不好,既是不舒服便快些下去休息吧,太医快给看看。”

他言罢,文景心便谢了恩,起身退下,贤康帝这才又瞧向慧安,道:“这是怎么了,一个两个的皆不舒服,朕瞧着诸夫人小姐的脸色似都不好,谁能告诉朕出了什么事。”

贤康帝一言,诸位夫人小姐们忙都纷纷跪下。端宁公主见事情竟片刻功夫便闹大了,本是女子间的口舌之争,这会子竟是连贤康帝都惊动了,她心中有些后怕起来,不觉双拳握了起来。而端宁公主未及笄时便爱幕关元鹤,后来嫁了淮国公世子,更是对淮国公世子不理不睬,她和慧安之间的官司众女眷们心里实是再清楚不过的,故而谁也不愿趟这浑水,更不想随意得罪人,贤康帝说罢竟是无人回应。半晌却是谢云芝惶恐地抬起身子,回道:“回禀皇上,是方才端宁公主讲了一个故事,吓坏了臣妇们,故而才引得东亭侯夫人和文小姐失了态。”

贤康帝闻言便瞧了端宁公主一眼,笑着问道:“哦?却不知公主讲了什么故事,竟叫诸夫人们面色如此失常?”

端宁公主感受到皇帝的目光,登时心就是一跳。慧安本就是贤康帝特允要参加太仆寺选吏的,今日贤康帝御驾亲临这西郊马场为的也是给太仆寺挑选出众的兽医人才。如她方才的话说出来岂不是打皇帝的脸?端宁公主方才也是逞口舌之快,只是想给慧安难堪,让众夫人小姐们瞧不起她,也没想着事情会闹大,如今被贤康帝盯着,她非是傻子,也知道闯祸了。

只她正想着如何补救,快些将此事敷衍过去时,却是安宁公主突然开口道:“父皇,方才皇姐姐说那些太仆寺的兽医们最是低贱,不光要伺候畜生,还要亲尝马粪才能分辨病因,皇姐姐说她亲眼瞧见过马医尝马粪呢。父皇,皇姐姐说的对吗?怎么会有人吃马粪呢…星儿不信。”

那安宁公主是贤康帝最小的女儿,如今只有七岁上下,睁大了眼睛瞧着皇帝,像是不知道自己这话会引起怎样的变故般,一张脸上满是无辜的探知欲。她言罢见贤康帝和众人当即便沉了脸,却是似毫无所查般,又道:“父皇,皇姐姐还问东亭侯夫人,是不是也会这尝马粪辨病因的本事呢…父皇,太仆寺的马医们真像皇姐姐说的那样低贱吗?”

安宁公主这一言登时便叫场上更加死寂了下来,皇后手中的杯子险些一个不稳自手中掉落,而贤康帝盯向端宁公主的目光是满是怒意。

那安宁公主似懵懂无知,但慧安却是勾起了唇。关元鹤的书房每五日便会送来一些信件,上面涵盖了大辉二品官员以上府邸每日所发生的大事,小到那位大人又纳了一房小妾,哪位府邸的夫人因什么事和人发生了不快,大到皇宫中哪位娘娘受到了皇帝的赏赐等,慧安瞧着这些东西有趣,偶尔也会翻上一翻,自然也知这位安宁公主的生母王婕妤在不久前因冲撞皇后被崔皇后杖责一事。安宁公主此番是在为其母亲报仇呢!

场上一阵静默,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女眷这边,在慧安和端宁公主身上来回地扫过,贤康帝沉着脸半晌都没有吭声,片刻才又冲安宁公主招了招手,安宁公主便忙爬起身来上了主观赏台,依在了贤康帝的身边。

“星儿可觉你皇姐姐说的对?星儿也觉着那些马医低贱吗?”

安宁公主闻言想了想,这才笑着道:“星儿不知道。只是星儿想着若没马医辛苦地尝马粪,马儿得了病就不能得好地得到医治,马儿岂不是要死了?父皇送星儿的小兔子生病便是太仆寺的牛监正大人医治好的,星儿感谢他,他是好人!星儿还知道,若是马儿生了病无人医冶,马儿就要死了。母妃说我大辉最缺战马,父皇为战马之事日夜焦虑。若有得多很多战马,我大辉便能打胜仗了,所以星儿想,若是有好多好多马医,能救好多好多马儿,父皇便能少一些忧虑,马医能叫父皇高兴,星儿便觉他们是好人!”

贤康帝闻言不觉哈哈一笑,皇后的面色却难看了起来,安宁公主见贤康帝笑了也跟着咯咯的笑,只是下头端宁公主却是额头冒汗,大气也不敢出了。

贤康帝笑了一阵才瞧向慧安问道:“马医低贱?东亭侯夫人怎么看?”慧安闻言这才抬起头,面带笑容,从容地道:“皇上可否容臣妇问端宁公主几个问题?”

贤康帝听她如此说,便挑了挑眉,道:“准!”慧安这才福了福身,瞧向端宁公主,问道:“公主可知我大辉有多少骑兵?而北胡又有多少骑兵?”端宁公主闻言面色难看道:“这些都是朝廷大臣才关心的问题,本宫怎会知道。”

慧安却是点头一笑,道:“公主不知,那么便由臣妇来告诉公主,我大辉只有骑兵十万,然北胡的骑兵数目却是我大会的四倍以上。”

她言罢端宁公主便冷哼一声道:“那又如何!”

慧安却是摇头一笑,道:“公主定然也知,步兵对战骑兵便如以卵击石,我大辉幅员辽阔,人口是北胡的二十倍,然则骑兵数目却远远不及北胡,只因北胡坐拥草原,战马充足,而我大辉却战马稀缺,每一匹马都弥足珍贵。试想,若我大辉也能拥有同等数量的战马,能够组建起一支数量庞大的骑兵来,何愁北胡不破?”

她言罢见众人目光皆落在自己身上,方才再次问道:“公主可知我大辉每年因病因伤而弃用丧失的战马有多少匹?”

这个问题端宁公主自不会知道,慧安问罢也不等她张口,便又道:“公主不知,但臣妇却略有耳闻,我大辉每年因故丧失的战马多达一万五千匹,这其中除去在战场上损失的战马外,有尽万匹战马是因多种病和战伤而弃用死亡的。”

她言罢,声音微顿,又问:“公主可知饲养一匹战马要花费多少白银?”端宁公主被她连着几问已经面色大变,只能睁着一双阴狠的目光死死盯着慧安,慧安岂会怕她,依旧笑容清浅,道:“公主兴许还是不知,臣妇却清楚。饲养一匹战马,从它出生到投入战场,起码要两年,这两年光饲养朝廷便要花费起码十数两白银。而一匹战马的使役年龄本该是三到二十岁不等,起码也能使役十二三年。然而我大辉战马损耗却极为严重,战马的平均使役年岁不足五年!”

慧安说着又是一顿,目光似有意无意地环视全场,这才又陡然一厉盯向端宁公主,再次道:“一匹战马损耗十数两白银,近万匹战马因伤病而损耗,这要平白花费朝廷多少银子,怕是不用臣妇多言,公主殿下也能算个一清二楚吧?这还只是饲养战马所用花费,若是从外购买战马,一匹至少也要三十两银子,此战马买回来刚投入战场却因伤而被弃用,或是因病而死亡,这会给朝廷带来多大的负担,想来臣妇不言,公主冰雪聪明也是能想到的吧?若大辉的战马能少些伤亡,这些不必要的银子都能节省下来,那我朝百姓又能免承多少赋税,想来公主定也能算的清楚。”

慧安言罢这才又瞧向了贤康帝,道:“若有好的马医,若所有马医都能秉持亲尝马粪的诊病精神,臣妇想定能为朝廷节约大量的开支,也定能为我大辉多添骑兵,有了强大的骑兵,北胡何愁不破?皇上,臣妇敬仰那为治马病而亲尝马粪的马医,臣妇虽系女子,承蒙皇上看重,也愿尽臣妇所能,为朝廷多培养优良战马,为医治病马竭尽所能。”

慧安说着己是恭恭敬敬地叩拜了下去,登时场上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清淡娴雅的身姿上。

第185章 震撼全场

瞧着慧安毕恭毕敬,严肃而端庄地冲贤康帝跪拜,一时间似乎马场上的风都静止了。众人的神情目光不一,但心中到底因她那番话微有动容。

本来慧安参加太仆寺选吏一事就不算什么朝廷大事,便是她能有幸进入太仆寺也不过是连品级都没有的医监或兽医,并不足以引起朝廷大臣们的关注。但一来太仆寺医监兽医博士等职便是再小,也属朝廷在职的官吏,再来有慧安的母亲前车之鉴,众大臣们也生恐慧安能如其母一般最后竟是登堂入室,和男人们一般位列朝班,参与朝政,他们觉着那是对男人的侮辱,对男人绝对地位的挑衅,故而慧安参加选吏一事自在那日夜宴上被端宁公主挑出来之后,便有言官在早朝上向贤康帝进言过,只是贤康帝以慧安在南方马场立功之事为由堵住了言官的嘴。

诸大臣见贤康帝心意已决,又看在关白泽和关元鹤的面子上,加之觉着实也不算什么大事,故而便未曾再进言阻止,只是他们心中对慧安此举实还有些唾之以鼻。方才端宁公主这么一闹,诸大臣们已是在等着瞧慧安的笑话,谁曾想她竟能说出如此一番道理来,虽是有些将小事刻意说大的嫌疑,但一个妇道人家能有此番见解已是不易。他们听贤康帝说南方那批战马能够饲养成功全赖慧安的功劳还有所不信,如今倒是信了几分。

而贤康帝瞧着慧安朗声而笑,随即却是又瞧向东面席上的关白泽,朗声道:“关爱卿,你这儿媳极是能说会道啊,从容不迫,侃侃而谈,倒有几分当初你的风采。”关白泽闻言忙笑着道:“皇上抬爱了。”

贤康帝便又瞧向关元鹤,道:“东亭侯能娶到如此夫人是福分。”关元鹤闻言却并未立刻回话,竟是在众目睽睽下瞧向慧安,对上她的目光,这才舒缓一笑,接着才冲贤康帝躬身道:“内子性情肖母,容易得罪人。”

慧安哪里能想到关元鹤此刻会望她一眼,还笑得那么叫人肉麻兮兮,又听他那半是无奈,半是宠溺和维护的话,登时面上就如晚霞般晕染了开来,火辣辣的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