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翠儿在门外惊讶地轻呼。“驸马?你怎么——在这儿?”

我心一动,忙开门。门外。竖了一个雪人,黑发被雪覆盖,只留下黑色的眸,向我痴痴地看。

“你——”我又气又担心,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翠儿,还不去准备热汤和热水?还要些干净的衣物。”

将他拉进门,脱下已被雪沾湿的外袍,按到暖炉前坐下。

“你这是做什么?跑到我门外站着,赚人同情么?”一边拿了绢,替他擦干头发,一边恨恨地说。

他却不回答,只看着我。

倒是我有些无措了。“你看我干嘛?”

“浓儿。”他的语气亲昵。我抖了一下。果然,还是比较习惯以前那个酷酷的他。

“浓儿,你还爱我,是不是?”

轰地一声,血全往脑子里涌。以前怎么没发觉他这么可恶?

“不爱了。”赌气地回答。

他的眸子黯淡一下,又亮了起来。“你在说谎。你说谎的时候,总是不敢看我。”

我语塞。

“浓儿,别离开我。我会难过。”

我别过头。“你难过与我有什么关系?”

他微微使力,将我拉进怀里。我正要挣扎,他却柔声说:“别伤了孩子。”我立刻不敢动了。

他将头埋进我的肩窝。手却伸进我的袍子,停留在肚子上,轻轻摩挲。

想是他运了内力,手掌竟然还挺暖和。

“竟然已经这么大了。那夜——”他的呼吸忽然有些急促。

我脸一热,不敢抬头去看他。那夜——不提还好,提了便有些尴尬。

他却顺势吻我的耳垂。“浓儿,那夜——其实我也忍不住常常回忆。”他忽然叹了一声。“是我太傻。”

我终于忍不住,挣脱开去。“是我傻才对。不该这么傻地爱上你,不该这么傻地算计你,不该这么傻地相信你!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只要她一出现,一切就都不作数了不是么?”

他愣愣地看我。“浓儿,我和她——已经过去了。”

他站起来,逼近我。“我说过再不负你,便会做到。就当是最后信我一次可好?”

我背过身子,不敢面对他。

眼前忽然出现一个做工拙劣的荷包。虽然拙劣,却一针一线都费了心思。

这不是我那个时候做了送他,却被拒绝的荷包?

我伸手去夺,他却一扬手收进怀里。

“它怎么会在你那儿?”

“我一直带着它。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收了笑意,表情慎重。“现在我才知道原因。因为我爱上你了,浓儿。”

我不可置信地看他,像个呆头鹅。

这不能怪我。我本以为这一辈子也不会听到这句话。

 

他走近我。我听见自己的心跳,跳的无比欢欣,没有矜持。

“最后一次。信我,好不好?”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别扭却掩不住欢喜。

“好。”

 

窗外,月色正浓。