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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黎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我已经决定了。从今之后,再没有紫衣侯,只有帝后慕容清。”

慕容清的嘴里吐出清晰的一句话,同时震慑了宣黎和我。

“清哥哥,我不能让你如此委屈!”宣黎的眼里竟有些泪意。

慕容清执起她的手。“从和你成婚那刻我便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我有你,还有我们的一双女儿,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我咳了一声。这两人平时都是正经严肃的样子,说起肉麻话还真一点也不含糊。

“宣黎,慕容大哥。其实也没这么严重。”

两人均疑惑地看我,等着下文。

“没有了紫衣侯,还能有红衣侯,绿衣侯啊!”我拿了片柠檬,送进嘴里。“我听说过一个故事,据说有个小国名齐,有一位兰陵王,骁勇善战却面容柔美,故总以面具遮住真实面容对敌。又有小国名清,亦有后宫不得干政一说,故幼帝执政,其母太后娘娘以垂帘为遮挡,听政辅朝。”

两人听后均若有所思。

“深深,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效仿那位兰陵王和那位太后娘娘,用一种迂回的方式?”宣黎一下子便反应过来。

“没错。”我赞赏地看她。

“迂回行之,似退实进。兵法之中亦有此道。”慕容清满目了然,眉目舒展,显然已胸中有数。

和聪明人讲话就是不费劲。我还只提了个想法,他们就已经连实施的细节都想了个七七八八。

几日之后的朝堂之上,紫衣侯慕容清向女帝大人告辞,称从此之后偏安于后宫,不再参与政事。黎国大臣中以姬相为首的保守派对慕容清这一行为加之赞誉支持,称其“才德兼备,足君仪天下”。

至于誓死追随紫衣侯的那一支精锐的紫衫军,帝后大人为免军心涣散,举荐了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将领萧肃代为统领。

黎国民众一片哗然,为帝后大人惋惜的同时也表示理解。只是对于这位闻所未闻的萧肃大人颇为好奇。据说这位大人为人低调,却也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才,只是少年时生过场怪病毁了容貌,便终日以面具遮颜。

这位在民众间传得颇为神秘的萧肃,自然就是我们的慕容清,帝后大人。

“换了名字,换个身份。深深可是帮了我们大忙。”解了燃眉之急的女帝大人眉眼含笑,把我捧上了天。

“哪儿啊,我只是个想法,你们这做的可真是天衣无缝,举一反三。”我丢了块青梅含着。“要不要尝尝?刚刚摘的梅子,很好吃。”

宣黎拿了一颗,浅浅咬了一口,立刻蹙起眉。“这么酸你也吃得进去?”

“很酸么?还好。”我嚼了嚼,酸酸甜甜的味道好极了。“比起我昨天腌的柠檬可好多了。”

她摇摇头。“服了你。对了深深,之前说封你做女官,你考虑得如何?”

“罢了。”我敬谢不敏。“我还是低调些吧。你也知道,我最受不了那些条条框框的,若是做了你的女官,一定要受那些约束。”

宣黎无奈:“好吧,那就随你。”

“对了。”她从腰上摘下一块玉牌。“这个给你。”

“什么?”我接过来,手掌大小,长方形,上面刻了通行两个行楷大字。

“这些日子在宫里呆得闷了吧?这是出宫的牌子,拿着这个想什么时候出去都行。”

我一下子兴奋起来:“太好了,最近正想出去走走呢。”

宣黎看我如此激动,也抿了唇轻笑。“再怎么想出去也得用了晚膳再说。”

我下意识地微微皱皱眉,黎国御厨的饭菜口味偏甜,吃了一两次还可以,这些天每餐都如此,害的我听到用膳便想逃。

宣黎看出我的心思,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宫侍们送饭菜上来的时候,给了我足足的惊喜。那菜式,味道,完全就是我怀念的沧式饭菜。清淡,带些浅浅的辣味。

“如何?”她笑眯眯地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看你这些天都没什么胃口,我想便是饭菜不合你的口味了。这个厨子可是从沧国来的,很正宗吧?”

“好-好吃!”我的胃口完全被打开,感觉到五脏六腑都很畅快。“宣黎,我真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

她顿了顿,看了看我,神色中有些许异样,立刻又恢复了正常。

“待会还有好东西呢。”

饭足菜饱,宫人们端上漱口的水。

“拿上来吧。”宣黎开口。

一个宫人手捧托盘,送了上来。

两碟小小的点心,躺在托盘里。无比熟悉,又无比怀念。

“香桂冻?”我不可思议地长大眼。“宣黎,你不会是把福临楼的厨子给请来了吧?不成不成,我一定得见见这位厨子。”

“呃——”她迟疑了一下。“好。”随即对着身旁的宫人耳语两句。宫人恭敬而退。

片刻之后,一位老者恭恭敬敬地进了门。

一见之下,颇有些失望。还以为做出如此美味的厨师一定也如这美味一般赏心悦目,谁知——罢了。

黎都之行

弦儿和歌儿自从有了个比她们大三岁的小哥哥慕容远陪伴之后,便不再赖着我不放,宣黎政事繁忙,慕容大哥更是没个人影儿。在梓阳宫很寂寞地过了几日,我便拿了通行玉牌出了门。

黎国的街道整洁宽敞,行人们步履沉稳,神色舒展。有人说看一个国家是否兴旺,从它的街道和人民就可以看得出来,此言的确不虚。宣黎已故去的母后祁佑女帝已是个百年不遇的明君,将原本在三国中属于最弱一方的黎国治理得日益昌盛。

到了宣黎这一代,人人都道德佑女帝宅心仁厚,胸怀天下,加之帝后大人也是难得的人物,自然是民心所向。伽罗由于翼帝一事已渐趋没落,如今的黎国,已有赶超沧国之势。

我找了个看上去生意红火的路边小摊坐下,要了份黎都特有的小吃“片儿面”。老板娘是个二十几岁的青年女子,一双丹凤眼,精明能干。

所谓“片儿面”有些类似于我们现代的刀削面。老板娘托了揉好的面团在左手里,右手举刀,刷刷几下,薄薄的几片面皮便下了锅。稍微燎煮片刻,盛进碗里,配上黎都特有的芝麻酱料,咸香可口。

闻起来很香,调动了我的胃口,谁知几口下肚,却突然有些反胃。

老板娘见我停了筷,表情怪异,关心地问:“怎么,味道不对么?”

我赶忙摆手:“不是,味道很好。大概是刚用过午膳不久又吃这个,不太消化。”

“难怪了。”老板娘松了口气。“小姐不是黎国人吧?”

我点头笑道:“我是沧国人。怎么?”

她了然地一笑。“咱们黎人都知道,这片儿面可不是用普通的面粉,而是用一种叫做实心麦的作物磨粉而成。虽然看上去薄薄一片,一碗吃下去能顶一顿饭。小姐不知这个,吃下去自然涨胃。”

“原来如此。”我看着眼前还剩的半碗犯了愁。不吃吧,又有些浪费,若是吃掉了,怕是今儿个非得扶着墙回去不可,太难看了。

老板娘看出我的心思,从旁边的壶里倒了一大碗酸梅汤出来递给我。

“小姐,喝点这个,消食管用得很。”

我感激地对她笑笑,开始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老板娘回了我一个笑容,回到锅炉前面忙活,一面忙活,一面跟我聊天。

“我家夫侍也是沧国人,刚来到黎都的时候,一点儿也吃不惯这里的口味,人都瘦了好大一圈。”

我深有同感地点点头。“的确差别很大。对了,怎么不见你夫郎?”

“今儿个生意好,准备好的面都卖光了。他回家取些面,应该快回来了。”

老板娘说起自家夫郎,神采飞扬的样子实在让人看了有些艳羡。

沧国风俗和黎国大有不同,沧国还是传统的男婚女嫁,而这个沧国来的男子竟然愿意入了她家的籍,给她做夫侍,想来一定也是情之所至。

酸梅汤的味道很醇厚,沁入心脾,一下子便解了恶心。

我的背后传来一个听起来有些耳熟的声音。“娘子,面拿来了。”

老板娘赶忙迎了上去。“云生,你怎么拿了这么多?现在身子还没好,拿了这么重的东西,小心伤口裂开。”

那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含了笑意:“娘子,那些伤早就好了。我看今儿个人多,所以又多拿了几斤过来。”

我有些不可置信地回头。

竟然是他。

清秀的一张容颜,原本的轻佻已经消失不见。看上去就像另一个人。

可是他不是早就死了么?我亲眼看见,九曲离殇刺进了他的胸口。他又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寻——”我几乎就要叫出声来。

老板娘看见我的表情,有些奇怪:“小姐,莫非你认识我们家云生?”

我死死盯着眼前那人,他却满是疑惑。那双狭长的眸里全是陌生。“这位小姐,为何这样看我?”

他不认识我。

半响。我摇摇头,遮住眼里的表情。“是我认错了。”

老板娘似松了口气,又似有些遗憾。“云生,这位小姐也是来自沧国呢。”

“是么?”男子的眼又转向我。“可惜我都不记得了,要不然还能和小姐叙叙。”

“娘子,我来和面。你先歇会儿。”

“好。”男子走到锅灶前,熟练地忙活。

老板娘擦擦手,为我满上酸梅汤,到我身边坐下。

“真是可惜。还以为小姐正好认识云生的家人朋友,也好让我们有个寻处。”

“他——失忆了么?”

老板娘叹了口气。“几个月前,我到沧国出云探望我家舅姥爷,在出云山脚下看见了他。当时他躺在那儿,无声无息,身上全是伤,胸口还有个血洞,看着骇人极了。”

“我原以为他已经没了气,谁知道过去一看,还有那么一点点呼吸。若是再晚一会儿,怕是神仙也救不回了。当时我便救了他,带他去看了大夫。谁知道他醒来之后什么都记不得,便只好带他回了黎国。后来便——”

老板娘的脸上有些甜蜜的娇羞。

“因为在出云山碰见的他,便叫他云生。小姐,你说你也来自沧国,不知是从哪一城来的?”

我微微一笑。“也是出云。”

“这么巧?”老板娘有些吃惊。“难道小姐真的见过云生?”

“没有。”我摇头。“他跟我之前认识的一个人有些相像。不过仔细看便知道差别很大。”

“原来如此。”老板娘点点头。“小姐,你有所不知。我既希望能找到他的家人,又希望不要找到。”她顿了顿,看向我,有些羞愧。“遇到云生的时候,他身上的那身料子虽然破烂,但一看就是上好的。后来他醒过来,虽然不记得往事,可言谈举止也很不一般。我知道他的出身,一定非富即贵。若是找到他的家人,或许我们就——我是不是有些自私。”

我看她局促的样子,笑着摇摇头。“你说遇上他的时候浑身是伤,说明他以前过得也不好。只要你和他现在过得不错,何必再追究以前的事情?”

老板娘面露感激,点头称是。

“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你也别对他太好了,既然入了你的籍,你还得拿出些妻主的威严不是?否则他便要不把你放眼里了。”

“一定要这样吗?”她的表情有些迟疑。

“一定。”我的表情不容置疑。

她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我在心里暗爽。寻骊啊寻骊,你把我们害得这么惨,这次小小的阴你一把,也不算过分吧?

“老板娘!”

又来了几位吃面的客人。老板娘向我道歉之后,便起身招呼去了。

两个人,一个人和面下面,一个人招呼客人。言语之间,眼神交汇,默契到了极点。

我放下手里的酸梅汤,有些感慨。

这样的生活,不比从前那种背负沉重的欲念的日子要快活得多么?寻骊,你还真是幸运。

一个人在我桌子对面坐下,一身玄衣,依然不变的冷峻面容。

我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

“小夜,好久不见。”

他的眼里闪过些不明的情绪。

“真巧,竟然在这儿碰上你。”欣喜和苦涩在我胸口并存。眼前的夜九,让我想到了那个每夜里出现在我梦中的人儿。

他没有说话。

我看看他的表情。“你是——特地来找我的?”

他微微点了下头。“小姐,宫主他——最近很不好。”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听到他提到那人,心里还是捂不住地狠狠一跳。

“他怎么了?”

“宫主的灵力日渐衰竭,体力也受到了影响。最主要的原因,是宫主他自己似乎放弃了自己。我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我知道小姐一定能救他。”

“我是能救他。”我苦笑,思绪烦乱。为何他还会衰竭下去?难道是我做的还不够?光离开,果然是不行的么?

“小姐,你愿意回去了?”夜九的脸上有些欣喜。

“不。”我摇头,不忍地看到他脸上的欣喜迅速地没去。

“小姐,你当真如此狠心?你若再不回去,宫主他说不定会——”

“别说了!”不,我不要听,不要听得任何关于他可能会怎样的消息。那会让我崩溃。“小夜,你不知道。我若是回去,他才会——”

夜九在对面静静地看着我。我住了口,端起酸梅汤小口小口地喝着。

“这位客官,要点什么?”

寻骊,不,是云生的声音在我们身侧响起。

夜九看了他一眼,又淡淡地移回目光。“不必了。”

我有些紧张,怕他突然对云生发难。他却丝毫没有动作的意思,一直到云生离开我们回了老板娘身边,我才松了口气。

“你看到了。”他却突然开了口。“宫主当时那一剑,偏了些许。他算是唯一一个从九曲下逃生的人。想来宫主也是有意为之,想让天意决定他的生死。”

“现在他活了下来,也算是为寻氏保留了最后一丝血脉。不过被九曲伤过,他的记忆再无恢复的可能,灵力也全部流失了。”

竟然是这样。我心中五味杂陈。既然是风岚的意思,倒是不必担心夜九会对他出手了。

“既然小姐执意如此,那在下告辞了。”他的声音有些冷淡,想来也是对我的无情很是忿忿。

说罢,他便直起身,像来时般那样突然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