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他伸出手指，抚过我的唇瓣，然后微微仰首，取下头上的碧玉簪。
一瞬间，银发倾泻而下，比月光更加熠熠，比丝缎更加柔滑，将我和他包裹。
“七七，我是你的。今夜，让我成为你的人，好不好？”
我瞪大了眼看他，以为自己听错。
“你你你说什么——”
霸王硬上弓。
当他的手轻巧地勾开我的衣带时，我那短路中的大脑突然反射出这几个大字。
然后是手忙脚乱地挣扎，却很不幸地被他点了麻穴。
有谁试过被仙子一般的人霸王硬上弓？如果有，便能体会我此刻的心情。
明明我才是受害者，为何他飘飘然褪下衣衫露出莹白肌肤和性感锁骨的时候，却让人觉得是自己玷辱了他？？
神啊，救救我吧。
梨花醇酒
月华欺身上来，急急地寻找我的唇，一只手撑在我耳边，另一只手开始对付我的内衫带子。
我闭上眼放软了身子，不再挣扎。
如果这样可以让你暂时好受一些，那么我愿意。
能够给你的，也只是这身体而已。你喜欢，便拿去罢。
内衫解开，他的吻落在我的胸口，炽热缠绵。
就在不久之前，有一个人也曾如此和我亲密纠缠。他的身体也很美，劲瘦修长，和我肌肤相贴的时候，契合得像天生的另一半。
他的皮肤是温暖的淡蜜色，在阳光下像质地上乘的淡色琥珀，令人爱不释手。而在月光下，又变成缓缓流淌的蜜糖，诱人浅尝。
他的动作一开始总是小心翼翼，后来却不自觉地变得狂热，有时候也会弄疼我，然后在发觉时又内疚得要命。 但即使是最忘情的时候，他也没忘了在我两侧撑起自己的身体，像为我撑起一方不受任何侵扰的天地。
他喜欢在我身上留下些深深浅浅的痕迹，尤其是脖子。然后在我恼恨地瞪他的时候，贼贼地笑着圈住我说：“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七七是我的人了。”
······
那些从未刻意去记忆的片段，此刻却无比清晰，就像那个人的脸。
就算忘了整个世界，他的脸也会是我唯一的记忆。人，总会保有本能。我的本能，是爱他。
玄玉上仙也好，九宫宫主也好，不管他是谁，我只爱他。
他说我是他的，可是他却不属于我。
他属于仙界，属于玄玉上仙的那段久远的过往，属于高高在上的神位。他那段近万年的辉煌历史里，没有我的存在。
从某种意义上讲，我和月华一样，都是得不到爱人的可怜孩子。
胡思乱想了很久，我竟然没有发觉月华他已经停了动作。
等我发觉的时候，他已经松开了我。
身上的标记忽然如受火灼般滚烫，我诧异地睁开眼。
他松开了我，轮廓优美的身形在月光下有如神祗降世，脸上的神情却如同身在炼狱的妖魔。
“你在想他。”
我闭紧了唇，牙根发痛。
又一次伤害了他。我也不想这样。
“月华，对不起。我想我恐怕没办法接受你。”
他默然无语，凝视了我好久。接着，披上衣衫。
“七七，我恨你。”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我不知道该不该出声让他回来，我的穴道还没解开啊！
他走得很决绝，我也实在想象不出如何在这个时候提出解穴的事情而不招致尴尬。
于是我袒露着肌肤，在这张万恶的梨花木桌上一动不动地躺了整整两个时辰。一直到麻穴自动解开，才瘫倒在地。
接着，我勉强爬上了床，拉了被子抱住，然后翻来翻去，临到天边渐亮才脑袋一沉睡了过去。这一场短暂的睡眠，让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那一片火红的相思花，红到了极致开始慢慢转黑，再渐渐颓败，呈现不正常的灰。红衣的人儿站在那一片相思中，对我回眸一笑。
他说：“七七，你看，一寸相思一寸灰。我们的相思，已然成灰。”
我紧了心，想过去拉他，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无法靠近他的身边。
他的红衣，他的脸庞，他那双极美的凤眸，随着变化的相思一同变成了灰白色，最后一阵风吹过，灰飞湮灭。
“七七，永别了。”
他的声音轻柔地在我耳边回荡，我惊恐到了极点，终于大呼出声：“不——”
然后我便睁开了眼，发现自己在做梦，浑身冷汗淋漓。
这个梦，令我有种颇为不祥的预感。
第二天，慕容大哥前来向我辞行。
他一身紫衣，与在长乐皇宫见到时多了些英姿飒飒。
“黎国紫衣侯，果然名不虚传。”我赞道。“慕容大哥风采逼人啊。”
慕容清的脸上有些浅浅的羞赧，大约是不习惯这样被人夸张。
“深深妹妹过誉了。对了，听四殿下说明日你们便要回长乐，大哥不便相送，只能就此告辞，我也该返回黎国了。”
“这一次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们。对了慕容大哥，宣黎她身体怎么样？”
“宣儿她恢复得不错，若不是刚刚生产完，她也想来哪。两个孩子也很健康。深深，有时间一定记得到黎国来看看她们。”
“那是自然。”
我瞥瞥不远处尽忠职守的朱延。“朱延，我和慕容大哥说说话，你也要守着么？”
朱延脸上有些为难，却丝毫不动。
“殿下说了，要寸步不离地跟着小姐。还请小姐不要为难朱延了。”
慕容清见我脸色不豫，出声劝解。“深深，四殿下也是担心你。”
“是啊。”我勉强对他笑笑。
昨夜那番尴尬之后，月华就再也没出现，大概也是不想面对我。只是他仍然吩咐了朱延跟着我，亦步亦趋。这一次，恐怕他是铁了心了。
“慕容大哥，这次你回黎国我也没什么好送的，这里是一坛上好的梨花酿，是宣黎最爱喝的，你帮我带回去给她吧。”
他神色微微一变。“梨花酿？”随即看了看我。
我从台子上拿起准备好的酒，递给了他。
他接了过去，在手里掂掂，带些小小的惊诧再次看向我。
我向他点点头。
随即笑道：“是啊。慕容大哥可要小心些才是，这酒得快些送到，若是迟了便不好喝了。”
慕容清走了之后，我去了月华的房间。
月华不在，我打发了朱延到门口候着，一个人坐在桌边等。
一直到夜色渐沉，月华推开了门。
“七七，你找我？”
他的脸上有些忐忑，双眼在烛光映衬下很是柔和。
“月华，坐啊。”我为他倒了一杯茶。
他垂了眸坐下，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了口。“七七，昨夜我——对不起。”
我摇摇头。“月华，我来这里，只是想最后问你一声。”
“什么？”
“你还是如此执着要带我回长乐？你明知——明知你我都已回不去了。”
他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甚至有些透明。
我的胸口隐隐发痛。
“不，我们能回去。”他定了定神，绷了唇角。“我们一定能回去。七七，相信我好不好？”
明明已经心慌意乱连自己都不确定，却还是坚持一意到底。这样的他，让我不忍心再看下去。
“七七，”过了好久，他又开口。“无论你爱的是谁，我都会让你做这世上最快活的人。你只要待在我身边就好。只要这样就行了。”
他这样卑微的样子，让我胸口的疼痛更甚。
对不起。
对不起。
哪怕是说上一千句，也无法让我心口的疼痛缓解。
罢了，罢了。不如离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已近初更。
我趴在桌上，用手拨弄桌上的灯芯。
再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窗外的梆子敲了两声。
窗户一响，有玄衣人翻身而入。看见我之后，他拿下蒙面黑纱，露出一张熟悉的清俊容颜。
我松了口气。
“慕容大哥，你可算来了。”
慕容清微微一笑。“七七留下的暗示如此明显，我怎会不明白。只是为何——”他有些疑惑之色。
“说来话长。慕容大哥，你能带我离开么？”
“带你离开是不难，可你打算去向何处？你又不懂武功，一个人实在危险。”他垂眸想了想。“不如你跟我回黎国吧。正好宣儿她念你念得紧。”
思忖一番，终于还是点了头。“好。”
我的暗示其实并不难猜。首先是梨花酿，宣黎最讨厌的便是梨花酿，这一点慕容清不会不知道，更何况，我给他的是一个空的酒坛。
“梨”暗指“离”，酒暗指“救”。合起来就是救我离开的意思。最后那句话，意思是请他尽快采取行动。
还好慕容大哥反应了过来，否则我便真只能跟着月华回长乐了。
我不能再呆在月华身边，但能带我离开我的人，思来想去也只有慕容大哥最为合适了。
慕容大哥带我离开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将月华送我的那块玉珏留在了桌上。
枉嗟叹，负君青丝成雪。
弦歌雅意
黎国的都城名为黎都，是个简约大气的城市。
不同于长乐的繁盛，临丰的华丽，黎国的简约淳朴却来得更加深入人心。
德佑女帝大人被她的夫君帝后大人勒令在床休息，连宫门也出不得一步，我进去的时候，她正摆了一张臭脸对着战战兢兢的宫侍们。
“深深！”见到我时，她几乎是雀跃地奔过来，全没了女皇的形象。
宫侍们总算是松了口气。在我身旁的帝后大人无奈地摇摇头，示意他们下去。
“深深，我接到清哥哥的信之后便一直在盼着。总算是到了。”
我拉住她，细细打量一番。
“小梨子，你怎么瘦了些？”
她摸摸自己的脸颊。“有吗？都怪那两个小家伙，没日没夜地闹腾，没一刻安生。”
“深深，你有所不知。宣儿她对弦儿歌儿宝贝得紧，丝毫不肯假手于人，准备好的乳母她都不愿用，所以才累成这样。” 慕容清走上前，揽住她的肩。“怎么穿得这样单薄。”
宣黎皱了一张小脸。“清哥哥，我已经完全好了。”
“深深，你就住我的梓阳殿吧。这儿地方大房间多，又冷清得厉害。”
慕容清淡然一笑。“我都安排好了。”
“对了宣黎，还不带我去看看我的两个干女儿么？”
刚足月的双胞胎弦儿和歌儿，并排躺着，睡得正是酣畅。
细细看来，她们虽是双胞胎，却长得不怎么相像。左边的那个长得像慕容清，眉目秀丽。右边这个说不上像谁，五官与左边那个相比稍稍平常了些，但唇形优美，红润逗人。
“宣黎，哪个是弦儿，哪个是歌儿？”我一瞬不眨地盯着两个宝宝，手痒极了。
“左边那个早出生一刻，是姐姐弦儿。右边的是妹妹歌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